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是我们十二黄金中最小的弟弟,从小到大,大家都宠着他。我们是同时进圣域的,我们的到来使十二黄金都聚齐了。那时候史昂教皇特别强调要特别关爱我们俩最小的新黄金。这句话就意味着在圣域里只有我沙加有特权欺负他米罗。

米罗人很可爱,给人一种蓝天白云般很舒服的感觉。因为我几乎不睁眼看人,对人的认知基本都来源于感觉。可以想象得到小米罗该是个明眸善睐的小鬼头。他的韧性度超强,可以供我怎么整都整不死。(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还有更整不死的小强。)而且那家伙不怕死,偏偏三天两头溜进处女宫。我想他八成是把我的沙罗双树园当百草园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在圣域不会太无聊。可能是因为我是最接近神的人,天生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度,使圣域里的人不怎么敢亲近我,更不敢得罪我,偏偏我骨子里喜欢捉弄人,想找个人整都没有理由。幸好米罗被人宠惯了,三天两头来惹我。

米罗还有个坚强的后台撑腰,加隆是他的老大,与他们俩对着干是件极富挑战与刺激的娱乐项目。最值得纪念的里程碑,是那次加隆带着米罗来偷我的茶叶,被我的天舞宝轮困住了,要不是加隆比我年长8岁,并且我的天舞宝轮还未完全修炼成功,让他给跑了。不然丢进异次元空间的应该不止小米一个,这样也不会因为米罗在异次元失踪,震怒教皇,结果特别派了一个穆来看管我。

从那以后我也不得不收敛了一点。当然不是因为穆在管我的缘故,主要是因为小米被史昂大人救回来后,还被受罚,小米就扯着他的教皇袍哭得稀里哗啦。那是米罗来圣域后第一次被弄哭。他哭得我心不安,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不再丢他到异次元里去了,要换一种方式。用小宇宙制造幻像是我与生俱来的特长,可惜那家伙胆大,多吓他几次他就麻木了。

穆有时问我是不是讨厌小米,我说我很喜欢他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像众人一样老是宠着他,虽然我只比他大几个月。也许是他在你面前会很皮,你说往东,他偏往西,你要是动气,他立即会讨好你,你也不会忍心对他发火。他常常喜欢逗我睁眼,把我惹烦了我就睁眼打天舞宝轮,他就被我睁眼的力量震得四脚朝天,并且可怜兮兮的说我的眼睛好漂亮,好像多看几眼。我就不会舍得揍他一顿,又不想轻易放过他,就干脆用佛珠把他绑在沙罗树上。后来发觉小米被绑起来的样子更可爱,脸蛋红扑扑的,眼里含着泪花亮闪闪的,不停的“沙沙,沙沙,沙沙……”的喊。我从此就常常找借口把他绑起来欣赏,直到被史昂大人派去看管小米的卡妙来要人。

小米在卡妙的看管下还是一如既往,仗着众黄金的宠爱,到处惹是生非,顶多会在被史昂大人处罚后,可怜兮兮的来我这讨沙罗红酒喝。沙罗红酒是我和小米在沙罗双树园玩植物时研制出来的,在穆的建议下经过改良,居然成为了圣域贡品,是每逢佳节圣域指定圣斗士专用饮品。哈哈,说起来真是我和小米的经典杰作啊!

好景不长,三年后,米罗和加隆又闯了祸,把撒加搞得人格分裂,史昂大人终于忍无可忍又把我们分别送回原来的修炼地去了,理由是不让我们玩出A.E。唉,教皇不愧是教皇,本来我和小米,加隆,阿布,迪斯,修罗已经约好了三天后在圣域后山玩A.E。没想到他捷足先登,这么快就把我们几个拆伙了。我一直怀疑是穆告的密。

我没有被再送回印度修炼,而是在处女宫修炼。我想这大概是史昂大人认为圣域还需要有黄金留守。我看上去成熟稳重,没那么疯狂,所以就被留下来了。穆也被送回帕米尔高原了。我总觉得他是自愿去的,而且是出于愧疚之心。他也许没料到史昂大人会把我们分开来修炼。唉,从前欢乐的气氛总是令人怀念的。

