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痕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晨曦正含情脉脉地给山林披裹起一层迷蒙的水雾。呵呼之间,清凉如水,但忍止不住他额上悄然蜿蜒而下的热汗。莫名的燥热是梦的残痕,即使是刻意的凝神静气,也难以化消那股冲动。风之痕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步出草屋。晨风总是在凛冽中携着一股寂寥的寒意,梦里的情景便开始支离破碎起来。

当白衣剑少起身推开门时,便一眼望见峰巅上那道衣袂飘飘的白影。他习惯性地静观了一会,没看出风之痕的异常,反而落入自己暗波涌动的情思中。今年的春寒料峭来得有些早,昨日练剑时剑风扫落了一瓣花让人禁不住思绪万千。所谓的岁月静好便是如此这般的朝夕相处吧,光阴在那道白影身旁变换着四季的景致,一如自己在武道上健步如飞,却始终只能追着前面那道风。就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始终只是师徒而已。

白衣剑少转身摩挲祭魔剑时,风之痕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他,在他抬头前又若无其事地以背示人。直等到白衣剑少走近他时,他才微微侧脸,“醒了?等你晨练完毕,吾有话要对你说。”白衣剑少应声退去,身影快要消融在晨雾里时,风之痕才敢再去追视那渐渐模糊的月牙白。

有些情压抑不住,有些事亦不可行差踏错。历练百载的风之痕自然知道自己心底里那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心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白衣一直是个好徒弟,乖顺温柔。思及至此,满眼的烟云便化作了曾经那张水灵稚嫩的脸蛋。

那一日,诛天将他生命中两大至宝推到了他眼前,一个沉静似雪,一个狂野如夜,正映着他们各自的着装,白得耀眼,黑得炫目。一声师尊伴随着两双闪亮亮的眼睛好奇地凝望着他。那一日,他欣然收徒,暗自欢欣毕生所学终有人承接。曾经他是多么渴望这两个徒弟早日与他并驾齐驱,在剑道上不断超越自我,届时,那种难以用言语诉说的欣喜感悟便有人与他同享。唉~人总还是难耐寂寞的。

风之痕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有过一论剑至友,转眼却做了古,而爱徒黑衣也如其父与他终是缘浅,如今回想起来,他这一生除了一把剑,也就只剩白衣相伴左右。曾几何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出落成了翩翩佳公子,笨拙的一招一式也蜕变得出神入化,堪与自己匹敌。本该举杯自贺夙愿得偿,不想却在这里愁苦那份不该有的情。

究竟是什么时候,情至这般?风之痕不由得转身去看他俩共居多年的草屋,一点粉艳若隐若现地露在屋檐后。四周的枯枝光秃,却缀满了生活的点滴。眼前来来去去的幻影尽是白衣,将掉落的雏鸟放回春巢的白衣,汲取无根水泡茶的白衣,打落一树果实的白衣,轻抚枝头雪的白衣。

“师尊,白衣终于明白了这一招。”
“师尊,夜里风大。”
“师尊,茶要凉了。”
“……”

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张秀美如玉的脸,触手却是满手的粗糙,风之痕回过神来,苦笑地看着自己摸着的树干。一成不变已经抑制不住有增无减的情,必须在满溢之前,有所防范。昨夜的梦便是危险的警讯。风之痕自己也不能肯定白衣看他的眼神中是否还是纯然的崇敬,还剩有多少孺慕。白衣的目光并没有令他惊慌失措的炙热,但他深知温柔的月华虽不烫人,却会醉人。

当白衣剑少晨练完归来做早饭时,风之痕早已将馒头蒸上了,他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蒸笼和咕咕作响的小米粥,熄了炉灶里的火,盛摆好便去屋里找师尊,便见风之痕正在那摆弄着一串草编的仙鹤失神。“师尊,早饭已好。”、

风之痕面无表情放下那一串草鹤,起身走向屋外的饭桌。“这些草鹤你变得很精致。”说着,他像刻意回避着什么,竟说起了一句玩笑话来,“曾经冀小棠参观过吾的草屋,笑吾品味差。那时若是能得你的草鹤挂屋里,她也不会笑得那么大声。哈~”

