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圣女的烙印

神圣真主啊,您不赐予永住地上的人民我等的血之复仇吗。

(约翰默示录六章十节)

第一节

托雷士,告诉我!

杰利克M13迪斯?雷战斗手枪的枪口准确地对准了眉间。尽管如此,亚伯却视而不见。他抬头看着枪口对面,同事冰冷、没有表情的脸怒吼道。

那个人真的打算抛弃艾斯提小姐了吗!?真的打算做到这个地步吗!?

面对指责,机械化步兵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连视线都没有投向同事。只是将单手的枪瞄准亚伯的眉心,另一只手的枪瞄准了修女。

警告国务圣省职员艾斯提?布兰雪放下武器,立刻离开那个吸血鬼。如若不然,无法保证卿的生命及身体安全。

伊、伊库斯神父

就像不明白自己体内产生了什么比恐惧更深刻的东西一样呻吟着的,是红发的少女。没有意义地摇晃着手中的霰弹枪的枪口,她声音低弱的反问。

伊库斯神父,这到底是

我们被命令干掉那个吸血鬼,然后就算把你变成一具是尸体也要带回去啦,小姐。

和艾斯提的话音重叠的,是一个尖锐的女人的笑声。站在倒地的毁灭骑士身旁,抖落了五指剑上沾到的液体的女人,语声娇美地忠告了她。

听到警告了吧?赶快闪到一边去。那张可爱的脸上会开出大洞的哦。

不、不要

是不是无法理解莫尼卡的说明呢?艾斯提摇了摇头,仿佛要从托雷士的枪口下庇护背后的长生种似地把肩膀挪了过去。她不可能没有理解警告。尽管如此,一脸铁青咬着嘴唇的少女就像守护天使一样挡在枪口前动也不动。

请、请听我说!她这个长生种袭击我是有理由的!那是

没有听取理由的时间,艾斯提?布兰雪。

平板的声音打断了拼命想要说明事情始末的修女。激光瞄准器的红光亮起在修女胸前。

异端审问局及市警军正要将卿作为叛逆处分。卿被他们捕获的话,损失就不止是卿一个人的性命。依据情况,还会危机米兰公爵的政治生命了解的话请让开。吃力吸血鬼后,卿的安全将由国家圣省保护。

我、我拒绝!

就算面对托雷士难得饶舌的劝说,艾斯提还是没有让开脑袋。不仅如此,还张大了两手试图保护身后的长生种。

要我为了自己保命对她见死不救我不想做这种事!

艾斯提?布兰血

机械化步兵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类似焦虑的光芒。一边举起手枪,一边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出了警告。

现状下,要同时救卿等两人的性命是不可能的。我的判断是至少应该保住一人的生命

已经可以了吧,神父托雷士那个小姑娘是说她想死。

就在那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一脸无趣表情地把玩着五指剑的莫尼卡好象在说无聊死了一样地插了进来。细长的眼睛看向修女,她愉快地开口了。

救一个想死的人根本是多事这样的话就赶快杀了她啦!

住手,莫尼卡修女!

托雷士的喝止非常锐利,就在他立刻将原本对准艾斯提的枪口转向的时候,夜幕间,黑寡妇的手中已经迸出了一道朝着红发修女而去的白光。

艾、艾斯提小姐!?

艾斯提!

亚伯和谢拉扎特两人的口中吐出相同的语句的时候,艾斯提的唇边吐出了高声的悲鸣。被飞来的五指剑拉破的手中,一直握着的霰弹枪掉了下来。愉快的看着这一情景,莫尼卡反手握住了另一柄五指剑。

不好意思,小姐要恨的话,就恨那只雌狐吧。

伴随着笑声,凶器再次投向了修女如果,那个瞬间,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咆哮,那个巨大的身影没有功想莫尼卡的话,五指剑已经切实贯穿艾斯提的心脏了吧。发着白光的凶器带着几根红发落在后方的时候,追着跳起的黑寡妇,闪着白银光芒的巨大身影袭了过来。

高呼的佩卓斯的双臂令人眼花缭乱地前后摆动着。锤矛刚一收如手中,就把它像触击球一样回旋起来迫近了莫尼卡。不知是否就连黑寡妇没完全避开那和巨躯不相称的敏捷动作,现在她就连后退也尽了权利。

莫尼卡修女

机械化步兵对同事的危机产生了反应。至尽一直对准艾丝提的M13枪口迅速回转,瞄准了冲过来的巨汉。就在佩卓斯背后完全亮起红光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对不起,托雷士。

下方跳起的脚踢袭击了那只拿枪的手。托雷士的身体微微后仰的时候,至尽一直倒在他脚下的另一名派遣执行官在电光火石间迅速跳了起来。他手里握着的,是旧式转轮手枪。

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会向你说明原因的!

就在道歉的话说出口的拖在腰间的枪已经连续射击了这是利用开枪的反坐力拔起保险栓的高等技术。通过全自动高速射击射出六发子弹没入了托雷士的肩头。!

高分子制作的人工皮肤和充当缓冲剂的皮下循环剂缓和了中弹的冲击。旧式转轮手枪的普通弹一发也没有到达机械化步兵的内部,然而,足足六发子弹的冲击却超过了脚部平衡的允许范围。向后大仰之后,他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趁现在,艾丝提小姐,谢拉扎特小姐!快走!

一边换弹匣,亚伯一边高喊。他向压着手蹲地上的修女和扶着地站起来的长生种呵斥道。

这里我们会想办法的!快!

紧咬着发青的嘴唇,艾丝提重重点了下头。

不过,请小心不要勉强!

好了知道了,快走!

说着,亚伯把换完弹匣的手枪再次对准了倒在地上的机械化步兵不,正确来说是机械化步兵本该倒在那里的地方。

没、没有!?去哪了!?

如果他从后方捕捉到拉动保险栓的细微金属声的瞬间,没有向前扑出的话,飞来的子弹应该已经粉碎亚伯的肩膀了。就像追踪着蜷起身子滚如车子里阴影的神父一样,石阶上不断空出巨大的环形坑洞。

另一方面,看着趁这段时间钻进了装甲车内的两个人影,穿着神父服的女人咋了咋舌。

可恶,让小姑娘们逃了!

从巨大的排气消音器吐出浓烟的六轮装甲车就像睡眠中醒来的鲸鱼一样,小幅振动着。就这样让它们逃走的话,就稍微有点麻烦了只以后退闪避着回旋的叫唤者,莫尼卡叫道。

喂,伊库斯!这里的笨蛋们就交给你了!我去追小姐们!

你说的笨蛋是指在下吗!?

强劲的敌人就在眼前还那么大胆更正确地说是旁若无人的这个女人,她的一句话让从刚才起就重复着猛功的佩卓斯脸色大变。被人叫成笨蛋让他咬牙切齿,同时高高举起了叫唤者。

你这女人!这是笨蛋,谁是!

就是你啦,废物那种东西,不管你再挥多少次都没用的。

伴随着一声轻蔑的笑声,莫尼卡修女轻松地蹬向地面。不管多强力的撞击,打不中对方就没有任何意义。她从容地准备闪过那次大幅度挥动然而她的脸微微紧崩了。

什!

背上感到了坚强的触感。不知什么时候被避到了墙壁这里。低头看着回过头望向墙壁的女人,佩卓斯嘲笑道。

哈哈哈,中计了,蠢人!

开始的时候无意义地重复着大幅度挥舞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早早切断对手的退路。然后,朝着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女人头顶,毁灭骑士使出浑身力气挥了下来

然而,下一个瞬间,随着柏油弹起钝重怪声一起响起的却是佩卓斯的呻吟声。

等、等等!?

手里握这深深剜起石阶的锤矛,毁灭骑士登大了眼睛。捶矛上一滴血也没有。反而像是涂了荧光涂料一样雪白灿烂必杀的一击简直就像云霞或是海市蜃楼一样穿过了女人的身体!

这是什么笑话!?

所以我都说了吧?那种东西不管挥多少次都没用的

鲜艳的口红弯成嘲弄的形状时,莫尼卡修女派遣执行官黑寡妇的身体渐渐沉入了背后的墙壁里。看到幻觉一样被吸入墙壁的女人身影,佩卓斯这才想起了某种特殊异能者。

物质透过你是魔女吗!?

终于回过神来再次挥下锤矛也已经太迟了。锤矛虽然把厚实的墙壁打成了拳头大的混凝土碎片,可是对面却没有女人的身影。

完了,跑了吗

瞪着放出荧光的混凝土碎片,佩卓斯愕然呻吟着。远远眺望着渐渐驶离宾馆的装甲车尾灯,他的表情扭曲了。就算是吸血鬼,被那种怪物袭击的话

这样不行我们也快去追布兰雪她们,奈特罗德!

脸色大变的毁灭骑士转过饿身,唾沫横飞地高喊道。

不快点去的话,他们两会被杀的!

那种事我知道!

在高呼中回过头的银发神父表情也已经绷得紧紧地。躲在充当盾牌的装甲车阴影里,交换着空弹匣的他一幅随时要冲出来的样子。然而,如果他从这里飞扑出来的话,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撕成肉片吧夜幕对面,站在卡车见的死神般的人影。从那双手举起的战斗手枪中迸发出的赤光如同饥饿的野兽一样啃噬着夜幕。见了这副情景,不管多蠢的人也该知道从这里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可恶,这样的话

咋了咋嘴,亚伯从怀中取出了弹匣。本来要在枪战里战胜神枪手是不可能的。不过

佩卓斯先生,托雷士我会想办法对付的!所以,艾丝提小姐她们的事就拜托你了!

喂、喂,奈特罗德,你打算做什么!?

佩卓斯慌张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亚伯猛地从装甲车的阴影里飞扑了出来。同时把手里的弹匣扔向了机械化步兵身边忽明忽灭的街灯。

无意义的抵抗,奈特罗德。

这难得的假动作对机械化步兵不起作用。完全不理会玻璃的碎裂声托雷士双手的M13都瞄准了猛冲过来的神父。从瞄准到扣动扳机,动作没有任何迟滞。战斗手枪随着火力吐出了子弹,就在那个瞬间

就是现在,艾丝提小姐趁现在逃走!?

目标还没有逃走吗!?

机械化步兵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手指停了下来。对照了战术存储器里储存的在伊什特万中央车站的记录后,他循着亚伯的视线转动了瞳孔然而,那里只有不见人影的昏暗。

伪装吗

就在战术思考得出自己中了原始的虚张声势这一招这个结论时,他的眼前发生了小型爆炸。是刚才扔向街灯的弹匣引热内部的火药爆炸了。当然,爆炸本身没有什么威力,可是这数秒时间要扰乱托雷士的感知器和警戒思考处理程序已经够了。机械化步兵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子弹一样飞奔过来的身影已经撞到了他身上。几乎让人怀疑那副细瘦的身体哪里藏得下这么大的力气,人影把托雷士近两百公斤重的身体压在地面上试图按倒。坚硬的石阶上,两个神父扭打成一团,翻滚了几圈之后终于上下重叠地停了下来。

托雷士,求你了,让我们走吧

开口请求的是按倒了对方的亚伯。枪口指着对方的眉心,他拼命地诉说着。

现在没有详细说明事情的时间。不快点去的话迟

我做不到,奈特罗德神父。

抬头看着银发神父,面无表情的机械化步兵驳回了对方的请求。右手的手枪牵制似地指着正要向这里跑来的另一个对手佩卓斯,左手的枪口则在短短树秒间捕捉到了亚伯的眉心。手指扣着扳机,托雷士淡淡地继续道。

卿可选择的行动只有这两种就此投降。或者扣动扳机破坏掉我。

怎么可以这样!

旧式转轮手枪的枪口剧烈站动了。一边像是代表了多有者的动摇一样摇晃着,一边继续继续指着机械化步兵的眉心突然,枪口移开了。

可恶我不可能对你开枪的吧。

突然泄气地垮下了肩膀,银发的神父挪开了枪。几乎已经要哭出来似地站了起来。

不过,如果你想开枪的话就开吧。相对的,拜托你,让那两人走这样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十字军,不,也许世界的终结就要到来了。那两个人如果不能平安到达大司教馆的哈,就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你说大司教馆?

