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灵界

实验室里，众人聊得火热，只有凤蝶知道自己主程序里给默苍离传送即时数据的运行似乎受阻，速度变得有些慢，不由得转头去扫描看似毫无异状的默苍离，想要检测异常。这么近的距离，传送速度比毫秒还短。这时，茹琳却对着她说道：“调忆无心的影像出来让我们瞧瞧吧。”

“没有近年来的影像。”凤蝶便把头转回来说道，她根本无法扫描始祖的主程序运行，直接被止戈流屏蔽了，能做的也就是像人类一样看一眼默苍离而已，“最后的资料是忆无心五岁时的影像。”

“默苍离。”竞日听闻便望向默苍离，唤了一声。

“我也没有。”默苍离继续着他的操作，冷冰冰地回话道，依旧没有看过来。不过，有凤蝶的扫描数据，他对众人各种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一清二楚，看不看过去并无差别。

“怎么可能，难道她……”默苍离的回答让深知他能为的竞日和杏花君都感意外，杏花君不由得看向他，等他也抬眼回看，四目相交时，杏花君才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微妙状态，赶紧收回目光去。

而竞日则是看向了温皇。温皇笑道：“没错，她连个人终端都没戴，生活的地方也没有智能化机器，默苍离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获取她当前的信息。”

“难道堂堂的公主殿下在过原始人的生活？话说罗碧将军是把她藏到什么鬼地方去了，怎么居然连智能化机器都没有，简直无法想像。女暴君居然肯答应？！”茹琳跟女暴君交情不深，但可以肯定不会有哪位母亲舍得子女受苦的，原始生活对于习惯了自动化智能化的人类来说，几乎就是炼狱。

“她生活在地球上。”温皇摇起扇子，慢悠悠地说道，微不可察地瞥了默苍离一眼。竞日也在听到地球两字时，若有所思地也看了默苍离一眼。

如果说整个宇宙还有不被智能渗透的地方，就只有中原灵界了。地球作为人类文明起源的母星，在太空移民时代来临时，开始被人类悉心呵护起来，在经过漫长的岁月后，恢复了最初的面貌，或者说更胜于从前任何一个时代的风采，达到了古书中传说的天人合一。

灵界和中原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的。一开始，为了让地球不受人类干扰的自我恢复，整个太阳系被封为人类禁区，最初在太阳系附近负责守护地球的各个国家，成了后来政权形式松散的中原。

上百个世纪之后，封闭太阳系的保护政策遭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与反对，没有人类活动的相互影响，地球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成人类所期望的那个理想之境。于是，由各国专家组成的人类文明摇篮管理委员会开始陆陆续续进驻太阳系，以便更加合理有效地保护地球。

太阳系解禁之后，全宇宙民众前往朝圣的心情日益高涨，不到数个世纪，人类文明摇篮管理委员会迫于压力，开放了条件极其严苛的定期朝圣活动。地球一直被各种宗教和信仰不约而同地定义为圣地，朝圣活动的开放引发了历时漫长的信仰盛世。宗教势力盘踞了整个太阳系以及太阳系周遭的数个星系，各教派在与中原政权发生过多次摩擦后，对外宣布独立，在中原的中心地带脱离成一个由宗教信仰主宰的国度——灵界。

灵界无论是在各个层面上都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由于在灵界生活需要忍受各种奇怪的教条和严苛的法规，灵界的常住居民很少，太阳系里活动的人类大多数是来访的朝圣者。

如今，太阳系解禁与灵界成立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过去了，宇宙民众对于灵界的狂热早就不复存在，宗教也退回到可有可无的位置上。当谈到灵界时，人们最先想到的除了地球外，就是那里的人类都是传说中的苦修者，过着原始人一般自然简陋的生活。不过，当人类普遍意识到智能化的潜在威胁时，那个不依赖智能化存活的圣地又开始有了新的神圣意义。

“原来我们苗疆的公主这么神秘，难怪都没人会记得。”茹琳咋舌道，她虽然没有温竞两人想得那么深，但也知道能成为灵界子民的都不是普通人。灵界聚集各种基因突变、天赋异禀的人士，在学术界并不是秘密。看来这位忆无心公主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异功能，不然也不会被送到灵界去。找机会应该跑去跟女暴君套套话，她想着便笑道，“看样子是没办法一睹芳颜了。不过，她母亲女暴君倒是个熟人，苗疆第一美人，看着娘就知道女儿不会差到哪里去。”

