第一百零九章:毕业前吾与你吻别

烟雨霏霏,杨柳依依舒离愁,一把红伞,难遮花团锦簇间一妩媚孤影。“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许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天不孤撑伞伫立,语调幽怨地吟着愁词怨曲。有人向他身后慢慢走来,每一步好似被莫名情绪牵引似的,几分迟缓几分沉重。眼看着花荫之间等待良久的孤影,寂寥中却仍是一派缤纷华彩,醉人心魂的美丽,来人迟疑地低唤了一声:“……不孤……”

“潇竹长绣针尽处,忘川凄雨愁难渡。薄酒问天情枉述,如影随形是不孤。”天不孤转过身来,惆怅地看了一眼来人,走到身旁早已摆好酒菜的石桌前,端起一杯冷酒对来人道:“死神,吾敬你。”死神伸手接过天不孤递来的酒杯,无意间的指尖触碰,让天不孤心有感慨地垂下眼眉。“……不孤……”死神欲言又止的低唤,让他满眼秋波里的离愁别绪无处宣泄,宛如花落时那最后一抹憔悴的无声妩媚。

一盏浅酒,死神喝来是难以下咽,他一点一点地倒入口中,那点滴的酒液仿佛是过往的种种,触碰舌蕾的一刹那,便在脑海里展开记忆的画卷,历历在目。离别的敬酒,死神喝来用心,天不孤看得失心。良久,死神才放下那杯或许早就被他喝尽的空杯,眉头深锁,忧郁地凝视着天不孤。“这么多年来,吾要感谢你的庇护。”天不孤别过头去,优雅地一甩红袖,情态动人地说:“多谢你的死神之眼……多谢你赐予的死神天敌封号……”他语调平淡,不带风月,却偏叫人听了去,不免是字字滴血断愁肠。

“不孤,”素来无情冷酷的死神也难以消受,伸手在他的肩上轻拍,打断他的话道:“毕业之后,多保重。”天不孤斜睨死神,似怨非怨道:“难道……就连最后的离别之吻,你也要吝啬吗?”他推开死神的手,凌厉地笑起来:“哈哈哈,果然是无情的死神,吾天不孤何尝不是最明瞭的人呢?”

恣意狂笑中,天不孤依稀还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对刚入学不久的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吾赐你看透森罗万象的死神之眼,你便可与天齐长,此生不孤。”此生不孤吗?他笑得双眼有几分湿润,望着眼前的死神。死神也在同时忆起了当年天不孤独步纵横校园的风采,耳边还回荡着他总是带着几分妖娆妩媚的声音:“只有吾能改变死神的决定,吾乃死神天敌,医邪天不孤。”

情动之际,死神拉过天不孤,深揽入怀,俯首去吻。烟雨迷蒙中,一袭红伞落地无声,被风雨吹得在地上滚动起一道的红艳来。相拥的身影,看上去影影绰绰。然而,渴求的双唇却于近在咫尺的距离停滞了。在死神将吻未吻之间,天不孤制止了他。“算了,本是无情,又何必强求。”说着,他恋恋不舍地推开死神,转身步出死神怀抱,俯身拾起地上的油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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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文插图By白君溟

“潇竹长绣针尽处,忘川凄雨愁难渡。薄酒问天情枉述,如影随形是不孤。”天不孤幽幽地念着,撑起伞,身姿飘然地没入茫茫雨帘之中。死神呆在原地,久久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怎么,这次的饯行酒,喝得舒心么?”良久之后,白弃出现在死神身后,意味不明地笑问。死神转过身去,脸上怅惘的神色仍未消褪:“除了他是死国乐队服装师与化妆师,以及赐他死神之眼和死神天敌封号之外,吾与天不孤本就没有过什么。至始至终连一个亲吻也没有。”“正因如此,吾才要多心。他天不孤的名号,不是为你而起的么?”白弃掩饰不住醋意地冷声责问道。死神笑笑,心情低落,不言不语地走了,白弃也跟着他回神寝去了。