白衣剑少愣了一下,举目扫了一眼屋内,不由得嫣然。这草屋里一床一桌一椅一烛,再多的物件也没有,可以说是简陋得无趣了。他在帝王家长大,虽耐得贫寒也知道品味,正如风之痕所言,他编的那串草鹤要是挂在屋里,确实增色不少。

只是……白衣剑少默默地看着被搁在桌上的那串草鹤,无声地叹息。只是师尊不会明瞭他编这些草鹤的心思。他曾救过一名山中迷路的樵夫家孩童,那孩童无以回报,用彩纸折了只纸鹤送他,说纸鹤能承载所许的愿望上传天听。纸鹤折得越多,许愿就越能实现。他希望恩公能万事如意。

退隐的日子平淡如水,白衣剑少却十分地珍惜,曾经年幼的他在沙漠里垂死,一滴水的甘美他毕生难忘。所以被收养是一场利用也好,永远做皇弟的肉盾也好,一直追随师尊背影也好,他不会奢求更多。于是他心底最热切的愿望便随着他的手指在草上蔓延纠结,终成一只只无声无言的草鹤,守望着永远也不能飞往的天际。

“白衣,你随吾退隐以来,精进非常。武学之上,为师几无可再传授。”早饭后,风之痕眼望天边云,缓缓说道。此话一出,白衣便心头一紧。“武道离不开修心,你心性本就沉稳,只憾阅历尚浅。吾想现下该是你重出江湖,红尘炼心……”

“师尊!”白衣少有地急切打断风之痕的话言道:“常言道一入江湖无归期,既然不为功成名就,而独求吾道,又何须别处去求。昔日魔剑道霸业鼎盛早是过往云烟,今时退隐了无挂碍,为何要自寻波澜?”

“非是自寻波澜,而是要你看遍人生百态。”风之痕转过脸来,注视着白衣,正色严肃地说:“白衣,你还年轻,有太多的事情你还未经历,更无从了然体悟。你早年也尝过心酸艰苦,但沉淀经年,如今你再入世,观事之心变了,也便会有别种体验。去吧,每年这个时候,你归来,吾会备一壶酒听你说江湖事。”风之痕拍了拍白衣剑少的肩,独自走回草屋里去了。

师命难违,白衣剑少只好收了行囊辞师下山,只是他实在没有什么可带,只好反复摩挲着一只还未编成的草鹤,拖延着这场依依不舍的别离。风之痕在与他一草墙相隔的房间里,看着桌上成串的草鹤,在心里坚定着自己的这个决定。

白衣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再这样隔绝世事地独处下去,他会把亲情错当爱情。就连自己不也越来越分不清慈爱与情爱的界限了吗?要保护一个人并不是一味地置于净地,风雨才能激发他的活力,使他茁壮成长。他一定会遇到一名能心心相印的好姑娘……

“师尊……”一声轻柔的叫唤让风之痕回过神来,他转身与白衣剑少四目相对,师徒两人默然地对视了许久,满目的不舍与依恋,暗地里流转的深情与爱慕借着生离的幌子肆无忌惮地宣泄。那一刻,很静,仿佛能听到屋后的桃花抽芽开花的声响。

“走吧。”风之痕终于苦涩地吐出了两个字,毅然背过了身去。白衣也没有多言,对那道熟悉的身影行了一礼,默然地退走了,每走一步,都如履刃锋。师尊察觉到了吧?从小善察人意的他怎会不知道风之痕此举背后的用意。

虽然自己一直在苦苦压抑,极力掩饰,但终还是欺瞒不了朝夕共处的师尊。师尊希望自己再入世时,能遇到新的人,形成新的羁绊,丰富自己的人生。只是师尊并不知晓,他早已将师尊深刻在心,此生的唯一挚爱是不会被轻易取代的,正如命只有一条,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起死回生呢?