“话说回来，女暴君和凰后你觉得谁美？”温皇突然扇子一横，头一偏，甩了一个雷给杏花君。

“我、我我还没见过真人呢。”杏花君被他问得莫名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回道。

“3D全息影像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她今天会去九算实验室，你想看本尊，现在过去估计就能见到了。要不去看上一眼再来回答我？”

“我才不像你闲着无聊，吃饱饭撑着。”杏花君瞪了一眼温皇道。

茹琳却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趣，八卦地反问道：“那学长你呢？”

“女暴君。”温皇倒是答得简单明快，引得茹琳惊诧地咦了一声，他就补充道，“毕竟是兄弟的老婆，当然要挺她。”

当茹琳望向竞日时，竞日也很快地答道：“女暴君。”

“因为她是你的同学兼下属？”茹琳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竞日笑着点点头，茹琳只好转去看杏花君，“难怪温皇会问你，只有你跟女暴君没什么关系吧，师兄你比较喜欢谁啊？”

“我……”其实杏花君觉得女暴君和凰后各有各的美，二选一很难，如果按照温竞的亲疏原则，他肯定也会选女暴君。不过，一想到那女人，就不得不想起她带来的震撼与尴尬，虽然不至于厌恶，但要他说比较喜欢女暴君那样的，还真是别扭得说不出口来。他纠结了一下才开口继续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样的啦。”

“唉，算了，我知道师兄还是比较喜欢男的……”在等待了一阵等不到回答时，茹琳打算结束话题，却与迟迟作答的杏花君同时开腔说话。由于她不太敢当面调笑杏花君的性向，所以“男的”两字说得很轻，几乎只是动了动口型，完全被杏花君的声音掩盖了。

调笑的言语虽然暧昧，但两人都没有别样的情思。而且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温竞两人早司空见惯，没有什么表示。一旁的凤蝶却突然颤抖了一下，引得竞日转头打量起她来，温皇则是瞟了一眼默苍离后，对竞日丢了个示意的眼神，他便按下追究的念头，等有机会再询问。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我是来商量相亲的事。”茹琳和杏花君丝毫没察觉异样，她笑完开始说正事，“竞王爷，我是有夫之妇，这点不难查。我要跑去跟你们玩四人约会，那霓裳公主问起来，我要怎么解释？婚外恋？”

“你跟杏花君感情那么好，时常有来往。除非能读心术，否则，你说你跟你师兄余情未了，没人能拿证据反驳你。反正霓裳公主听了也不会说出去。”竞日浅笑着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你们无需刻意做作，只用像平时那样相处就好，外人看了自然会觉得暧昧，不会起疑的。”

“那约会行程安排呢？”茹琳说着说着，似乎兴奋起来，眉开眼笑道，“我们去嘉年华星上约会吧！那里又新置了不少大型娱乐设施，我早就想去体验一下了。”

“不行，那种游乐场所安全隐患率太高，容易出事故。如果没有进行过事先的安检，皇室成员一般都不会私下尝试。”竞日点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终端，把约会细则发到了茹琳和杏花君的个人终端上，“小王早拟好细则了，正好你们都在，先看一下。”

茹琳却压根没看，像是要把原本的话题拨回来一般，手一挥，继续道：“就是因为皇室平时不能做的事，才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去玩啊。偷偷安检对竞王爷来说根本不是难事。我觉得霓裳公主一定很有兴趣。”

“最想去的人只是你而已。”杏花君一边翻看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一边否决茹琳的建议，“冽风涛又不是没有假，让他陪你去吧。”

“老夫老妻的，去这种地方没意思。最主要的是他不会喊叫，沉默得跟块石头似的。”

“喂，说得好想我去就会大喊大叫似的。”杏花君有些不满道。

“当然啊。师兄你平时就会大喊大叫的，要是做自由落体抛物线运动，你会不喊出声？我才不相信！”茹琳瞪着杏花君，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默苍离又一次望过去，茹琳没说错，面对突发意外状况，杏花君下意识喊叫的机率高达78.63%。上一次杏花君抱着他飞向环带卫星时的数值自动被读取了一遍。

“愚蠢。”默苍离嘴角扬了扬，一抹浅淡的笑意稍纵即逝。没有人听到他轻声的喃喃自语，除了同为类人智能的凤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