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便是十刃,从今以后虚夜宫里的主人,也是伙伴,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虚夜宫里的王这样说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总是眼里带一抹诡异的笑意,饶有趣味的俯视着王座的下方。

所有的十刃闻言都下意识的稍微抬起头,扫视了一眼这些陌生的伙伴。从进化到有神识以来,他们一直都是孤独的,并且一直骄傲的强悍的守护着这份孤独。弱肉强食的进化法则一直是虚圈里最残忍的真实。伙伴这个词汇似乎只存在于人类那个伪善孱弱的种族。伙伴?!对于王所用的那个近乎荒谬的词汇,他们大多数都将那份不屑毫无保留的体现在目光里。在虚圈里,成群结队不是没有,称王臣服也不是没有,只是这都是发源于对于力量的狂热崇拜与执着追求,或者说只是生存的意志在起着作用。

那个从尸魂界来的死神既然赋予了他们无上的力量,那么他自然能够享受到那份效忠。这一切并不需要绝对的信任与诚服,只是个公平对等的交易罢了,猜忌与背叛没有存在的必要与空间。这是个怪异的集团,就像那屹立在虚圈里的夜虚宫一样显得荒唐可笑。虚圈本来就是茫茫荒漠的所在,那华丽的虚夜宫似乎是一份徒劳的修饰。

十刃的初次见面并不是什么热络的场面,只是在王的漫不经心的表述中开始,在十刃不屑的一瞥中结束。不过,总是会有些意外的状况,比如乌尔奇奥拉与葛力姆乔之间。他们在长久的对视,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温度,当然也没有任何讯息。似乎两人的对视是一种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理所当然与光明正大。

“你们认识,乌尔奇奥拉?”王座上的蓝染有些许诧异,他望着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个黑色碎发,皮肤苍白的破面笑道。“算是。”那双带有黑色泪痕的双眼依然冷漠的望着不远处。“原来你叫葛力姆乔,听上去不怎么样。算起来应该不是No.6就是No.7。”他自言自语的说。不远处懒散坐着的葛力姆乔闻言不悦的眯起眼睛,瞬间来到了他跟前,在葛力姆乔浅蓝色的短发还未来得及因为移动而微微摇曳的时候,两人已经在王座之前大打出手。

刀光繁密,俨然幻化成一光球,随着这光球的快速运转,四周的空气被这禁不住流泄出来的刀锋割裂,坚硬厚实的宫墙、地板被生生粉碎,尘埃四起,笼罩着大殿上不动于衷的王与十刃。流刃中的两个身影像是在进行一场淋漓尽致的舞蹈,没有触碰没有交流,像两个寂寞的独舞碰撞到了一起,于是吞噬与反抗在激烈的交锋着,各自迸发出自我的风采。

在最猛烈的灵压激荡后,众破面看到了静止的两位。葛力姆乔被压在地上,咽喉上那只带有修长黑指甲的手掐着他的命脉。乌尔奇奥拉半跪着俯身凝视着他,淡漠的说道:“你果然是No.6。”他像再次确认般扫了一眼对方后腰上醒目的“6”字。葛力姆乔眼里燃起了怒火,一伸手反揪对方的短衫,那薄薄的白色短衫就在放肆的反抗中碎裂开来,赫然的“4”字跃入眼帘。“切,什么啊,才4号,还以为你是1号。”葛力姆乔自嘲了一句,停了手。

“最强的不是1号,而是0号。”蓝染在王座上挥了挥手,乌尔奇奥拉便放开葛力姆乔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你们10刃各自主宰着一种死亡形态,那也是人类致死的主因。那是你们的能力,你们的思想,更是你们存在的理由。”蓝染侃侃而谈,他首先看了乌尔奇奥拉一眼:“虚无……”接着他依次扫过众破面:“牺牲、孤独、陶醉、疯狂、绝望、贪欲、愤怒以及……”最后他望向了已经起身放肆的坐在大殿中央的葛力姆乔:“破坏。”

