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狭路逃杀

 

连环爆炸将整个负二层炸得面目全非,电梯间里上下的通道全都被埋堵严实。这场爆炸在负三层里听起来,就像一场暴风雨降临,闷雷滚滚。玄之玄抬头望着天花板,愉快地吹了一声口哨,赞美道:“真是坚固啊,连点灰尘都没抖落。”

“你!”事先并不知情的俏如来震惊地站起身来,指着玄之玄不敢置信道,“你把负二层都炸了?”

“确切地说是雁王自己按的起爆开关。我在电梯间外的走廊上布置了五十个按键,一旦按下任意十三个,就会引爆隐藏在走廊上的炸药。”玄之玄有些语带得意地介绍自己给上官鸿信准备的大礼。他料到上官鸿信打到负二层时,弹药必定短缺,所以除了剑无极一人带着枪外,其余都上刀。枪战打到最后必然是近身肉搏,而上官鸿信也必然会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与守关人在黑暗中搏杀。这就使得那五十个按键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按满十三个。

“那剑无极、神田京一,还有其他人怎么办?!”俏如来悲愤地质问道。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玄之玄故意装出一副无奈为难的表情,一摊手说道,“如果在十三个按键被按下前没能解决掉雁王,那么与拥有地利且战力更高的雁王进行持久战,对他们来说结局也是一样的,必死无疑。”

“你……”俏如来知道反驳也为时已晚,只能颤抖地握紧拳头,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现在还不是自己人起争执的时候,必须马上确认上官鸿信的生死。

此时的负三层已是灯火通明,在上官鸿信刚下到负二层时,俏如来就已经指挥众人迅速恢复了这一层的电力,使得这一层的对战将不仅仅是人对人,还有人对人工智能。

“让我去负二层看看吧。”忆无心自告奋勇道,在俏如来开口拒绝之前,她紧接着说道,“如果雁王死了,我上去就没有危险,如果他没死,就会下到这一层,我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还不如上去救人。就算遇到雁王,我跑就是了,我不是战斗人员,他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追杀我。”

“真遭遇雁王,他能轻松秒杀你,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俏如来坚决摇头反对。

“刚才听你们说过,雁王现在八成没有子弹了。就算有,也不会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我不会被他秒杀的。”忆无心也很坚决,极力说服俏如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快去吧。说不定有人还有救,至少负一层的人还有希望。”玄之玄直接无视俏如来的意见,同意了忆无心的请求,并点了十来名手下陪她一同前往,毕竟堵塞的通道需要人手去清理疏通。他相信,上官鸿信就算还活着,也必定被炸个半死,已经不足为虑。他反而担心的是尸体如果炸得太碎,处理起来很麻烦,还要检验DNA,到时候大智慧一定会找到机会在检测结果上做文章,用各种理由拖延搪塞,拒绝履行承诺,不将事先约定的好处给他,或者是打个很大折扣再给他。

 

上官鸿信的确受了不小的伤,虽然负二层爆炸时,他已经及时躲进了房间里,但那巨大的冲击与飞射的碎片还是让他出了不少血,加上之前腰部中刀,他已经很久没流过这么多血了。

如果是师尊来安放炸药,他不会只炸走廊,每个房间都至少要来上一颗,保证让负二层无人生还。

上官鸿信一边紧急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自嘲地想着。

玄之玄果然是个狠角色,一开始就在消耗他的体力,消耗他的弹药,将他一步步逼到在黑暗中与人厮杀的境地。只可惜,与师尊相比,玄之玄还不够狠,亏他还担心房间里也有炸弹,躲入时做出了保命防范,浪费表情。

上官鸿信处理完伤口后,开始整理检查随身武器。一番整顿后,他擦了擦沾满灰尘的单边眼镜,重新戴上,然后走出了房间。夜视视野里,走廊一片狼藉。不过这里采用了全世界最尖端的防爆设计,再加上玄之玄并不打算把这一层炸塌,整个负二层的建筑构架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

“中原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不是个失礼的人,也该回一下礼了。”上官鸿信看了一眼电梯间的堵塞情况,勾唇笑了笑,并没有急于疏通深入,反而转身离去。刚才整理随身武器时,他决定给自己稍微减轻点负重。

 

“你要我潜入?”烛九阴站在十三层写字楼楼顶,迎着寒冷的夜风,望向琉璃综合疗养院的方向。不久之前,他和尚同会的暗哨们被人狙击了,尚同会指挥部那边也同时传来了上官鸿信侵入的消息。于是他先来找这个狙击手,希望能从这边有所斩获。然而狙击手不但早已撤离,还什么都没留下。他正想继续寻找上官鸿信在附近设置的安全屋时,就接到了雕心指挥部的指示。

