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七章:夜不归宿久徘徊

帐篷内,漠刀与御不凡听闻剑子的喊山声,不由都笑了场,这一笑倒像是解了千愁,葬了光阴。两人便又回复了从前相处时的气氛,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绝尘,陪吾走走。”御不凡站起身来,酒劲尚未消退,周身感觉轻飘飘的,迈出的步子像是全都踩空了似的。

“嗯。”漠刀也起身跟了出去。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御不凡只要微微侧过头去,便可望见漠刀那张沉默的容颜,一如眼前荒漠,苍茫中一点残阳似血,看得他莫名心痛。

遍地沙尘随风划痕,间或有仙人掌聚簇成丛,绵绵密密的针刺,叫人不得挨近。“绝尘,吾知道你的心一定就像眼前这片荒漠一般,寂寥,干涸;就像手边这丛仙人掌一般,冷漠,拒人千里。”御不凡说着,下意识触摸了一下身旁的仙人掌,锐利的针刺立即划破了手指,一滴红艳的血自指尖充盈而出。

“而吾却算不得是滋润整片土地的雨露,吾只是……”御不凡将划破的手指抬到眼前,注视着那滴微微颤抖的血珠,说得有些黯然神伤:“吾只是一个试图抚摸仙人掌的懵人。”

漠刀上前一把抓住御不凡的手,放在嘴里含着。“不凡,拒绝别人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吾很清楚吾要的是什么,就算是失忆,就算是命运将你吾隔绝,吾依然不变。也许这片荒漠在你看来如此冷漠凄凉,但它又何尝改变过呢?而你却是一直摇摆不定。”

“哈。”御不凡抽回自己的手来,纸扇轻摇,继续向前漫步。究竟要何去何从,他不清楚。长时间做好的心理建设就这么被轻易崩溃了,漠刀说得没错,自己一直在摇摆不定,也不知这份胆怯是对漠刀的不信任,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究竟是该忍受相思之苦,还是该斩断纠缠之孽呢?御不凡一步一思量,漠刀本不该被自己束缚,哪怕他是心甘情愿,哪怕……“不凡,”漠刀突然出声,打断了御不凡忧郁的思绪,“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吾哪有。像吾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太多有的没的。”御不凡若无其事调侃漠刀道:“倒是你,呆呆的什么都不想,不会为自己作打算,唉~~吾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为自己着想吗?”漠刀忽然停下了脚步,御不凡也止了步子,转身看向他,不知他想要说什么。漠刀冷不丁扑了上来,御不凡措不及防被他压倒在地,顿时风沙飞扬,让人睁不开眼来,黑暗中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热吻,像是时时刮过荒漠的沙尘暴,带着特有的干涸热气扑面而来,粗糙又狂暴。御不凡下意识挣扎起来,两人便在沙地上翻滚了起来,一时风尘四起,沙烟弥漫。

“这个吻,便是要扫尽你满脑杂念,要想就想着吾吧,想着这片荒漠,这片你吾相识相知相伴的荒漠。”许久,当沙暴散尽,两人依旧躺在沙迹凌乱的原地上静默地亲吻着。最终,漠刀轻轻松开了御不凡的唇,一边抹去他脸上沾这的沙粒,一边低声在他耳边呢喃。

御不凡慢慢睁开眼来,挂在细密睫毛上的沙粒被唰唰地抖落下,冷峻的俊容在眼帘中占据着整片天空的空间,夜空只是在漠刀的发梢边上显露出几分暗蓝的颜色。“绝尘,你想让吾在沙地上躺多久?”他盯着漠刀蓬松凌乱的发丝随风抖落沙尘,无可奈何地笑道,满眼宠溺眼波流泻,一如初升的月牙,为荒漠大地披上一层温柔的银纱。

漠刀便从御不凡身上起来,并把他拉了起来。两人互拍了一阵对方身上的沙土,继而相视笑了一阵,继续漫步前行,仍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步伐却是一致的,目光也是相随的。这样的散步像是总也走不倦,他们这一走,就从校园的西头走到了东头,从荒漠走到了夜市。

此华灯初上的时段,校园夜市还未开始,一排排空荡荡的摊位,像是城墙底下一列列等待检阅的队伍。“别馆寒砧,孤城画角,一派秋声入廖廓。东归燕从海上去,南来雁向沙头落。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御不凡纸扇轻摇,漫步轻吟,穿行在两排空摊位之间。也许是心中受了莫名触动,也许是长久按捺的情不自禁,漠刀牵起了御不凡的手。

