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简要:数学系大二女生吴尘在系里一块废弃的黑板上看到自己得奖的预言,预言成真后便开始密切关注那块黑板,却一直找寻不到写黑板的人。她只好将黑板借回寝室研究,竟发现黑板会自动解答数学难题,经过化学与物理学鉴定这是一块普通的黑板后,进而认定是魂灵附着其上,一次偶遇解开了谜底,原来是老教授突然中风瘫痪,执教遗愿未了,生灵附上黑板,因为给吴尘做了暑假指导心愿得了,在弥留之际,吴尘指点老教授的学生沈先生通过黑板跟老教授做了最后的交流。老教授最后留下了耐人寻味的一个好字就离开了人世。
黑板

不寻常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并未去注意。偶尔,那些怪事会因为一些机缘被个别人撞破,加以留意,才会显露端倪。吴尘就是这类个别人的其中一个。

那天是吴尘做勤工俭学的日子,她的工作内容不过是打扫一下教职工办公室,整理分类一下文件,工作量并不大。她一如既往地起了个大早,嘴里啃着食堂里馅少味淡的包子,拎着书包来到数学楼。数学楼在她们师范学院里是比较老旧的教学楼,用的是老式的厚砖砌成,整幢楼冬寒夏凉的,也因此校园里流传的鬼故事就数这栋最多。但吴尘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她作为数学系学生,经常来这里上课,自习到深夜,这里除了比别的教学楼阴冷些外,并没有什么让人莫名恐惧的感觉。

吴尘来得太早了,数学楼还没开,两三个早起勤奋的学生在大门口走来走去念着英语,好在没等多久,楼管就来开门了。她随那几个早起的学生一起走了进去。一进教学楼,那些人便散开去,各自找间空教室继续念英语。一路上走道空无一人,吴尘走上了最顶层,那里除了一两间研究生小教室外,一溜都是教职工办公室,学生会办公室也设在那里。在路过拐角处的时候,吴尘无意间瞥了一眼过道上一块不起眼的黑板,不由得停下脚步,对着它看了一会。

那块黑板很旧,大半都落着灰,平日里总是闲置在走道之上,总是有一行字写在上面,时不时会变换一些内容,大都是某月某日某时某地开某某研讨会,或者是某某教授发表了题为某某的论文,又或者考试月由某月某日开始考某某科等等诸如此类的通告。吴尘以前也曾注意过这块黑板,奇怪这块好像废弃的黑板怎么老是搁在那里,没人处理。所以她有留意到上面经常写的是什么内容,感觉像是这层楼的什么人用这块黑板来写一些重要的提醒罢了。真正想要了解数学系的各种信息,楼下有专门的公告橱窗。

现在,那块黑板上写的是:“应用数学专业大二三班吴尘荣获本届高校智多星大赛第三名。”她自己的名字吸引了吴尘的目光,但是那句话的内容却让她皱了皱眉。原来昨天晚上就是智多星大赛总决赛,她取得的成绩是第四名。就答错了两个问题,而未进前三,这有些使她失落,所以比赛完回寝室时,室友问起,她也没兴趣细说,只是说成绩一般,未能进三甲。

吴尘望了望空荡荡的走道,走道上办公室的门一个个都紧闭着,整层楼寂静无声。奇怪了,这大清早的是谁跑来写的?而且自己得的其实只是第四名。想着,吴尘觉得有些丢人,便找来抹布给擦了。奇怪是奇怪,但她并不做多想,就去做自己的活了。打扫完办公室不久,早上的课就开始了,数学分析、高等几何……每节课都听得有些头昏脑胀的。

好不容易挨到午间休息,吴尘疲惫地挎着书包随着下课的人流往食堂区走去。“嘿~~吴尘!!恭喜啊!恭喜!你是我们数学系的小智多星啊!”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喊她,回头看去,原来是系里的学生会主席,他也是要去食堂打饭,两人就边走边聊起来。吴尘有些没精打采地说:“没什么好恭喜的,第四名而已,称不上智多星。”“不是,是第三名,你得的是第三名。”谁知学生会主席却说。“啊?怎么可能,比赛结果是当场宣布的,而且答题分数也是明摆着的啊。”吴尘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刚才我在学生会办公室接到校方打来的电话,说有人揭发原来的第三名获得者有作弊行为,事先知道了部分问题。经过核实确认之后,校方决定取消他的成绩。于是你就进了前三甲。”

