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拜把

 

两天后，默苍离回到S市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一个包裹摆在办公桌上，看了一眼寄件人，不免有些意外地念出声来：“L市杏花君？”

包裹挺大一箱，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默苍离一边猜测一边拆开包裹，发现里面满满尽是一包包的中药，大概有四十来包，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

默大律师：

你好，冒昧给你寄了一个疗程总共四十九包的中药。在L市，我们有过颇为不愉快的见面，你或许会奇怪我的举动。作为一名中医，我不这么做就有些坐立不安。虽然我没有给你把过脉，但是仅凭望闻问，我就能断定你急需调理。你一定长期处在经常性头痛、失眠、食欲不振、突发性胸闷气短等等症状。信里附有我拟定的初步调理药方，一天煎服一包，晚饭后服用，吃四十九天为一个疗程。考虑到你可能工作繁忙，不能按时用药，我还列了一些国内比较可靠有效的中成药，推荐你服用，一段时间后，你的身体状况将会得到显著改善，不用再依赖阿司匹林那些止痛药。到那时，你就能信任我的中医水平，我们再谈其他。

冥医杏花君

杏花君的字写得遒劲有力，让默苍离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他深皱眉头拍案而起骂自己的模样。这人倒是个性情中人，一身正气凛然，给人光明温暖的感觉，很适合医生这个职业。

本来默苍离对杏花君没有多深的印象，这个意料之外的包裹让他在心里给杏花君这个名字加上了几句评价。然后，他按照药方查了一下药材的售价，大致估算了这个包裹的总价，给杏花君寄了张支票，便基本把杏花君这个人和这一箱药抛在了脑后。他实在是太忙，饭都经常忘了吃，更何况喝中药首先还要煎药，并非是不相信杏花君寄的药。

幸好默苍离还有个细心体贴的学生史精忠，否则杏花君的初步追求动作就打了水漂。两天后，史精忠有事来办公室找默苍离，进门就问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他知道默苍离不用香水，便好奇地问起。默苍离这才想起那一箱要还丢在办公室里没拿回去。

史精忠得知了前因后果，便自动请缨，开始每天都煎好药，用保温杯装着给默苍离带回家饭后喝。

 

就在默苍离身体状况正在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改善时，L市那边温皇当牛郎当得风生水起。他仅仅花了两周多的时间，业绩就冲到了红牌的位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挤下了神田京一，成为孤狼夜总会的头牌。

这天晚上，千雪和杏花君相约去孤狼夜总会喝酒，围观温皇当牛郎的工作状态。一进门，他们就听见女人们此起彼落“楼主楼主”的叫唤声。抬眼望去，就见温皇换好了黑色执事礼服风度翩翩地走进了大厅，一路微笑着向那些站起来喊他的客人们颔首致意。

他从业的艺名叫还珠楼主，而且并不是每晚都会上岗，上岗与否全看心情。这种随性的慵懒到了猎奇的客人那里，就成了神秘与高贵的代表，每次都争着点他作陪。女人们争风吃醋起来非常暴力疯狂，孤狼夜总会不得不采取竞价拍卖的方式来发售当夜还珠楼主的作陪价。

“哇！连男人都有！”千雪一眼就看见大厅里参与竞价的客人们有好几座都是男性。

“能看到的都是大厅的客人，包间里不露面的竞价者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自从温皇兼职做牛郎后，杏花君倒是没少来孤狼夜总会。一开始是担心温皇，之后就抱着看戏的心态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这一次接待他们的正好是月牙岚，也算是老相识了。他按照杏花君的习惯，引他们在大厅入座，开了酒，正准备离开，千雪就说：“你等一下，去帮我把罗碧叫出来一起喝酒。就说千雪来了。”

月牙岚摸不清对方的路数，只好去告知罗碧。罗碧虽然几乎每晚都会在孤狼夜总会里，但没有什么事不会轻易露面，不是在房间里练功就是一个人在那喝酒，也不与店员接触，似乎有些孤僻。

“千雪？！快带我去！”罗碧闻言有些惊喜，立即起身，让月牙岚引路。结果到了座位上看见千雪正在跟杏花君喝酒，开怀的神情就又收起来了，他不知道还有外人在，而且还是有点过节的杏花君。

“罗碧，快来快来！先干为敬！”千雪丝毫不见外地招呼罗碧过来喝酒，见他与杏花君神色复杂地对视着，便笑道，“唉呀，都是误会误会，过去了就过去了。杯酒释恩仇，来来来，你们两个都要干完这一杯才行！”