温婉的月光倾洒一地,无言无语,漠御两人一路走来是人相依,影成双。一首词诉不尽思结千千,一世路走不完情缘沈沈。转眼又见天光破晓,又见旭日东升,又见彼此间的会心一笑。

“绝尘,好久没有与你共赏晨曦了。”山峰之上,云海翻腾,劲风凌烈。相依偎的两人睁着睡意渐浓的眼,遥望天边一轮火红的朝阳。漠刀握住御不凡的手一夜也不曾放开过,温热的手心里早就被汗水浸湿,御不凡也不恼他,任由他去抓,最好一辈子就这么抓着不放手。

“可惜,吾却觉得好累,就快要睡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御不凡真的连嘴都快张不开了。自从漠刀与他忽然音讯全断,他便每夜辗转反侧,浅眠多梦,好久都没有这么舒坦的睡上一觉了。但而今若真睡了去,便可恨错过了这良辰美景。

“那就睡吧。还有很多日出,吾会陪着你看,总有一天,你是要厌倦的,也会看得瞌睡起来。”漠刀又何尝睡好过,他与御不凡彼此背靠着背,头搭着对方的肩,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一道朝晖穿过云雾,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然入梦,且看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便可猜到两人正在作着好梦,也许是一样的梦境,也许各不同,只是梦里断少不了对方,少不了荒漠,少不了花好月圆。

“看吧,吾早说过为吾那没用的大哥哭那么伤心多不值得啊!”通往峰顶的山林间,玉秋风拉着霜儿在寻到漠御两人之后,一路退下山来。“说要野营,却夜不归帐,害吾担心了一晚。他可倒好,睡得真香啊。早知道吾把照相机带来了,还可以拍几张照片回去当配文插图。哼!”一路上,玉秋风不住的埋怨道。

另一处,极道与醉饮黄龙也来寻失踪了一晚的漠刀,同样是见到人之后,默默退离了。“看着样子,漠刀他是恢复记忆了?”醉饮黄龙有些兴高采烈,整个人在晨光中显得灿灿生辉。

“这嘛……”极道摇了摇文扇,语带犹豫道:“好友,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醉饮黄龙闻言,不免又光芒尽失,整个人有些黯淡下来:“哦?为何呢?”

“假期一过,御不凡终还是要回仙山分校的。本校这边,漠刀与刀无极的考试尚未完结,一开学势必要继续进行。到时候,漠刀是否能经受得住刺激就难说了。”极道啪的一声合起扇子,语气肯定地说:“所以,趁着假期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把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调整到最佳,等开学之后,再以不变应万变。”

“要如何稳定漠刀的精神状态呢?”醉饮黄龙沉吟起来:“其实如果漠刀失去了那段记忆,他与刀无极之间的兄弟矛盾便可化消……”

“好友,你为了化消兄弟间的仇恨,就可以无视弟弟的内心痛苦了吗?”极道厉声打断醉饮黄龙的话,背过身去,一抖文扇半遮面道:“要不要让吾也忘了你,你才能明白世间需要珍惜的不只有兄弟之情吗?”

“这……”醉饮黄龙望着极道的背影,一想到若有朝一日要与他行同陌路,便莫名一阵锥心痛楚。其实,又何必需要失忆呢,现在的他已经害怕起毕业那天的离别,不知道他有没有勇气对极道说,跟吾走吧;也不知道极道又会作何答复。“唉~~”他一时心绪纠结,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们身为局外人能做的也不多,最多只能为漠刀提供一个温暖宽容的环境。”极道听醉饮黄龙叹了口气,知道他已明白事态,便笑着转过身来道:“首先,应该减轻漠刀和御不凡的心理负担。你身为兄长,应该好好表态,将默许赞同甚至是祝福两人的心意传达出去。这样他们一路走来才能安心而无后顾之忧,才能同心协力力抗风雨挫折,即使日后御不凡回到仙山分校,漠刀在心理上也不会感到孤独。”

“传达心意……”醉饮黄龙低头想了想,问道:“难不成你要吾去对他们说吾……”

“传达心意不限于言语。有时候,行动比言语更能表现一个人的真心实意。”极道用扇子打着手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好友,昨日你买的梦幻逸品太多,啸龙居里摆不下,不如……”他拉过醉饮黄龙,在对方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遍。

“这……”醉饮黄龙听完一脸错愕,“这……”