吴尘听了不由停下脚步,愣愣地望着学生会主席,“真的?我是第三名?!你刚知道的?!”她想起那黑板上的字。“是啊。上面刚做的决定,我刚接的电话。出来就看见你,马上过来跟你报喜呢。”学生会主席笑着说,“看你吃惊的样子,踩到狗屎运高兴坏了吧?哈哈哈……”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吴尘就没在意了。

吃过饭之后,吴尘又跑去看那块黑板。被抹掉的字又被重新写了回来,字迹好像跟擦掉之前一模一样。真是太奇怪了。吴尘对着黑板琢磨了半晌,今天她来的时候,楼门还未开,只能是昨晚留的字,可是名次更改的决定是今天才下的,而且比赛结束时已经是数学楼关楼的时间了,不会有人这么无聊从比赛现场学校的东头赶到西头的数学楼来写这个讯息。难不成这块黑板能预言?

从那天起,吴尘每天都要来看看这块黑板。一个学期快要过去了,她始终毫无收获。那块黑板两三天就变换一次,内容看起来都很普通,依旧是科研会的讯息、新理论发表的讯息、考试的讯息等,每次都是一句话,一条信息。经过查证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切都太平常,仿佛那一次的预言只不过是写黑板之人一时笔误意外言中的巧合。只唯一蹊跷的是,吴尘从没见过写黑板的人,即使多方询问,也没有人见过有谁写过这个黑板。

吴尘决定把它带回寝室去研究,看看在寝室里黑板上那些内容还会不会变。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学生会主席对她说:“你要借走这块黑板啊?可以啊,好像它废弃很久了。”“你知道这块黑板原来是谁的吗?”“不清楚,好像我大一进来就看见搁那了。”学生会主席是个大四的学生,他转头问一旁做学生工作的老师,“张老师,你知不知道这层走道上那块黑板的来历?好像一直有什么人在用,我老早就很好奇了。”

张老师想了想,说:“呃,那块黑板好像是一个教授办公室里的,教职办公室里更新用品,黑板换成了白板,它就被撤了下来。”“咦?那怎么没扔掉呢?现在办公室里都用的是白板,以前不可能只换一块黑板吧。其他的黑板呢?”“应该是捐给贫困校区去了吧,这块当时好像是被当时的一个教授留着,说是有什么纪念意义。”“那它现在怎么搁走道里了?”“不清楚,那之后我研究生毕业就离开了,等我再回到这里上班就见它搁那了。可能是原来收藏的那个教授调走了吧,这块黑板就没人要了。我现在也不清楚那教授是谁了。”“哇~这么说,这块黑板能算得上数学系的老古董了。”学生会主席又对吴尘开玩笑道:“吴尘同学你可悠着点用哦~”

学生会主席和张老师的聊天,多少给了吴尘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仔细琢磨,那块黑板的来历反而更加显得神秘。不过好在听起来并不像鬼故事里那种让人有些惴惴不安的邪物。吴尘把黑板摆在寝室角落里,看着黑板想:哼,在寝室里可不比过道,我就不信你还能更换内容!

一连三天,黑板上一直挂着考试月具体日期的讯息没有丝毫改变。吴尘每次在寝室里进进出出,看着不免一阵阵失望。突然有一天,黑板上的字真的变了,变成一行复变函数的演算。吴尘推门进寝室时,习惯性地去看放在角落的黑板,顿时失声大叫起来。“啊,对不起,我见你黑板一直空着,就借用一下来做题,你不介意吧。”正喊着,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原来是室友小林子,她刚从水房里洗完衣服回来。“啊,没事。”吴尘收回惊讶的表情,对小林子笑笑,心里暗暗失望。

“怎么改用黑板来做题啊?省草稿纸吗?”为了掩饰刚才神经质的行为,吴尘跟小林子聊了起来。“没有,这道题老是解不出来,也看不出哪里不对,看到你正好有块黑板,就写上去没事的时候抬头看看,也许突然能有什么灵感。”小林子一边说一边到阳台上晒起衣服。吴尘走到黑板前看了一会,说:“咦?这不是解得很好么?哪里有错?我怎么看不出来?难道解出来的答案跟书上不一样?”

