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凤蝶
“我想见一见贵国用于情感习得研究实验的类人智能。”量子生物科学院研究所里，正在做学术访问的凰后在参观完九算实验室之后，提出了她的要求。
她如外界传闻一般，美艳绝伦，真人比3D影像中的身姿更加迷人，举手投足间能不经意拨人心弦，用温皇暗中跟竞日说的话来评价就是，她是一个荷尔蒙旺盛的女人，是可以轻易魅惑掌控别人的危险分子。
即使是再不合情理的要求，由她的口中说出来，妩媚的声音能把一切都变调成合理，更何况，她这一请求并不唐突。于是，代表帝国陪同的官员便眼巴巴地望向了竞日，神情急切，仿佛在不到一日的陪同中，就成了凰后的随从，而不是帝国堂堂的高官。
“早就安排在休息室里等候了。请把。”
竞日莞尔一笑，领着众人来到了休息室，温皇早在里面闲散地半躺在沙发上等着了。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茶杯，一个穿浅紫色衣服的齐刘海高马尾女孩正在地给每个茶杯倒着红茶，众人进门后，她也依旧目不斜视，保持专注。
“欢迎。”温皇缓缓坐起身，站起来与凰后等一行客人一一握手。
“就是她吗？”凰后饶有兴致地盯着倒茶的女孩，留意到她倒的茶，在每个茶杯中都是同等深浅，加过鲜奶后，茶水呈现的颜色也趋于相同，虽然只是目测，但她相信，如果用仪器测量，每杯茶的成分能够达到99.99%的一致率。
“是。这位就是我心爱的蝴蝶——凤蝶。”凤蝶倒完茶，漠然地走到了温皇身边，笔直的立着，姣好的外形看起来多些飒爽的味道，与极富女性魅力的凰后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是第几代？”
“第十一代。”
“看起来很冷漠的样子，特意设定成这样的性格吗？冷美人可不是轻易能坠入爱河的类型。我觉得女孩子活泼些会比较可爱。交流沟通是谈恋爱的重要环节，沉默寡言加面无表情是最让追求者头疼的。你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无法通过表情判断她的情绪，预测她的反应。”
“我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创造者。”凰后对温皇嫣然一笑，整个会议室似乎都吹起了春季那种让人疏懒的暖风，“除非她要谈恋爱的对象是你，不然，我觉得你这个实验成功率不高。”
“对于恋爱对象的选择，我做过初始值的设定，她会对温柔体贴、敏感细腻、谦逊善良的男孩子有优先趋向性。”
“这是一种性格互补型匹配模型吗？”
“是的。”
“很遗憾，我还是认为成功率不高。”
温皇依旧脸上挂着浅笑，但修长的眼睛不为人察觉地眯起了一点点。一旁听两人交谈的竞日却看清楚了这一小动作，知道温皇认真起来了。有意思。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喝着茶，似乎心不在焉地一边听这两人交谈，一边时不时跟其他的人说上一两句话。
“愿闻恋爱学家的高见。”温皇羽扇一挥，微微鞠躬，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如果恋爱双方都是人类，性格互补的速配率确实很高，默契会产生信任与好感，进而拉近两颗心的距离，产生爱情。但是，若是类人智能却不能适用，因为类人智能没有感情。既然温皇是程序领域的专家，那就容我班门弄斧地打一个比喻。如果说爱情是一个程序的话，那么人类的基因里就自带了这种程序，谈恋爱只是在激活这种程序，而性格匹配是触发程序的充分非必要条件之一。类人智能本身并没有这种程序，即使有充分条件也无法激活。首先要做的得是生成这种程序。”
“凰后以为，又该如何生成这种程序呢？”
“爱情是种复杂的情感，在谈恋爱过程中，会产生多种情绪。我想，类人智能应该首先习得一些最基本的情绪，诸如喜悦、愤怒、悲伤等等。然后，大概只能通过量变到质变的积累，来完成习得爱这种情感。”
“我们实验的大体思路确实如你所说，通过面对不同的境况，接受不断的刺激，进而一步步完善跟情感有关的数学方程式，最终推导出爱情方程式。不过，听起来，你认为爱情的产生是种情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的突变？”