葛力姆乔在注视着王的同时,也在注视着面无表情的乌尔奇奥拉。“虚无么?”他望着那翠绿的眼眸,情绪依然是那样坦荡,似乎早已习惯了那虚无缥缈般的眼神。“破坏么?”乌尔奇奥拉也在赤裸裸的回望着葛力姆乔,他清澈的眼睛以不易察觉的幅度弯了弯,有了一丝很细微的情绪波动,犹如平静的湖面皱出了浅浅的涟漪。如果用人类的情绪词汇来描述的话,这丝情绪波动可以称得上是最接近微笑的了。当然,乌尔奇奥拉从来没有笑过,他那张冷漠的脸孔与其说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不如说是僵硬的化石,能够使之变形的唯一方式是毁灭。

这就是他们的初次相识,像死一般乏味。这是乌尔奇奥拉下的结论。冷静的观望身边的一切,并给予尖锐刻骨的结论,是他的习惯,也是他最擅长的。因为没有人能如他那般以理性的超然,至始至终的观望着,一针见血的分析着,淡然的下着真实残酷的结论。没有感情,便没有了虚伪的修饰,所以展露出来的便是真理,不容抵抗的真理。所谓的初次相识是经过理性的严格定义的。对于蓝染的问话,他给的答案并没有丝毫暧昧,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是一种客观的认知,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打过架,更不知道姓名,仅此而已,谈不上相识。

相识是一种很麻烦的事情,就像打开了万花筒的盖子,开始往里望。每样事物都是一个万花筒,既然拿在手里,谁都难以抵挡一窥的好奇心。对于乌尔奇奥拉来说,好奇心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种习惯,或者是一种生存形态决定了他必然开始往里看,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感情,再美丽再迷人也只是个万花筒罢了。所以他不介意在十刃首次聚会之后,在自己的宫殿里接受葛力姆乔的叫嚣与骚扰,也不介意时不时的飘到对方的宫殿里静默的关视直至把对方惹毛。这一来二去的交锋使得虚夜宫里的众破面都笃定那两只的亲密关系,闲来无事时会猜想两只更早的初识。

“破坏之后是虚无,但虚无之中没有破坏。”市丸银,一个总是眯眼笑的银发男子依着洁白无瑕的宫墙,斜眼望着王座上的蓝染。他是一个仅次于王临驾于十刃之上的超然存在,整日无所事事般的游荡,与乌尔奇奥拉的观察癖好有些相似。此刻,他正在用一种极富哲理的口吻琢磨着那两只冤家的关系。“或许他只是想破坏掉那份虚无。”蓝染笑道,“与葛力姆乔相比,乌尔奇奥拉根本就没有心。所以我们的小六注定要失败了。”远处决斗的轰鸣声络绎不绝的传来,震得王座也在微微的颤。座上的王者不以为意的笑着转移了话题。

一段时间以后,王者的话得到了印证。虽然葛力姆乔在言语上依然与乌尔奇奥拉针锋相对,但是大打出手的次数变得寥寥可数了。与其说葛力姆乔失败了,不如说他累了,倦了,产生了不必要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只是冷漠的对视一直再继续,对视的情形与初次相识的十刃聚会时没有丝毫改变,像是一场天长地久持续着的对峙。“你为什么看着我?”在乌尔奇奥拉的宫殿里,葛力姆乔狠狠的盯着那双绿盈盈的眼眸,仿佛可以借着毒辣的目光将之撕裂。“不要告诉我说你在看着天地间的一切,一切你能看到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葛力姆乔补充了一句,带着嘲讽的意味。乌尔奇奥拉的回答冰冷得带着些机械性的生硬:“你只是我洞察世界的一部分而已,从来就不曾是我的聚焦。”葛力姆乔沉默了,回望着那张俊俏而陌生的容颜,顺着泪状痕向上望入那双眼眸深处。是的。对于他来说,唯一熟悉的只是乌尔奇奥拉那长久以来没有温度的目光。那是几百年前,一只亚丘卡斯与另一只亚丘卡斯擦肩而过时的目光,像是两颗心灵相触动的一瞬间。