“什么啊,根本解不出答案。”小林子晒完衣服,擦着手也走了过来与吴尘一同看那黑板。看了一会,她也一脸惊奇起来:“嗯?!这,这是对的!”“是啊,我就说没有错啊。”吴尘回道。“不是,我是说我刚才写的不是这样的,我这里这步做错了,所以解不出来,现在这个是对的。嗯?谁帮我修改的?”小林子用询问的眼光望向吴尘,吴尘摇摇头,“不是我。刚才谁来寝室了?”“没有啊,我刚才锁门去水房洗衣服呢。”虽然疑惑,但期末考试在即,小林子也不去多想,又去看书了。

只有吴尘望着那块黑板发呆。她想了想,把原来的题擦掉,跑去翻书找了别的函数题故意做错了写上去,做个实验。心想如果这块黑板还能解题那就太神了,简直是数学系的大杀器!然而几天过去了,那块黑板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吴尘又失望起来,难道小林子的那次是寝室里的人正好回来过顺手帮她改的?可是室友都问过了答案是否定的。如果真是这块黑板改的,为什么它不修改自己的题目呢?难道它时灵时不灵,灵不灵看人品?

又过了两天,吴尘发现黑板上的题终于被修改正确了,不由对着黑板开心地笑起来。“哟?犯得着笑那么灿烂么?顺手帮你改的,不用谢我哦。”路过她身边的室友小寒见状噗嗤一乐道。“嗯?是你改的?”“是啊。每次出出进进看着这道题错得那么明显,心里怪便扭的,忍不住就帮你改了。话说你不会真不会解这道题吧?”小寒的话让吴尘彻底灰心了。她擦掉黑板上的字,就这么让那块黑板搁在了角落。期末考太紧张了,她已经没心情和时间来研究这块奇怪的黑板。

暑假来了,寝室里的室友大都回家乡去了,吴尘为了节约家用,暑假都是呆在学校里继续用功苦读,并且兼职做家教,只有寒假过年她才会回家。这天,她窝在寝室里看书,有一道题她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郁闷之间,她望见了角落里那块黑板,黑板上写着某月某日开学的讯息。这行字无疑是黑板自己写的,自从上回她擦掉那道故意写错的题之后,这个黑板就空了好几天,直到期末考完结那天,这行字就出现了。不用问也知道,那不是室友写的,那不是她们的笔迹,而她们也绝不会写开学的日子,要写也一定是放假的日子。

吴尘将黑板拿了出来,摆在书桌上,把那道让她想破头都想不出的题写了上去,写完自己躺在床上一边望一边继续想。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醒来天已经黑了,肚子也在咕噜地叫,她爬起身,一边想着自己又颓废了一天,一边找凉鞋穿准备出门打饭。走过黑板前,她就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又让她呆住了,黑板上的题被解了出来,这算是心诚则灵么?吃晚饭的时候,吴尘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

整个暑假里,每当吴尘有不懂的题,写在黑板上,过段时间黑板就自动给解了出来。它就好像一个隐形的老师,一个智能的电脑,陪伴吴尘度过了这个平静而不寻常的暑假。曾经吴尘以为这块其貌不扬的黑板,是外星人的东西,只是身为地球人的她并不懂真正操作使用。她还真的从黑板上敲碎了一小块,厚着脸皮去找学校里化学系的研究生帮忙化验。结果还是黑板,非常普通的黑板,只是年代久远,用的材质没有现在的好而已。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真的只是一块黑板么?”新学期开始之后,吴尘又托关系让物理系的人帮检验,甚至用X光扫描,答案依旧是普通黑板一块。吴尘不由得想到了非科学的解释。如果真有什么魂灵的话,那这块黑板上附着的,一定不会害人,感觉像是个老师。这天,又是吴尘勤工俭学的日子。她还是起得很早,在顶层楼空无一人的时候站在了过道上。只是这一次,她带来了那块黑板。黑板静静地搁在原来的角落,吴尘望着它犹豫不定。

现在这块神秘的黑板对吴尘来说,是个很好的老师,她甚至不想把它归还给系里,反正在众人眼中这只是一块废弃的黑板,从来没有人注意过它的神奇。只是,吴尘非常想知道这块黑板的历史,或者说附在这上面的魂灵的故事,如果真有的话。她有种莫名地感觉,如果黑板搁在原位的话,总有一天她会了解到什么。

