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地方去的话,进来也没有关系的哦。”

“罗嗦……”

日番谷冬狮郎躺靠在织姬的屋顶上,皱着眉,重重心事被清寒的月光拉成一道长长的阴影。

其实很想跟屋里的同伴说,原来现世的月亮也是那么圆,好像从未曾残缺过。只可惜,身负战斗的宿命,没有喘息的空隙。所以当冬狮郎倒在后半夜的血泊里时,他改变了主意。

沾了冷月的血,一定很冷吧。松本乱菊望着那个闭着眼接受治疗的少年,镀上银光的脸平淡宁静,也许已经睡着了,也许已经迷失在了梦的深处……也许吧。

望着头顶徐徐沉落的冰轮,她开始出神。时常像这样坐在空荡的屋顶上,等待着那个总是什么也不说就离去的人。而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这种习惯不好,心事被月光晒得太久,记忆还是温热的,过往的画面却已经冻结了,全是灰蒙蒙的苦涩,吹弹可破。

天上的烟花冷了,连同那句生日快乐。

冬狮郎久久的望着依偎而坐、笑看烟火的两人,几乎要忘却那满天的璀璨其实是给自己的。主角吗?不,他从来都不是。对于她,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疼爱。

生日快乐。

他对自己说,与此同时落寞亮了满眼。

孤寂的冰轮隐没在烟花烂漫的长天里。

对于游魂街出生的人来说,生日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只要相信自己信赖的那个人告诉自己的日子。那是乱菊的理论。因为那句赋予她生命色彩的话,早就将她的灵魂定格在了时空里遥远的彼岸。

一直想从那个总是眯眼笑的人眼里,窥视自己的模样。那个饿得瘦瘦的脏兮兮的自己,那个被他捡回去脸上总是写满等待和依恋的自己,那个与他短兵相接的自己……所有她不知道的他眼中的自己。

就是这么爱着他,带一点恨,期待着时间能将一切平衡。

“憧憬是这世界上距离理解最远的情感。”

眼镜下的微笑,温柔若隐若现,是种叫镜花水月的剧毒。弹指间,粉碎了一颗天真少女的痴心,连同冬狮郎那懵懂未脱的初开情窦,纷纷落落的飘零一地,沾了满手满身的腥热。

染地三尺的绯红,迷失了狂怒的心智。秒杀的不仅仅是暴走的形骸,还有等待救赎的灵魂。

冬狮郎重重的栽倒在冰雪中,瞳孔的颜色随着失去的温度,愈发的冰冷黯淡,可那本该是端坐霜天的威武凛冽。

而宛如诅咒的话,同样适用于另一个纠缠不清的羁绊。

“我希望能被你多抓住一会儿。”

“再见了,乱菊。抱歉……”

虚圈的反膜,是隔绝彼此的幔帐,看起来是那般轻薄如蝉,几度引人去触碰那万劫不复的边缘。

令视线凝滞的男人依旧在朦胧的光里笑得醉人。而乱菊深信自己从未读懂过这个男人的心思。

如果世间浓缩成一粒沙,我是否能离你近一点呢?

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把一切都带走了,连那个盘旋在心底多年的痴傻问题,都没来得及脱口而出。

本来还想要说不离不弃的,他却转身成了敌人,笑容一如既往。

笑?就知道笑!

乱菊倚靠在门边,等待着屋里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同样无法再绽露轻松笑容的少年。

“日番谷君,再下来你要和蓝染队长战斗吗?”

“没错。”

“你要杀了蓝染队长?拜托……救救蓝染队长……!”

冬狮郎漠然的望着屏幕里,布满浓重黑眼圈,喋喋不休的她无声倒下,被强行带走。第一次这么刻骨铭心的明瞭什么叫一往情深,什么叫执迷不悟。

或者那就叫爱吧,比起自己暧昧不明的情思……

“小白,我该怎么办呢?”

冬狮郎很想问那个举刀相向的女孩,手里淌着的血有没有可能在为他而滴落。惨笑,既然可以兵戎相见,那么曾经的分量恐怕早就被为另一个男人流下的泪给冲刷得荡然无存了吧。

已经不能再一起坐在明媚午后的屋檐下,开怀的大笑着,吃沁人心脾的西瓜了;已经再也不能听到你用欢快的语气叫我小白了……

原谅不了的,却只是自己的无能。无法守护的笑容,无法舔舐的伤痕,无法回归的心魂,就连宣泄的愤慨也如此的一败涂地。

常听人说逝去的日子是指间漏下的沙,无法盈握住,只能眼看着风沙漫天而去。冬狮郎却觉得日子似流水,无声无息亦无形,过往的岁月是有如梦境般的倒影。若非还能聆听到细微的潺潺水声,浸泡在其中的人又岂能自知。

他静默的看着身旁那个喜欢借酒消愁的副队,劝阻的话欲言又止。

经年沉淀的心绪,把灵魂填塞得有些窒息。乱菊摔落一地的酒杯,还是吐不出心头翻涌的酒糟,只好仰躺在地,凝望天高云淡的夜空。

冰轮不语,月光如洗。握紧明晃的刀,等待着下一场杀戮的逼临。不经意间,惺惺相惜的两人,彼此互换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战斗吧,无需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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