步下渺无人烟的山峦,行在人声嘈杂的市集,白衣觉得自己只是一阵风,世情百态他看不进心,听不进耳,他的心里时时刻刻回旋着师尊伫立之处的山风。他走走停停,虽心所往,也会行侠仗义,也会打抱不平,皆是蜻蜓点水般,世人只见得个神龙见尾不见首。

直到他回到西疆故土,黄沙扑面之时,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人生或许只是在行一个圆,一个残缺的圆。白衣剑少凝望了几日黄沙,才终于继续游完故地,并在离去前,将那只从山上带来未编织完的草鹤埋在了沙中。

炽风吹过,沙尘翻腾,一晃眼的功夫,掩埋草鹤的小沙丘就被吹得了无痕迹。白衣剑少一时心疼难忍,拔出祭魔剑在沙漠上狂舞了一回。金灿灿的大漠上,一抹月牙白翻飞如花,轻盈如风,卷起沙浪阵阵,在血红的夕阳下,鲜艳得叫人心疼。

一个月后,一把剑快而凌厉地扫在空中了无痕迹,却仍是斩不断挥剑人的绵绵情思。身定霎那,剑端直指天边那轮血阳。风之痕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竟吐了一口血来。他震惊之余,只听得满耳有物随风窸窸然作响,那是悬挂屋中的草鹤。风之痕慢慢阖上眼,轻叹一声,盘腿坐下静心凝神调息起来。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对自己如此恼怒和失望,原以为白衣离开之后那种情感会随着时间而趋于平淡,却不料少了必须克制的因素,他的情绪反而因此决堤。白衣剑少人虽离开,但这里的每一样事物都留着他的痕迹,就算闭关修炼,对于处在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风之痕来说,也无济于事。他也只能每日疯狂地练剑,醉心于创招上。只是思念几乎无孔不入,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必须守住自己的情关。

日夜的习武成狂使他的武修即将步入另一种境界,然而这是一种躁进,加之情绪不稳定,晋阶关头最是凶险,丝毫分心不得。此刻,他进行到最后关口的突破,月华如水,悄然浸漫过他,潺潺汗珠一颗颗渗出滑落,泛着剔透的珠光水气。而风之痕的面容被映照得有些惨白。
山下却有一相仿的白色身影,带着一张被思念煎熬得有些憔悴的面容,在久久徘徊。上山的路早已熟识,在山顶的人也早已深爱,只是约定的时日尚未到来,白衣剑少不想让师尊为难,他明白自己这种惊世骇俗的情感只有深埋在心,才不会被迫放弃。就像怀抱着一把锋利的剑刃,只有牢牢怀抱,身边的人才不会被剑风所伤。如果快要捂不住,远离是最好的选择。

他又抬头仰望着那轮时隐时现的下弦月,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三天,只是在山脚下逗留三天,就必须启程,不再徘徊,放下言行上的依恋,一切只留在心间,只能留在心间。一滴泪悄然滑落,落在风中,淡了,散了。

当他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中时,悬挂着的草鹤莫名感应绳断而坠落。一阵夜风突然来袭,哗啦啦吹得窗户开合作响。这一切细微声响风之痕全听得分明,但他仍保持着心神不扰的状态,如佛家观照世间三千而不动思般。

谁知那夜风越吹越狂,越狂越妖,竟然冲开了关合的门窗,将那一串草鹤吹卷出门去。风之痕不免动了些许神思,他知晓物去人尚在,不该妄动。但心神松散了,一直僵持的内力突然失控倒冲……

两日后,白衣剑少又在山脚下徘徊,他时不时举目望山,一站又是一天,但即使是穿云眼穿不透这层层森森密密的峰峦,看见那身飘然欲仙的身影。明天他就要再度离开,即使是这样相隔守望也不可得。

“少年人,你在等人吗?”正当白衣剑少情动难抑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他转头一看,是那位住在山脚下的老樵夫,他时常有见这位老丈上山砍柴偶尔打打猎采些药材和野菜,但对方平时是看不见白衣剑少的,故而并不相识。