死神派寝室之内,央森在院子里忙进忙出的,他在院子中央撑起了遮雨篷,摆了酒席。偌大的餐桌上,摆满各色菜肴,望而叫人垂涎三尺。司徒偃坐在一旁,拿着本洋文词典背单词,美食当前,他哪里看得进书,等得不耐烦,催央森道:“好了没有,吾都快饿死了。”“快了,快了。”央森点了一几只蜡烛摆在餐桌之上。“你弄这么多菜,吃得完么?你们寝室那些人哪去了?天不孤、阎王锁和天狼星不一起吃么?”司徒偃望了望只剩他俩的寝室,一脸纳闷。

“寝室长跑去单独和死神喝毕业饯行酒了。阎王锁和天狼星本来是要一起吃的,却被天者喊去练歌了。放假就会有为天葬日月演唱会预售票热卖而举办的死国乐队更新换代毕业与转校纪念演唱会。”央森终于忙完了,坐了下来,“于是这次毕业饯行宴就我们俩一起吃了。阿偃,吾决定把这餐改成浪漫的烛光晚餐。”“随便你。吾真受不了你那种浪漫情结。”司徒偃终于等到开饭,他大快朵颐吃起来。“No No No,阿偃,这样不行的哦,等你陪吾到西洋混了,就会知道吾的家乡人都是这般热情而且爱好浪漫。”央森摇着一根指头热情洋溢地说着,司徒偃看着很头大。

“那还是不要去西洋那边混比较好。”司徒偃拿出之前央森要他修的卷发吹风筒道:“你表弟的卷发吹风筒吾已修好了,并做了不易损坏的改进。记得在毕业离校前把吾的得意之作给他送去。啊……对了,你说你们家乡人都是热情浪漫,吾怎么没觉得你表弟跟你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吾表弟他是战争浪漫主义狂热分子,还是既浪漫又热情啊。”央森不以为然道。两人边聊边吃,寻常难免会惆怅感伤的毕业饯行宴给他俩吃得甜蜜温馨。

另一边,素还真正闲坐在雨中茅亭里抚琴,每当又一批学员毕业离校在即时,整个校园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离别感伤,总让他感慨万千。于是,他这日抚琴便少不得哀音婉转,郁郁低沉。君曼睩撑着伞,自烟雨深处,姗姗而来。“武君顺利毕业了。”她步入茅亭,合上伞,对素还真说道。“恭喜了。本是素某该前往致意,无奈诸事缠身。”素还真笑道。

“你身为学生会会长,责任重大,诸事操劳,曼睩此番打扰已是不该。但这件事情吾非常需要你。”君曼睩彬彬有礼道。素还真以为她是来请自己出席罗喉毕业饯行宴的,心想虽然拒绝了本届多名毕业生的邀请,但罗喉的毕业饯行宴倒是要去一下的,便道:“君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请说。”“武君他在毕业论文答辩完后,便已离校多时,曼睩未曾有机会向他道别。所以,吾按他就读霹雳后的经历,写了一本传记来纪念他。”君曼睩递给素还真两本书。

素还真接过书,一目十行地大略扫几眼,“嗯,BOSS专业生一向难以毕业,武君罗喉可算是BOSS专业生中的佼佼者。只可惜,他无心继续留校深造。”君曼睩几分伤感地回话道。“素贤人,你是知道的。没有几个人能像死神和弃天帝一样强悍,能顺利留校深造。再者,武君他觉得在校这么多年,能懂的该懂的事他都学会了。这个霹雳校园是留不住他的。”她趁着素还真翻书浏览的时候,又不停地与他扯话:“吾有一个不情之请。吾想借用你的名为这两本著作背书。有了素还真的认同,才能让这两本书不会遗失在霹雳大学历史的洪流中。吾希望,在多年之后,还会有校友记起武君这样一个人来。”