“好了,别这呀那呀的,按吾的话快去办就是了。”极道笑着用扇子推了推醉饮黄龙。

“可是……”醉饮黄龙被推出几步,又走回来想要跟极道辩说,却被他笑着打断了。

“没有可是!也没有但是!”极道不容他有说话的空隙,立即接话道:“好友,你这是怀疑吾的专业学术水平哦!休怪吾要生气了。”一顿话说得醉饮黄龙只好默不作声,赶去当跑腿了。

极道笑眯眯地摇着扇子,看醉饮黄龙消失在视线范围里,良久,他才优雅慵懒的伸伸懒腰,“哈,大清早就拉吾出来寻人,害吾运动量这般大,看吾不好好收拾你们一条龙两条龙。吾枉称极道先生,哈哈哈哈。”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悠哉悠哉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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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八章:死神面前无人可以例外

联合漫展第二天,各个展馆里也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依旧是武器机关展最为火热。假期里不回家而留在校园的学员们基本上都流连在漫展里,玩得乐不思归。神寝和神棍寝的人偶尔会挤去逛逛武器机关展,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呆在御宅文化展馆里玩游戏,或者轮值坐镇占卜展位,为游客提供占卜解命服务。

“死仔,差不多到你出场的时辰了。”死神正在与小免组队对抗拂樱和极道玩泡泡龙,大战了五十回合仍旧没分胜负,正玩得忘吾,忽然白弃过来提醒道:“希望你还记着表演的安排。”

“当然。”死神从游戏里出来,对小免道:“走吧。今天让你在最前排看现场演唱。”

“等一下,吾先去提醒一下姐妹们。”小免连忙往耽美季节同人专卖场里跑,老远就招呼霜儿、君曼睩、玉秋风等人,“死神正赶去死国乐队专馆那边表演了,大家不要错过哦!”

“嗯?今天死国乐队的现场表演是死神坐镇?!”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闻讯的死国乐迷们都蜂拥至死国乐队专馆,涌动的人流尖叫着,横冲直撞而来,不少不明所以的游客也被人流卷进了死国乐队专馆里。

“哎呀,怎会这般疯狂!小免个子小,要是被推踩到了该如何是好!”拂樱见死国乐迷们去势汹汹,不由担心小免安危,可她的身影早已湮没在人群中,急得他直跺脚。

“别担心,小免有死神照顾,这会儿早就被死神送到舞台前排了。”枫岫也顺势拉了拂樱进入人流。“难得死神坐镇的演出,不看可惜了。”

死国乐队专馆里,一片昏暗,唯有舞台被流光水晶灯照耀得夺目耀眼。舞台之下乐迷们摇晃着荧光棒,呈星火之势摇曳闪烁。舞台之上烟雾缭绕,先是一阵嘹亮炫丽的音符飙出,两个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烟雾深处,骤然,乐声嘎然而断,不由让人一时屏气凝神,短短几个急促呼吸的间隙,两道聚光灯随之打亮在那两个身影之上,赫然是贝斯手阎王锁和吉他手天狼星,两魖一现身,便引得台下的歌迷们一阵兴奋的尖叫。

“欢迎你们参与这场华丽的视听盛宴,这是一场堕落,最卖力沉沦的人,将得到奖赏——死亡!”阎王锁一手看似随意地拨动贝斯,一手作着飞吻抛向台下雀跃不已的歌迷们。一旁的天狼星一如既往的冷漠,低头弹着他的吉他,在冷烟与幻光中,折射着满身凌厉的银辉,一派低调的华丽。伴随迂回抑扬的曲声,低沉蛊惑的开场白与飞吻又让台下骚动不已。

忽然,乐声渐奏渐低,像是化作一缕青烟转入地上细孔中,叫你在感觉的到它的存在,却抓不着它。随即乐声又渐渐响亮起来,已然在不经意间转换了节律。先是贝斯声与吉他声密集的交织纠缠,宏大而华丽,忽而打击乐加入,如暴风骤雨般侵袭耳膜而来,顿时精彩纷呈的音乐之旅拉开了序幕。

第三道聚光灯也在打击乐响起的时候,投到了鼓手身上。台下乐迷们望见鼓手便报以一阵历时长久的尖叫。没错,鼓手便是死国乐队初代成员死神!只见他邪美五官大都隐藏在低低的兜帽下,只露一抹红艳的薄唇和尖挺的下巴,灯光射来时,那嘴角上扬的邪魅一笑,便让乐迷们叫哑了嗓。“准备好了吗?”死神荡漾着死亡气息的声音响了起来,台下乐迷热烈喊道:“准备好了!”死神举起手甩了个响指:“那就——《一起死吧》。”