爬起来的托雷士脸上,掠过一丝感情的气息。

对十字军和世界的终结都没有反应的男人,抬起玻璃眼睛回视了亚伯的脸。

布兰雪她们是朝大司馆去的吗?

诶,是、是这样。听说本次这一连串的骚动都和达捏兹奥大司教有关

米兰公爵和陛下现在正在大司教馆里。

两把M13的枪口就像胶结在了空气里一样,一动不动。可即使如此,玻璃眼睛里却映照出了些微类似感情的动摇。机械化步兵用明确的口吻向亚伯宣告。

两人的住处因为要警戒吸血鬼的袭击,所以从今晚起从迎宾馆搬到了大司教馆这是达捏兹奥的提案。

你说什么!?那、那么,这样下去,最坏就结果就会和卡特琳娜小姐他们撞上

亚伯没能最后把话说完。就像要打断他拔高几度的声音似的,神枪手拔起了保险栓。

托、托雷士!?

面无表情的杀人木偶在下一个瞬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瞪大眼睛的亚伯耳边响起了轰鸣。凄厉的风压振动鼓膜的时候,射出的子弹擦过他的耳边而去,顺势吸入了背后的针叶树树丛里慢了一拍落下来的,是身穿蓝绿色军服拿着阻击枪的武装士兵。

市警军!?

还有没冲进宾馆内的士兵在吗!?

亚伯咋舌的时候,树阴里、建筑物的门里陆续出现了蓝绿色的人影。这些人数和刚才冲进宾馆的人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包围了停车场的人数看起来至少有三百人以上甚至,还能看见重机关枪和对战车炮这些重武器。

唔,你们这些鼠背涌得还真多。

瞪着潜藏在遮蔽物阴影里的士兵们,佩卓斯厌恶地哼了一声。

虽然他们刚才在屋子里无法随意使用枪炮,不过到了屋子外面就没有那种顾虑了。哪怕是毁灭骑士,被占压倒性优势的火力和人数压制的话,要对抗或许也很困难吧。

怎么办,派遣执行官们?跟他们说明事由试试吗?

否定没有那个时间。

冷淡回答的是小个头的神父。玻璃眼中捕捉到无数枪口的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易把亚伯推到一边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切换战斗手枪的弹匣了。

举起伴随着坚硬的金属音装进新弹匣的战斗手枪,杀人木偶用平板的声音低声说。

障碍以势力排除。之后,为保护米兰公爵及陛下,全速赶往大司教馆卿等也一起同行。

果然失败了吗?

窗外,强风正刮响玻璃窗。

随着紫烟要望着这副景象,达捏兹奥轻轻弹了弹耳边的话筒。

这么一来,多勃,你还知道小姑娘们的行踪吗?

是,关于这一点,正如我们的计划。

花筒另一边,军官似乎端正了姿势。他的声音虽然有着紧张的味道,却没有任何失败的阴霾。还不如说是淡然地继续着报告。

我已经诱导目标朝大司教馆来了。雨季不久后即将到达。

很好。接下来的事就由我这边来做

仰望着壮丽的大教堂圆盖,达捏兹奥极为从容地点起了烟草。

差不多快到12点了,可是大教堂和其门前的广场上却灯火通明。这是为准备明天一早举行的慰灵仪式,正在通宵布置会场。堆积了物资材料的车辆和马车,另外还有为数众多的工作人员和圣职者们正忙碌的出出进进。如果正如多勃所说的,小姑娘们正赶往这里的话,现在应该很容易就能混进来。

不管是和米兰公爵见面还是阻击自己,只要这里起了骚动的话,这一连串的事件自己都有参与就很明显了。这样一来,他的失策就大白天下了

然而,大司教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的神色。

不,还不如说,少女们如果不能活着到达这里才让他头痛。

果然失败了吗?

窗外,强风正刮响玻璃窗。

随着紫烟要望着这副景象,达捏兹奥轻轻弹了弹耳边的话筒。

这么一来,多勃,你还知道小姑娘们的行踪吗?

是,关于这一点,正如我们的计划。

花筒另一边,军官似乎端正了姿势。他的声音虽然有着紧张的味道,却没有任何失败的阴霾。还不如说是淡然地继续着报告。

我已经诱导目标朝大司教馆来了。预计不久后即将到达。

很好。接下来的事就由我这边来做

仰望着壮丽的大教堂圆盖,达捏兹奥极为从容地点起了烟草。

差不多快到12点了,可是大教堂和其门前的广场上却灯火通明。这是为准备明天一早举行的慰灵仪式,正在通宵布置会场。堆积了物资材料的车辆和马车,另外还有为数众多的工作人员和圣职者们正忙碌的出出进进。如果正如多勃所说的,小姑娘们正赶往这里的话,现在应该很容易就能混进来。

不管是和米兰公爵见面还是阻击自己,只要这里起了骚动的话,这一连串的事件自己都有参与就很明显了。这样一来,他的失策就大白天下了

然而,大司教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的神色。

不,还不如说,少女们如果不能活着到达这里才让他头痛。

目前为止,大致都是照剧本进行的。多勃,宾馆的处理就交给士兵们,你马上回来我也让你同场拜会一下这场悲剧的终幕吧。

明白了不过,毁灭骑士及其他阻碍者该怎么处理?如果让那些人会合的话,就稍稍有点棘手了

为此我才给你加派人手的吧。

一边对着窗户吹出紫烟,达涅兹奥一边露出了一个从容不迫的笑容。在他的计划里,有那个毁灭骑士及其他的护卫们成为棘手阻碍的危险存在。因此,为了排除他们,他另外投入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和多勃的部队分别去了滋拉格宾馆。一边为自己的慎重感到深深的满足,达涅兹奥一边放下了话筒。

自前次教皇选举以来八年对达涅兹奥来说是被中央驱逐、巡回地方度过的灰色岁月。得到前代教皇重用的才能却被梅帝奇和丝佛扎枢机主教忌讳,从重要职位上彻底地排除了出去。然而,达涅兹奥却没有堕落。过去的上司艾方索?岱斯提大司教在左迁以后,发起可以说是无谋的叛乱自取了灭亡。可是,达涅兹奥却甘然接受了冷遇。在任职地方官的时候积蓄实力,培养人脉,学会了操纵新闻媒体的手段。姑且不说从前,现在这个时代里,舆论的力量是绝大的。得到媒体支持的人就握有了胜利的要是。

然而,另一反面他们也是嗜血的存在。为了任意操纵他们就需要生祭。为此他准备了无上的生祭

圣女艾丝提及帝国贵族巴比伦伯爵

眺望着他的城市,达涅兹奥嘴里呢喃了两个名字。仿佛品位芬芳醇厚的美酒一样品在舌尖。确实,这两人的生祭是完美的。杀死吸血鬼的圣女和人类的仇敌帝国贵族作为诱饵来说无可挑剔。

不过媒体和大众都贪图刺激。他们经常都渴望着大量、而且尊贵的血。在他们眼前上演悲剧的话,能为剧本作家兼舞台导演的达涅兹奥带来难以计数的利益。为此,更多赎罪的山羊是必要的

达涅兹奥重新叼起了烟卷,再次把手伸向了话筒。

交换台吗?给我接内线。

向着不知道这种深夜发生了什么事而吃了一惊的交换手,大司教用平静的声音命令道。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凭一个多勃能束缚住那个吸血鬼的行动。那是为了引诱圣女他们的饵。为了收获更大的成果,他必须再对小姑娘们做一件事

感受着因为明天早上将要发生的巨大变化而产生的轻微兴奋和几分紧张,达涅兹奥向话筒那头命令道。

不好意思,在这种深夜打扰你,给我接一下内线四号啊啊,是的。就是丝佛扎枢机主教的寝室。

我已经诱导目标朝大司教馆来了预计不久即将到达。

很好。接下来的事就由我这边来做

达涅兹奥回答部下报告的声音隐含恶意,充满从容。

是窃听器的状态好呢还是对方使用了保密线路的缘故,录了音的磁带里放出的对话混杂了大量噪音。不过内容却能够清楚把握。接下去,作为之后在教理圣省报告事件始末时用到的材料,这些已经无可挑剔了。现在更有问题的反而是谈话内容继续倾听着说话人的声音,细长眼的异端审问官向拿窃听磁带的部下问道。

那么,市警军依然没有向我们发出出动请求吧,中士?

是,完全没有。不仅如此,甚至连希望捕捉目标的报告也没有。

装甲车里面不管是墙壁还是天花板,都充满了电子机器。大个头的特警为了不撞到天花板,紧巴巴地缩着脑袋摇了摇头。他毫不隐藏对本该是友军的市警军的蔑视和优越感,用厌恶的口吻唾弃道。

2020,那些门外汉去袭击了滋拉格宾馆,关于这件事,他们依然对我们保持沉默。对我们是完全保密的。

算了,反正当地警察对我们不合作是次次发生的。

望着还在回转的窃听磁带,布拉泽?马太耸了耸肩。和完全不隐藏对大司教及其亲卫队敌意的中士不同,异端审问官的表情依旧平稳。然而,那双细长眼深处到底在动什么脑筋,旁人却是猜不到的了。

那么,阁下,我们如何行动?就这件事向大司教抗议,然后参加吸血鬼狩猎吗?

不,没有抗议的必要其实应该说我还不想让大司教知道我们这边的行动。另外继续让布置出去的特警部队装出搜索吸血鬼的样子。

微微一笑,马太停住了磁带。小心翼翼地取出窃听磁带,和几份文件一起装进信封里交到了中士手上。

复制个两份左右,把原盘送到梅帝奇枢机主教那里。然后让整备班作好尤尼尔的启动准备十分钟后,全队出动。

第二节

神父他们不要紧把?

尽管是交通要道,却看不到人来人往和车子的影子。

本来也不是人那么多的城市,到了冬天的夜晚,喜欢出来走动的人也很少。要说当然也是当然的,不过对艾丝提他们来说却是件以外的幸运如果不是这样,她完全没有在不撞到其他车辆的情况下开这种重型车辆的自信。一边拼命把住沉重的方向盘,她一边自言自语道。

有好好从伊库斯神父他们那里逃出来吗?不管怎样,这边的事一完就必须马上回去那个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出问题,真让人担心。

艾丝提,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呼应了修女感想的坐在助手席上的少女。至今一直在观察没有人气的街道的谢拉扎特忽然惊讶地看向了驾驶席。

刚才那位银发的先生那位先生似乎很重视你的样子。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啊!?要、要、要说什么关系

突然被人问到这个问题让艾丝提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一边迷惑着该怎么选择答案,她一边无意义地用手擦了擦前窗玻璃。厚实的防弹玻璃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当然,从内侧是怎么擦也擦不掉的。做了一会只后终于发现了这些,艾丝提慌忙开动了刮水器视野顿时开阔了很多。

就算问我是什么关系我也很难回答算是单纯的职场同事?啊,拜托不要误会。因为刚才是那种状况才那样的,啊啊,不过我们平时关系很差的。

是这样吗?

看着说话突然多起来的艾丝提的表情,谢拉扭了扭脖子。朝着那张表情极不可思议的脸,艾丝提更热心地滔滔不绝。

是啊,那个人啊,食欲特别旺盛,又穷,还有各种致命的白痴地方,平时明明一副对女人没兴趣的样子,可是和可爱女孩擦身而过的时候就一副色鬼腔调出来了明白的说,根本不是个正经人。

哈哈

长生种的少女听了一会修女的长篇大论。说得口干舌燥的艾丝提一闭上嘴,她马上就像等待已久似地戳了戳自己的唇边。

艾丝提我果然还是觉得来了这里真好。

啥?

什么事这么高兴?艾丝提从旁边看着同伴微笑眯起眼睛的脸。远远地,门户林立的对面,已经可以看到大教堂的尖塔了。一边确认着这件事,她一边可疑地问道。

突然在说些什么啊我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不,不是这样。只不过

无限温柔的眼睛凝视着艾丝提愕然的脸,长生种再次笑了。

真的是太高兴遇到你们了我只是在这么想而已。呐,艾丝提。我太喜欢你们了。只有这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诶?