“可以呀。”虽未曾细读,但君曼睩的文笔从容动人,别具一格,光是浏览便感墨香阵阵。再加上感念罗喉的风采与作为,他义不容辞地在书后题字:龙战八荒年,素还真。两人说话间已然雨过天晴,君曼睩便告辞道:“雨停了。素还真,君曼睩告辞。”说着,她提伞婀娜而去。

佛学院邪释寝里,众姐妹们又为了《霹雳英雄耽美季节》的交稿,欢聚一堂。没多久,君曼睩就春风满面地推门进来, 她难得激动不已,人还没进门就对众人宣布:“哈哈哈,我的罗黄同人本将要大卖了!今天我把素还真的背书签名弄到手了!”“什么!咳咳咳……”正在呷茶的爱祸女戎闻言,不小心被茶呛到。

“君姑娘,你真强悍。居然能让素还真在同人本上签名背书,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异法无天也激动得放下手中正在审理的稿件说:“你可知,就连在仙山分校的风采玲出同人本都不可能拿到他的签名。你是怎么骗到手的?”“吾要是素还真,自然也是打死不会在风采玲写自己的耽美同人本上签名啊。”女戎笑道:“不过素还真也不会在任何同人本上签名就是了。君姑娘,你的罗黄同人本绝对火了!”

“哈,要骗到手也不算难。”君曼睩嫣然一笑,“平时扮纯良,写文用辞严谨不浮躁显露,再加上素还真对吾不熟悉,又诸事缠身,无暇细看。要骗他的签名自然也不是很难的嘛。”她每每回想起,不由得意地笑起来:“吾这是小人得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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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为同人本热卖各显神通

小免在佛学院邪释禅室里,听闻在即将到来的假期里,霹雳本校和仙山分校联合举办假期活动,其中有女生部举办的同人本卖场,不由心中欢喜,她正盘算着手中的枫樱本和皇悦本会有多少市场的时候,君曼睩就进来宣布她得了素还真的签名。“哇~~那岂不是绝版同人本?会有多少人抢着买啊!”小免嘟着嘴,心有不甘地说:“君姐姐真狡猾。大红师太,你说对不对?”她向身边低头阅稿的异法无天看去,企图取得声援。

谁知异法无天却捻着兰花指在唇边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吾就求了香独秀的墨宝和太君治的画。”此言一出,姐妹们也都是一惊。小免与香独秀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尤为惊讶,“吓!什么时候的事?吾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还有,大红师太你怎么能请得动香独秀。”

“啊?!你们在说什么,吾好像听到有人说请香独秀什么的。”异法无天正要答话,禅室里又来人了。未见人先闻声的是玉蝶遥星,她笑眯眯地走进来,随后进来的是仙殿望夜。“咦?你们是?”在场的众姐妹大都不认识集境派的祀嬛。于是异法无天给众人介绍了一遍,又提了一下望夜在《霹雳英雄耽美季节》上登载的文章。

“哦~~原来是拿大红师太当文里笑封君炮灰的炮灰的作者大人啊,失敬失敬。”女戎打趣地对望夜说。“望夜姐姐看起来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没想到也是我辈中人啊!”霜儿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我们可算找到组织了!”遥星很兴奋地说着,又对异法无天说:“大红师太,你也是严肃认真得可怕!上次与你们灭度三宗的考试,你下手真狠啊!”

“哈。你不是因祸得福,有你的偶像香独秀来救你了吗?”异法无天不以为然笑道。“对了,说起香独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遥星萌香独秀几乎成了众所周知之事,她也不隐瞒,不停追问。“大红师太为同人本求了香独秀的墨宝做开篇题词,以及太君治的画做封面。”君曼睩为遥星总结话题道。“什么?!大红师太你好大的面子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比较熟悉香独秀的遥星、望夜也和小免一样震惊。

“两天前的事。吾并非向香独秀白白开口求的,吾有送爱祸精品礼包以及活动邀请函给他。”异法无天自信一笑:“也不知他有没有用过,里面的爱死爱慕道具可是吾根据完成弃天帝任务时刻苦钻研的学习心得,而费尽心思设计的,再加上君曼睩这个器械系优秀学员的改良,吾自信回头购买率可是百分之百的哦。”