几百年前的虚圈苍茫一片,天地灰蒙仿佛停滞在混沌初开的瞬间,行走在其间,像是走在世界末日的边缘,走在被遗弃的裂缝之间。这种寥落的景象并没有引起已经具备智能的亚丘卡斯多少落寞或者绝望的情绪。这本就是它们自生自灭的空间,理所当然的让它们觉得安逸,唯一的恐惧只是来自生存与进化的残酷压力。还是亚丘卡斯形态的葛力姆乔是一只矫健的黑豹,他刚刚结束一场厮杀,一顿魂吸下来,精力充沛,心满意足。他,应该说是它迈着轻快的步伐悠然的走在山丘草丛之间,生存只是场遭遇厮杀魂吸再遭遇厮杀魂吸的无限循环,或许等进化到瓦史托德的时候,生命里便可拥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但那只是种不确定,一种无法欣慰起来的遥远。

现在的它,只需要保持警惕与高傲,继续活着,必须活着。忽然它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猛然止步,戒备的半转身,扭头回望。在他身后是空无人烟的草丛山岗,以及远处几座高耸的独峰。那目光来自其中一座山峰上,冷漠无情,但却没有警惕和杀意。葛力姆乔傲然的昂首回望着,周身警惕着。那座山峰的顶端已经超出了它的目力范围,陷入黑暗中,因淡漠而显得了无声息,如果不是它优越的实力与天赋,就会像许多亚丘卡斯一般忽略了那融入黑暗中了无痕迹的目光。对视了一阵,葛力姆乔仍旧感觉不到杀意,甚至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就连试探对手灵力能力的探查回路也没有什么反应。但它相信那里一定有虚存在,也许是亚丘卡斯,也许是瓦史托德。究竟是单纯的瞭望还是不屑出手呢?葛力姆乔眼眸中的警惕褪了,怒意却盛了起来。

它回身慢慢往回走,每一步都在积蓄着自己的灵力,当它准备充足时,便放开步伐一路狂奔,不惜用上远距离的响转,冲上那座藏匿这未知危险的山峰。面对未知的危险,它早就拥有着勇往直前的觉悟,也许是厌倦了小心翼翼的过活,也许是杜绝了侥幸的念头,既然遭遇,那接着自然就是厮杀,直至一方被另一方吞噬。作为虚,是不可能选择除此之外的生存方式。然而它似乎算错了什么,一双巨大的黑色蝙蝠翼掠空而去,不咸不淡的抛下一句话:“你是第一个感觉到我存在的虚,真叫我惊讶。”除了那双黑翼,它什么也没看清,眼前只是空无一人的山顶,被风沙侵蚀的岩石堆砌出一块小小的空地,勉强容得它转身。它感到突如其来的愤怒,仿佛是被重重羞辱了一番,愤懑难耐,于是伸长了脖子狂吼了一声。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传得很远,声浪像是它的利爪般疯狂的扯住了远处空中的黑翼。于是从那时起,葛力姆乔记住了乌尔奇奥拉的目光,乌尔奇奥拉记住了葛力姆乔的吼声。

这种惦记并没有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质变成别的东西,也许那本就是一种本能的感知,对于威胁与危险的深刻记忆。乌尔奇奥拉时不时的注视着偶遇的葛力姆乔,葛力姆乔也时不时的回望着偶遇的乌尔奇奥拉,像两根平行线在有意无意做着相交的无解命题。谁知道乌尔奇奥拉不是刻意的跟随着葛力姆乔的游移,谁知道葛力姆乔是不是刻意的活动在乌尔奇奥拉的周围。巧合这种东西,说起来像是个死局。缘分这个词,也不过是人类多情的修饰罢了。因为双方都还未曾有心,或者说乌尔奇奥拉比葛力姆乔更无心。

