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情不自禁
“赛扬娜拉，温皇。”
居民小区外一个僻静的拐角处，昏黄的街灯暧昧地投射在两个拥吻的男人身上。停在一旁的豪车恰到好处地遮挡住那合在一处玉树临风的身影。夜是迷醉的，有着红酒甘醇的滋味。临别前的拥吻也是销魂的，深深探入的舌用摩挲贴绕来表达依依不舍。高档西装的料子手感总是那么好，厚实有质感，就跟怀抱的人那样，让人爱不释手。
这个吻别持续了多久，温皇和赤羽都不清楚，也没有心思去计量，只是想尽情地吻到满足为止。也许，这个吻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只怕再相见时，已经没有了接吻的理由。他们之间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关系，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一段真假难辨的游戏。
终于，赤羽停止了贪婪的吻，轻轻推开了温皇，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低低地道别。
温皇也轻轻地道了别。
“再见，信之介。”
用一种赤羽从来没听过的深情语气，用一个赤羽从来没被他叫过的称呼，又是一记漂亮的会心一击。
赤羽觉得心微微有些疼，有些伤感地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开车离开，再也没多看温皇一眼。
不得不承认，他发觉自己确实很喜欢这个男人。
赤羽一边看着车前方，一边看着后视镜，迷离的夜色与让他迷恋的人正在离他远去。他正穿越霓虹的明暗转换驶向深沉的夜幕，驶向心头的那片正在成形的阴霾。
这么多段长长短短的恋情里，只有这一个是他主动提出并且主动分手的。虽然有始有终，但是他很不甘心。
赤羽以为，温皇一晚上的淡然是他一贯的作风。对于自己的追求者，从来都是不拒绝不表态不主动。可实际上，温皇的智商已经被他不经意地轰成了渣渣，一整晚都没上线。
在温皇的内心里，已经处于翻江倒海世界末日了。果然是活久了总会遇到报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玩感情游戏玩着玩着一不小心就玩脱了。他很愤怒，莫名的愤怒，虽然他撩人在先，人反撩他天经地义，他还是很火大。
好不容易前戏做得够充分，够煽情，他终于蠢蠢欲动了，准备要回应，要给力时，对方却轻飘飘地退走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风风火火，干脆利落得令人发指！
赤羽信之介，你很不错。
男人是最经不起挑衅的。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赤羽大人？
温皇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赤羽的车离开的方向，看着那片黯淡的马路，一种凌厉感悄然替换了平时挥之不去的慵懒。随即，他转身掏出了手机，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拨通了电话。
“我有一个要求，需要你完成并且保密。”
温皇的声音依旧淡然，却散发着不容人拒绝的危险气息，就好像有着无形剑气环绕似的。孤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夜色下，杏花君正站在琉璃综合医院的中庭仰首凝望。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进入到游戏里，倚在血色琉璃树下仰望。
中庭正中有一个蘑菇状小亭子，杏花君就靠在亭中的柱子上，正上方的天空被凉亭的蘑菇盖遮住，环绕中庭的楼层之间有像天桥那样的走廊彼此连通，在这个角度看来，就好像连着凉亭顶延伸出去的树干，凉亭的柱子是树的主干。走廊与楼里的灯光把树的轮廓清晰的勾勒出来，这是一棵只在夜色下在华灯初上后才会显现的树。
好美。
杏花君独自站在那痴看了很久，久到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游戏中。恍恍惚惚间，他转头看了一眼靠着的柱子，黯淡的光影之间，幻出默苍离的身影来，有些单薄的身材，低着头擦着铜镜，只看到别在耳后浅绿色的长发，看不清他的脸。
杏花君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转过去看看那张脸，幻影却瞬间消失了。他不由得又是一阵愣神。
真是的，被灯光迷花了眼，竟然出现幻视了。
杏花君心里自嘲道，但还是忍不住抬眼去看中庭里的夜色。
真的好像。根本就是根据这个景观建造的。难道说默苍离来过这里？也像他这样靠着柱子抬头望。