尽管手里握着方向盘,艾丝提的脸还是不由转向了这边。不过这却不是因为没听清谢拉扎特温暖的话语,而是因为在她的话里感到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就像重要的东西正从掌心掉落一样

讨厌啦别说了,谢拉。我还以为你突然又要说什么呢。

艾丝提就像要挥去不详预感似地挥了挥手。

另外要道谢的话,就在事情全部圆满解决之后再说。接下去还有很多麻烦的工作要做呢。救出你的家人,告发大司教要做的事还很多哦。

是啊,确实是

听了艾丝提的话,谢拉扎特微笑了。这是因为她真心赞成艾丝提说的话呢,还是为了感谢她替自己操心这一点,艾丝提无法确认。因为正要回答什么的谢拉突然绷紧脸转过了身。

恩?怎么了?

有人在追我们很快!

长生种嘴里溢出不详的呢喃时,后视镜里闪烁的光高频灯的光开始闪了。

那个人,刚才和伊库斯神父在一起!?

小心过来了!

长生种的口中发出警报的时候,摩托车的引擎声调格外高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无谋地转过方向盘冲到了强力却钝重的装甲车面前。

不、不妙会撞上的!

这个简直在用身体冲撞的急速接近让01忍不住扭转了方向盘。当然,只是和一部摩托车冲撞这辆重型车连晃也不会晃一下吧。然而,那边的摩托车不,那个驾驶人却不一样。就算运气好也免不了重伤。她不停的按着喇叭,同时为了尽可能远离再次接近的摩托车扭动着沉重的方向盘。然而

不行,艾丝提来不及了!

谢拉扎特的警告已经迟了不,就算警告赶上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一瞬,进入死角的摩托车再次出现在前方的时候,装甲车前窗装备的冲角为了在战场上和敌军车辆冲撞做的东西猛地撞上了摩托车的后轮。和巨象一样的装甲车相比,只有老鼠那么大的摩托车一瞬间跌倒了。就这样,装甲车的外胎碾过什么东西,粉碎的触感隔着车底传了过来。

完、完了杀人了!

那样以来终究是没救了脸色变成一片苍白,艾丝提瞪着后视镜。

后方,已经被撞得不成原样的摩托车倒在路当中。然而,那里却没有那个穿者奇怪的女人身影难道还挂在车轮下吗?

不行!不能停车!

正要踩刹车的艾丝提耳中,传来了一个僵硬的声音。看过去,是坐在助手席的谢拉扎特表情严肃地瞪着天花板。

她、在上面。

上面?车顶上?

艾丝提忍不住跟着对方的视线向天花板望了过去。难道说她在刚才那一瞬间转乘过来了?不,不管是多精通体术的人都很难做到。

不要紧没人在。

为了让一脸紧张的长生种冷静下来,艾丝提努力保持着柔和的口吻。然后她的实现又回到了后视镜。比起那些事还是想想刚才的女性吧。她到底在哪里?

呀啊,小姐,你在找我吗?

咦!?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让艾丝提屏住了气息。前窗对面,浓艳的口红上刻着嗤笑。像一只不祥的蜘蛛一样伸展着细长四肢的神父服女人正贴在玻璃上。

冷静,艾丝提!

如果谢拉扎特没有在说话间迅速把手伸向方向盘的话,失去控制的车体肯定已经撞进路边的建筑物里去了。褐色的长生种一边奋力操纵着方向盘,一边为了让修女冷静下来鼓励着。

摇动车子!把她震落下去!

哎呀哎呀,被震落下去就危险了呢

防弹玻璃的对面,女人吊起了嘴角。让人联想起残忍肉食动物的眼睛里露出邪恶微笑的时候,她的双手开始泛起了微微的白光。

那么,就在这之前进到车子里吧。

这、这家伙!?

不知恐惧的帝国贵族的眼睛在惊愕和嫌恶里登大了。简直就像水面下面浮上来的食肉鱼一样,女人的双手浸透进了防弹玻璃里面。不,不止是手。两条手臂,然后肩膀,刻着嗤笑的脸,煽情的胸前股起女人的上半身就像厚达二十厘米的防弹玻璃根本不存在一样穿透过来,侵入了少女们眼前。

物、物质透过变异种吗!?

变异种?诶,帝国是这么叫地吗。这边的话就更简单的叫做魔女呢。

女人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她的身影简直就像疯狂艺术家的前卫雕刻。然而,作为她存在于现实的证据,那双蜘蛛一样的手伸向了前方。妖艳活动着的手指缠住的,是因为惊愕而僵硬的艾丝提的脖子。

唔啊!?

艾、艾丝提!

听到修女口中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谢拉扎特慌忙去抓女人。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的手只是划过了虚无的空气。不管是朝女人的手臂伸出手,还是横切她的脸,总是像立体影响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似地穿过了女人的身体。就算有长生种的能力,抓不住的东西还是无法掰开。在这期间,艾丝提的脸色看着变了。

没用的,吸血鬼比起这些你还是好好抓着方向盘吧。要撞上了哦。

唔!

注意到街灯已经逼近眼前,谢拉扎特慌忙扭转了方向盘。艾丝提那一边,别说悲鸣了,连喘息都听不见了。这样下去,窒息而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这时,车体剧烈地摇晃了。似乎是前轮的一边撞到了行道石。剧烈震动的车内,谢拉立刻伸出手支撑住了身体。防弹玻璃的冰凉触感隔着玻璃传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

捕捉着随车体一起上下摇晃的魔女身影,谢拉扎特的眼中放出了光芒。某个想法通过了脑袋。

放开那个人放开艾丝提!

一边把抵着玻璃窗的手掌大大撑开,帝国贵族一边用生硬的语气警告着对方。一边绷紧了全身准备抵御预想的冲击,一边吸引着对方的注意力。

不听话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真有趣做得到你就试试。

帝国贵族的恫吓让魔女快乐地嗤之以鼻。那双眼睛里只有确信自己处于优势者的嗜虐心。

比起这个,绞死这个小姑娘之后就轮到你了你想怎么死,吸血鬼?相这个小姑娘一样被绞死?还是掏出你的心脏

魔女的嘲笑谢拉扎特并没有听到最后。她突然用最大力气启动了抵在防弹玻璃上的银之腕。因为通电发生的剧烈波动穿过玻璃,扩散到了整个车体。引擎在冲击中喷出火来,装甲车产生了龟裂。!?

而受到这一冲击的也不止是车体。至今一直让人觉得不可侵犯的魔女,身体剧烈震动后立刻发出惨叫向后仰去。差点窒息的修女身体颓落了下来,剧烈痉挛着像蛇一样地扭动身体。

艾丝提!

另一方面,谢拉扎特迅速抱住了倒进座位里的修女身体。失去控制的装甲车冲上行道石失去平衡的时候,长生种的女还抱着短生种的受女踢开了车门。

等、等等!你这混蛋

听着背后传来的魔女狼狈的声音,跳跃她从完全失去平衡翻倒的装甲车里像子弹一样地跳了出来。

在她背后,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大意了

熊熊燃烧的烈火里,石阶上落下一个恶魔般的身影。

一边从和燃烧的车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慎重地站起身,莫尼卡修女一边咋了咋舌。托了刚才受到的冲击波的福,她现在全身都隐隐作痛。

在恐惧她的人看来,她那不可侵犯的透过能力其实也有几个缺点。

刚才的失败就是最好的例子。透过的过程中,因为和对象物质融为一体,所以她也会同时受到加在那样物体上的打击。本以为就是两个小姑娘,大意的代价似乎以外的大不过,没有下次的失败了。

凄惨的翻到在地的装甲车正冒出黑烟燃烧着。看来是倒出来的汽油引燃了大火。如果女孩们还留在车里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燃烧成黑炭了然而,迅速从石阶下望去的莫尼卡微微苦笑。发现路旁一个暗井盖打开一条缝的时候,她眯起了细长的眼睛。

真不愧是让那只雌狐不得不出动自己的人。能乘着那么小的间隙逃出去,果然,看来一般手段对它们是行不通的。

不过,你们逃不了了哦。

弹了弹脖子上的项链,莫尼卡浅浅一笑。

不管逃进什么地方,都逃不过黑寡妇的獠牙。至今为止,毁在她手里的人命至少有三位数,逃过一劫的猎物却只有一只就是给她这条可恨项链的雌狐。除了她以外,其他目标不是被她撕裂喉咙就是被她捏碎了心脏。对于在西西里的我即我家也是名门中的名门出生,懂事起就会杀人的她来说,杀戮既是名誉。失败是决不容许的。

为了将痛楚从意识里赶出去,莫尼卡放松了全身的力气。

小女孩们应该还没逃远。为了穿过地面绕到她们前面,她将意识集中到了台阶上

原来如此。虽然在文献里读到过,不过看到实物还是第一次。这就是物质透过的能力吗。

打搅她的精神集中的,是一个粗矿的男人的声音。

连着大马路的黑暗小巷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漆黑的长披风虽然穿得相当严谨,声音听起来却还很年轻。不过,他的脸藏在压到眼睛那么底的大礼帽里,从莫尼卡这里看不见。

你是谁?

刚才那些女士们的朋友哦。

站在黑暗里,男人殷勤地回答。大礼帽落下的阴影里,薄唇一咧,看来是在微笑。在男装的魔女面前,这种态度该说是令人惊讶的铁胆了吧。

办完事的路上刚好看到她们遇到了麻烦。本想帮忙,却被您的手段吸引了注意,结果错失良机实在遗憾。

哦所以这次就来陪我玩了吗?

一边悄悄从背上拔出五指剑,莫尼卡一边宛然微笑。

这个男人如果妨碍自己的话就得死,就算不妨碍也要杀了他不能让目击了现场的人继续活下去。把杀意压在微笑下面,魔女作出可忍不住会刺激到男人劣根性的烦恼表情。

好吧。虽然没什么时间了,不过我就陪你玩玩吧我们玩什么?

很遗憾,我并不擅长取悦女士

然而,男人的回答却让女人以外。苦笑了一下,他用手杖的顶端轻轻指了指莫尼卡的背后。

所以您的玩伴看,我就拜托聚集在这里的它们了。!

转过头的莫尼卡脸上微微紧了紧。

燃烧的装甲车上冒出火焰和黑暗的大篷她发现了这些地方四处闪烁着绿色的光点。黑暗中,伴随着野兽臭味的原始杀意甚至化为了物理性的压力向她迫近。

狼不,野狗吗!?

就在明白了杀气真实身份的魔女口中落下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头从黑暗中逼近了她。放出仿佛凶器一样光芒的獠牙、锐利的爪,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像狗群本身就是一头巨大的野兽一样一边闪避着组织异常严密的野狗,莫尼卡一边吼到。这么多数量已经不可能一个个透过了。虽然她已经从五指剑砍了发出恶臭的毛皮,再用自己的长腿踢飞自己的獠牙,可是野狗们仿佛不知恐惧一样地一个接一个地前仆后继。一脚将背后袭来的巨大黑狗的脑袋朝后放踢折,莫尼卡就势跑了起来前方站着的正是那个大礼帽男人。

这些野狗明显不自然。一声不吼,机械一样不知恐惧地发动攻击的生物,通常是不可能存在的。在他漆黑一片的身影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放出极度危险气息的某种东西。

男人身边闪烁出不详绿光的时候,魔女意识到了自己直觉的正确。

巨大的野兽包裹着灰色毛皮的影子,防护要从魔女那里保护主人似的慢慢走了出来。

巨大。全身裹满结实肌肉的身躯大约有两米以上那么长吧。然而,这是什么?怎么看都不是狗。整体感觉像狼,可是这么大的狼却不可能存在。这家伙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其他更危险、更邪恶的东西。

野兽咆吼了。

就像在声音里凝聚了吞噬时间一切存在的意志一样的咆吼。这巨大的轰鸣震动没有人气的街道,传到远处正在安眠的人耳中时,凶暴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猛冲了过来。从翻卷的上颚爆出的獠牙撒下大量唾液,袭向了魔女的脖子。

回地狱去吧,你这野兽!

迎头痛击了袭来的摸物的,是魔女的怒骂。一边向侧面跳去,莫尼卡一边挥起了五指剑。轻薄到让人心头一颤的刀刃准确地横扫过野兽的喉咙。这是撕裂气管、带来出血和窒息死的一闪然而呻吟的却是魔女。

骗人的吧,喂!