“什么是心?”牙密是十刃里除了葛力姆乔外最喜欢到乌尔奇奥拉的宫殿里游荡的破面。从某种程度上,他与葛力姆乔一样冲动张狂,但乌尔奇奥拉似乎从来不跟他谈论深奥的话题,因为在他的定义里眼前是个容易昏头昏脑的冲动家伙,习惯性跟随自己应该是为了抚平那天生暴怒的情绪。他的暴怒是毫无来由的,总是一触即发,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而葛力姆乔的嚣张怒意则是出于对于破坏本能产生狂喜的一种追求。然而对于失心疯的评价,牙密很自然的反问了一句,结果连乌尔奇奥拉也答不上来这个看似蠢笨的问题。看着乌尔奇奥拉沉默,牙密说:“葛力姆乔在扎艾尔阿波罗的花园里,我准备去跟他打一架,你去看么?”似乎虚夜宫里的破面遇到乌尔奇奥拉都会自然而然的提到葛力姆乔的行踪,遇到葛力姆乔则提供乌尔奇奥拉的行踪。对于这种谄媚似的大献殷勤,葛力姆乔早就耐不住性子,隔三差五的找十刃干架,也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总之他要宣泄的只是对于与乌尔奇奥拉关系的不认可。

“我和他没有关系。”这句话本身其实就代表着两者之间的某种关系,至少有一种被被称的关系。比如说葛力姆乔和牙密都是十刃,这是一种关系,比如说葛力姆乔和牙密约好今天在扎艾尔阿波罗的花园里打架,也是一种关系。只是头脑不灵光的牙密当时只是愤怒而欣然的接受打架的邀请,而没有去反驳葛力姆乔。而此刻正在摆弄瓶瓶罐罐做着实验的扎艾尔阿波罗却没有心情去教导他,只是带着不屑的嘲讽说道:“你们两个至于那么别扭么?”一直在他身后有些喋喋不休的葛力姆乔忽然沉默了。“我认为你们之间是,嗯……”虚一般是不会借用人类的感情词汇来形容自己偶尔产生的怪异情绪的,所以自认为天才的他也不免有些迟疑,“……喜欢?啊哈哈哈哈……”喜欢对于破面来说是个非常荒唐的天方夜谭,所以扎艾尔阿波罗挤了半天挤出这个词之后,便无可抑制的狂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葛力姆乔与乌尔奇奥拉之间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彼此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既不是敌人也不是伙伴,就像行走于天地之间,习惯了天地的存在罢了。

“什么是喜欢?”出乎意料的是,葛力姆乔用认真的口吻询问着面前这个研究狂人。扎艾尔阿波罗愣了一下,理了理因狂笑而凌乱的粉红色发丝,扶正了鼻梁上的眼睛,斯文秀气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色。“喜欢是什么?你就算去问经常使用这词的人类,他们都不能给你最准确的答复,只能用一些只言片语去描述它,接近它。”“比如说?”“比如说习惯,你习惯他的存在,如果他不在,你就不自在,就会觉得缺点什么。”葛力姆乔嘿嘿笑了起来,指着扎艾尔阿波罗笑道:“这么说来,我也喜欢你不成?成为十刃以来,还真习惯了你这疯子的存在,你要不在了,夜虚宫也就少了一份趣味,谁都不会自在吧。”扎艾尔阿波罗不悦的皱起眉,“不要笑,那也是一种喜欢,同伴之谊。总之我觉得我跟你讨论这些人类词汇简直是傻透了。”他开始一言不发背对着葛力姆乔继续自己的实验,而葛力姆乔在他的实验室门口懒懒的坐了一会就去花园里等牙密去了。忽然,扎艾尔阿波罗吃吃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本来让你跟牙密约在花园里打架是为了测些数据,没想到他也来了,我突然有了个更想做的实验……”

