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瞒天过海

“你正在看？你离得那么远能看得到？”杏花君跟默苍离正私聊着，不知从什么方向开始出现骚动，很快所有的人都跟着动了起来，骚动外围的人根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大家只能焦急地漫无目的地朝某个方向涌动，大声地询问周遭玩家。一时间人声鼎沸起来，谁也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只听得见一片嗡嗡嗡的人声。又有很多对话框不断冒出，整个场景像千万人在同时放飞气球，这一下一个对话框叠着另一个对话框，大家还是看不清对话框里的内容。

幸好世界、帮会、好友这三个交流频道是不受遮挡的界面窗口。渐渐的，场面有变得安静起来，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发对话泡沫，默默地在三个频道里交流。可是人潮依旧在拥挤涌动，似乎经过了某种沟通，玩家们明确了目的地，开始有所行动，有的要往东，有的要朝南，这样一来，本来漫无目的涌动的人潮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小乱流。远远望去。整个天允山表面像是附着一层煮开的水，剧烈翻滚起来。

“怎么回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冥医陷在人潮中，一转眼的工夫就跟茹琳等人失散了，从来没参与过全民争夺战的他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在私聊里不断地问茹琳和默苍离。

“何问天已经被找到了，正在被押送。骚动的中心在天允山东南方，目测押送的人马正在朝西移动。”默苍离俯瞰着山崖下人流运动状态，给了比较精准的描述。

“找到了？在谁手上？”

“我这里看不清ID，无法推断。”默苍离上游戏是在对事态进行实时监控，预测接下来的动向发展，好在程序上做完全的准备。他根本不关心谁抢到了何问天。当然，杏花君所问问题的答案刚才就被打印出来送来了他的办公桌上，然而他也无意以职谋私，所以看都没看。

杏花君招呼茹琳和团队里的人一起向北艰难移动，正举步维艰时，突然就有人满世界宣传道：“何问天已被捉，正在朝天允山西部方向押送，附近的兄弟们快抢啊！别放过！”一通刷屏下来，人潮都为之一滞。大部分人抱着反正也没个准方向，姑且往西碰碰运气，反正大家都是抱着来搞破坏的心理，也不怕中什么圈套。少部分人多疑，都按兵不动，原地观望。于是，人潮开始平静下来，往西汹涌而去。

“来了。”默苍离自然也看到了世界频道上的广播，他拨通编程部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对俏如来说道，“玩家大规模乱斗快要开始了，你们那边程序检测完了吗？……嗯，很好。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汇报。今天刚刚修复的那个漏洞要注意监控，以免有失。”

电话打完，再看电脑屏幕，杏花君在问：“怎么有人跟你判断一样，还昭告天下啊？”

“你很想抢何问天？”

“抢来好玩而已，也不是非要抢到不可。既然来了赶上了，总得打一打抢上一抢才甘心啊。”

“那你现在就不要往西。你要在人潮没有离开天允山范围前，到天棋山和天琴山这两处看看，如果在山上碰到人，你就跟着对方走，最好能跟他们组队，这样自然会有机会抢一抢何问天。”

“啊？为什么要去天棋山和天琴山找人啊？他们叫什么啊？”杏花君问了好些问题，默苍离没再作任何应答，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明在线，却不搭理他。

没办法，他只好把默苍离的指点跟茹琳说了。茹琳有些好笑道：“先去什么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什么人，然后怎么怎么样。师兄，你不觉得这句式很像神棍算命时给人说的话吗？”

“那你去不去？”杏花君也觉得怪，所以才跟茹琳商量。

“去！当然要去看一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这次没准撞大运，真的能近距离抢一抢何问天也不一定。以前最多也只能打到最外围的护送人马。我去动员一下队伍里的人。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天棋山近，先去天棋山看看。”

温皇和千雪此刻恰巧就在天棋山山巅，俯瞰着天允山的人潮动向。能居高临下观察天允山全局的地方只有附近的天书山、天棋山以及天琴山。默苍离选的天书山是三处里距离天允山最远的，他不想遇到那些统观全局的玩家，所以选了最差的观察地点。那些会在这种任务前期按兵不动，登高观局，并且抓准时机，通过散布信息来操控局势的玩家，都是游戏里的老手，聪明得容易猜到他的GM身份。