就在她瞠目结舌瞪着手里只剩下一半的凶器时,那只手上袭来了爆发性的疼痛。是折断了凶器的魔兽咬上了魔女的右手。她把巨痛中连惨叫也发不出的莫尼卡转了一圈,向着石阶撞了上去。!

魔女转了一圈的身体顺势撞到了石阶上。通常的话,应该已经全身粉碎性骨折,从碎裂的头盖骨里脑浆迸裂了。然而在冲撞的瞬间,她的身体如同融化般地吸进了石阶里除了稀少的一点血痕和微微发光的石阶以外,一瞬以前女人确实存在过的痕迹已经不见分毫了。

漂亮不愧是派遣执行官。逃得真漂亮。

低头看着石阶上留下的人形的光,大礼帽的绅士佩服似地拍了拍手。他对那些鼻子凑到地面上闻着味道的野狗群和瞪着荧光色的光辉低吼的巨兽都没有恐惧的样子。甚至还接近兽群,把手放到了它们沾满血污的身体上。

反正就算追也追不到。不过,手上受了那种伤应该已经不能袭击小姐们了辛苦了。

就像和人类说话一样地对野兽们说了一句,绅士把手放到了野兽流着血的眼睛上。那里刺进了一片形状扭曲的金属片。折断的五指剑虽然被野兽抡起来乱舞,可是那一瞬,魔女还是把这个刺进了野兽。然后看准獠牙离开身体的一瞬,利用透过穿过地面逃了出去。

远处,伴随着哨声,军靴的声音渐渐接近了。看来是当局听到这里的骚动了。然而,戴着大礼帽的绅士艾依扎克?巴特拉的表情里却没有焦躁。更有甚者,他比出现时更悠然地转身背对了火焰,自言自语似地对野兽呢喃道。

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该告辞了该看的已经看了。也该是时候撤退了。

第三节

等着您们了,陛下和阁下。

朝着橙色的灯光下,在斧兵的簇拥下走下楼梯的姐弟俩,达涅兹奥恭敬地行了一礼。朝着等在走廊两侧的市警军们挥了挥让他们走远些,他的脸上浮现了招人喜欢的笑容。

在两位宽眠的时候把两位叫出来,实在抱歉之至。

不,没关系。

冷淡的红衣丽人打断了大司教的问候。她的眼角虽然因为疲惫微微起了些黑眼圈,剃刀色的瞳孔本身却闪着坚毅的光芒。陪在昏昏欲睡、拼命和哈欠作战的弟弟身边走过来的身影简直就像某国的女王。

比起这些,你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大司教?说是捕获了帝国的人类什么的。

是,没错。我们有切实的证据。

回答的大司教的表情也是不输给枢机主教的严肃。为了不让声音传到护卫的斧枪兵耳朵里,他压低声音在枢机主教耳边耳语道。

他们是侍奉帝国贵族巴比仑伯爵的随从士民为了支援那个吸血鬼潜入这座城市,这些事他们都已经招供了。还有,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暗杀教皇陛下这件事他们也已经招了。

要把我弟弟

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卡特琳娜重重叹了口气。

伊什特万大教堂在担当匈牙利侯爵美术馆的时代,这个大司教馆是被当作仓库来使用的。其地下准备了完全独立的空调和照明设施,甚至还有搬运货物用的大型电梯,作为美术品的保管库使用。解放后则成为了保管大司教座的现金、贵金属、有价证券等贵重物品的场所。圆弧组合的天花板高度超过八十米、面积达三千平方米的这个空间,可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地下宫殿。解放后,这里保管的美术品被教廷接受,装饰到了市内各美术馆和教会内,可是现在这个广阔空间里的各个地方还是有很多没有拆封的大型木箱堆放着。

这个巨人城堡一样广阔的仓库墙面上并列着许多铁门。事实上这每一扇门内部还是一个美术品保管库,可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过去,它们更像是监狱。

那么,那些士民有没有提到艾丝提?布兰雪?

一边表情森冷地注意着不让迷迷糊糊跟在后面的弟弟摔到,卡特琳娜一边问出了今天晚上最想问的问题。她一边感觉到亚历山卓的脸猛地抬了起来,一边向走在前面的大司教提出了问题。

他们是不是知道一些吸血鬼和布兰雪的关系?

这些事就请阁下自行确认吧

说着,大司教在某扇铁门前停下了脚步。一边取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一边像是告发什么惊人秘密似地压低了声音。

他们就在这里面虽然已经束缚了他们的行动,不过还是请小心。

发出嘎吱声打开的门里面没有照明。

昏暗的对面隐隐漂浮着霉臭的空气是因为空调不好吗。没有任何装饰品的房间最深处,可以看到挂在剥落白壁上的锁链锁着几个人影。

亚历克,你在这里等着。

卡特琳娜制止了战战兢兢看室内的少年并不是出与对弟弟的担心。不,也有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根据她的判断,接下去她要问的几个问题,如果被他或是达涅兹奥听到就麻烦了。

大司教也请留在这里。我要单独和他们谈谈。

可是阁下,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不要紧请你们留在这里。

预期不容争辩地制止了男人们,丽人转过纤细的身体进入了室内。一边用手帕遮着嘴角,一边脚步慎重地走进了房间深处。

我有事要问你们。

照明开关在哪里站在依然保持着沉默的人影面前,卡特琳娜嘴里吐出了流利的匈牙利语。一边用手摸索着墙壁,一边改用罗马语又问了一遍。

我有事想问你们。如果老实回答的话,我就把你们从这里放出去

然而,还是没有回音。

不,没有的不止是回音。有个陌生女人突然闯了近来。总该露出吃惊或是敌意,总之应该有一些反应的然而,这些反应完全没有。简直就像人偶一样被锁在墙上的人影一动不动。

难道!

卡特琳娜的手指终于找到照明开关压下去的时候,刚好就在她想到某个可能的时候。一边虚弱地闪烁着,吊在天花板下的圆弧形灯开始落下了橙黄色的光。出现在灯光下的正是卡特琳娜预想的东西。

已经死了!

锁在锁链上的是五具尸体。任何一具身上都带着惨不忍睹的伤痕,别说容貌了,连性别也判断不出。不过,这些明显是的尸体。从凝固在凄惨考问上的血迹颜色来看,他们是在一周内死的就在最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铁之女的身体也微微倾斜了。咬着没有血色嘴唇的脸,渐渐变成了和眼前死者们差不多的颜色。然而,卡特琳娜勉强调整了呼吸后转过了身。一定要向达涅兹奥确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这时,什么地方响起的怪声扣击了正要回去的枢机主教的鼓膜。那是一阵仿佛恶魔心跳的重低音从门外传来。

那个声音是!?

几乎就在卡特琳娜想到那个顷刻间发展成震耳欲聋的轰鸣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什么的同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惨叫

姐、姐、姐姐!

听到弟弟惨叫的卡特琳娜反射性的跑了起来。扔下死之牢狱不在理会。

亚历克,怎么了这、这是!?

看到这副光景的丽人声音拔高了几度。

仓库已经化为了血海。厚实的绒毯乱成一团,瘫软坐倒失去意识的弟弟的法衣也像泼了颜料一样染成了鲜红。另一方面,本应保护教皇的卫兵们都握着武器倒在了血泊中。本应给予了可以与吸血鬼战斗的战斗力斧枪兵们,身体几乎都被凄惨地撕裂,不成原形然而,抓住卡特琳娜眼光的却不是他们的惨状。

动、动甲胄装甲兵为什么会在这里!?

叉着脚站在宽阔走廊里是衣着不整的铁之巨人。

动甲胄外骨骼型战斗强化服。发觉后复原的遗失技术结晶,钢铁的个人用战车踏着脚下木箱的残骸,叉腿而立。在它扭曲的手指中握着的机械锔的锁刃已经染满了血红,滴下的水滴在毛毯上形成了小小的水池。

大司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顾法衣被鲜血玷污,卡特琳娜奔向了弟弟。确认到教皇只是昏倒,并没有外伤的同时,冰刃般的声音直指动甲胄背后,包围在蓝绿色士兵们中间的达涅兹奥。

还有士民们的尸体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吗!

现在,大司教的嘴唇咧成了邪恶的形状。从其中漏出的,是忍耐忍耐再忍耐的高傲感情里漏出的低笑。

正值今日,教廷第三百九十九代教皇亚历山卓十八世在此架崩就是这么回事。

沉重的声音和笑声重叠了。这是达涅兹奥用大司教杖剧烈地敲打了地板。他一副已经成为世界支配者一样的眼神瞪着枢机主教。

你疯了吗,大司教。

抱着弟弟,卡特琳娜咬紧牙关。

对于这个潜在的政敌,她决没有放松警惕。然而,像这样直接对她动手却真是意料之外。而且还被艾丝提和吸血鬼的问题完全拖出手脚,把派遣执行官派离了护卫的岗位一边在内心怒骂着自己的失策,她一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大司教,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所做的事,明显是对教廷及神的背信行为是叛逆啊!

背信?叛逆?那么,把无能的弟弟当作傀儡,兄妹两人独揽教廷大权的你们又是什么?要说对主了人民的背信,你们兄妹才是吧!

男人的声音里没有疯狂。有的只是对八年岁月被持续打压的憎恶。大司教杖猛敲了一下地面,达涅兹奥仿佛在指责犯罪者似地提高了声音。

八年前的教皇选举中,偏颇狭隘的艾方索失败之后,我一直在等待。一边在地方培养实力,一边等待着排除掌握的你们那一天

都已经等了八年了,这次还真是下了莽撞的赌注像你这种人!

毫不隐藏自己的轻蔑,卡特琳娜蔑视道。朝着几乎有自己父亲那么大的男人,她吐出了包含轻蔑的笑声。

既然要暗杀,就应该选一个我们兄姐弟聚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在这里杀了我和弟弟,你真以为能瞒过我哥哥梅帝奇枢机主教吗?那人可没这么愚蠢。

您的担忧虽然正中我痛处,不过这点我也考虑过了。我到底也算个剧作家自认为对写剧本还是很有心得的。

达涅兹奥微微一笑,驳斥了丽人提出的问题。

以公正的态度来看,卡特琳娜的发言是正确的。确实,现在要杀他们姐弟易如反掌。话虽如此,可在那之后,要回避异端审问局的盘问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弗兰契斯科会把达涅兹奥作为叛逆者处决,然后以次功绩出席教皇选举会议吧。接着,恐怕他就会作为新教皇登基了达涅兹奥将作为培养他荣光的肥料无谓的死去。这种事一看便知。

尽管如此,大司教那从容不迫的微笑却没有小时。看向教皇与枢机主教正确来说是他们背后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比开始的时候还要自信满满。

就算是弗兰契斯科也决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要问原因的话,那是因为杀害教皇的犯人另有其人。

这是什么意思?

大司教所说的话支离破碎,本来的话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东西。可是,卡特琳娜反而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对方决不是疯子。她能感到他狡猾邪恶的意图

回答我,大司教!犯人另有其人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么回事这个城市出现了吸血鬼,连圣女也背叛我们帮助了她。那么,那些家真正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达涅兹奥的发言近乎舞台演员,可是后半却因为脚下涌起的钝拙怪声听不太清了。是混凝土地板的一部分产生了细致的裂纹。裂纹不断扩大、加深,终于随着一阵不舒服的声音,那部分陷落了下去。不,不止这样。就像雏鸟从蛋壳里孵化出来一样,大量的粉尘间跳出了两个人影。

哎呀,恶人终于登场了这下演员终于到齐了。

达涅兹奥满意地举起了手杖。

在沾满血污和煤污的两个少女圣女和褐色的女孩面前,他像圣经里登场的预言家那样高声呼唤了它们的名字。

欢迎,巴比伦伯爵。欢迎,艾丝提修女背叛了我们的圣女啊!

IV

骗人这是怎么回事!?

环视了周围,艾丝提屏住了气息。

堆满了地下广阔空间的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动甲胃吗?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士兵都聚集在这里?简直就像早就料到了她们的入侵,做好了准备一样。就算收到宾馆里多勃的联络,要聚集怎么多兵力也该花费更多时间的。

而且,让艾丝提失去血色的不止是这些。眼中一映入被逼到仓库一角的两个人白衣少年和红衣丽人的身影,这次她真的僵硬地发不出声音来了。

米兰公爵陛下!?