“不会吧,吾以为军督才可能用的爱死爱慕道具,香独秀会用?对象是谁?”初来版聚的遥星消息不灵通,很多事都让她震惊不已。望夜也一样,但她保持一贯的沉着稳重,不急于弄清来龙去脉,而是一针见血抓住问题所在,对异法无天问道:“你确定香独秀会及时给你字与画么?他的迟到可是集境派出了名的啊!”“放心,香独秀既然答应了大红师太,他如果不想洗澡被骚扰的话,应该不敢迟到。”小免想起异法无天冲到寝室里找沐浴中的香独秀考试,便笑道。

“嗯?吾记得望夜祀嬛你的同人本也是逆吾非道与剑子的配对,不知道你请了谁的墨宝或者谁的画?”女戎用手指绕着刘海,闲闲问道。“吾向剑子仙长求他的画以及龙首的诗词墨宝。”望夜回道。“嗯?你怎么不向剑子求他的签名,龙宿的画,佛剑的墨宝?这样你的同人本三先天的卖点都齐备了。”异法无天提议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劲爆卖点了。”女戎笑道:“你忘了,剑子仙姬的关于剑子同人本每次都可以搞来三先天的字画签名。”

小免听了不由艳羡道:“哇~~好强大啊,光听着就觉得会卖得很火。这样算起来吾的同人本估计赚不了几个钱了。唉~~自从戎戎姐姐把千叶打伤之后,梦幻逸品由于减产,价格猛涨。偏偏近来我们的寝室长一怒之下把寝室炸平了,毁了不少梦幻逸品。吾穷啊~~”

“小免,你比吾好多了,你还有枫樱和皇悦这两对写文。吾现在被雅少安置在器械系寝室臭鼬哥哥那里,吾就快没有文写了,唉~~不过好在曼睩姐也搬到同一寝室里来,我们整天混在一起,也不算寂寞。”霜儿安慰小免道。

“小免,吾听死神提过,他有意招你做儿媳妇。你只要开口答应,还怕没钱花吗?梦幻逸品那是挥挥手随便买。吾想神之子的颜不会差到哪里去,又将是未来死国乐队的主导人物,天生明星命。不过性格嘛倒是不敢保证会不会超越他亲爹与养父。”女戎打趣起小免道。

听到梦幻逸品随便买,神之子颜不差,又是未来死国乐队天王巨星样的人物,身为死国乐队歌迷与梦幻逸品收集狂热者,小免心动不已,但想到死神跟拂樱提了这事之后,拂樱抓狂的样子,她又不免失望地说:“好是好,但是吾家斋主会答应,那就奇了。”

君曼睩为小免出谋划策道:“小免,其实你也可以为你的同人本制造卖点的。你家的枫岫不是众所周知的楔子吗?让他给你签名背书,绝对有很多《荒木载纪》的书迷买账的。至于封面嘛,其实你那个寝室除了醉饮黄龙,哪一个不是绘画名手。”女戎在一旁泼冷水笑道:“其实你们费尽心机包装出来的同人本,就算是热卖,也卖不过风采玲的同人本,她每次同人本专卖场都是销量冠军。”

“那是因为素还真墙头多。”君曼睩分析起同人本的市场大局来:“其实要比,本校同人本绝对卖不过分校,本校的配对本来就少,而且分校的配对在本校时期就积攒了不少人气,转到分校后,人气继续攀升,同人本的销路自然很广。不管怎样,吾还是对罗黄的同人本充满信心。”

“那是,吾被叫去开本校与分校学生会部长集会时,分校的女生部长萧竹盈传达了仙山分校姐妹们的强烈要求,要我们本校在布置同人本专卖会场的时候,做一整张墙那么大的罗黄海报。”正说着,埋头审稿的异法无天忽然打断话题道:“你们看这篇双天文写得真是凄绝动人啊。”众人便传阅起她推荐的文来。

过了片刻,君曼睩看完道:“这个荒山野夫吾记得是天不孤的笔名,他居然写天刀与自己的同人文?!”“那有什么,他还写了枫岫与自己的同人文。”异法无天顺手又递过去另一篇过稿的文章,“他是我们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可惜已经毕业,不久要离校了。”“哈~~枫岫阿叔与天不孤的配对文?!”小免抢过来,扫了几眼,笑道:“难道天不孤喜欢吾家枫岫阿叔?”