靡靡之音如残叶飘零般,缓缓奏起,飘舞着诡异的凄美,偶尔点缀着几声天狼星冰冷的轻叹,阎王锁狂野的低吼,或者是死神回旋死亡气息的呢喃。在经过深沉浑浊的前奏之后,曲调转向一种幽暗却又明快的旋律,宛如午后在阳光底下绽放的黑玫瑰,诡秘的笑着,折射出冷酷讽刺的光辉。台上死神师徒三合唱道:

死吧,死吧,一起死吧。
我们迟早都会死。
你可以逃避,也可以祈祷。
但你终将成为一具尸骸。

来吧,接受死神的亲吻,
与吾一同永远的沉眠,
穿越腐朽与阴暗,
躺在棺材深处放声高歌。
再见啦,亲爱的,
吾已经从迷幻的梦中醒来,
死后的虚无才是最真实的美丽。

死吧,死吧,一起死吧。
我们迟早都会死。
你可以反抗,也可以颓废。
但你终将化为一盒骨灰。

来吧,接受死神的亲吻,
与吾一同永远的沉眠,
穿越腐朽与阴暗,
躺在棺材深处放声高歌。
再见啦,亲爱的,
吾已经从迷幻的梦中醒来,
死后的虚无才是最真实的美丽。

时高时低的歌声就好似死神挥舞的死亡镰刀,无声无息旋转穿梭在人流之间,飘忽不定,随时都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又好似人生的命途,时而慢慢爬升,时而飞驰直下。超重感和失重感在耳畔交迭更替,使人听了有种迂回又淋漓的快感。这便是死国乐队从地下乐队正式出道而因此改名的成名曲。没有一位死国乐迷会不知道唱《一起死吧》的,不久台上台下便都唱成了一片。表演秀才刚开头,现场的气氛就已经被死神挑拨到了顶峰。

小免和霜儿站在舞台最前排观看,都激动得不住颤抖,彼此紧紧抓住对方胳膊,好像不这样搀扶着便会全身无力晕倒了去。“哇~好赞!死神好多年不亲唱了,今日终于一偿夙愿啊!”霜儿在震耳欲聋的乐声中对着小免的耳朵吼道,而小免也只能勉强听清楚她说的话。

“是啊,你要知道,死神有间歇性失忆症这毛病,他作主唱的时间不可能会长。”小免也对着霜儿的耳朵吼着说话。

“果然是第二代死国乐队——死神、阎王锁、天狼星的组合最经典啊!”旁边有人在大声议论。

“其实第三代死国乐队——太学主、死神、阎王锁和天狼星的组合也很赞!虽然太学主作主唱的时间超短,但吾还是他的铁杆粉丝。这次死国乐队专馆有历代死国乐队组合的海报,吾就买了第三代的海报来收藏。”

“今天既然死神亲自上阵,不知道天地者会不会上,吾也好想听初代组合的演唱啊,虽然现在天地者当第四代主唱有点唱片毒药的趋势,但是当年死国乐队能红,一定有值得期待的东西。”另一名乐迷道。“现在貌似只有最早的乐迷有机会看初代的现场。”

“哈哈,吾就是你说的最早乐迷之一。初代也很棒的,主要是死神和地者很会捧天者,天者的女王本质给发挥得很透彻,台风超强悍。”附近又有一乐迷滔滔不绝的吼道:“这次宣传的是天葬日月演唱会和明日的更新换代毕业转校告别演唱会,估计五代主唱会来比较可能。”

台上天狼星独唱完《小白花》后,旋律一转,丰富多变中保持着死国乐队一贯颓废阴森的风格,却忽然使那有些令人窒息的凝重,变得通透清澈起来,阴霾忧郁的青春气息难以抵挡地迎面而来。随着曼妙华丽的钢琴声响起,舞台上冉冉升起一架白色钢琴,琴奴一身蕾丝装扮,修长的指尖跳跃出精妙的音符,给整个配乐凭添一道明亮的情绪,与主旋律的黑暗形成明暗对比,犹如人灵魂深处总是蠢蠢欲动的善与恶,时时鼓动回荡在心头。

