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原无乡做梦也没想到,会再次遭遇有如洪水猛兽的倦收天,而且是在那早已脱离年轻气盛,修入先天境界之后。

“没任何人能挡住吾的剑,吾的路!”

一条情义路,倦收天行得血雨腥风,手中的剑闪耀着冷芒,断颅透体的钝响,是心与剑的哀鸣。南北道真分道扬镳至今,终于在人心险恶的构陷中,步上了难以回返的仇深血路。眼见北派因算计而身败名裂,目睹同修自尽于前,握着蒙羞的名剑,倦收天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一夕爆发了。

多少年了,他眼睁睁看着道真一日日分裂成南北两派,而无能为力。曾经在一处共修的至交好友不得不因这无谓的分歧争斗,一次次站到了对面的阵营,最后随着南北两派正式分裂,而迁居他处扎根壮大。好不容易捱到他们这一代弟子执掌门派,却还是避免不了这场酝酿经年的干戈。

同样是命运的安排,一路杀上南修真势如破节的倦收天遇到了原无乡挡道。

“回去吧,好友。”

原无乡望着杀红了眼的倦收天平淡地说了一句话,却遮掩不住深沉的无奈。

“为何是你!你竟成为了银骠当家!”

倦收天望着原无乡双手上银光闪闪的银骠玄解,怒不可遏地浑身发颤。

“这对谁都并不意外,你只是不愿面对罢了。放下吧,当事人既然都已故去,何不让一切都随风而去?今夜之后的北芳秀与南修真重新开始,你与我携手同兴道真。”

原无乡言辞恳切,凝视着倦收天的双眸清澈透亮,好似藏了这一夜隐匿多时的月,用一种令人动容的温柔平抚倦收天的怒意。

“不可能!”

倦收天低吼了一声,剑指原无乡,那把名剑正是北芳秀的象征,金光闪闪,映着银骠玄解的银辉灿灿。

“我不想跟你打,更不会为意气而战。多少年了,你我为南北意气之争所吃的苦头还少吗?你若无法回头,那就悉听尊便,我不会还手,也不会让路!”

我希望我的血能将你唤回来,将昔日那个冷静沉稳又孤高不群的倦收天唤回来。原无乡在心中默叹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

倦收天抖得更厉害,持剑的手摇晃不稳。他将剑抵在原无乡颈边踌躇良久,就这么回头吗?那这一夜的激战为了什么?葛仙川的死又为了什么?到头来始终是一场笑话吗?千般不甘,万种怨怒,却在剑锋挨着原无乡时,变得无力又无奈。

倦收天能从原无乡身上看到自己过往的岁月,争强好胜的懵懂少年,血气方刚的轻狂青年,以及现在,背负恩仇举步维艰的现在。记忆里的青春年岁并无自己的影像,有的永远是眼前的原无乡,他早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怎么可能痛下杀手?!

“名剑遇上你,从此无名。”

终于,倦收天将抵喉的名剑垂落了,落寞地说了一句,便转身颓然离去。原无乡睁开眼来,双眼湿润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

对不起,倦收天。

谁知,倦收天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将名剑往地上猛然一插,低吼一声,转过身来,疾步向原无乡扑来。原无乡一时愣住了,直挺挺地被倦收天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是如雨的拳头砸下来。

哈,果然还是喜欢纠结的性格。

说了不还手,原无乡只好闭着眼乖乖挨揍,可倦收天没揍几下便停手了。拳虽不如剑利要命,他依旧怕自己拳下失了轻重,激愤之下殴死挚友,铸成大错。但急怒攻心,哪里是几拳就能发泄得了的,于是他低头张口便咬。

被倦收天一口怒咬,原无乡震惊地睁开眼来,他固然明白好友顾忌的心意,但这意想之外的泄愤攻击让他没有心理准备。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俩荒唐轻狂的年轻人了。想推开倦收天,却惦念着自己不会还手的承诺,但又有些不堪忍受被个大活人这样啃咬,自己又不是烧饼,他年少时可就知道倦收天牙功的厉害。

时停时续的推搡将挣扎演绎成了一种半推半就的邀请。倦收天只顾着啃咬,隔着衣物无法获得血腥的快意,他就将衣服剥开,温热的肌肤咬在口中,有种生吞活剥血仇得报的愉悦错觉,渗出的血丝让舌尖沾染了腥甜的滋味,仿佛是先前一路砍杀的延续。

原无乡原本还担心这个狂人会生生将自己咬出一块肉来,但见他只是到处啃咬,虽然出血但远不及平日里舞刀弄枪受的皮肉之伤,正要放下心来,却又察觉不太对劲。原无乡发觉自己竟然在出神纠结中被剥了个赤条条,而倦收天也将他越抱越紧,唇齿施虐暴戾依旧,却莫名多了些异样的气息。

原无乡发觉倦收天的身体越来越燥热,正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不安分地用力摩擦,甚至隔着厚实的衣物都能感觉出有硬物在渐渐壮大。虽然仍是童子之身,但经历人世已久,原无乡很快就能预见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后果。

“倦收天,住手!快住……啊,住、住口,给我住……”

原无乡试图用言语唤回倦收天的理智,但他没说几句就被强吻了。倦收天霸道地以唇擒住他的唇,湿热的舌头趁虚而入,喧宾夺主地巡游他的口内城池。他想推开对方,却被压抱得难以动弹,想用舌头捍卫自己的领土,却引来一阵兴致盎然的唇舌交战,反倒将情欲的狼烟点燃。

“倦收天!你疯了吗!”