“一如既往的壮观啊。我现在好像跑隔壁办公室瞧一瞧赤羽的脸色。”千雪指着人潮里一处缓慢向西移动的漩涡中心，问道：“你觉得是谁的人抓到了何问天？真的是西剑流吗？”

“应该不是。如果我是赤羽，在抓到何问天后，我会分兵三路，让两个人冒充何问天，制造几处骚动点，先瞒天过海走出人潮，再集合兵力押送。”游戏里的温皇一身蓝袍，戴着高冠，摇着羽扇，说话间大有指点江山的绝代风华。

他话音未落，只见下面漩涡中心光华闪动，已经打起来了。很快，七彩斑斓的炫光像绽放的烟花一样，扩散开来。在这种玩家前胸贴后背的拥挤地方开战，自然会被殃及一大片，于是，里面的人们在为争抢何问天开打，外围的人在为误伤的缘故莫名起名地开打。来凑热闹的玩家们本来鸡血就足，就等着找个理由无差别乱斗，这一下整个场面就火爆起来了。整个天允山便炸开了花，像是无数闪光灯在闪，几乎要看不清人流的动向。

“哇，这就全民开打了？闪得都看不清下面什么状况，怎么办？到必经之路埋伏？”温皇眯着眼睛在仔细看着下方，并不答话。千雪突然转过身去张望，又问道：“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上来了，不会是赤羽吧？”

“不会，下面这么乱，赤羽必须亲自现场指挥，才有胜算。他就算想来也分身乏术。”温皇依旧凝神盯着下方，老神在在地说，“反正来的绝对是友非敌。”

很快，杏花君一伙人就上来了，众人看见温皇和千雪，都说：“想不到这里还真的有人啊！”

“哇！这边风景独好。涛君，师兄，你们快过来看！”茹琳率先跑到山崖便眺望不由赞道，只看见天允山整座山都在五彩斑斓地闪烁着，好似披着一层镶满碎钻的帐幔。

“冥医？不就是你说的那个中谷大娘在这个服的小号吗？”千雪很快就留意到人群里的杏花君，用私聊对温皇说道。

“嗯，就是他。”温皇这才回过头来，扫了杏花君一眼，又继续观望战局。

杏花君加的那队人在看了一圈风景之后，便有人上前跟温皇和千雪搭讪，想要探听点信息，顺便邀人入队。可是一般人那是温皇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他莫名其妙地搪塞过去了。众人正不知所措时，温皇突然说道：“西剑流应该抢到了。”

千雪闻言连忙细看，果然看出些变化来，原来打斗光影密度均匀的天允山上出现了三处较为密集的战圈。如果不是碰上同仇敌忾群攻的情况，无差别全民乱斗里是不会出现的。“还真是兵分三路，你跟赤羽心有灵犀啊。”千雪不由嘲笑了一句，又问道，“那你再感应感应，哪一路带着真的何问天？”

“这里看不到细节，还判断不出，我们下去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没有用私聊，一旁的玩家们能从对话气泡里看到交谈内容，见他们要下山，也跟着都紧跟其后。

下山路上，温皇收到了蹲守在各处要道的手下传回的情报，确认西剑流的确抢到了何问天，各有一队人马向着回西剑流基地的三条路前进。去往最短那条路的由赤羽带队，最远的那条是萧无名带队，护送人员也最多，不长不短的那一条路由樱吹雪带队。

“三选一，要赌哪一条？”来到山下，千雪停下住脚步询问道。

“通常我会选不长不短的那一条，因为这条路只有三处可以设置绝杀埋伏。只要撑过这三处，就胜利在望了。”

千雪话听了一半就开始往温皇说的那条路上走，走出几步见温皇还站在原地沉吟没跟上来，就喊道：“走啊，再不走就赶不及了。”

“我觉得情况不对劲。西剑流兵分三路后的战力根本不足以扛过还珠楼集中大部分力量设下的三重绝杀。而且这三路分兵的分配透着玄机。最短最险的那一路由最足智多谋的坐镇，最长最容易出状况的那一路由战力最高的坐镇，在不长不短那路坐镇的会长虽然不是最睿智，武力最高，却也是很不简单的人物。这么想来，三条路的胜算其实基本差不多。除非赤羽想把胜利押在好运上，不然这样的安排很不正常。还不如集中兵力突围一路更有胜算。”温皇分析了一大堆之后，突然转身去问不远处的杏花君，“冥医，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