“不,他心里爱的是死神哦。小透明的文里又提到死神与天不孤的暧昧。”负责改写小透明精分文章的君曼睩笑道,“小免,你跟死神关系那么铁,有机会可以求证一下。”“对了,小透明这一回不出本子卖么?”异法无天问小免。“死,嗯,小透明他又不缺钱,他才不会有这个心思。”小免忽然灵光一闪,“不如吾帮小透明出本,卖的钱放入自己的口袋吧!反正小透明他不会跟吾计较的,吾只要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小免,那小透明的本你不要卖太贵哦,本来死国乐队就够会抢钱的了。听说这次假期发行天葬日月演唱会的预售票,售票区还会专卖死国乐队的周边,这次新出的周边有死神的经纪人,你家的枫岫阿叔执笔的《死国乐队传》,写的是死国乐队的成长发展历程,看来是死国乐迷必买的周边了。”霜儿又给了小免一个震惊的消息。

“嗯?居然有这事?哈哈哈,现在枫岫阿叔一直宅在拂樱斋里,天天跟斋主挤床铺呢。吾想吾应该能够找机会偷来原稿,霜儿我们出盗版书赚钱吧!”小免笑嘻嘻地握住霜儿的手道。

“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可爱死了!”女戎见状笑道:“吾虽然很支持你,但是别忘了你可是有把柄抓在枫岫手上,他要是跟你家斋主揭露了你腐女的本性怎么办?难道真是转头找死神做靠山,义无反顾嫁给神之子么?”

“唉~~那还是算了。吾好歹得等到确定了神之子是好颜,才能义无反顾啊!”小免夸张地叹了口气道:“谁叫吾是超级颜控啊!”众人便都给她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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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雨歇凝虹携手游

风轻云淡,烟树迷蒙,花草烂漫。校园某处僻静的林野之间,溪水之畔,太君治铺开宣纸,在石案上,蘸墨泼画。毛笔在他手中挥洒自如,行云流水之间,眼前的好山好水便慢慢浮现在了宣纸之上。在这片鸟语花香的天地之间,忘我作画中的太君治本是心如止水,融入自然,忽而一阵清风漫拂,牵起缕缕思绪来。

当红尘随风扑面而来时,太君治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几个香艳的记忆片段来。和风轻抚的轻柔感让他忆起香独秀时常在欢好之后用指尖沿着他的脸颊若即若无地划动,那时候的他总是疲惫地挣扎在清醒与昏睡之间,那如风轻柔的触摸感就这么深深地刻印在沉眠之间。

“唉~~”太君治以为媚药解了,他与香独秀之间的这份尴尬,便可随着流光烟消云散。谁知反复思量惦念的人竟然会是自己,自己竟然会为一场荒唐的际遇而难以释怀?!明明搬离了集境派的寝室,以为可以淡定下来,但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也许,应该说自己早已心有尘埃。

“唉~~”太君治又叹了口气,再想继续作画,却总在纸上看到某个让他无可奈何的身影。看来作画散心是不可能了,于是他搁下画笔,举目远眺。远山如黛,云浪汇聚,满目绿意葱茏。近旁山峦之上,正云稠雨密。

看那云头雨势将要移到这边来了,太君治正想收拾画具避雨,忽闻云雨飘来的方向上有人踏歌而来。“斜风细雨溯流光,只伞难撑愁肠。孤芳自赏醉苍茫,芳草凄凉。浮云绘影成双,墨山淡画春藏。笑叹风流歌情长,满径语香。”