原无乡好不容易被倦收天松了吻,夺回了自己的喘息,他有些气恼地怒喝道。而倦收天竟是充耳不闻,趁着他喘息之际兀自宽衣解带,吓得他心惊胆战,赶紧奋力挣扎。无奈他放弃抵抗在先,两人的姿势早被倦收天占尽上风,难以施展。更何况,论打斗比拼,倦收天总是第一,他老是稍逊一筹。而原无乡还很清楚,一旦倦收天心意已决。很少有人能拉得动他。

这种令人赞叹的执拗劲若是用在了这种事上,一想到自己将坚定不移地被迫失身,原无乡不由得一哆嗦,不敢再胡思乱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挣脱虎口上,并且不断地呼唤倦收天之名,期望他的理智能有一丝回复,自己就有救了。

然而倦收天早被各种情绪迷住了神魂,修道以来,尘封在心的凡情俗欲正在如山洪奔泻千里。他痛恨南北的分裂,因为那将意味着他与原无乡的分离;他更害怕原无乡成为南修真的银骠当家,因为那将代表着他与原无乡的敌对。左右为难的人情世故,他早就厌倦了,所以当初拒绝了接纳名剑,执掌北芳秀。他曾经偷偷期望原无乡会为了他而放弃接受重任,如此以来,他俩便可以在修真一派中鹤然独立,离世而逍遥。可惜造化弄人,他俩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倦收天只能将这种种的情愫全都咬成一个一个带血的印痕,这是一个令人沉醉的过程,虽然原无乡挣扎得很厉害,但却不妨碍他尽兴,他知道抓住对方的手臂弯成怎样的角度,就能让对方使不上力,这是他俩小时候打架的杀手锏,只要他想赢,就能屡试不爽。原无乡的气息他还记得,曾经挨着睡了多少个岁月,就连那体温也很熟悉,好像光阴未曾在他们之间流淌过一般。

沉浸在过往温情中的同时,愤怒依旧随着欲火在熊熊灼烧,使得倦收天停不下来,一种摧毁一切的渴望在支配着他的举动。坚挺的利刃早已茁壮,翘首以待着征战的到来。于是,他便带着已经异变扭曲的深情深深地伤害起身下怀抱着的好友。

“倦、倦收天……你……”

裂身的痛感让原无乡顿时有些晕眩,挣扎的动作都因剧痛而停滞了,就像被人深插了一剑,身体都因此僵直了。原无乡咬呀切齿,却无力再言语,因为体内的攻城略地动作频频,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

浓重的鼻息是征战不歇的号角,倦收天在用自己的炽热开拓着属于原无乡的那些他并不熟悉的地带。原无乡每一下颤抖都因两人紧贴的身体而让他感受分明,对方的低吟就回荡在耳畔,像极了儿时睡在枕边的呓语。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原无乡的一颦一笑是自己了如指掌的。他就随着对方的表情而行进,或止歇或退离或是奋起紧逼,配合着双手的抚弄,将原无乡的爱欲也都牵扯出来。

原无乡没想到自己放弃反抗,任由倦收天胡天胡地,而自己保持清明权当一场胡闹,却并非简单之事。覆盖在身上的咬吻虽然疯狂,但他却接收到了对方难以自抑的情意,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而倦收天在原无乡体内的操弄唤醒了懵懂又初逢云雨滋润的肉欲。

这是个难以逃离的漩涡,早被解除双臂禁锢的原无乡将双手搭在倦收天肩上许久都不能使力去推,与其说这是个作势要拒绝的动作,不如说他只是在下意识抓着着力点。被高抬叉开着腿,将私处展露于人前,已经激不起他的羞耻心了。也许是因为彼此早就将对方看光光了,也许是他此刻也沉浸在陌生的快感中。

当怒意泄尽,纠缠便只剩下绵长的缱绻,旖旎在两人此起彼落的呼吸间荡漾,漫漫长夜经不住如此销魂,意犹未尽的倦收天却已经清醒过来,惊觉自己还未与原无乡分离,水乳交融之中,他看入原无乡有些涣散的眼眸,那里是一片深沉的绚烂,痴然之间,两人携手同赴极乐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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