“没。嗯,老丈,你看起来今天一无所获。”白衣剑少看了看老樵夫空空的背篓,有些奇怪地问。这位老丈经验老道,白衣很少见他从山中空手而返。

“唉~你如果不是等人就好。这山中突然来了一个疯子,毁林屠兽的,很是凶残。所以啊这段时间千万别从这山里过。”
“嗯?疯子?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这种没能力的小老百姓碰到多远点就对了。我说少年人啊,我看你这两天老在这徘徊,你自己要小心点哦。”
“多谢老丈。”

目送老樵夫远去之后,白衣望着山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疯子?怎么会有疯子在山中为非作歹,师尊就算不擦手江湖事,也不至于熟视无睹袖手旁观,不保一方百姓安泰。难道……难道是师尊?怎么可能?师尊会走火入魔吗?

想着白衣剑山的脚步早已向山上飞奔而去,一时情急,也再不顾诸多禁忌与为难,片刻就奔到了他们隐居的草屋前。眼前草屋颓败,周遭尽是折损的草木,翻到的石凳,砍成两半的石桌。

“师尊!”白衣看得分明,那些都是剑风扫过的痕迹,是师尊的剑路,但风格招式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这一一印证着他的担忧。“师尊!!”他冲进屋去,内中也是一片狼藉,那串他临走前挂在屋中的草鹤也没了踪影。

白衣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如风一样的冷静下来。他知道师尊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陷入了麻烦,他必须尽快找到师尊。于是白衣剑少试图通过查看脚印和剑痕来判断,只是风之痕出事已过两天,他来来去去的脚印和发狂的剑招现场看起来叠叠踏踏,难以捉摸。白衣实在理不出头绪,他只好换了个方式,先到平日里师尊常去的地方寻找。

“师尊!”“师尊!”“师尊!”“……”一声声急切的呼唤被凛冽的山风吹得七零八落,零星落入了风之痕耳中,他转过身来,望向传来呼喊的那片晦暗山林,此时的他一身玄衣,须发尽染,宛若披着夜的黑,映着身后的夕霞血阳,眼中闪过一抹狂热的杀意,好似不经意地一扬手,一道狂霸的剑气便流泻而出,汹涌地向了发声处。

白衣剑少正在缓步找寻,行到半路,忽觉有异,一个翻身,险险躲过那道无情的剑气。“师尊?!”白衣大喜,迅速赶了过去,来到风之痕面前,却不知所措地迎着他那双陌生而冷酷的目光。

“你来做什么,约定的日子还未到,你就早早回来送死吗?”风之痕冷哼一声,挥剑就刺,“师……尊!”白衣也只能拔剑去挡,他知道风之痕走火入魔处在神智狂乱中,并不伤心,只是焦急如何医治师尊。

但风之痕丝毫不容他多想,猛烈的剑招几乎招招直取要害,是狂霸的魔流剑,狠辣狂乱之外,也快如闪电。白衣招架得有些吃力,躲闪不得只好硬挺,他使的是风之痕剑式,取的是现下神智清明的优势,所以冷静的剑意对混乱的剑招,也堪堪打个平手偏下风,从傍晚打至入夜。

白衣知道风之痕心下并不想伤害自己,每每剑锋将要穿体躲挡不及时,师尊都会下意识逆转功力收式。在招未老而变招对于武道高手来说是易如反掌,但如是要收霍命极招就多少会伤筋动骨损伤自体。走火入魔的风之痕现在就是这样,剑伤白衣的同时更是在自残,只是神智错乱的他停不下那想要拼命斩断什么的杀意,也舍不得重伤白衣。

“师尊!师尊!……”一路打下来,白衣虽是皮肉之伤,但也是伤痕累累,一抹抹红艳盛开在一身月牙白上,美丽得让人心醉。说话会有碍武斗中的吐纳回气,可他依旧止不住呼唤。也不知他已经喊了多少遍师尊,直喊得脸上闪耀起泪光来。他已经全然领会风之痕剑意中所宣泄的信息。