“没错，类似于基因突变。不同人对爱情的感受体验是不一样的，同一个人也对不同的恋爱对象有不一样的情感。我们恋爱学所建立的理论学说，全都是在统计层面上的，对实际个体而言，其实并无多大用处，只是起到指示方向性的作用，就如同天上指示方位的星星，难以对地上的人指明具体的飞行轨道一样。”
“如果真是突变性质，那么爱情方程式很可能完全无法推导出来。它至少存在一个未知变量，若是多个未知变量，就算推导出来了，要求证正确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温皇，竞王爷，等你们推出了爱情方程式时，我可有个不情之请。”
温皇和竞日对视一眼，竞日应道：“请说。”
“我希望爱情方程式的第一个变量命名为凰后变量。”
“哈，承凰后吉言，如果我跟温皇在有生之年真能推导出爱情方程式的话，一定会答应你这个不情之请的。”竞日又跟温皇对视了一眼后，笑道。
“我记得杏花君也是创造者之一，怎么你们都没问过他的意见这么快就答应我了？”
“老同学他可比我们要好说话。倒是凰后你可不能凭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今后必定有不少问题要请教你这个著名的恋爱专家，到时候可不要敷衍我们。”温皇摇着羽扇，眯眼笑道。
“那是当然。我不但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我会近距离地随时恭候两位。”
“近距离？”温皇若有所思地与竞日递了个眼色。
“是啊。很近哦。同在一个研究所里，都是研究类人智能的，九算实验室应该离两位的实验室不远吧？”凰后望着两人笑得富有深意。
“九算实验室？”竞日顿了顿，用一种让人听不出心态的语气问道：“王上已经批准了凰后到九算实验室学习进修一段时间了？”
“怎么？竞王爷不是很欢迎我啊。”
“当然。你那么聪明，呆在九算实验室里，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苗疆所有的高尖端科技带回羽国了。”
“如果我说我再也不回去，要在此扎根呢？”
“这种话可不能轻易说出口，小心伤了羽国人民的心，又辜负了苗疆人民对女神的期盼。”
“竞王爷真会说笑。”
正当凰后还在休息室里与温竞两人作着各种明里暗里的试探周旋时，雁王则在挽留杏花君和默苍离，邀请他们参加当晚的舞会。
杏花君皱了皱眉，转头去看默苍离的意思。而默苍离却侧过脸去看向了霓裳公主。这是今日会面中他第一次主动正眼去看她。她不由心里莫名一阵忐忑不安，浅浅红晕开始一点点在白皙的脸蛋上扩散。幸好默苍离并没有看多久。
“抱歉，我们前来时并未有准备参加舞会的礼服。”两三秒过后，默苍离收回目光，对雁王回话道。
“礼服我可以命人为你们准备，时间还很充足。我还想跟默教授再多聊一会。”雁王若有所思地分别审视着自己的妹妹和默苍离，又不忘扫看杏花君一眼。比起低头不语，情态腼腆的霓裳公主，杏花君显得更忐忑不安，他也在来来回回地偷偷窥探霓裳公主和默苍离的情况。
“我皇妹今晚尚未有舞伴，不知……”雁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又开口道，却被杏花君急切地打断了。
“公主的舞伴难道不是我们的王上吗？”
“哦？是吗？按理说，理应如此。不过，你们的王上至今还没有明确地作出邀请，我们也不敢妄加奢求。”
雁王话中有话，杏花君一时难以应答，只好看向默苍离求救。
“雁王多虑了。舞会之上，自然会有皇亲贵族前来邀约。现在还没有，只怕是公主太过优秀，让众多追求自忏形秽，都不敢有所行动，唐突佳人。”
“默教授既然说得这么肯定，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如果王妹因此出了丑，我可是会要默教授你来负责的。”
“王兄！”霓裳公主闻言，有些又羞又急，咬着嘴唇，怒唤了一声雁王。
“没问题。我的测算很少出错。”
“是吗？那如果出了错，就说明默教授和我王妹十分有缘了。”
杏花君觉得雁王的笑容看着就很腹黑。他有些担心地用手肘轻轻顶了顶默苍离。而默苍离仿佛无所察觉似的，若无其事地与雁王等人告辞。
转身离开时，默苍离才用杏花君一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两个字：“竞日。”
竞日？对啊，还有竞日！他也是皇亲贵族，不管雁王使了什么手段，只要有他在，就至少会有一个人去请求做霓裳公主的舞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