小米走后,沙罗双树园对我来说,从此只剩下了两个功能,用来修炼和死亡。我常常望着满天的飞花发呆,想穆,更想小米。小米被送走时,我没有去送别,只是躲在这沙罗双树园里打坐,企图让一切都平静过去。而小米充满伤感的小宇宙总是不断打断我的冥想。穆回来说,小米哭了,哭得每个人的心都碎了。这好像是米罗来圣域的第二场哭泣。穆还说我应该去送别的,小米一直在念着我。我说我不去,我不敢去,我害怕天蝎的眼泪。

八年后,在教皇的召集下,所有黄金又聚集在圣域。那个时候的圣域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和穆,阿布,迪斯都知道教皇的秘密。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难辨是非的。我并不是置身事外,只是因为这其中有我的一点责任,所以我对这个秘密一直保持着沉默。

八年分别的生疏,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下,早已化为乌有。久别的伙伴们都已成熟强大起来了,谈论的话题更多的是围绕生死,正义,忠诚,使命……但是米罗就从来不和我谈这些。八年的光阴,让这个当年圣域里的小不点一下子就蹿到了一米八多,比我还高。由于加隆和撒加的失踪,小米在圣域里失去了很重要的玩伴,所以他一改八年前喜欢游荡的性子,不是在水瓶宫喝茶就是跑来我这喝酒。他也不会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沙罗双树园里到处乱挖洞或者乱摘植物。只是望着我和满天的飞花发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甚至挑逗我。

“沙沙,睁开眼睛啊。”
“八年前,你被天舞宝轮打了三年,还没被打够吗?”
“沙沙,正看眼睛给我看看嘛,都分开八年了,都记不得你眼睛的颜色了。”
“这你也敢忘?!”
“忘了忘了……”
“那就和我拼酒吧,我输了的话,我就会睁眼让你看个够!”

一杯杯红酒喝过之后,小米倒在我的膝上熟睡了起来。真是小傻瓜,居然连我有异次元这回事都忘掉了。这回让我逮住,我可不会饶你!我微笑的抚摸着那张涨红的俊美容颜。八年了,我不得不承认八年来的思念已经让这份情感陷入了暧昧与迷离。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我吻他的时候,他眼里满是迷茫。面对我的侵入,他总是表现得很乖巧。他的温顺使得那时候的他芳醇如酒,令所有虚伪的抵制都奔溃在最本质的欲望面前。

预料中的战争爆发了。对手是青铜,我不用对小米和穆担心,我所恐惧的是撒加的离去。我最终还是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女神的怀里。对不起,撒加,你的人格分裂有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你其实是个优秀的圣斗士,优秀的教皇……我那一刻真的希望再也不要睁开眼睛,不想再看见那几个鲜活乱跳的青铜。为什么?为什么女神在最后只救了青铜,而没有去救活倒在他们身边的黄金卡妙,阿布,还有已经赎罪了的撒加?

阿布和卡妙的离去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去了天蝎宫,去看那个受伤的小蝎子。现在的他,就只有我陪了。

“可以陪我喝完这杯酒再走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小米背对着我坐在天蝎宫门口,没有回头看我的意思。我已经陪他坐了一个通宵。整个夜晚,他只是不停的喝着沙罗红酒,凝视着天上的星辰。朝阳把他天蓝色的长卷发染了一层红,霎那间,我仿佛看见了他那颗滴血的心。

我心一紧,轻轻叹了口气,在他的身旁坐下。我们似乎彼此都在克制望对方一眼,只是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际发呆,喝酒……就这样时间在晃动的红酒中流淌,在两人发呆的眼神中流淌,静静的流淌。

我看得很清楚,他为了留住我,偷偷的在自己杯子里加红酒,所以那杯红酒总也喝不到底。
“你不用再偷偷加酒了,我不会离开的。”
“沙沙。”他转过脸久久的望着我,失落的神情像一只迷茫的小羊羔。
“嗯?”
“卡妙走了。”
“嗯。”
“阿布走了。”
“嗯。”
“撒加也走了。”
“嗯。”
“迪斯,修罗他们也走了。”
“这些我都知道。”
“感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
我望着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想起了他来圣域的第一次哭泣。
“我,穆,亚尔迪,小艾不是还在么。”
“我们还能像从前那么快乐吗?”