有多爱才会有多恨,恨不能动情,恨不能表露,恨不能相亲,恨不能舍弃。“师尊……”明白了那份杀意,也就明白了风之痕所压抑的,白衣只感到欣然,只愿就此死在师尊剑下也无憾。他从不敢奢求自己的那份情感得到回应,更不希望将师尊拖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此生知悉师尊爱过自己足矣。

“师尊……对不起……”白衣手中的剑缓缓滑落,空着的手伸出去抱住风之痕,对于他的进攻,不管不顾,就这么死死环抱住师尊,即使是小时候,他也从未如此撒过娇。师尊的胸膛果然是那样的宽广和温暖。

一声钝响,是剑锋穿刺肩膀的红艳。风之痕没料到白衣会抱住他,连撤剑都来不及,只避开了要害。“你!”“师尊……请你快清醒过来,吾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清醒过来。”

“清醒吗?”白衣被一把推开,力道之大使得他一个踉跄坐倒在地。风之痕冷哼着慢慢抽出刺进白衣肩膀的剑来,血汩汩地随着剑离身而涌出,白衣没有挣扎,坐在地上仰望着师尊的脸庞,神色有隐忍不住的悲戚。

“忍得很苦吗?”风之痕俯下身去,抬起白衣俊美的脸道。“师尊,你冷静下来了?快随吾去寻……”医字还未说完,哗啦一声,白衣的衣衫就被撕开,露出一片光洁的肩膀,上面有一层层的印染的血痕。白衣一愣,他望见风之痕眼中闪过一抹狂热,未及反应就被按躺在地。

“师、师尊……”当风之痕整个人压上来,吻吮他被剑刺穿的肩膀时,白衣感觉一阵晕眩,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想要去推开风之痕,却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先机,一手被牢牢,另一手因肩膀受伤使不上力,“不,不可以,师尊!师尊你醒……”风之痕很快用吻封住了白衣的嘴,这一封也渐渐将白衣的理智与冷静都封了起来。

比平日浓烈数倍的熟悉气息如此地亲近,充斥着他的口鼻,白衣不由自主地沉溺在这种铺天盖地地亲昵中。就像饮鸩止渴的人般,明知不可,也忍不住去回应,用自己的舌贴着师尊的舌,代替身体,纠缠在一起,一同拂掠彼此的牙,彼此的唇,吞纳彼此的气息。

好不容易一场火热的吻松开,白衣感到自己几乎快要忘记平日的呼吸,只是急速的乱喘,头有些晕。他躺在草丛上,看着风之痕解开他血染的白衫,有些恐慌和羞涩,努力用手遮掩下体。

“打开。”风之痕的声音并没有带丝毫情绪,一如平日的他,风过无痕。但白衣却听得面泛红潮,有些不情不愿地慢慢松开遮羞的手。他动作迟缓,无意之间显出一种欲拒还迎的情态,尤其是他那张白里泛红的玉容还有一抹泪痕闪着依稀的光华。

狂性难抑的风之痕哪里把持得住,一把抓开白衣的手,低头就去舔他大腿根部那片光嫩的敏感地。“不!”白衣被舔得浑身一颤,坐起身来去推风之痕,“师尊,求你,别,不要这样……”他肩膀上的剑伤还未处理,突然剧烈挣扎,又弄得血流入柱。

“白衣,你要乖乖的。”风之痕只好不耐烦地撕了一条绸布给他包扎好伤口,便顺势抱着白衣,从他的颈脖开始一路咬吻,怀抱他的手也用力地四处爱抚那刚被剑割得四处微微渗血的身体。

白衣有些失血过多,整个人有些眩晕,眼前发生的事他总感到不真实,风之痕的气息包裹着他,对,他就是躺在师尊的怀里,师尊在一遍一遍的爱抚着他,很温柔又很有力,似乎可以把他挤压进身体里去。