随即一声惊天炸响,夜神携一身霜雪,一地阴火降临到舞台之上。台下的歌迷再度疯狂喊叫起来,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夜神唱的是《天语》,嗓音低沉细腻,带着某种特别的病态美感,弥漫着浓烈的杀气,字字句句都震撼着心灵,让每一根神经都为之抽搐,为之颤栗。

“你们说夜神唱的好不好听?!”“好听~~!”夜神唱完,负责主持的死神便开始驾轻就熟调戏起台下乐迷,“你们还要不要听他唱?!”“要听~~!”“还想听就去买天葬日月演唱会的票!”“啊~~”“哈哈哈,骗你们的,夜神还会再唱一首,不过吾要从台下挑一名乐迷上来陪他唱,要不他太寂寞了,好不好?!”“好~~!”台下乐迷都很配合死神,现场互动很热烈。

死神扫了一眼台下,他先是看向小免,小免疯狂摇头,一旁的霜儿也疯狂摇头;他也就打消了请小免或者小免的好友上来的念头,再向人群里寻,便一眼看中打扮得很有死国乐队风格的代行者莎莉罕。“那位戴眼镜短头发的姑娘,对,就是你,代行者莎莉罕,一看就知道是我们死国乐队的铁杆乐迷。上来吧,唱出你的心声,你的风采。”

“吾……可是吾的声音……”莎莉罕确实是死国乐队的铁杆乐迷,几乎每天都听着死国乐队的唱片,没有哪首歌是她不会唱的,但她对自己的声音有些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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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九章:以杀为名

“你的声线很赞,非常的赞。相信吾。”死神一听她的机械金属电音,很是欣赏,赞许地笑道。于是莎莉罕便走上台去,死神对她耳语嘱咐了几句,又对阎王锁和天狼星施了个眼色,两魖便都明白死神的意思,按照死神的旨意特别配合莎莉罕与夜神的演唱而弹奏。

悠扬哀婉的前奏响起,一如斜阳沉入大地般忧伤而妩媚,琴奴弹着白色钢琴在烟雾中缓缓下沉,琴声渐渐隐没。死神带着磁性的魔音在曼妙空灵的旋律中若隐若现,蛊惑的气息像漂浮在末日周围的乌云一般浓重的回旋。天狼星的吉他与阎王锁的贝斯更是给主旋律融入强烈的节奏与死亡沉郁的内涵。

“呜~~~~~呜~~~~~~~~啊~啊~啊~啊~”莎莉罕捂住双耳,对着话筒张口呼喊了起来。金属魔音贯耳而过,犹如一把快刃从左耳膜瞬间穿刺到右耳膜,有一种灵魂被刺透的血腥而淋漓酣畅的快感。与此同时,死神、天狼星与阎王锁也都相继低叹一声,此起彼伏的沉吟又在令人颤抖不已的窒息高亢之后,赋予一种幽深的舒缓感。

舞台上一阵风雪迷眼过后,夜神转过身来,衣袂翻飞,闪烁的灯光在他俊秀的脸上不断光影交错着,只见他手握麦克风,沉醉地唱道:

微凉的血露沾湿夜行服
黄泉路有雾魂在低诉
无奈的觉悟只能更残酷
一切都为了通往完美的路
天命的意义隐没了归途
谁赋予杀戮义务
还不及悔悟穿过的刀锋就带走温度

莎莉罕一脚踢倒话筒架,麦克风如刀翻舞,飞至她手中,她一个侧身,便是杀风四起,与夜神背靠背,发丝飞扬地唱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犯着不同的罪
吾能决定谁对
谁又该要沉睡
思辨不能解决
在永无止境的夜
快斩你的首
唯一的恩惠
挡在前面的人都有罪
后悔也无路可退

台下的乐迷们也情绪高涨,跟着节拍扭动身体,大声跟唱着。这首《以杀为名》本来是死神为夜神量身打造的,单曲一经发行,便受到大众的热烈追捧,尤其是杀手专业生,人手一张,几乎成为杀手专业生的班歌。舞台上,莎莉罕与夜神的合唱有着说不出的魔幻感,浑厚的嗓音与机械金属声线相交融,唱出了杀手所具备的一切属性,冰冷、残酷与阴郁:

