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愿赌服输
“你输了。”正当史精忠有些怔然地看着游戏里的默苍离与冥医时，有人突然轻咬着他的耳垂，低低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有些受惊地推开了公子开明，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有没有被办公室里加班的同事看到，“你别闹，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那就到我办公室。”公子开明一扫平日里的幼稚欢脱，对着他邪邪一笑，眼神与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愿赌服输。别忘了我的约法三章。”
其实，默苍离对杏花君的动情，史精忠多多少少能够察觉得到，之所以那一晚他会答应公子开明的赌约，只是想找个借口缓冲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公子开明与他共事数年，也追求了数年，虽然他在动摇之间答应了交往，但他始终不确定这份感情。天性敏感的他害怕受伤，总想等到万全之时，才肯完全接纳一个人。而公子开明偏偏是那种让人缺乏安全感的人，这让他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义无反顾放心大胆地去爱。
可是，现在史精忠赌输了，他万万没想到默苍离会表现得那么直截了当，让他输得这么快。
老师的行事作风明明是淡漠疏离，在别人眼里就是高贵冷艳不通人情。怎么谈起恋爱这么不矜持！
“我要去确定一下，或许老师只是想要牵手奖励。”他站起身来，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往默苍离的办公室走去。
公子开明轻快地迈着舞步，转着圈圈，晃晃悠悠跟在他身后走，拍手鼓掌道：“俏如来，你心乱如麻了，你语无伦次了，你其实一往情深了~”
敲开默苍离办公室门的时候，游戏里的冥医正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荡，问高鸿离和修儒怎么突然都消失了。
“被吓掉线了。”默苍离打完回复，抬起头来看向办公室门口，嘴角淡淡的笑意毫不掩饰，又把史精忠和公子开明看得一惊一乍。
“老师……”
“啊呀呀呀呀~默老怪好恶心~”史精忠刚唤了一声，跟着进来的公子开明看了一眼默苍离，就像见鬼似的，捂着眼睛喊着恶心跑了。
史精忠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公子开明跑走的背影，转回头来想问，却又支吾了起来：“老师你……真的……”
“嗯。”默苍离微微颔首，淡淡应了一声。
这对聪明过人的师生很多时候都可以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生明白了。打扰了。”史精忠离开了默苍离的办公室，心绪万千地慢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他看向公子开明的办公室，踌躇了一会，仿若下定决心似的，朝那里走了过去。公子开明的办公室并不遥远，但他却知道他们的情路还很漫长，接下来，他会走得义无反顾。
他史精忠愿赌服输……
“茹琳啊，你说游戏上两个人结成情侣，意味着什么？”同一时间，杏花君搓着手，在茹琳周围走来走去地晃着。
“师兄，怎么啦？你也打算搭大神牵手的顺风车，想跟你家苍离提牵手啊？”茹琳本来正专注着游戏，下副本打得正酣畅，转头瞥了一眼杏花君，一看他这春心荡漾的表情，就知道有事，一边回话，一边迅速结束战斗，好专心当杏花君的爱情军师。“师兄你终于肯有所动作了，快去提牵手吧。虽然在游戏里牵了手并不意味着什么，但是有总比没有好，终归是个好的前兆。”
“在游戏里牵了手并不意味着什么吗？果然……”杏花君本来飞扬的心情有所回落。
“哎~你别怂啊，师兄！”茹琳见状忙解释道，“勿以善小而不为！你家苍离愿意跟你在游戏上牵手，至少能证明你们关系特别好，以及他并不是个排斥男男的人。如果是个直男癌，就算是游戏，也必定要找个妹子来牵手，而且还会要求对方现实里是个美女！”
“那如果是苍离主动跟我提牵手呢？”
“师兄！”茹琳闻言，惊得站起身来，喜出望外地一个劲拍着杏花君说道，“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说明你很有戏！”
“真的吗？”杏花君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啊！真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你想想看啊，平时你家苍离是什么样的？冷漠不理人，对所有事都不放在眼里，说不好听就是高贵冷艳不通人情！”见杏花君皱起了眉头，本来还想再数落几句的茹琳忙改口继续说，“总之，能让他主动要求的事很少。对吧，你跟他一起玩游戏那么久，我说得没错吧？再说了，他还是个GM，在这个游戏里根本就是个无欲无求的存在，类似于游戏世界里的神。牵手奖励怎么可能对他有意义？所以他会想跟你牵手，说明游戏里的神也动了凡心。”
