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准熬夜

 

“苍离啊,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饿。”

“那喝点奶茶?给你做了抹茶味的。”

“放着。”

杏花君把玻璃杯放在了工作台上,看着低头雕偶的默苍离欲言又止,不知所措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你挡光了,晃得我眼花。”默苍离盯着偶头,眼皮都不眨地淡淡说道。

他握刀的位置很低,刀尖只在手指间凸出一小段,像一截指甲似的,运走飞快,娴熟地在偶头上留下纹路,抠、挑、挫、削,出刀冷静飞快却细致到位,这是鬼手的功力体现。

“哦哦,我是想拿你的IPad去充电,没找到。”

“正在那屋充着。”

这一下杏花君无计可施,愣在了原地,看了会默苍离雕偶,虽然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但那周身的低气压,时时相伴的他最能察觉。

他又看了看工作台上一排今夜刚雕好等着上粉的偶头,一个个脸色暗沉,吊眼翻白,嘴带不悦,浓浓的戾气扑面而来。果然还是艺术品最能反映人的情绪。他盯着那些偶头脑补了一下翻着白眼、满心不悦的默苍离,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默苍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将雕刻刀和偶头放回工作台上,改去拿笔描画另外一些上过底粉的偶头。

“不雕啦?”杏花君笑意未去,见状忙问。

“暂时没手感。”默苍离斜眼扫了扫那排偶头,又扫了一眼杏花君,问,“你笑什么?”

“你自己看不出吗?这嘴型,下唇往上翻的感觉,根本就是地包天。一口气雕出一排地包天来,还说你不生气,骗外行啊!”

“我风格多变,地包天不行吗?你看不顺眼?”

“还用问,只要是你雕的,我都超爱。”难得对方口气松动,杏花君立即抓准时机打蛇上棍,从背后搂住他,温言软语继续哄道:“地包天超有爱。苍离啊,既然没手感,粉也别上了,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困了自己去睡。”默苍离放下画笔,伸手要拨开杏花君的手,却被对方搂得更紧了。

“睡觉睡觉,不准再熬夜了!刚调养好一个疗程,才稍微精神些了,你就跟那个神经病呕气。”杏花君直接把他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两人日常起居都是在杏花君那房,默苍离这房都改成工作间,客厅一半是雕偶上粉的工作台和车粗胚的机器,另一半是造型台,各种发料、胶水、金属片、宝珠码放得琳琅满目。其他的房间不是堆着阴干用的偶头架子,就是布料柜壁,还有那边房堆不下的日用杂物。

平日里默苍离在家雕偶,杏花君得去片场造型,回来伺候完饮食,就背靠背地各自忙各自的,一个继续雕偶上粉,一个则给对方私偶单做造型,俨然一家庭流水线小工坊。每到周末,惊雷新剧也通常是在这边忙活边看的。

“你这样回房不怕人看见。”默苍离也不挣扎,在杏花君怀中,漫不经心转着手里来不及放下的偶头,看着那画到一半的双眼皮线,不咸不淡道。

“这层楼就你我两家,你又不让我将两边打通,我也只能这么操劳了。”抱着个人的杏花君很娴熟地出了这边大门,用脚关好,“你真没人性。”他一边抱怨,一边开了那边大门。

默苍离每次听到这种抱怨,总不由得浅浅一笑,“为了避免在我灵感正好的时候,被你轻易拖进卧室,只好让你能者多劳了。”说罢,他伸手搂住杏花君的脖子,慢慢凑过去,突然狠狠咬了一口。

“喂喂喂,知道你有钜子舌,呛声厉害,没想到你牙口也那么毒。再咬就把你丢地上了啊!” 默苍离那一口下去,杏花君差点一个趔趄,顿时面红耳赤。

“真舍得就丢吧。”默苍离一脸无所谓地搂住他的脖颈,肆意妄为,或咬或舔,弄得他一时疼痒难耐。

“请人来家里,也不知道把那颗糖收好。要是今晚俏如来真的收下了,你这张老脸怎么去跟他要回来。”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该罚。谁知道一颗普通的糖,能被温皇看出名堂来。不过,钜子大人你能咬轻点吗?”快步走到卧室,杏花君作势要狠狠将怀中人丢上床去,结果还是一如既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那个空虚寂寞冷的家伙,现在有新目标了,你可别犯傻去拦着。”默苍离把手里的偶头往床头柜上一搁,顺路又扯了杏花君的衣服,将他整个人也扯倒上床。