“师尊……”白衣睁着渐渐朦胧的眼,望着风之痕轻轻呢喃,他却把风之痕的面容看得支离破碎,一会是张灰红的薄唇,一会是双深邃的眼眸,只有透过茂密枝叶落下的依稀星光一直看得满眼,看得一晃一荡。好似仰躺在一叶扁舟,悠然穿行在这密不透风的山林间。

他感到自己被折起,下体被异物侵入。“师尊!”疼痛袭来,他强忍住昏厥,死死地抓住风之痕。他想要记住亲昵的每一个细节,他不想错过与师尊体验情爱的一丝感受,也许醉生梦死只有这一次,也许走火入魔的师尊清醒之后,就不再与他相见。所以他死死地抓住风之痕的手臂,竭力挺过那种极端的胀痛。

“白衣……”感受到他这份执拗的心意,风之痕却停不住有些狂暴的抽动,有一种紧致的快感在引诱着他,挺进挺进,直到最深处,深深地插入他爱徒体内。那一刻,数月前梦中的情景意外与现实融为一体。

在梦里,风之痕抱着他心爱的白衣,发了疯似的交欢。白衣断断续续的哀求与滚落的泪珠都没能让他放过。两个赤裸的肉体纠缠在一块,无羞无耻地四处翻滚,颠鸾倒凤中一种极致的快意源源不绝涌遍周身。

“啊~师尊~师尊……”白衣痛苦的呻吟将风之痕从记忆的残片中清醒过来,那一刻他几乎分不清眼前所见是否是梦的延续。他已经无法思考,顺着情欲反复地疼爱着他身下的徒弟。他的白衣早已全身汗湿,肌肤因失血而显得更加雪白,在这晦暗的密林中,越发显出玉洁冰清来,勾引着人想要污辱的罪恶欲念。

于是,那夜春梦成了一场预谋,风之痕将白衣翻转过身,让他跪撑在地,自己在他体内驰骋的同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快感而脱力而颤抖,又因意犹未尽,努力地支撑着迎合的姿势。白衣雪白的脊背便横在眼前,可以看见汗珠在上面颤抖着闪耀着。风之痕忍不住贴上去用舌尖一一去舔舐,并且用手去套弄他的身前。

“师、师尊……吾挺不住了……”没多久,白衣就颤抖得更加剧烈,汗也流得更急,他语不成调地开始求饶。“白衣,还不够。”风之痕见白衣已然瘫软在地,便抱起他有变换了个姿势。白衣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快感好似一阵狂风,将他包裹住,又在他体内体外流蹿,是那么犀利,刮得他生疼,却又舒服得绵软酥麻,以至于快要忘记思考,忘记呼吸,忘记整个世界,唯一记得的便是这份师尊带给他的极乐。

这场狂风也不知道刮了多久,等迷迷糊糊感到风停时,白衣累得连眼都睁不开,长时间的武斗与剧烈的初夜让他昏昏欲睡,可是一丝担忧与依恋使他抓住了风之痕的手,口里呢喃着:“师尊,不要走。师尊,不要走……”直到睡着。

风之痕在高潮的刺激中,恢复了神智,要不是白衣死死抓住了他,他是无法平静地呆在白衣身边。“白衣……”风之痕用未被抓着的那只手轻柔地将衣物遮盖好白衣,又生了一团火,就这样望着那张还带着泪痕的脸,坐到天明。

天亮得很快,他们几乎折腾了一夜,但白衣也醒得很快,患得患失的不安使他惊醒过来,看见风之痕恢复白发的模样,一脸纠结地坐在边上看着他,便笑了,还是那句:“师尊,不要走。”

“你继续睡吧。吾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白衣,吾……”风之痕有点说不下去,索性闭了口,只是把从白衣身上滑落的衣物又盖了回去。“嗯。”无需多言,白衣终于放下心来,再次闭了眼沉沉睡去。

山中的艳阳渐渐高了,将葱茏的山林照得斑斑驳驳。斑驳之间有两道白影相依而眠,在他们身旁还有一道才熄灭不久的篝火在袅袅升腾着白烟,在鸟鸣声声中静谧地摇曳一段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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