“是吗……”杏花君眼往虚空，又开始神游天外。
茹琳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又推了推他提醒道：“牵了手之后，一定要把人约出去，现实里见一见，发展发展。你不能再怂下去了，否则黄花菜都凉了。呃，不对，是杏仁豆腐都凉了。哈哈哈~”
杏花君仿佛充耳不闻，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后，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也不上游戏，只是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电脑屏幕上，是他的工作日程表。
游戏里，血色琉璃树下空无一人。
另一边，默苍离也在支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出神。他的电脑屏幕上与杏花君一模一样，是杏花君的工作日程表。他侵入了杏花君电脑里，去看对方不上游戏在做什么。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静止不动了很久之后，突然有了动静。在本周六的空格上出现了一行字：万济医会，关于有效预防手术引发败血症的发言。接着，工作日程表就被关掉了。Word文档被打开，开始一行一行地出现很专业的医学论述。默苍离看得似懂非懂，却看得有些津津有味，通过字出现的快慢，或者句子的修改，他仿佛能透过电脑屏幕，看见另一边正在专心致志写演讲稿的杏花君。
他一定在皱紧眉头，电脑屏幕的光会把他的眼睛映照得很明亮，仿佛凝聚了所有生命的力量在眸光中，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每一行论述的背后，一定都有着旁人难以明瞭的艰辛。生老病死的故事在字里行间流转，那是属于医生的领域，默苍离无法真正体味其中的滋味。
在游戏里，生死随意，所有喜怒哀乐都建立在虚幻之上。那里才是默苍离熟悉的世界，是他参与建造的世界。然而，在心的面前，虚幻与现实都是一场过眼浮云，只有情感是真切的，即使只是一瞬，也是最无可磨灭的真。
默苍离把电脑屏幕切换回自己的电脑，又看了一阵满屏的程序运行，才开始着手编写程序。他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守护好这个游戏世界，并且默默等着他所思念的那个人上线。
“师兄，你定力不错啊！居然在那写起学术论文了。”茹琳又玩了一会游戏，转头看见杏花君在那一本正经地写东西，不由得起身，学着先前杏花君绕着她打转的样子，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东瞧西看。
“这周六就是万济医会了。我现在不写好发言稿，哪有时间准备啊！”杏花君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就别来闹我了，玩你的游戏去！”
杏花君并不会每次万济医会都去参加，因为比较忙，有时候碰上连着两场手术下来，累得就想回家挺尸去。难得休息时，也不想去万济医会八卦娱乐，反正大多数成员时常能见。他会选有学术交流环节的聚会参加，这一次，他希望能跟医药专业的校友谈谈研制用于手术中预防败血症的特效药。
不过，写不写发言稿其实都无所谓，他早就胸有成竹。现在如果上游戏，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默苍离。所以干脆找点事情来做，消磨一下荡漾的春心。
转眼，万济医会的夜晚降临。温皇坐赤羽的车来到聚会地点。那是一家高档会所，从外面看起来，像是欧式风格的私人豪宅。车停好后，温皇和赤羽风度翩翩地并肩走进了迎宾的大厅。
迎宾大厅里，设有登记接待处，登记完后，万济医会的成员将给予蓝胸徽佩戴，携带的家属给予蓝胸花，而特邀来宾则是红胸花。已经有不少来宾，在那登记，或者在一旁闲聊等人。温皇提笔填完了登记表格后，递给其中一个接待人员，等待领取识别标志。
受理温皇登记表的是个留着波波头的女性，胸上别有蓝色徽章，也是一个万济医会的成员，但经常缺席的温皇没什么印象。
“温皇……”那位女医生一边低头看表格，下意识念着，一边伸手抓了一个蓝色徽章，头也不抬地递给温皇。温皇接过时，又听见她说，“跟我一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温皇笑道：“同届的同学多得很，你没见过是正常的。”他大学时经常翘课，就是同班的女生平时估计也没几个能见到他。
那女医生抬头怀疑地看了一眼温皇，又低头继续看下面家属栏，惊声念道：“赤羽信之介……赤羽信之介？！”然后她抬起头睁大眼睛来来回回地扫看温皇和赤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