“嗯?《画堂春》?”太君治细品歌词沉吟中,便感一两点雨滴落在身,没想到那团雨云飘得这般快。低吟慢歌的来者也在同时从树林间走入眼帘。太君治望见心头一凛,一时伫立原地,“香独秀……”

“疏雨绿意。浅画梦落,平生难觅。虚名浮云何济,堪留恋处,离情如织。回首仓猝,去即去、多少人惜。叹好梦、一一无凭,当时共赏流光溢。” 香独秀撑着一顶画着孔雀鸣祥的绢伞翩翩而来,绚丽的披纱随风飞扬,仿佛这片云雨是他带来的,他又吟起一首《雨霖铃》来,款步走近太君治。

“月掩江波灯凝簇。缘底事、全抛了心束。贪他眼花迷艳,谁信道、本来无物。别后厌厌,此兴谁同,愿览情簿。便纵有、千种机筹,怎知伊肯赴?”香独秀走进太君治,闲情逸致地将伞举在两人之间,也恰巧在此时,雨声骤密,淅淅沥沥敲打在伞上,合着抑扬顿挫的吟词声,点滴入心。

“是你。”太君治看着香独秀,难以从他闲散的神情中揣摩出此番是偶遇还是有心来寻,只是淡淡道。“真巧。阿治,这么快又见面了。你在此作画?”香独秀笑道。说话间,两人身旁的石案上,太君治未及收拾的宣纸被雨珠打湿,水迹迅速的晕开来,一如两人之间莫名暧昧的气氛悄然无声的渲染开来,是满纸的浓重,也是满眼的纠结。

“真不巧,阵雨急促,画具都淋湿了。”太君治突然感到难以再像从前,心无杂念地面对香独秀,他面上从容,话中多少刻意带着些冷漠疏远的意味。“那就可惜了。趁此偶遇,吾还想向阿治你讨画一幅。”香独秀似无所感地说道。“你?求画?何画?”太君治有些诧异,香独秀自身画功不凡,也会向他人求画之心?

“嗯,随便画什么,含情即可。吾不过是替人求画而已。”香独秀说着,低头去拍肩头被风雨吹落附着的枯叶与雨水。俊逸的眉眼让太君治不由看痴了去。“嗯?”他再抬眼时,便生生对了那道迷恋难掩的视线。

“咳。即是求画,为何不求香楼主你的画?”太君治回过神,半转身去,将目光投向满山迷蒙烟雨处,“你的画与剑一般,堪称凄绝艳绝冷绝,不知何人这般舍近求远。”“哈。她求了吾的字,画却是要你的画。”香独秀的话让太君治觉得自己有些多心,先前还以为他语带双关,不由暗自几分羞恼。

“可以。既然是香楼主你开口了,吾今夜画了明日便送过去。”太君治一口应承下来,又道:“这也是聊表吾一番谢意。”“咦?谢意?”香独秀不知他所指为何,纳闷地歪了歪头,斜看太君治问道。“你用三尺白绫让天机院的叛徒挂了科。吾代表天机院向你致谢。”太君治虽离了院主职务,但仍旧心心念念着集境派的权益。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的谢意,香独秀心领了。但是吾其实是为了阿治你。”香独秀大言不惭的前一句话,太君治料得到,但后一句话他却料不得,不由听得又是心头一堵,呼吸不顺。好在那疾风猝雨乍停,让太君治有了摆脱此刻独处的藉口。“雨霁了,恕吾失陪,告辞。”

太君治转身要走,却被香独秀抓了手腕,“烟雨散了,你心头的迷雾还没尽消吗?”淡然的语调,却对心思迷茫的太君治犹如棒头一喝,他闻言一愣,反问道:“什么?”香独秀放开太君治的手,从容不迫地收起了绢伞,抖了抖伞上湿漉漉的雨珠,才正面注视着他道:“就是面对吾啊。”

