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无声的啜泣，是绝望的追思。

神眠之间，天者独自一人，茕茕孑立。手中握着的血断邪刀，感觉好沉，却沉不过此时的心情。曾几何时，地者一直就站在身旁，触手可及，宛如大地般踏实。回首千万年的岁月，早就将记忆模糊了。那时的约定宛如昨日，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遥不可及。

回忆，仿佛找不到可以着落的端头。

血泊中，有人将自己叫醒，轻唤着那个上古的真名。那场浩劫余生并不是什么值得欢庆之事。流落在混沌的异空间，茫然不知所措中，有人用温暖而有力的手臂搀扶住自己。他说哪怕天族只剩三人，依然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国度。

“好，那么从今以后，吾为天者，你为地者。”
那时候唯一的血亲尚未懂事，重伤伏在自己的肩头。真正见证创世时刻的，唯有自己与地者。

“不可质疑天者的决定。”
“不得对天者无礼！”
“天者，我帮你。”
过往曾经，总是个聊也聊不完的话题，也充满了艰辛苦难与不堪。所以自己与地者很少叙旧。他总是默默地陪自己，展望未来，听自己喋喋不休的描述梦想的轮廓。对于自己的任性，他从来不提。

“你是我的天命。”
平淡如水的话语，却那么真挚，千万年来始终如一。而自己的言语却被谎言与欺骗削弱得苍白无力，难以传递。

“我也是你的弃子吗？”
“你不同，你是吾的同伴。”
你真的不一样。因为我从没想过你不在的那一天。我以为你会始终陪着我，从混沌之初到虚无之后。你说过我来做创造之天，你便做我的守护之地。

“吾不能允许下次的失败，明白吗？地者，这次由你亲自出手，终结阿修罗众人。”
“我败了。天者，原谅我。”
“地者……我从未想过，为什么会是你离我而去。”
为什么，你始终不敢相信，你并非下属，你乃吾心之支撑。

流泪，一滴就够。
唯一的心就这么滴落了出来，从此剩下的只是一种责任，一个空白的符号，那是我们共同企盼的象征，也是最初和最后的约定。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人明白吾天者。吾，地者，神之子，三者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是啊，天地神合一，我们完整了。展手观视，仿佛看到地者以手相覆。他的力量散漫周身，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我讨厌不完美的事物。”
摩挲着血迹斑斑的血断邪刀，才明白所谓完美，其实不值一文。

“到最后，地者也会离你而去……”
“住口！”
最恶毒的诅咒来自最亲的人。创世以来，始终不曾被认同过。唯一的依靠，也是全部的支柱，自古只地者一人。真的做错了吗？居然连你都没有留下。

“无论胜负，我们皆不再踏入死国。后会无期。”
大笑着扬长而去，却不过是留下一个惨淡的背影。大概，除了地者，不会有人看在眼里。曾经的约定，也从此将湮没于时间的荒洪中。

“吾想恢复天族的繁盛与荣耀。”
“嗯，我来帮你。”
来自混沌的约定，也将终结于混沌之中，又有谁人可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