扎艾尔阿波罗的花园里繁花密集。奇形怪状的花冠或有着剧毒,或有着吞噬力,虽然看上去色彩斑斓,但那股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氛一直挥之不去。乌尔奇奥拉与牙密已经来到园内,葛力姆乔迎上去,开场便是毫无悬念的大眼瞪小眼对视一阵,早就习惯了这俩位伙伴相处模式的牙密并不在意,他决定先去花园附近的实验室跟扎艾尔阿波罗打声招呼再回来干架。他没走几步,就感到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的灵压诡异的消失了,不由诧异的转过身,望着空地发愣。“我把他们扔去我的实验空间做实验去了。也许他们要几天才能出来,也许一直出不来,等到蓝染大人召唤他们的时候,我会放他们出来的。别忘了提醒我。”扎艾尔阿波罗站在花园门口喊完,转身回到了他的实验室。牙密则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找自己的事做了。他绝不相信什么空间能够禁闭那两位强者,只是这一次他算错了,被誉为虚夜宫天才的扎艾尔阿波罗设计的心之结界要破解其实很简单,可惜虚基本上都没有心。

漆黑的夜幕孤零零的悬着一轮上弦月,那黯淡的月华像是人间女子的呜咽声一般,叫人有些无可奈何。放眼望去,一地的白花将天地间分割成黑与白,黑的是这无休止的夜空,白的是蒙着月光的花海。葛力姆乔大模大样的走在前面,乌尔奇奥拉低垂着头走在后面,似乎陷在沉思中。花瓣随着他们的步伐,被迫脱离花冠,轻轻然飘舞了起来,柔柔弱弱的在他们的衣襟间起舞,和着那孱弱的似纱似雾的月色,显得格外的温情脉脉。只可惜破面大概天生对于情感绝缘,自然也产生不出符合如此风情的情愫,就连这空间的设计者也错把那花前月下的意境设计得有些阴森恐怖。除了黑夜、上弦月与无尽的白色花海,便是那黑白相间宫服的葛力姆乔与乌尔奇奥拉。天地间异样的色彩便是那眼眸中的翠绿与浅蓝色的发丝。

“我们呆了多久了?”葛力姆乔转身贪婪地凝视着同伴的绿眸,似乎想要清洗掉满眼黑白的疲惫与烦躁。“五天。”乌尔奇奥拉平静的答道,同时也紧紧的盯着对方天蓝色的眼睛。“想到什么法子出去没有?”“没有。我观察过了,这个空间的结界很奇怪,我并不了解它的构成。”“不是什么东西你都能了解的。”葛力姆乔嘲笑道,他走到乌尔奇奥拉跟前,伸手戳向对方的眼睛,被对方下意识的用手背挡住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借颗眼珠子给我玩玩。闷死了。”他慢慢抽回手,尴尬的笑笑。乌尔奇奥拉俐落的抠了一颗眼珠扔给对方,看着对方把玩着自己的眼珠子没有一丝情绪。“走了三天,乱砍了两天,接下来难道就是坐等着被放出去么?”葛力姆乔一边抛着眼珠子玩,一边躺倒在花丛里,先前的烦躁与怒火早已被时间磨尽,眼下也只能放任自己慵懒的想着出路。乌尔奇奥拉一声不响的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玩弄眼珠子的手出神。“扎艾尔阿波罗那个混蛋!我要是出去了非砍死他不可!”想着想着,葛力姆乔又忍不住发作起来,于是翠绿的眼珠便在怒意中粉碎开来。

“不好意思,一走神就捏碎了,再给我一颗。”呆看了一会手中的残骸,葛力姆乔昂起脸,望着乌尔奇奥拉笑道,一向张狂的笑容此刻忽然走了样,多了几分讨好与示弱。见对方失神不语,他伸手自去抠那早就长复如初的眼珠。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他迅速伸了另一只手过去,却被另一只惨白的手封住去路。接着两双手疯狂的交战取来,快速的抓缠扭打。葛力姆乔的手宛若龙爪,曲张有力,来去无踪,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乌尔奇奥拉好似流云,飘忽不定,变幻无穷,大有腾云驾雾之势,一时间胜负难分,加上一坐一躺仅以双手交战,身手都不免局促起来,但终究还是躺着的葛力姆乔处于发力劣势,不久就被封得无法动弹。“放手,不想给就算了。我不稀罕你那破眼珠。”葛力姆乔有些恼羞成怒的嚷道。乌尔奇奥拉平静的注视着他略微涨红的脸,心头忽然有一股奇怪的冲动,他俯下身去,用自己薄薄的唇贴上对方厚实的唇。