扣击了惊慌失措的艾丝提的鼓膜的,是一个骄傲的男声。

让我好等,圣女。你太迟了多勃中尉指的路很难走吗?

达涅兹奥大司教!?

看到站在士兵们中央的达涅兹奥让艾丝提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到贴在那张脸上的恶意和倒在四周的斧枪兵遗体,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多勃中尉指的路他们又被算计了!

袭击宾馆一开始就是个幌子领悟到这些的时候,艾丝提的手伸向了背后。

谢拉,拜托了!救救陛下他们!

拔出霰弹枪的同时大声的叫唤,是为了把士兵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既然在严阵以待的敌阵里做出这种事,就没想过能平安逃出去了。可是,不想办法让那对姐弟平安逃出去的话不断祈祷和在自己被打成蜂窝的时间里,长生种能带着教皇他们逃出去的同时,她举起了霰弹枪。

别管我!快带着那两人逃走!

如果说这时脑子里完全没掠过袭击自己的两个派遣执行官身影的话,那就是骗人的了。她现在要救的上司曾试图抛弃她然而,艾丝提没有迷惑。小小的身体里发出了让人怀疑出处的巨大声音,她高呼着向同伴转过了头。

然而,作好死的觉悟的修女,她的高呼却没有得到长生种的回答。怀疑地转过头,修女发现了同行者正铁青着脸伫立在原地。

谢拉?

褐色的美人就像活着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铁青着脸。闪着那么柔和光芒的瞳孔像毛玻璃一样浑浊起来,被吸进去似地盯着一点开启的铁门。不,正确来说是吊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难道是!?

追着谢拉扎特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了5样东西挂在锁链下,染满鲜血的肉块。艾丝提的脑海里掠过了不详的想象。谢拉扎特因为绝望而浑浊的眼那是失去重要之人者的眼睛。

达涅兹奥大司教,你这个人

极度高涨的愤怒使人失去语言艾丝提找不到痛斥他的语言,即使如此她还是拼命转动着快要停下的舌头指责道。

从一开始就骗了谢拉骗了巴比伦伯爵吧!你早就杀了她的家人,却还对她说

那种事是当然的吧。

从容不迫点了头的男人,声音里没有半点抱歉的样子。只是,一清二楚的事情又被说明了一遍,这种恼火让他蹩起了脸。达涅兹奥用下巴指了指还在沉默中的少女。

身为人类,却甘当吸血鬼家畜的人类之耻有什么必要让那种肮脏的家畜继续活下去?

家畜?

静静重复了一遍达涅兹奥的话的,并不是因为激愤堵塞了语言的艾丝提。

至今一直像戴了假面具一样面无表情地保持沉默的长生种缓缓开口了。简直就像失去了所有感情一样的眼神望向大司教,语调平稳地组织着语言。

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我比什么都重要的家人大司教,刚才你把他们叫做家畜吗?

如果不满意家畜这种叫法,叫奴隶怎么样?

大司教脸上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他的眼神就是观察着装进牢笼里的蛇的科学家眼神。毫不隐藏自己的优越感和对对手的污蔑,只是淡淡地回答。

不管是什么,他们都是堕如地狱的人,是人类的叛徒尽早驱除他们是一个侍奉神的人应尽的义务。

听了达涅兹奥挑拨性的话,长生种没有回答。

只是,回头看向旁边已经找腻了该说话的艾丝提。

艾丝提,我至今从来没有恨过你们。

她的脸上,盘踞着修女从未见过的表情平稳到前所未见,悲伤到前所未见的笑容。

虽然你们和我们有很多不同。可是会哭会笑,会喜欢别人这些都是相同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们。可是

保持着透明的微笑,褐色的少女大大地张开了双臂。简直就像要和这个世界的一切绝别的人一样,高声发出了宣言。

可是,艾丝提我今天为了憎恨杀死短生种。

不行,谢拉!

艾丝提的制止只慢了一瞬。

修女的手抓住虚无的空气时,高高跃起的黑影题了天花板。她袭击的目标,正是包围着大司教的士兵们头顶。

射击!

从担任指挥的军官们嘴里,发出了类似惨叫的声音。一齐举起枪的士兵们朝着仿佛不详怪鸟的谢拉扎特扣下扳机。数十发子弹里,美丽的影子似乎就要被四分五裂了

哈!

伴随着一声短暂的呼喝,谢拉扎特的双手发光了。从银之腕发出的冲击波成为了力场盾,一颗颗弹开了子弹而且,防御就这样直接转换成了攻击。带着不可视盾牌的长生种朝着发出惊愕呻吟的士兵们头顶垂直落了下来。立刻,几个试图逃跑的士兵受到冲击波的冲角直击化为了血雾。其他人或是被扯断手足,或是吹飞了脑袋,残骸撒满了地板墙上,形成奇怪的前卫艺术造型。

哼,你这怪物。

然而,站在这令人极度心酸的情景前,达涅兹奥的脸上却没有恐惧的神色。斜视着以临终惨叫为伴奏跳起死亡之舞的少女,那张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傲然的表情。

而他的表情就连翻滚着憎恨的眼睛从赤雾中捕捉到他时也依然不变。化为褐色死神的谢拉扎特高高跳了起来,立刻朝着双腿分开站在原地的大司教头顶挥下了染满鲜血的银之腕

尖锐的临终惨叫,并不是发自大司教口中。

刚才正要粉碎达涅兹奥的谢拉的身体,照到一条淡淡的光,转瞬间,以无敌自夸的长生种就发出悲鸣撞到了地板上。

谢谢拉!

看到打着滚落到地上的长生种身影,艾丝提的声音慌张了。最后一瞬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守在大司教背后的动甲胃肩上,投光器放出了紫色的光辉。那光照到了谢拉。不,那不是什么投光器。

紫外线的味道怎么样,吸血鬼?

达涅兹奥的嘲弄甚至称得上平静。低头看着像撕破翅膀的蝴蝶一样苦苦挣扎的长生种,温和的脸上有着仿佛慈父般的温柔。然而,他的话里却隐藏着致命的剧毒。

我真的很感谢你和圣女。虽然费了我不少手脚,不过就结果来说,却给我带来了当初预期以上的收获不止圣女,还一次处理掉了那个愚蠢的教皇和雌狐。

没有人回答达涅兹奥的长舌。谢拉扎特全身,对紫外线有异常反应的杆菌都开始失控了。丑陋的伤痕开始急速侵蚀褐色的皮肤。俯视着因为痛苦连声音也发不出的长生种,达涅兹奥往她后脑踩了下去。践踏着高傲的帝国贵族,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住住手,大司教!

少女屈辱的姿态已经足够让血液冲上艾丝提的脑袋。甚至连自己身处的现状也忘记了,她马上准备飞奔向受伤的长生种身边。然而,她立刻被迅速过来的士兵们拖住了双脚,悲惨地跪倒在地上。

阁下,接下去就交给我们吧。

向仿佛已经陶醉在胜利的余韵中的大司教搭话的人,是庇护着他站出来的动甲胃。他把重新开始回转机械锯的锁刃举到已经只能虚弱挣扎的谢拉扎特头顶后,向大司教进言道。

不要那么简单就杀了她。还要让这个怪物背起杀死教皇和枢机主教的黑锅呢。

眼睛看着被士兵们用枪指着的教皇和他的姐姐,达涅兹奥警惕地提醒道。

如果教皇和米兰公爵在这里被吸血鬼杀死的话,将由投票选出下一任教皇。虽然梅帝奇、波吉亚两枢机主教以下少有竞争对手,可是替教皇报仇的功绩在选举的时候会成为有力的武器吧。就算错失教皇宝座,只要以这个事件为契机爆发圣战的话,身在最前线的达涅兹奥大司教,他的权利就会无视他本人意志地增长起来。不管哪一样,他都是稳赚不赔。

当场死亡的话,以后会有人怀疑的。要作出一副她穿过我们的防线杀死教皇的样子。

明白了。

恭敬作答后的动甲胃举起了机械锯。以此为暗号的士兵们,把大口径来复枪抱在了腰间。

谢拉!

绝望惨叫的艾丝提脸上喷到了红色的东西。染成鲜红色的景色中,腹部中了银弹的长生种一声惨叫向后倒去。在那声惨叫还没有散去时就射出的第二发子弹,则没入了她的肩膀。

好,还有手脚。还不能杀哦。

在达涅兹奥好象进行化学实验一样的指示下,枪声连续响起。

市警军士兵开始朝着喷出鲜血痛苦翻滚的长生种开枪了。四肢、腰、肩膀,接连射入的子弹超过十发了吧。紫外线的烧伤里,翻起的皮肉就像变形的生物一样开出红色的口。!!

现在长生种已经连惨叫也发不出了。只是在子弹射入的时候身体剧烈地弹起来,简直就像奇怪的跳舞一样。不过,就连这个动作也渐渐衰弱了下去,幅度越来越小

住手住手,求你们了!

代替已经不能出声的长生种,艾丝提惨叫道。她试着朝血池中痛苦挣扎的谢拉扎特飞奔过去。然而,她的面前重重落下了巨大的刚刃。

刺进地板的机械锯刀刃就像镜面一样澄澈,清晰映照出修女因为愤怒和恐惧扭曲的表情。单眼捕捉着忍不住后退的艾丝提身影,转过身的动甲胃恭敬行了一礼。是想对圣女的殉教行为表示敬意吧。他以仿佛砍落贵人首级的死刑执行人一样的优雅动作,举起了机械锯。!

听到头顶传来的风声呼啸,艾丝提忍不住绷紧了身体。发出尖锐咆吼的死之下颚,高速回旋着朝着圣女的脖子落了下来

艾丝提小姐!

挽回了本以为已成定局的修女之死的,是伴随着严峻男声射过来的六发子弹。六发子弹听起来只发出了一声枪响,高速射击下放出的子弹漂亮地捕捉到了巨人的膝盖。家在无法装备装甲的关节部分的冲击,让巨大的身躯发出轰鸣倒了下去。落下的机械锯在地板上狂乱舞动的时候,疾风一样滑入的人影站到了倒地的动甲胄和修女中间。

不要紧吧,艾丝提小姐!?

神父!

艾丝提叫出了手握冒出硝烟的旧式转轮手枪的人影银发神父。拼命忍住没有瘫倒在地,她向对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神父,小心大司教准备在这里杀了大家!他要杀我们还要杀陛下和米兰公爵!

我知道。

亚伯朝着一脸眼看就要哭出来的修女温柔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的眼睛就放出坚硬的光芒掉转了视线。正面瞪着因为不择时机闯进来人而绷紧了脸的大司教,他用以他来说前所未有的尖锐口吻指责道。

达涅兹奥大司教,你已经完了!不仅谋杀艾丝提修女未遂,还企图刺杀陛下和米兰公爵你已经有所觉悟了吗!

奈特罗德神父,你怎么到这里的

达涅兹奥的声音冰冷得结冰。就像看到死人在走路一样地瞪大了眼睛呻吟道。

送去宾馆的部队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逃过那样的兵力包围的!?

战斗中鹿死谁手可不是个定数!

朗朗回响的声音甚至伴随着物理性的破坏力。

楼梯方向传来士兵们惨叫的时候,那里出现了鬼神。巨大的锤矛一闪,身强体壮的士兵们就轻易飞了出去。

布拉择?佩卓斯参上!该当受罚的渎神者们!只要有在下在,你们就休想碰陛下一跟手指头!

毁、毁灭骑士!

眼见了教廷最强骑士的身影,士兵们中间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其中甚至还有掉下了手里的枪不住倒退的人。达涅兹奥咬牙切齿地斥责了那些士兵。

不要怕,你们这些胆小鬼!但凭两个人能干什么哦哦,对呀!把教皇抓来当盾牌!只要抓了教皇当人质,那些家伙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在主人的喊声里点了点头的士兵们指向少年教皇和其姐的枪,在下一个瞬间连同所有者的性命一起破碎了。穿过墙壁射进来的强装弹一个个穿透了士兵们。墙壁变成了就像遭到巨兽獠牙撕裂的一样的惨状,那堵墙对面出现的是小个头的阻击手。一边给还在冒着硝烟的战斗手枪换子弹,他一边用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呼叫了红衣丽人。

战域确保请提交损害评估报告,米兰公爵。

神枪手!