香独秀在集境派学员中素以毒舌著称,但贤明如太君治,自然明瞭所谓的毒舌其实是他在自负之下的大实话。坦荡荡有如赤子,让心非清明之人难以正视,无从消受。太君治想不到他会开门见山,主动挑起这话题来,只得垂目不语,不知如何应对。“阿治,你何苦躲避吾呢?你对吾无情乎?有情乎?还是……”香独秀仰头看了看头顶的那片天空,又看了看飘至另一个山头的云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有情也只是知己挚交之情。”太君治抬眼答道,但他仍是避开直面对方,踱起步子道:“吾欣赏你,欣赏你的才气,你的洒脱。但出了幽谷兰花长相思之事,吾难以适应心无芥蒂地面对你,所以吾才要一个人静一静。”“哈。何为芥蒂?虚名,一切都是虚名,浮云而已。”香独秀每每念起口头禅,都不由一脸向往地抬手托天,他说完收回手,对太君治笑道:“阿治,你真是死板固执。倘若吾说吾对你有情,却是情爱迷恋之情,你岂不是要对吾避而不见,老死不相往来了?”

原来香独秀的言谈不仅可以气人,还可以吓人。太君治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吓出心脏病了。“哈,怎有可能。香楼主,你说笑了。”“哈。有何不可?”香独秀捋着胸前的垂发,望着太君治笑道。他富有深意的笑容看得太君治心头发紧,真怕对方下一刻就满口承认了。“就算是爱恋,吾也不会如香楼主说的那般胆怯又绝情。”

“哦?既然如此。吾想阿治你是不会拒绝今日与吾同游这初雨方歇的山林了。”香独秀并没有说出让太君治提心吊胆的话来,这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他思绪万千,迟疑未作答。香独秀也并不打算等他的答复,便拉着他向山间悬虹的方向走去。“随吾走吧。”轻轻的耳语,一如风过,了无痕迹。

远处横跨山谷间的彩虹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清晰绚丽起来。香太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终聚缩成雾谷烟树落虹景中的一笔。

隔日午后,异法无天在禅室内得意的大笑,对面西禅房的女戎闻声而来。“哎呀!好美的雨虹图!”她才推门,就看见异法无天铺展在地的一大幅山水墨画,不由赞道:“这……听你笑得那么得意,这是香独秀送来的字画?”“然也!”异法无天自己也非常喜欢这幅画,她早在自己禅室里欣赏多时,这会女戎来了,她可是找到人好好分享一下这份欢愉:“香独秀真非凡人也。吾什么要求都没说,他就给吾送来这么一幅处处相思,笔笔含情的画来。画得却又这样出尘,真适合吾剑笑同人本需要的仙风道骨啊!”

“嗯?吾记得你是求香独秀要太君治的画啊。你不是该赞太君治才对?”女戎盯着画纠正道。“理该如此。但是……”异法无天对女戎别有深意地笑道:“纵然有绝伦的画功,也不是随便就能画出此等意境来的。女座,你说吾真正该赞的难道不是香独秀?”“哈。有情人才能求得有心画。”女戎也登时领会异法无天的意思,醒悟过来,点头道:“邪释主,你这招高明啊。”

“吾的同人本总算万事齐备,就等印刷了。”异法无天小心翼翼卷好画,对女戎道:“明天吾就能过去布置会场了。”“会场的事不急,本校和分校的女生部部员合力在弄,人手上还不缺。”女戎笑道:“吾等的是你搞定你的同人本后,来帮吾弄吾的同人本。”“女座,你真打算出你的天蚩中心同人本?”异法无天面露难色,“你那天雷本打算印几本?”

“百来本吧。吾家天蚩很可爱啊,爱撒娇爱炸毛爱喊很大声的暴躁受,这样的文难道不萌么?他颜虽不是上上品,但也不差啊。”女戎笑着,用指甲滑过红唇。“女座,你的文雷点不在天蚩,而在你把他写娘了。”异法无天扶额黑线地说:“……好吧,出就出,雷他个本校分校统统酥麻软瘫。”

“然也!爱本祸劫,遍地天雷。”女戎顺口改了诗号应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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