烛九阴皱了皱眉,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直觉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动方案。他现在只要找到安全屋,就能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如果尚同会成功击杀上官鸿信便罢,如果让人给逃了,那么对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是的。”默苍离不动声色地肯定道,他自然听得出烛九阴反对的语气,“你需要明确一下自己的任务。你的任务并不是去杀雁王。你是代表大智慧的意志去监督这场伏杀,并在战果出现后,以大智慧的立场做出平衡。简单来说,如果雁王被尚同会成功击杀,那么,玄之玄就是你要杀的对象。尚贤宫与尚同会两败俱伤才是大智慧真正想要的。”

“我明白了。”烛九阴仍是不太赞同默苍离的手段,“但是当夜就杀掉玄之玄,即便不留任何证据,外界也会有所猜测,有损大智慧的信誉。”

“人是雁王杀的,这就是事实。真相并非重点,人们总喜欢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去相信,你很难说服他们,哪怕铁证如山,他们也会认为是你的伪造。”

烛九阴知道继续反对下去,只会招来默苍离更犀利的驳斥,他叹了一口气,转换了商量对象:“缺舟,你的意见呢?”

“默教授说得有道理,而我也相信你的临场判断。该怎么做,你有权自己决定。”缺舟似乎早就料到烛九阴会有此一问,直接投了中立票,让对方自己拿主意。

 

十多分钟后,负二层的电梯间里,通向负三层的楼梯口被打通,紧急清理出仅容一人的出入口。忆无心一行人从中鱼贯而出,第一眼就看见被炸得残破变形的电梯,再看通往负一层的楼梯口,同样也被封堵上了。

“要把往上的楼梯也疏通吗?”有人出声问询。

忆无心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救人比较重要:“封堵层看起来很厚,恐怕要上炸药,现在我们身上也没带着,还是先去救人吧。”

于是,一行人开始小心翼翼地进入负二层探查。整个负二层陷在寂静的黑暗里。

“剑无极大哥?神田京一大哥?”忆无心尝试着喊了几声。她的呼唤在负二层里荡起了轻微的回声,使得整层楼显得死寂而恐怖。

“没回应,都被炸死了?”随行的帮会人员虽都生得五大三粗,但望着那片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却都有些胆怯,并不愿前去查探。

“不,也许他们还有救,只是伤得太重昏迷了,或者发不出声音,也弄不出响动。我们还是搜查一下,免得错过了抢救时间。”忆无心望着前方的黑暗,坚定地说道,她又嘱咐了一句,“我们分开搜寻,但是不要离得太开,雁王很可能也没有死。”

众人分散开去,各自提着手电筒检查着附近的区域。很快,这十来个人中就悄无声息地多出一个人来。上官鸿信同样拿着手电筒,装作搜寻的模样,慢慢混进了这群人中。他准备一进入有利位置,立即用枪先解决最外围容易逃脱的,离得近的那些人根本不够他玩。

忆无心正低着头,焦急地从残垣断壁里寻找生还者的踪迹,忽然心中莫名有警兆陡生,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凭感觉看了过去,不由得瞳孔瞬间放大。她正巧看见了上官鸿信暴起发难的那一瞬间。上官鸿信纵身跃起,一刀插在了离她最近一人的太阳穴上。他这一刀精准而有力,热血飞溅而出的同时,忆无心还听到了枪声。面前那个人仿佛不用瞄准一般,只是一个扫射,就将外围的人一一射倒,生死不知。

忆无心的焦点对到上官鸿信眼睛时,对方也恰巧看了过来。

我是下一个!

忆无心明悟的同时,身体也动了起来,急速远离上官鸿信的攻击范围。她想得不错,上官鸿信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离得最近的她。然而,他送出的刀锋却是擦着她的身体划过。上官鸿信诧异的同时,持枪的手刻不容缓地顺势补了一记。这一次,忆无心身体一矮,再一次险之又险地从砸过来的枪下躲了过去。

一连两下被躲过攻击,上官鸿信不由看了一眼忆无心,他已经没时间处理这个意外,必须尽快解决其他人。等他轻松干掉最后一个人,转头去看时,忆无心已经穿过了清理出来的出入口。

忆无心最后看了一眼上官鸿信,转身消失在了楼梯的黑暗里。

“忆无心,万恶罪魁之女。”上官鸿信并不急着追下负三层,一边闲庭信步地走着,一边喃喃自语,“武学潜力卓绝,竟然能从我手下脱逃。可惜了,缺乏有效指引,又或者……有人并不希望看到她在这方面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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