就在卡特丽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出现的第三个人托雷士?伊库斯神父护着姐弟俩站到了士兵们的正对面。两把手枪吐出的子弹化作钢铁壁垒挡在了那里。

两名派遣执行官和一名异端审问官在仅仅三个男人面前,近百名士兵都像被他们的气势压倒了一样,后退了几步。

这些蠢货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看了这丢人的情形发出怒吼的是达涅兹奥。眼看着先前建立起的完美优势转眼间就开始颠覆,让他忍不住心头火起。他朝着脸色铁青的士兵们大喝了一声。

对手不是只有三个人吗!击溃他们!

战斗可不是靠认输!蠢货!

伴随着怒吼,凶风怒号。是在士兵们中间发现了达涅兹奥身影的毁灭骑士开始了突袭。

决定战斗结果的永远是正义和信仰然后是气势!缺乏这些的你已经没有取胜的机会了,达涅兹奥!

咦、呀!

看着猛冲过来的毁灭骑士和随风折断的芦苇一样飞出去的士兵们,达涅兹奥忍不住后退几步。他立刻求助似地环视了四周,可是剩下的士兵们都受到守着卡特琳娜分腿站着的托雷士的猛烈枪击,终究没法来就主人。他们惨叫着四处奔逃已经用尽全力了。

另一方面,一边用眼角注意着展开在地下空间两处的战斗,艾丝提一边向亚伯哭诉道。

神父,救救巴比伦伯爵救救谢拉!

不顾衣服上的血污,她抱着浑身是血的朋友,拼命问道。

她、她还有救吧?还有救的对吗?她是长生种嘛。才这点伤

我不知道。不实际治疗的话

看了长生种伤口亚伯声音里的黑暗深不见底。虽然皮肤上的伤痕已经停止扩大了,瀑布一样的出血却还是没停下来。拥有令人惊异的身体组织的长生种,她身上的伤过了这么久还没止合的理由只有一个

很麻烦啊身体里进了这么多银。

看着穿孔的枪伤,亚伯表情严肃地低声道。

银会给长生种血液中的寄宿者溶血性杆状细菌群带来深刻的伤害。细胞里摄入银分子的杆菌会在几分钟至几小时的时间里陷入完全休眠状态,数十小时内,它们的活动就会完全停止。中了如此大量的银弹,全身的杆菌肯定都已经摄入银分子。伤口没有再生,出了这么多血饥渴也没有发作,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体力较短生种更低的状态下,她能战胜这个伤势吗

艾丝提

就在那时,一个细微的声音扣击了修女和神父的鼓膜。沾满血污的脸上,微微张开了眼帘。浅浅一笑,巴比伦伯爵向着泪眼的修女虚弱地伸出了手。

看来我已经不行了

不、不要说蠢话!

粗鲁地擦掉了脸上掉落的水珠,艾丝提握住了长生种的手。内心为这双手的冰凉感到悚然的同时,脸上却拼命装出微笑。

一定一定会得救的!不要放弃!

谢谢你,艾丝提。

不知是相信了对方的话呢,还是不想让修女继续说谎,谢拉扎特浅浅一笑闭上了嘴。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嘴唇也在继续发青,体温持续下降。

总之,乘现在,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也要送去安全的地方。

亚伯背对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怒吼和枪声,向修女催促道。脑袋不断闪避着有时会飞来的子弹,眼睛则四处寻找着安全的地方。

留在这里也许会被卷进去的。首先,到哪个小房间去避一下难

你们逃不掉的,吸血鬼们!

几乎就在一阵丑陋的机械噪音响起的同时,一个嘈杂的金属音振动了艾丝提的鼓膜。她的头顶耸立了一个不祥的黑影。看来它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发出类似巨大齿轮咬合滚动那种声音爬起来的动甲胄,举起电锯大叫道。

你们要死在这里!

请让开。

然而,站在闪着悚然光芒的电锯面前,亚伯的声音却很平静。一边把抱在怀里的长生种交给艾丝提,他一边静静地推了推眼睛架。

不让开的话,你会后悔的我现在非常生气。

生气?那又怎么样!

单眼中映出神父闪着冷光的眼睛,动甲胄微笑道。他猛地挥动了发出尖锐响声开始回转的电锯。

我把你们三只一起斩了!你就尽量痛苦翻滚着去死吧!

痛苦翻滚?痛苦翻滚的人是你

站在发出尖锐的爆音落下的电锯面前,神父的声音十分镇定。一边把拔出来的旧式转轮手枪对准头顶,一边用明晰的口吻宣告。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很生气!

那个瞬间,爆音和轰鸣碰撞了。朝着挥下电锯动甲胄,亚伯射击了六发子弹。六发子弹几乎只听到了一声枪响的开枪速度几乎可以匹敌机关枪的自动档了吧然而,面队被叫做移动战车的动甲胄,以旧式转轮手枪就太过莽撞了!以甚至能弹开对战车来复枪直击的复合装甲为敌,手枪这种成服根本连擦伤都划不破一条。然而

不不是吧!

搭乘者发出惊慌失措惨叫的时候,动甲胄全身,循环剂猛地像血一样喷涌出来。贯穿它那巨躯的,是纤细的强化钢锁刃被抢击打断钢锁连接部分的电锯钢刃,化为超音速长鞭袭向了所有者自己的身体。向着以超音速回转的无数锁刃唯一一个连接部分连射六发子弹,这种枪法只能叫做神技了。不过,在理解这些以前,有肩到做腹被大幅切开的钢铁巨人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后退了。

一边后退,一边还拼命尝试重新站直的操纵者的战意是很值得赞叹的吧不过,这些也在银发神父的计算之内。

只看到他的右手微微一动空弹匣已经像魔法一样从枪身里吐了出来。装上新弹匣的旧式转轮手枪瞄准的目标,是先前刚受到枪击的膝关节。

结束了!

迸出的六发子弹无一例外地钻进了目标,这次才真的完全破坏了关节。!

无言的怒吼和循环剂高高喷起的同时,钢铁的巨人倒在了混乱士兵们的正中央。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龟裂的声音里,已经找不出潇洒男子的影子脸色铁青站在原地的达涅兹奥心情就好象在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一场噩梦。

就因为三个男人,市警军的最精锐部队已经要全军覆灭了。不,步向毁灭的不止是士兵们。他精心策划的计划也已经毁灭在即。几分钟以前还发展得那么顺利的事态、这八年间,他汲汲营营构筑的荣光,现在正发出声响渐渐崩溃。

不、不要,还没结束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尾声!

不管达涅兹奥身上有多少缺点,至少他不是一个失败主义者。

充血的眼睛里捕捉到的,是身边的铁门。普通电梯站着神枪手,楼梯被毁灭骑士挡住了,可是如果乘上这个搬运货物的大型电梯抛下眼前继续苦斗着的士兵们,大司教悄悄后退几步,轻轻按下了按扭,等待着升降机随着钝拙的振动降下来。

既然暗杀教皇失败,就只能暂时躲一段时间了吧。在事情平息下来以前找个地方潜伏起来。在这段时间里,让教廷里的朋友帮忙活动,争取恩赦。对罗马来说,大司教的叛逆应该也是不希望传出去的丑闻

达涅兹奥大司教!

翻滚着愤怒和憎恨的声音,痛击了正在电梯的大司教的耳朵。立刻转过视线,顶住达涅兹奥鼻尖的是一把霰弹枪的枪口。

瞪着平时的潇洒时髦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一脸丑陋痉挛的表情喘着气的大司教,红发修女唾弃道。

你打算逃到哪里去!?做了这么多坏事你以为不做补偿就能逃得掉吗!?

这、这是个误会,艾丝提修女。你误会我了。

视线从红发的修女开始,然后移动到她背后的两人银发的神父和他所抱着的呼吸急促的褐色长生种,达涅兹奥惊慌地摇了摇头。

我、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不、不过想利用这个骚动,惩戒一下一直专横跋扈的先代教皇遗孤而已,没有加害你的意思是、是真的!

那么,你承认你打算杀我们了,大司教?

仿佛结冰钢铁般的声音,并不是发自怒火中烧的艾丝提。冷冷凝视着转过视线的大司教的,是法衣沾血的丽人。扶着看起来好不容易刚醒过来的弟弟肩膀,卡特琳娜单片眼睛背后的瞳孔放射着冰冷的光芒。

真的很遗憾,达涅兹奥大司教我对你很失望。

处刑宣告一样宣布了这句话的枢机主教背后,两个男人穷追着所剩无几的士兵们。达涅兹奥的嘴唇剧烈颤抖了一下,视线从枢机主教和教皇那里闪开了。像是这词才真的领悟自己失败似地顿然垂下了头

就在那时,伴随着沉重的金属声,走廊里响起了一个平稳的声音。

嗨,各位,节目骚动就到此为止了吧。

到了这时才终于降下来的货物用电梯的卷帘式铁门开始卷了起来。从里面传出的,是一个用了扩音器的男声。而后,在回响消失前,伴随着一阵地面轰鸣,铁门内侧出现了一个头顶差点就要擦到天花板的巨大人影。

颜色是仿佛干涸血迹般褐色的巨人动甲胄用单眼眸睨着走廊,平稳地宣告。

全员放下武器这里是教理圣省异端审问局。

布、布拉泽?马太!?

看到升降机里出现的巨影,惊异地叫出来的人是至今一直穷追着士兵们的佩卓斯。他瞪着褐色的动甲胄和包围在它身边的黑色野战服士兵们瞠目结舌。

为什么尤尼尔和特警会在这里!?你们不是都上街了吗!?

哦、哦!来得正好!过来帮我,布拉泽?马太!

打断了佩卓斯的惊叹的,是一个可耻的男声。至尽一直被艾丝提用枪口指着,几乎就要晕过去的达涅兹奥脱兔般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褐色的动甲胄,泪眼迷蒙地哭诉道。

吸血鬼侵入来要陛下的命了!不、不止吸血鬼。圣女和丝佛扎枢机主教都是一伙的

不要被他骗了,布拉泽?马太!

单片眼睛精光一闪,睥睨着尤尼尔和毫不放松地举着枪口的特务警察们一声呵斥的,是卡特琳娜。她气势逼人地指责出大司教的演技。

觊觎陛下性命的人是这个男人马上逮捕他!

不是的!这一连串时间的幕后黑手是丝佛扎枢机主教,马太阁下!

在这里输掉口舌就全完了。不过,如果在这里骗倒了异端审问官的话,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向着踌躇似地保持沉默的巨人倾诉的声音几乎可以乱真。

请看看这情形!艾丝提?布兰雪和吸血鬼那就是最大的证据!

原来如此,这就是阁下的剧本啊。

从尤尼尔的外部发声器发出的声音,隐隐带着写感佩。然而那之后,立刻用装在手上的火焰发射器对准大司教的时候,感叹明显变成了失笑。

很抱歉,阁下,我要逮捕您。嫌疑是教皇及枢机主教暗杀叛逆罪。三十分钟前逮捕的市警军中尉多勃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大司教的脸色变得苍白并不是因为听了马太的宣告,而是因为看到了围困在特务警察中间的一个男人。蓝绿色的军服染上了朱红,那张脸肿得不成原形,不过,他确实就是本该从滋拉格宾馆赶来这里的部下。仿佛还不肯放过虚软地在原地踉跄的大司教,宣告还在继续。

啊啊,还有这两天里旁听到的您的通讯记录和给已经收押的市警军的全部命令文书,都已经送去梅帝奇枢机主教那里了。我想没多久,异端审问局向您发出的正式传唤命令就会送到这里了请多多见谅。

马、马太,你早就算计好了吧!

歇斯底里的声音仿佛要撕破喉咙一样。达涅兹奥一副恶鬼的样子,抓着头发撕喊道。

是弗兰契斯科的教唆吗!?从一开始就怀疑我,故意设了套子让我往里面钻吧!?