于是,黑板回到了原处,依旧不起眼,依旧默默变换着讯息。吴尘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忙碌而寻常,唯一的改变是她每天总会上顶层看一看黑板,有时候碰到难题也会写在黑板上寻求解答。直到开学一个月后,一切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那天傍晚的时候,吴尘吃过晚饭,来数学楼上自习,她想起昨天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今天应该有解答了,白天上了一天的课,都还没空去看。当她快上到顶层的时候,一个人迎面走下了楼梯,吴尘一眼就认出那人手中搬着的是那块黑板,上面赫然是她昨天写的数学题。“你是谁?要把这块黑板带到哪里?”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西装革履,还打着领带,看起来不像学校里的人。

那人被吴尘拦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啊,现在办公室那边都关着门,我正不知上那问去,这块黑板我能带走么?”“为什么啊?”“因为它是我老师很重要的物品,我只是过来借去,给他摸摸,过两天就还。同学你是不是学生会的啊,帮我跟负责人说一声。”西装男子搬着黑板,也不多做停留,话没说完就开始边往楼下走。“喂~等等,我听不明白。”吴尘追了过去。“总之就是借几天就还,放心好了。我怕来不及,没法细说,对不住了。”“什么来不及?我们可以边走边说,这块黑板对我也很重要,我需要知道详情。”

“这黑板对你很重要?!”那人闻言停下来奇怪地打量着吴尘,“是的,说来话长,你不是很急么?我想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吴尘坚定地点头道。“这……这我是没问题,如果你不怕跟陌生人走的话,我的车就停在数学楼外,你想好了要不要跟来。”“我们去哪?”“市人民医院。”吴尘想了想,心一横说:“好,我跟你去,有话车上说。”

在开往医院的车上,吴尘了解到这个男子姓沈,刚从国外回来。这块黑板的主人就是他大学时候的导师陈九章。“这块黑板跟随我的老师多年,对他意义重大,可以说承载着他的大半生。老师他风华正茂的时候碰上文革,家里出身不好,生活工作上处处被打压排挤,那个年代穷,他就只靠着这块黑板钻研学习数学,一来是自身的兴趣,二来是排遣苦闷的心情。我在这里读书时有幸得他的教诲,现在总算是小有成就了。一周前我刚从国外回来,找了个机会去探望他老人家,谁知他已经在医院昏迷多时。”

“昏迷?”吴尘忍不住打断沈先生的话,有些吃惊地道,她原以为黑板上附着魂灵,而这个魂灵应该是黑板的主人,沈先生来借走黑板,大概是为了祭典或者超度他的老师,谁知道是自己想错了,他老人家还活着,那黑板的怪事又是什么鬼弄的呢?吴尘感到有些思绪混乱。“唉,是啊,早先是中风偏瘫,后来就成植物人了,一直拖着,生命体征时好时坏。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情况越来越糟糕,随时都可能撒手归西。我看他那样拖着心里难受,猜想他一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所以不肯离去。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就到他生前常待的地方转转。刚才在数学楼里看见这块黑板,就想起老师向来都是很珍惜它的,要不是中风来得突然,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是亲属来收拾的,它也不会一直留在那里。好在这些年竟然没有被扔掉,真是万幸。”

沈先生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吴尘讲陈九章老师的故事,说到激动处,他不时侧头去望那块黑板,仿佛陈老师就在那里似的。“对了,这块黑板怎么对你也很重要呢?”沈先生说得差不多了,才想起心中的疑问,这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医院停车场里。“因为我也是陈九章老师的学生。”两人一边说一边下了车。

沈先生有些诧异地看着吴尘道:“你也是老师的学生?不可能啊,我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大一大二的样子,老师他瘫痪多年,一直在医院里,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学生?!”“是,我是。陈老师虽然教我的东西不多,不过算起来他起码指导了我一个暑假。”看到沈先生不可置信地样子,她笑道:“说了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确确实实受了陈老师的指教,通过那块黑板。这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现在还是先去看陈老师吧。”

重病房里躺着一位枯瘦的老人,打着点滴,戴着氧气罩,各种测量显示生命体征的仪器排了一排,时不时发出滴滴嘟嘟的声响,绿光红光时不时闪动着。沈先生进去后,就握着老人的手,让他触摸那块黑板,口中喃喃自语说个不停,内容零零星星,杂乱无章,大都是师徒情深的回忆或者是他毕业之后的奋斗经历。