“啊!你是说俏如来?那可不被玩弄惨了,不拦着怎么成!好歹是你的徒弟啊。”面对送过来的红唇,杏花君舍不得错过,又心急回应正在讨论的话题,一脸为难的表情看得始作俑者心花怒放。

“你着急什么,会有人救的,还能一箭双雕,这是苦肉计。”默苍离放在他胸前撩拨的手指游走得更起劲了,双眸半眯,透出狡黠的光泽,杏花君却觉得那是媚眼如丝,燥热感油然而起,蠢蠢欲动。

“你果然很没人性啊!”

甜蜜的吻如漩涡,将时空吸收,只剩下一个天旋地转的世界,彼此的气息被混搅在了一起,掺上浓浓的情意,愈吻愈难舍,一切都胶着成了窒息的粘稠。正吻得火热,床头柜上的IPad开始震动,震得随意放在柜边上的偶头都咕噜噜滚下了地。

杏花君伸在默苍离口中的舌顿了顿,他伸手想去碰IPad,被对方握住了手,一双薄唇把他唇舌吸附得更紧,又纠缠了片刻,杏花君总算被释放脱困。

“明明气短,还喜欢玩窒息!”他喘着粗气,无奈又爱怜地注视着同样在急喘的默苍离,“别人是牡丹花下死,你是想我钜子舌下亡吗?”

他一边调侃着,一边皱着眉要去看Ipad,这么晚了,哪个不长眼的老发骚扰信息啊!因为圈里都知道雕偶师经常熬夜,所以也会有些不走寻常路的家伙喜欢挑这个点来嘘寒问暖,烦得很。

“杏花,你强迫症吗?如果不想理就不要看,神经病的留言看了你会睡不着。”默苍离玩得兴致高涨,平日里古井不波的眼眸闪烁着点点笑意,十分动人。杏花君看得有点痴,心下却纳闷他这会怎么就心情很好了?

“你确定是温皇?”正问着,Ipad的震动就停了。

“嗯,这下他应该去骚扰俏如来了。我们继续。”默苍离双手搭在杏花君肩上,揉着他的耳垂,见他依旧皱眉想着什么,不悦起来,“不做就把床头灯关了睡觉。”

“当然要做了!把人咬硬了,你就不负责任了啊!”杏花君每次将默苍离压在身下后,看着那张恬淡的脸,就不由自主地压抑自己的冲动,将动作放缓放轻。温柔地脱去彼此的衣服,将赤裸的胸膛贴在一起,互相交换的体温变得烫热,蒸腾出满屋子的旖旎来。

爱抚和亲吻替代了言语交流,一遍又一遍,有力而深沉,将无声的情语涂抹上每一寸肌肤,再吻入骨髓。融合在一起的渴望让杏花君渐渐压抑不住那份热切,举动变得越来越狂躁和粗暴,将默苍离狠狠地搂抱在怀中,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体内。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需要对方的贴近才能止息。然而怎样做都嫌不够,有些频繁地变换起体位,想要最大限度的将彼此贴合在一起。

前戏的亲热还未尽兴,揭竿而起的主力军早已蓄势待发,在拥吻的同时,下意识地摩挲对方的身体。默苍离伸手握住了杏花君的欲根,轻摸慢撸,喘息着问:“杏花,说不准熬夜的人是谁?你想折腾我到几点?”

“做得太急会让你受伤。”杏花君也伸出手来握住对方的勃起,因为难以克制的激动而握得有些用力,弄疼了他,引得他微微颤抖,低吟了一声,像温驯待宰的羔羊,惹人怜爱。但他口中的话却时时撩拨人,叫人有些恨得牙痒痒的。

“早就被你玩坏,何必介意呢?”