也算吧,谁叫这次的事件太巧合了呢。

和狂乱的大司教形成了鲜明对照的是,异端审问官的声音里充满自律,却饱含了深不见底的恶意。礼仪的表皮下蕴涵着侮蔑和冷笑。

重要的是,阁下,您的剧本就一部作品来说太陈腐了好了各位,请把他带到上面去。

马太最后的话不是对大司教,而是对特务警察们说的。对命令产生反应的黑色军服群体抓住了喊得歇斯底里的大司教,毫不留情地给他戴上了手铐。虽然不可能知道罗马的枢机主教会议会如何判决,不过教皇暗杀是大罪中的大罪。恐怕会有一个比死还难过的末尾来在张着大嘴等着他吧。

谢拉,从这里逃出去吧。

也有人一边远远看着被戴上手铐强行带走的达涅兹奥,一边语气枯涩地低语着。

艾丝提对神父扶着的长生种说道。远处,特务警察正在替市警军接触武装。已经因为托雷士和佩卓斯受到毁灭性打击的市警军,并没有和新出现的敌人一战的觉悟。他们纷纷扔下武器投降了。

大司教被逮捕,教皇和枢机主教得救了。一眼看上去虽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这样下去,谢拉扎特肯定会被抓起来。而被教会捕获的吸血鬼会这么样是一目了然的。

我也和你一起走所以,快点逃走吧。不然的话,你会被杀的!

一边制止了一副有话想说眼神的神父,艾丝提迅速说道。

是啊

不过,和焦躁的修女对比鲜明的是,长生种却很镇定。因为大量失血她的脸色很差,不过平稳的表情和平常的她没什么两样。她痴痴地望着被带走的达涅兹奥,还有安心吐了口气的枢机主教、教皇姐弟。

因为剧烈的失血失去判断力了吗艾丝提抓住了那样的少女的手,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站了起来。

现在不是悠闲发呆的时候!来,扶着我的肩,趁现在等、等等,谢拉,你往哪里走!

艾丝提的制止彻底地迟了。就在她要抓住长生种肩膀的时候,褐色的长生种迈着微微摇晃的步伐大踏步地走了起来。仿佛眼里既看不见异端审问官也看不见特务警察,她走去的方向,是坐倒在枢机主教身旁的白衣少年。

晚上好您就是教皇陛下吧?

凶恶吸血鬼的长相,自前天晚上歌剧院袭击时间以来已经在关系者里广为流传了。然而,如此大胆接近的少女,看到她的举止,特务警察也好,枢机主教也好,似乎都呆在原地地甚至望了盘问。通过哑然的他们,谢拉扎特抱住了发呆似歪着脖子的教皇肩膀。至尽一直在对异端审问官说明情况的卡特琳娜注意到这个情景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少年当作盾牌一样挡在了身前。

艾丝提,正如你所说,这样下去我确实会死

谢拉扎特把银手套抵在亚历山卓的眉间,朝着慌忙追过来的艾丝提掉转过了头。

所以,在那之前我会杀了他。

第五节

诶?

自己现在的表情恐怕蠢得非比寻常吧。虽然有这个自觉,艾丝提却改变不了自己的表情。嘴角扭曲成一种既不是亲切笑容也不是泫然欲泣的奇妙形状,她挤出高几度的声音。

你、你在素什么,谢拉?这种时候不要开玩笑啦

当然。这不是什么玩笑,艾丝提。

长生种的声音很平静,不过她的眼神更平稳。冰凉的手套抵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的少年教皇额头,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告道。

我,接下去要杀了教皇。

有个慌张的声音插了进来。到现在为止一直和艾丝提一样被谢拉扎特的行为吓破胆的亚伯慌慌张张地插嘴近来。

请镇静。不管怎么说,先把手从陛下那里放开

不要妨碍我,短生种!

看也不看他一眼,谢拉扎特的右手闪了一闪的时候,亚伯的身体已经被猛地吹走了。不,被吹走的不止是亚伯。压电元素型冲击波发生装置银之腕产生的空气之拳把教皇周围的几乎所有人类都弹飞了出去。

米、米兰公爵!神父!

不要动,艾丝提!那边的短生种们也是!

反射性地要朝卡特琳娜和亚伯身边飞奔过去的艾丝提和注意到骚动回过头的特务警察们儿边擦来了严厉的警告。右手压着教皇,谢拉把嘴唇吊成了一个凶恶的形状。

艾丝提,你过来这里。其他人不要动稍微动一下,你们的教皇和圣女就会死。

各人员,站在原地别动。

收到警告的布拉泽?马太对特务警察们下了命令。就在不远处,小个头的神甫虽然举起了战斗手枪,可是却被飞奔过来的巨汉压了下去。

住手,神父托雷士!会打中陛下的!

一边用眼角望着扭作一团的异端审问官和派遣执行官,艾丝提一边从嘴里挤出了颤抖的声音。迈着无依无靠的脚步走向长生种的同时,她拼命地倾诉道。

谢、谢拉,你到底怎么了!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明白,艾丝提十分明白。

朝着走到眼前修女,脸上沾满血污的长生种露出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我已经没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所以我决定,至少在临死前向你们这些愚蠢的短生种反复仇。

怎么会这样复仇什么的

那么,至今所见到的,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吗?

可能的话,我也想作短生种。

呐,艾丝提。我最喜欢你们了,只有这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这些都是谎言吗?

至今为止的事,全部,都是谎言吗!?

面对泣血般的指责,吸血鬼似乎微微笑了笑。不断失去血色的嘴唇里,漏出了细微的声音。

我是吸血鬼你是人类我只是在利用你。只是这样而已。

不对!不对,绝对绝对不是这样!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对,不是这样。什么地方有点怪。什么地方不对谢拉,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可是,为什么!

传到混乱的修女耳中的声音,仿佛天使般澄澈。

开枪吧,艾丝提。

她的声音如果是命令的话就过于纤细,说是情愿又太过强有力。可是却比任何怒吼都更真切地传如艾丝提耳中,让她的视线望向了这边。

开枪,艾丝提

映在愕然瞪大眼睛的修女眼中的,是透明到令人恐惧的微笑。眼帘微微颤动的教皇还挡在身前,谢拉扎特虚弱地向艾丝提笑着。

一直以来谢谢了不过,已经够了。赶快开枪。

你、你在说什么啊,谢拉!

不要自暴自弃!你好有救!我会救你的!所以

如果你不向我开枪的话,我就杀了这个少年这样也可以吗?!?

就在修女混乱期间,谢拉扎特开始在抵住少年的手上注入了力气。一边将另一只手伸向修女,一边换了个人似地严肃表情宣言道。

我杀了这个人的话,短生种就会对我们展开复仇吧。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会死。不管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的很多人就算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谢拉

声音虚无地颤抖着,艾丝提伫立在原地。

确实,如果教皇死在谢拉扎特手里的话,誓言复仇的人类势必会毫不犹豫地发动十字军。必定会有很多流很多的血。艾丝提重视的许多生命,都会在业火中消逝,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只是

而且,如果说反正都没救了的话艾丝提,就由你来开枪。这样一来,你就能成为圣女成为杀死吸血鬼的圣女。

轻轻把手覆到修女的手上,谢拉扎特就像安慰不听话的妹妹似地用柔和坚决的口吻说道。!

微笑着的谢拉扎特,她的美貌已经像雪一样白了,可是说不出话来的艾丝提的脸色却更加地苍白。短暂的时间里,她就像肺功能停止了一样止住了呼吸。之后,终于吐出了一句有意义的话。

不、不要说蠢话!

握在手里的霰弹枪差点掉下去,修女呻吟道。

她是故意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为了拯救自己的性命为了拯救自己成为圣女,她希望自己被当作凶恶的吸血鬼杀死。

如果要我杀死你成为圣女什么的话还不如被异端审问局抓回去火焚!如果要我亲手杀死你,还不如被当成魔女死掉更好!

艾丝提

如果说这是斥责,声音未免太细了些。然而,谢拉扎特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扣击了修女的鼓膜。

但是,就像被神不见底的败北感打击到了一样,艾丝提的手离开了扳机。垂着痛苦扭曲的脸,她的声音颤抖着。

果然,不行,我我开不了枪。

艾丝提

尽管要求被拒绝了,那时候,谢拉扎特却似乎忽然微笑了。

艾丝提一生都忘不了这个人类之敌的笑容。

如果在这个被诅咒的世界上真有圣女这种人的话,那肯定就是这时候的她了这是一个甚至让艾丝提产生了这种想法的透明微笑。

谢谢,我的友人啊。

而她的笑容,直到艾丝提手中响起模糊的枪声时也依然没有改变。

谢拉!?

看着在自己手中冒出硝烟的霰弹枪和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的银之腕,修女的喉咙里迸发出了绝望的叫声。枪口放出的一粒银弹,切实地没入了长生种紧贴在枪口上的左胸。叠在艾丝提手上扣动了扳机的银之腕失去力气的时候,苗条的褐色身体就像断了线一样地颓倒在原地。

谢拉!不行,谢拉!

简直就像自己被射中了一样,艾丝提弯下了膝盖。无意识地抓住朋友的手,嘴里挤出了不知是哭声还是怒骂的声音。

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谢谢可是,已经不行了

痛苦似乎已经小时了。缓缓落下眼帘的长生种,她的表情更像是被舒适的疲劳感包围了一样。她的脸上既没有对死的恐惧,也没有对声的执着。简直就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满足的表情

对不起,艾丝提最后,把这么麻烦的工作推到了你身上

谢拉扎特似乎微微笑了笑。她说的话几乎已经快听不清了。

不过,这样一来你就能成为圣女了成为打倒了吸血鬼的圣女

别说了!

什么样的诅咒都没有这么令人厌恶吧。不能塞起耳朵,艾丝提只好摇了摇头。

不要!我不是什么圣女!也不想成为那种东西!

不,你会成为圣女的一定要当上圣女明白吗

就像在安慰因为肩上的重担拧起脸的朋友,长生种笑了。抬头看着修女和伫立在她身旁的少年,自言自语似地呢喃道。

如果,我们能一起活下去的话那是

她的视线已经朦胧了。尽管如此,谢拉扎特的眼睛却像是能看到遥远的未来一样。不是现在跪在身旁的友人,她就像在对映照在那里的圣女说话似地呢喃道。

对,你会成为圣女一定

谢拉?

艾丝提摇晃了友人那已经沉默下去的身体。然而,微微睁着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那对嘴唇已经永远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即使如此,艾丝提依然像是为了唤回她的灵魂似地张嘴欲呼唤她的名字

没事吗,艾丝提修女?

平稳,却像是蕴涵着冰一样气息的声音冻住了艾丝提的嘴唇。

僵硬地回过头,一个细长眼睛的男人站在她的背后。背着特务警察过来的异端审问官布拉泽?马太露出切实的担忧表情,向抬起头的修女问道。

真是漂亮的一发子弹您没有被那个怪物伤到吧?

听到那个单词,艾丝提体内的什么东西短路了。怪物是指谁?一边因为激烈的情绪扭曲了表情,她一边试着要站起来。

然而那时,艾丝提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已经断气的少女脸上。

你一定要成为圣女留下这句遗言逝去的友人的脸。

怎么了,修女?

看着不自然地陷如沉默的艾丝提,异端审问官再次试探似地问道。回过头,布拉泽?马太细长的眼睛里那冰针似的光芒正望着这边。死去友人的临终遗言似乎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

您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叫担架来吗?