杏花君想着，下意识又靠到了柱子上，模仿着想象中默苍离的姿势，凝望着眼前的迷离。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住院部的病人吗？还是病患家属？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凝望？单纯在等人吗？还是在等某个可能不太乐观的医生诊断结果？或者在等待一场手术的结束。
他真的是与自己同城的人吗？会不会走在大街上突然遇到？彼此能在茫茫人海里认出对方吗？虽然他曾经说过可以凭感觉认出自己，可是这怎么可能？
……
那一夜，杏花君胡思乱想了很多，他突然很渴望见一见默苍离，也许是觉得很有缘分，如果真的在同一个城市的话。平日里工作忙，除了同事和茹琳，好像还没有一两个谈得来的知己。
其实他潜意识里还为着一个理由，他只是刻意不去想，不敢承认。他不止一次地萌动过跟对方谈恋爱做情人的念头，如果现实中也彼此适合的话。虽然默苍离说过自己是男的，但是他还是压抑不下这种有点荒唐的念想，暗地里期待着也许对方在说谎。
有一点杏花君猜得没错，默苍离确实来过，在游戏里冥医初遇孤鸿寄语默XX之后的某一夜，他来了，姿势与杏花君此刻几乎一模一样，靠着柱子，手里拿着一个IPad，仰望着夜色。
他是为杏花君而来，抱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期盼，情不自禁来到琉璃综合医院，无所事事地在这个僻静角落发呆。
那个时候，默苍离还不知道杏花君的真姓名，也不期待真的能奇迹般地遇见游戏里冥医的真人。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来了，生平第一次明知故犯地做了一件无意义的无聊事，不过，他也因此记住了这里夜色的美丽，并在游戏里，把这种美丽通过另一种方式传递给了杏花君。
一个非常隐晦的暗示。
他也没期待过杏花君能读懂这个暗示，但是他还是暗示了，不经意之间，悄悄地无声无息地说着我喜欢你。
爱情来的时候，总是会各种有缘。
杏花君就这么有缘地触摸到了这个暗示，只是他还未能解密，还读不懂暗示里的内容。
第二天，赤羽等人原桐山集团的职员集体回日本述职，让公司里的人都大吃一惊，事先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好在赤羽提前做好了交接与应对，他们的突然撤离没有妨碍到公司各部门工作的正常运行。
即便如此，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公司里的人都把关注的焦点投到了赤羽的男朋友温皇身上。很快，两位男神分手的消息传出，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公司里是一片唏嘘感慨，然后日子照样过，班照样上。
真正鸡飞狗跳的还是温皇所在的实验室。比起温皇岿然不动的淡定，千雪更像那个被随手甩了的人，他来来回回在实验室里踱步，时不时看着默默边玩游戏边工作的温皇欲言又止。
“这都是什么事啊！都是什么事啊！”
“不就是分手了，你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吗？我的哪一任情人不是这样分手的？”温皇言行举止一如既往，但是千雪就是感觉有什么不对，他这种直觉一向特别准，尤其是对自己身边的熟人。
“你们不是说好了请吃一年饭吗？才吃了几顿就走了？”
“你这个败家仔，嫌我花你的钱不够多啊？”
“赤羽找你吃最后的晚餐都不提前打一声招呼，简直是太崩溃了！我裤子都脱了，结果你俩给我演这一出！”
“不然你想怎样？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抱大腿不准人回国？还是跟董事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求把人留下？”
“也对啊，现在赤羽跟我们是一家人了！等日本那边调整工作一结束，我让小叔立即调他回来，反正我们的这个项目也是他接手负责的，理由正当，无懈可击！”
温皇不置可否，继续玩他的游戏。千雪见他玩得那么起劲，忍不住过来围观，发现他居然用的是赤羽的号，只是这会ID名由“赤羽信之介”改成了“不是菌丝是女王大人”，用的兵器也从凤凰刃换成了诫灵鞭，那抽打小怪的架势，真的很有女王范。
“你怎么上的是赤羽的号？”千雪奇道。
“他临走前给我的。说回日本会忙得没时间上游戏，希望这个号由我来玩，有空多照看一下游戏上的西剑流，他们那群人还是有不少人会继续玩的。”
“我靠，赤羽这是几个意思啊？分手了人走了把号留给你做念想？这是托孤啊还是分手费啊？”
“也许是怕现实的分手让我在游戏里难堪。”
“哦，国民CP温赤被拆的话，游戏论坛上又要暴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