吴尘在一旁静静地听,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那个陌生的老人。老人的面容被氧气罩遮去了一半,看得并不分明,吴尘只觉得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她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黑板,再看看老人,突然想到也许黑板上依附的并不是鬼魂,而是生灵,一种活人发出的类似于灵魂出窍的精神意识。一定是陈九章老师突然中风,被迫离开教学岗位,他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意识离开了瘫痪的身体附着到跟他渡过大半生岁月的黑板之上。然而这块黑板已经废弃不用了,它能做的只是写一些跟教学有关的讯息提点来来往往的师生。也许是因为给吴尘的暑假答疑多少满足了他执教的遗愿,所以他渐渐失去精神力支撑的生命已经灯枯油尽了。

吴尘正想着,突然沈先生一声哽咽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落下泪来,可是床上的老人毫无反应,虽然尚在人世,交流起来却俨然阴阳两隔。吴尘看着难过,也帮不上忙,双手插兜低着头,想默默地退出病房,突然她摸到了口袋里一截粉笔,灵光一闪就走近沈先生,将粉笔递给了他。

沈先生擦了擦眼泪,有些迷茫地看着她递过去的粉笔。“沈先生,你用这个在那块黑板上写下你想对陈老师说的话,他就能回应你。”沈先生仍旧愣愣地看着她,并没有去接。吴尘微微一笑,轻声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请相信我,你试着写上去,我相信你会得到回应的。”沈先生半信半疑地接过粉笔,拿起那块黑板,用手一把抹去上面的数学题,写下一句话:“老师,我来看你了。你开心吗?”

写完之后,他又看向吴尘,吴尘示意他继续去看黑板。黑板上的白色粉尘在缓慢地滑动,就好像写字时一些粉尘会从粉笔头处散落。在吴尘和沈先生眼中,那一刻就好像在下雪,黑板就像一片漆黑的夜空,那一排字就像夜空上的星座,一点点白雪从星空中缓缓落了下来,很慢很慢,一点连着一点,像流沙以极慢的速度在流动。但那些粉尘比飘雪比流沙动得更有条不紊,好似一群白蚂蚁在行军。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板上终于显现出一句话来:“开心啊,你可好?”

“我好,我很好!”沈先生不由得抬起头对着病床上的老人大声回答道,吴尘在一旁拍了拍他,指了指他手中的粉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笑笑,拿起粉笔奋笔疾书。可是写到一半,想了想,又用手抹去。如此几次,吴尘在一边着急起来:“你别这样,想好重要的话再写,他写得慢,我觉得你们不能一直这么对话下去。”“是啊是啊,我也知道他时间不多了,可是一时之间,我……我竟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比起吴尘,沈先生已经是社会经验老到的大人了,可是关心则乱,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写一些让陈老师能够安心离开的话吧。”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之下,吴尘也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她想了想试着建议道。

于是,沈先生写道:“老师,一切安好,请您放心。”吴尘想了想,也拿过粉笔写道:“陈老师,谢谢你的指导,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解出数学题后的那份快乐。”写完之后,两人又盯着黑板看,看那粉尘像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一般在黑板上缓缓流动,当一个好字刚刚露出形态之后,那些粉尘突然就不动了,吴尘和沈先生对视了一眼,都眨眨眼再去看那黑板,果然字停住了,并非两人眼花,他们又都看向床上的老人,床上的老人从刚进门到现在没有丝毫的改变,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正当两人面面相觑时,突然测量仪器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心律显示器上赫然是一条平缓的线。

沈先生像触了电似的跳起身,按响了警铃,一分钟之内,医生护士纷纷冲了进来,挤满了病房。吴尘和沈先生被请出病房外等待急救结果。“他走了吗?”吴尘小声地问沈先生,说话的时候她目光看着他拿着的那块黑板。“是吧。”沈先生叹了口气道,眼中又隐隐泛着泪光。“你说他最后想说什么?那个好字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也许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沈先生苦涩一笑,又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才对吴尘说:“现在,你可以给我讲讲你跟这块黑板的故事了吗?”

“好。”吴尘望着紧闭的病房门,缓缓开口道:“其实不寻常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并未去注意。偶尔,那些怪事会因为一些机缘被个别人撞破,加以留意,才会显露端倪。我和那块黑板的故事就是这样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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