不,不用了比起这个,陛下和她的尸体就拜托你了。

累极了似地低下头,艾丝提放开了至今一直握在手里的亡骸的手。在那张低到不让任何看见的脸上,她紧咬着嘴唇直至出血。然后如此宣告。

这个吸血鬼,由我讨伐了。
终章 圣女之烙印
我要毁坏你们的偶像,

把你们尸首堆在你们的偶像身上。

(利末记二十六章三十节)

今天,太阳也落山了。

映出夕阳的河面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开始沉入剪影花中的城市,早早点起了街灯。

慰灵意识本身已经于昨天在狂热和祈祷中结束了。不过兴奋的余热似乎还覆盖着整个城市。匆匆穿过马路的市民们,表情却颇为悠闲。

听说昨晚,达涅兹奥大司教死了。

站在窗边的丽人,一脸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黄昏的伊什特万一边遥望着染成暗红色的傍晚景色,一边口齿清晰地对站在背后的两个身父说道。

听说是在送往罗马的途中,服下了偷偷带在身上的毒药。我收到报告说,同行的布拉泽?马太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其实该说是幸运呢。关于他的处置,罗马的头脑们都在头痛。

假如大司教企图暗杀教皇的事被新闻机构报道出来的话,就是条大丑闻。

朝着轻轻咳嗽的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递出手帕的,是小个头的神父。他用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分析了大司教的死因。

我以极高的确率推断,是异端审问官在护送大司教途中将他处分了。

我也认为神父托雷士说的不错。大司教的死是我的兄长梅帝奇枢机主教授意的吧。

对于托雷士的推测,卡特琳娜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视线转到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不自然的沉默的另一个神父身上,她更加面无表情地取过了桌子上的报纸。

公式发表上把大司教当成在吸血鬼袭击陛下之际殒命了吧。挺身庇护教皇陛下及圣女,殉教身亡这条主旨,罗马的枢机主教会议也已经谅解了。

静静叹了口气的丽人单片眼镜背后那略微欠缺生气的实现落在了报纸上。

圣女还在生!覆盖了整个头条版面的是用跃动的字体写下的煽晴报导。而且在那下面,伴随着一张露出拘谨微笑的红发修女照片,伊什万特的圣女活跃的小条目遍布了整个页面。

两天前的慰灵仪式前夜,大教堂遭到邪恶吸血鬼的袭击这条报导震惊了伊什万特全市。然而,漆黑的凶报在黎明时又变成了明快的吉报听说袭击了大教堂的吸血鬼被漂亮地干掉了。而且讨伐了魔物的还是曾一度被报导为已死的圣女。这条新闻见报以后,吉报顷刻间就化为了狂热的喜悦。

起初报导圣女之死,其实是教会为了瞒过吸血鬼的耳目定下的英明策略。听说在这期间,圣女一直进行着讨伐吸血鬼的准备。保护了教皇和枢机主教,漂亮地讨伐了凶恶的吸血鬼,圣女的武勋不止让市民兴奋,还通过为了采访慰灵仪式聚集过来的报导内容,被报导至整个人类圈的每一个角落。那天起都已经过了两天了,这种狂热别说是沉静了,还不如说是温度刚升上去。她成为教廷门面的那一天,大概也快不远了。

我从罗马收到了今后需慎重警护艾丝提的通告。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国际名人。有必要配备教皇陛下级的警护。

视线还落在报纸上,卡特琳娜自言自语似地呢喃道。仿佛最高级白瓷的美丽容颜上表情一消失,她就对至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另个神父说道。

总有一天她身边会配属专属护卫队的吧。不过,当前她的警护工作还是交给你了,神父亚伯

仔细地叠好报纸,枢机主教把它放到了桌子上。视线微妙地闪避着银发的神父,她小声咳嗽了一声补充道。

今后,她必须作为教廷的门面参与一系列活动。我想她会边得很忙,不过,请你照顾她,不要让她卷进什么麻烦里总之,先和宣传圣省一起,从媒体的攻势里保护住她。

只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可以吗,卡特琳娜小姐?

打断了继续着事务性会话的丽人的声音极为平静。不,也许太静了也说不定。推了推眼镜的银发神父,用就他来说颇为缺乏感情的声音向上司发问了。

那时候,我应该拜托过你,一找到艾丝缇小姐的所在地就马上告诉我吧?可是,卡特琳那小姐命令托雷士他们确保艾丝缇小姐安全的时候,却没对我说这是为什么?您想说忘记了吗?

稍稍有些过长的沉默之后,枢机主教回答了神父。仿佛冰雕一样的美貌没有丝毫动摇。然而,沉默期间,墙上的钟走过的声音还是像她的心跳一样扰乱了室内的寂静。

那时候,自己所下的命令是正确的这一点,卡特琳娜没有迷茫。

虽然这次的事件偶然地平安收尾,没有闹出大事,可是那时候艾丝提?布兰血,她的存在对自己来说,不,对整个教廷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炸弹。不管怎么说,圣女可是协助吸血鬼、和吸血鬼共同行动了。假如被新闻媒体嗅出个端倪来的话,教廷的权威就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因此,敢于采取强硬政策组织这一发展的自己,判断是正确无误的尽管如此,不知为什么卡特琳娜却无法向部下这么说明。

为什么不回答我,卡特琳那小姐?

就在卡特琳娜因为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思绪纠葛的时候,神父再次开口了。他盯着把视线固定在决不和他重合、可是也不至于背过脸去的微妙角度上的上司,重复问道:

卡特琳娜小姐。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是那个时候,难道你

得到艾丝提?布兰雪所在地的情报,是在我于宾馆和卿接触之前不久。

代替保持沉默的丽人回答了亚伯提问的,是一个平板的声音。端整的脸还对着主人,只有视线移向同事,托雷士淡淡地插嘴进来。

当然,也应该与卿联系,不过,当时没有那个时间。我就连米兰公爵那里也没有发去布兰血发现的报告当地的行动完全是出与我的独断。另外,如果令卿蒙受了某种损失,我在次谢罪,奈特罗德神父。

是真的吗?卡特琳娜小姐?

亚伯没有去看那个难得向自己低头的同事视线直直灌注在保持僵硬沉默的丽人身上,他用颇有点纠缠不休的口吻再次问了一遍。

事情就像托雷士说的那样对吗?那时候只是没法好好联络而已,你不是准备舍弃艾丝缇小姐的对吗?

是,正如托雷士神父所说。

对着眼带哀求,凝视着这里的神父,卡特琳娜平稳的给了他一个回答。只有视线微妙的闪开了,可那柔美的口吻还是和平时没有两样。微微俯下身,她静静的开口了

当时我没有收到托雷士他们的报告知道的话当然已经派你去接她了,亚伯。

是吗

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的亚伯,他的表情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她有种感觉,就好像在那双眼睛深处看到了坚硬冰块一样的东西,这是观察者眼花了吗还是说,映在那里的正是她自己的心虚呢?

然而,在扪心自问的枢机主教找到答案前,亚伯已经变回了平时的他。

好,那么,我去艾丝缇小姐那里了。

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的时候,他已经转过高大的身躯快步朝门口走去了至少那句话里面听不到任何指责的感觉。

在媒体那帮人引发奇怪的骚动前,一定要跟在她身边呢。唔,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

那、那个,亚伯?

注意到的时候,卡特琳娜已经朝着和平时一样悠闲的神父背后叫了一声。然后马上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该对他说的话,于是微微有些狼狈。

嗯,什么事?

另一方面,被人叫了名字的亚伯悠闲的回过了头。仿佛冬日湖面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冰块。只是用数十年不变的温暖视线惊讶的凝视着这位既是上司也是朋友的丽人。

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不知为什么,卡特琳娜无法回视男人的眼睛。一边装作看报纸的样子逃避了视线,一边含糊的说道。

对,什么事也没有那个,对不起。过去请小心点吧。

谢谢,卡特琳娜小姐。

虽然亚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不自然的陷入沉默的上司,可是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缩了缩高大的身子走出了门外。

卡特琳娜凝望着已经看不到部下身影的门,久久没有动作。

还是平时那个温柔的他。而且,他总是对谁都那么温柔。即使对那些狠狠背叛、伤害了他的人,他还是会温柔的报以微笑。这些场面卡特琳娜从第一次和他相遇以来就已经看到了无数次。他是个明明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痛,却对别人的伤痛敏感到神经质的男人。而自己对他的这些地方

那么,莫尼卡修女的事该怎么处理?

诶?

突然背平板的呻吟拉回现实,卡特琳娜猛然抬起了头。看来她是沉浸到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中。不知是否是因为没有回答输入而感到怀疑,留在室内的托雷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主人的脸。

你没听到我的问题吗,米兰公爵?如果身体不舒服,推荐接受医生的治疗。

啊?不,没什么,对不起呃对了,是莫尼卡修女那件事吗?根据医院送来的报告,她只是单纯的骨折

卡特琳娜慌忙切换了思考准备回答部下的问题。声音却忽然停了下来。也不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突然涌上胸口的一团温热堵住了她的气管。令人不快的铁臭味刚一充满鼻孔深处,她就前所未有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米兰公爵!?

本该没有感情的机械化步兵,他的声音里确实搀杂了慌张。

在对此感到怀疑之前,卡特琳娜的视野的亮度就急速降了下来。在反射性遮到唇边的手掌上感到一阵温暖液体的触感时,她已经扑倒在桌子上了。

米兰公爵!!快叫医生!马上!

什么人在呼叫的声音,对卡特琳娜来说似乎已经是从某个遥远的世界传来的了。胸口明明像火烧一样热,手足却不知为什么异样地冰冷。僵直就像生命从那里不知流去了何处一样。尽管时间还远远没到晚上,眼前却已经被黑暗封闭了。

那片黑暗里有人在呢喃着。

亚伯,对你来说我是

卡特琳娜最后听到的,就是身边的这个声音。之后,她的意识就中断了。

圣女艾丝缇吗?

新建成的墓碑前,红发修女轻声呢喃道。

大司教座搬到伊什完特大教堂的现在,市府经营的墓地也搬去了那里。葬在这片邻接旧马恰教会遗址的小墓地的人十分少,也几乎没有来探访的人。

那两块墓碑就仿佛避人耳目似地寂然竖立在这个没什么人迹的陵园一角。一块是刚立的,另一块则已经有些年头。只不过,白得透明的砂岩墓碑,墓志铭上没有携刻埋葬者姓名这一点却是共通的。还有,两块墓碑前都供奉着冬玫瑰的花束这一点也是相同的。

之前站在这里的时候,我想知道很多事。为什么我的家人一定要死。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了生存战斗。为什么这双手一定要染上血污这些事我都想知道。

跪在墓碑前,修女没有对象的、自言自语一样的呢喃道。

远处,夕阳下的天空闪着暗红色的光辉。深爱那片光辉的少女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即使如此,夕阳还是美丽到残酷。抬头看了看那片光辉后,修女把夹在腋下的报纸放在了新坟前。她对沉睡在那里的人静静地、却坚决的说道。

可是说实话,我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我连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残杀这一点也不明白。真的有太多不明白的事了可是只有一件事我明白那就是,这种事绝对是错误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是因为夕阳西下、气温骤降的缘故吗?然而修女却目光肃穆的凝视着两块墓碑,仿佛那里镌刻着自己难以抗拒的命运一样。

所以,谢拉我会成为圣女。

供奉在墓碑前的新闻上刊登着圣女的照片就像瞪着个仇敌似的瞪着浮现出略显做作笑容的少女肖像,修女站了起来。向着睡在眼前的人,她静静低语。

对,我会成为圣女然后纠正这个错误。所以拜托了,在那里看着我吧。

圣女再次展开了巡礼之旅吗。

撒满落日残阳的墓地染上了一片暗红。

从灰玻璃内侧眺望了一眼伫立角落的少女身影,坐在高级轿车后座的制服男人取过了冰冻过的葡萄酒瓶。这瓶叫做公牛之血的匈牙利葡萄酒,是过去统治这个城市的吸血鬼私家酿造的,解放后就停产了。绅士毫不吝惜的把这种在收集者中间被开出天价的酒注入了玻璃杯。就像为少女的誓言祝福似的,他举起了放射出如血般光芒的酒杯。

干杯,祝圣女旅途万幸也祝我们的道路再度交叉。

将红色液体一干而尽的时候,伫立在墓碑前的少女也转过了身。圣女那浮现出暗红光彩的步伐里,已经没有了迷茫。

爱恋似地看了一眼那仿佛宗教画的情景,轻轻咧开薄唇的绅士对驾驶席说道。

命运又为我们准备了戏剧性的相遇呢。人生实在充满惊喜你也这么想吧?

面对后座传来的爽朗问题,坐在驾驶室的年轻保持着阴沉的沉默,只是回望着后视镜里的绅士。灰色的头发下,他的半张脸覆盖着绷带,一只眼睛埋在白布下面。

心情愉快的回望着那只散发出野兽般精气的独眼,绅士再次往酒杯中注入了葡萄酒。就像要献给某个肉眼看不见的人似地举起酒杯,他对着车窗优雅的笑了。

这次的旅行取得了超乎预料的收获。托福,我要开始期盼下次的阿尔比恩出差了啊啊,真的很期待吧,古迪里安?

在他发出满足的笑声时,豪华轿车已经开始无声无息地奔驰在黄昏的街头了。落下的蓝色帷幕对面,那个不祥的影子消失之后,野兽们远远的吠声就像追这那个影子似的此起彼伏。

夜幕再次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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