误会？杏花君在心里吐槽，要不是他把人打晕，能出强奸这种事吗？转念又想，好像温皇也没太在意，自己也犯不着嫉恶如仇地在这里跟人怄气，随即便释然了。

罗碧和杏花君对干了一杯酒后，气氛有所缓和。三人边喝酒边聊天，话题无可避免地在温皇身上打转。

“温皇跟赤羽再见面时是个什么情景啊？你在场吗？”千雪八卦地问。

“他们没再见过面。自从孤狼夜总会有了还珠楼主之后，赤羽就没在来过。”

听到罗碧的答案，千雪和杏花君对视一眼，笑得很幸灾乐祸。他们都知道温皇跑来做兼职当牛郎就是为了再见赤羽。谁知道人家偏偏躲着他这尊瘟神不露面。

“温皇在你们这做得很不错嘛，生意看起来比我第一次来火爆很多。不知道赤羽有没有打算长期聘用啊？”杏花君忍着笑问道。

“生意上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这家店的治安。如果你们想打听关于赤羽的事，应该去问神田京一，他是赤羽的心腹。”

三人一起喝酒时，罗碧和千雪很有默契地把杏花君灌迷糊了，便开始说些铁哥们私下里的话。罗碧问千雪：“你怎么也跑来这二线城市了？家里安排的？”

“是啊，你懂的。”千雪点到为止地告知了他这边的内幕，又说，“我想小叔让你来镇场子恐怕不单单是想要你管店里的治安，生意上的事就是不插手也得多注意一些，不能让他们日本那边的人完全把控，毕竟这是合作的生意，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那太难为我了。出力卖命的事情找我，勾心斗角的事得换个人来。”

“赤羽又不傻。小叔一定有难处，不能做得太明显。我觉得不如把这个任务交给温皇。他聪明得很，而且又跟赤羽不对付。”

“他也是我们的人？”罗碧有些惊讶。

“可以发展嘛。我跟他的私交本来就很铁……”

千雪正说着，温皇就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杏花君歪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笑道：“哟，怎么就躺了一个？千雪，你酒量见长啊！”

“哎，说曹操曹操到。来来来，你入席迟到先罚三杯。”千雪便招呼温皇坐下喝酒，“怎么今天不上岗啊？你今夜最后售价是多少啊？”

“你想知道？”

“当然！”

“说了你出哦，我现在可是在陪你喝酒。”温皇斯条慢理地一一干完三杯酒。

“那还是算了。”千雪讨了个没趣，便开始介绍起罗碧，“哎，你俩也来个杯酒恩仇。之前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交个兄弟，以后大家互相照应。温皇，在孤狼夜总会里有罗碧罩着你，你绝对可以横着走，想怎么撩赤羽就怎么撩。”

温皇和罗碧还没来得及喝手里的酒，千雪就自己灌了两杯。温皇看着他贪杯的样子好笑道：“喂，我跟罗碧杯酒释恩仇，又不是桃园三结义，你在那喝什么喝啊！”

“哎！桃园三结义不错！不如我们就拜个把子吧。”千雪早有此意，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想介绍温皇和罗碧认识了。

“我们三个在这拜把子，你把杏花君置于何地啊？”温皇不由得看向一旁躺着的杏花君笑道。

“嗯，他……”千雪也觉得四个人在一起喝酒，只有三个人拜把确实不太妥当。他正想说改日，话到嘴边灵机一动，就说成了，“他就是那见证结义的杏花嘛！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杏前拜把子。”

“千雪你赢了，居然还押上了韵！”温皇大笑起来，不再推三阻四，举起了酒杯。

罗碧哈哈笑着举杯相碰，千雪也欢喜地递去酒杯。三人碰完杯一饮而尽，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杏花君面前，就此结成异姓兄弟。

 

正当他们三人喝着酒相谈甚欢之时，孤狼夜总会的门被推开了，一位时尚性感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材火辣，穿一身低胸紧身黑皮裙，一双黑丝网袜的大长腿套着尖细高跟高筒皮靴。她走路生风，波涛汹涌，别有一种狂野的气势让迎宾的执事都看直了眼。人走到跟前，迎宾小哥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道：“请、请问你你是要……”

“叫赤羽信之介来见我。”性感女子用一种不耐烦的口吻，威仪地说道。不待人引领，她兀自走进店里去，在大厅里踱起步子转悠，带着一副审视评估的神情一一察看店里的人事物。

“赤羽大人不在，请问您是……”迎宾小哥不知道她的来头，一边用对讲机通知神田京一，一边小心地陪在一旁。

“不在店里？那他什么时候会来？”

“呃，赤羽大人很忙，已经很久没来店里了。”

“哼。那这里谁管事啊？”

“我。”说话之间，神田京一赶了过来，“神田京一，目前是本店营销代班经理。请问您是……”

“姚明月。我就是你们正牌的营销经理。”姚明月勾起红唇，妩媚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