他低下头,望着杯中的红酒。我才发觉他成熟外表下有一颗稚气的心,害怕着任何的创伤。因为天蝎总是用情极深。

“会的。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永远都宠着你。忘掉一切的不快吧,米罗。忘了卡妙,忘了阿布,忘了撒加,忘掉一切……”我用吻封住了他怀疑的眼神……喝了一夜红酒的我们早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酒的感觉很好,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做一些事情,不用再深陷在情感与理智无止尽的纠缠中进退两难。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装醉吗?他只不过是不希望从酒醉中醒来罢了。我的酒醉还能醒来吗?我不知道。宠他,疼他,拥有他的美好,那一切都好像在半醉半醒之间。

“你为什么选择我?如果一切从头再来,你还会选择我吗?你真的爱我吗?还是你爱穆多一点,或者你更爱撒加?对于我,你只是习惯上的宠爱?”人总是喜欢问一些愚蠢的问题来确认像感情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也不例外,更何况他是个被大家宠坏了的任性的小蝎子。

“情感是磨出来的吧,其实当你越了解一个人,你就会渐渐喜欢上他。总的来说,人是可爱的。只是大多数时候,人们不愿去了解。为什么会选择你?大概是因为当初我愿意去了解你吧!”我淡然一笑。小米却一脸不满,大概是以为我会回答缘分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那……穆和撒加呢?”他不死心的逼问。
“我不知道,真的。”
他便开始沉默,一眼不发的呆坐着,神色黯然。

自从女神来到圣域,圣斗士的出征就一直不断,打太阳神阿波罗,打纷争女神伊莉斯,打海皇波塞顿……战争一旦展开,便永无休止一般。圣域里蒙着的那种淡淡的哀愁也一直没有消散过。我知道小米的不安。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害怕战友的离去。黄金圣斗士的弱点其实在于他们的心。在正义与荣耀的背后,是他们淡淡的默默哀伤。

我记得在与冥界的圣战来临前,小米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我,如果用一种东西来形容,那么我眼中的他会是什么。我只是笑,他也跟着笑。等不到答案,他就催促我。于是我轻轻道出他的名字,米罗。

“不对,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可是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含笑的望着他。

当撒加,卡妙,修罗还在第一宫和穆对峙时,小米来看过我。
“终于轮到黄金圣斗士出动了。”
他平静的话语隐藏着某种情绪,但我没有细想。因为我有话要对他说。
“小米……”
“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这句话卡妙也说过。”
天蝎座是敏锐的,他一定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不容我多说,粗暴的打断我的话。
“小米,你还记得你曾问我在我眼中你是什么吗?”
“不记得了。答案我现在不想听,战争结束后你再和我说吧。”
他任性的回答着,逃避似的往外走。
“站住!米罗!听我说!”
他无奈的站住,却不敢转过身来看我。
“在我眼里,你是沙罗红酒。你的无邪是酒的清澈,热情是酒的红艳。你,如酒般美妙诱人,在品尝过后教人难以忘怀,想要一醉千年,想要一醉不醒……”
“够了!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沙加!现在不是听你说这种话的时候!”

小米最终还是打断了我的话冲了出去。
我总好对着空旷的处女宫静静的把话说完: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喝沙罗红酒的原因……”

……

我坐在沙罗双树下写下最后的遗言:阿赖耶识,并把它送给女神,希望她尽早的结束这场黄金间的相残,尽早停止折磨我们早已伤痕累累的心灵。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对不起,小米,我也不能遵守和你的约定。希望你来世再见到我时,还会对我说一句:“可以陪我喝完一杯红酒再走吗?”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