“你啊……”

杏花君刚开始还经常被默苍离这类言语弄得羞愧纠结,难以进退。然而在一起这么多年后,他也适应了对方言语戏弄的习性,偶尔发起狠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对方口里塞了毛巾,绑了双手来撒野。听了他一夜的咿咿呀呀,销魂无比。

当然,那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默苍离要有什么手抖偶歪,便全怪罪到那夜侵犯上,杏花君也只有哭笑不得、无人诉苦的份,谁让默苍离床笫间的言语,只他一人有福消受呢。有时候他觉得,默苍离其实跟温皇是同样的人,只是一个内骚一个外骚,一个专注折腾他一个,一个喜欢折腾所有人。

可话说回来,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杏花君埋头一路吻去,悉数照顾着默苍离的敏感部位,当湿热的舌来回舔着大腿根部时,强烈的愉悦刺激很快抽空了他说话的气力。

他微微弓起身,眼中明睿的眸光开始黯淡迷离,热喘间的言语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呼唤:“杏……花……杏花……”

茁壮的玉茎在随着低吟起伏,粉嫩灼热,贴着杏花君的脸颊摩擦,被他的舌舔得狂躁难耐。熟悉的快感唤醒了身体所有的记忆,另一种不安欲求从后面开始滋生漫延。默苍离只觉置身水深火热之间,身前烈焰灼人,身后寒凉空虚,渴望着温暖与充实。

“没人性的……其实是你……杏花……”他渴求地翻侧身来,一把抓住杏花君的手拉往后庭,让对方温热的掌心覆上那里光滑的肌肤。性感紧实的臀部满满贴了一手,热烈的爱抚便大开大合地往复临幸。

杏花君自然领会他的明示,却还是保持着谨慎,免得光顾着贪图享乐弄出血来,心疼懊恼不已的人是自己。他一边用指尖揉搓着渐渐盛开的后庭花,试着松弛度和湿度,一边搂紧默苍离,用狂热的吻来压制他的不安渴求。

“就快好了,苍离啊,你安分些,我也忍得很辛苦。”

“杏花,我要你。”默苍离侧过脸来,对着他耳畔吹气,半掩在凌乱刘海间的眼眸湿润润的,微微翕张的唇也格外的红嫰,声声呼唤宛如魔咒,每一个字都在令杏花君理智溃散。他又不失时机地将身体往对方怀里挤了挤。

“要我吧……杏花……”

该死,每次都要这样逼着他泯灭人性吗!杏花君实在拿怀中人没有办法,将他死死按在床上,小心缓慢地进入他。

“别乱动!还没完全进去,乱动会受伤的。”

都已经被按得深陷在被褥间,默苍离还是不安分得厉害,兀自颤动身体,增大着后穴的摩擦,寻求快感。杏花君越是贴心温柔,他越是任性妄为。

前面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默苍离牵着杏花君的手,跳得义无反顾;而杏花君总是试图去拉救,两人的拉锯战在肉体的结合之间,在彼此进出吞吐之间愈演愈烈。最终,两人紧紧拥抱着,纠缠着,在一片黑暗虚空中下坠,急速的下坠,心脏因此而狂跳不已,呼吸声宛如下坠时的风声在回响……

许久之后,杏花君睁开眼来,看了一眼贴在胸口睡得很沉的默苍离,悄悄用手探了探他依旧有些湿润的下身,然后把手指伸到眼前看了看。幸好没怎么出血,非要拉着他玩得这么疯,一点都不懂爱惜自己。

他有些如释重负,给默苍离掖了掖被角,轻轻伸手去够床头灯。他却没看到默苍离默默睁眼瞄了他一眼,随即闭上。

“渴……”刚够到灯开关,就听见默苍离口齿不清地呓语。

杏花君低头去看,默苍离睡脸依旧,只是慵懒地动了动身体,调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笑了笑,摇摇头,原本要关灯的手改去拿灯旁的水杯,含了一口水,俯身嘴对嘴的喂起来。

默苍离很自觉地吸吮着他的双唇,喝得滴水不漏,一直喂了好几口水,才轻轻嗯了声别过脸去,搂着对方的一只胳膊继续熟睡。杏花君自己也灌了几大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了灯相拥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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