只是相贴的一瞬间,葛力姆乔猛然明白了五天前他与扎艾尔阿波罗讨论的命题,那个被扎艾尔阿波罗称之为傻透了的命题果然是傻透了,葛力姆乔疯狂的把乌尔奇奥拉推离自己。乌尔奇奥拉依旧是没有任何神色的望着他出神,像是在回味在捕捉那一瞬间奇怪陌生的情绪,然而那稍纵即逝的心念就像深海生物一般只是难得一次的浮出海面便回身深潜入海。扎艾尔阿波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者身边,一脸愕然的望着成功走出结界的试验品,直到看到葛力姆乔眼里克制不住的慌乱,他才了然的一笑悄声离去。对于追随而来的葛力姆乔的愤怒,他处之泰然,只用一句话平息了一场恶斗。“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知道他没有心,所以心之结界的方法我可以告诉你。”

其实这只不过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但又因为破面们自认为是没有心的,所以仅仅当作一场轻蔑的调笑。情感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累赘,是一种孱弱低级的象征。所以葛力姆乔开始刻意掩饰自己的心动,没有了先前无知无觉的坦荡,每次相逢的争锋相对变得无以复加的激烈。幸而对于尸魂界的开战已经临近,借着对于战略的发言权,葛力姆乔那反应过度的态度并没有引来众破面的侧目。乌尔奇奥拉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好似光亮可鉴的镜面,反映出葛力姆乔心底里澎湃激荡的情思。情思这种东西,就是带毒的种子,只要一经催发,那伸展出来的根茎便死死的捆住了柔弱的心房。于是那初遇相识的上百年时间,便俨然成了最无懈可击的阴谋,坚强冷酷如葛力姆乔般这般的破面也无力去挣扎抵抗。

他开始厌恶乌尔奇奥拉的冷酷,那些似乎有些冗长的现世观察报告与战略分析让他烦躁不堪。心底里百转千回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火山口的熔岩喷薄而出,疯狂摧毁着他对于那份冰冷的习惯,上百年的习惯。报复是一件很简单的快意,葛力姆乔把散会后的乌尔奇奥拉截在了冷僻的角落。被挤到贴墙而立的乌尔奇奥拉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淡定,那不是出自于他对于葛力姆乔无法伤害到自己的自信,而是一种冷漠态度,对事物哪怕是对自己的冷漠态度,就是这一点让葛力姆乔非常的不爽。望着那死气沉沉的惨白面庞,葛力姆乔狰狞的笑道:“我很好奇你笑起来的样子。”他开始伸出两根手指强行掰起对方的嘴角。那张秀气的面容便不和谐的扭曲了起来,很滑稽很乏味的虚伪笑容。“你无聊。”乌尔奇奥拉淡淡的说,动也懒的动,漠然地望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眸。

葛力姆乔轻轻哼了声,并没有放弃他的玩弄。他有些惊诧于指尖滑腻的触感,望着指边浅色薄唇上的细致褶皱,他不经意间皱皱眉,恶狠狠的吻了上去。唇舌间的蹂躏与撕咬像一场激战,铺天盖地的狂热肆虐着,想要歼灭那虚无的冷漠无情。巨浪滔天的怒之潮水一波一波的席卷而来,乌尔奇奥拉的舌像是一叶扁舟,镇定自如的随着潮水荡漾,顺着那肆意的挑弄而游移辗转,并非是谄媚的屈从而是与世无争的安然。许久过后,葛力姆乔放开了乌尔奇奥拉,持久而狂热的深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意,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刀切入躯体的闷响,更喜欢血嘶啦啦的漫天喷洒,那种感觉更加淋漓畅快一些。“你越发的无聊了。”乌尔奇奥拉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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