以杀之名过活
那感觉没有适合词汇
就像边笑边掉泪
凝视着完全的黑
无可救赎的悲剧会让吾沉醉

台下的众杀手专业生们跟着唱得最是忘情,声势浩大,俨然有反客为主的狂热。黄泉也在其中,他也一直都是死国乐队的乐迷,最喜欢那种哥特式的暗黑调调。此时,他跟着台上的主唱低低的哼唱着,像一个酷爱梦呓的思想家般,有着充满怀疑的凝滞声线。

低头亲吻吾的武器
舔舐余生后的喜悦
疑惑静静呆在角落
一直一直一直鸣奏
黑色灵魂被血洗礼
罪孽狂笑着浸透
湮没那片被吾埋葬后的心
沉默地喊叫沉默地喊叫
孤单开始发酵
不停对着吾嘲笑
回忆逐渐燃烧
曾经纯真的画面
残忍地温柔出现
脆弱时间到
我们一起来祷告

全体死国乐队成员也都一起唱出了声,尖叫嘶吼般的唱腔适时融入,完美地诠释出来自混沌心灵最无奈与绝望而近似疯狂的哀嚎,带着莫名难以压抑的逼迫感,仿佛一把将听众推入不断下坠的深渊,随着而来的是令人颤栗无力的极致失重感。

仁慈的主,吾已坠入
看不见罪的国度
请原谅吾的自负
没人能说没人可诉
好难承受
杀手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
闭上双眼吾又看见
当年那梦的画面
天下着七彩圣露
幸福牵着吾的双手
轻轻走过
天堂里清清白白的净化路

突然,一声炸裂,净化的圣火点燃,柔美的钢琴声再度扬起,一道白光穿透黑暗,天者影影绰绰的身影自白光中出现,圣芒闪耀地缓缓降临,白羽飘零,嗓音清越高扬的唱道:
Killer, Farseer to the Warsong Clan,
Feel the power and the energy, born of black blood honouring still。
(杀手,战斗氏族的后代们,感受力量和精神吧,生于高贵而古老的黑色血液。)

嘹亮的声线就如那道穿透黑暗笼罩的光束,将听众一直在下沉的心用无形的丝线抽吊起来,抛向虚无的极乐巅峰。短短一句歌唱,用了礼赞的咏叹调,却让人瞬间灵魂出窍,冉冉升腾,一切骚动归附宁息。然而在这将息未息的天籁中,死神急促沉重的五声响鼓打破祥和,曲调再度回归,而那一句悠长的礼赞声便宛如是一时的失神迷幻,更显得高不可触,缥缈虚无。

请原谅吾吾的自负
刻着一道孤傲
那斑驳的利刃
吾擦拭了一夜
孤独的光辉
吾才懂的感觉
血光不不停地摇晃
黑鸦站在坟头上对着远方低吼
通向地狱的长廊
一样说不出的沧桑
没有喧嚣
只有虚无围绕
吾慢慢睡着
天刚刚破晓
(曲调参见周杰伦的《以父为名》)

这一首《以杀为名》莎莉罕唱得浑然忘吾,隔着黄色的眼镜看去,台下一片萤光舞动,好似满天星斗,台上水晶灯闪动,有如幻境,什么人也看不清楚,整个晦暗的空间仿佛就只剩她一人般,唯有音乐喧嚣地在她身心间穿透荡漾,她只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黑暗中放声吼叫,自己的生命力在光影间爆发,忘记了身份、义务以及众多让生命沉重不堪的名目,忘记了自己的声音,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快意的音符,在乐海里沉浮跌荡。一首歌的时间似乎不足以倾泻所有郁积的情绪,以至于乐声停止的时候,她还握着麦克风失着神。

当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时,“你也是杀手专业生?”万年不爱开口的夜神忽然问道,将莎莉罕拉回了现实。“嗯。”莎莉罕回答着,与夜神下到后台去了。死神的视线一直追着莎莉罕下台的背影,若有所思。

“哈。代行者莎莉罕台风不错,声线又独特。”在舞台前排与小免一同观看演出的白弃称赞道:“看来死仔他又想签人了。”这时,舞台上熄了灯,随着沉闷的脚步声响起,金光点点闪烁着连成一片,众人这才看清昏暗的舞台上,地者自黑暗深处走来,他一出场阎王锁就过去把贝斯递给地者,随即下了台,死神也走上台中接过准备退场的天狼星手中的吉他,乐迷们也都看出了端倪,更加疯狂地尖叫起来。

“初代万岁!初代万岁!初代死国乐队万岁!”有幸看过初代死国乐队现场的老资历乐迷们喊得最厉害,更甚者昏倒了好几个。舞台上,死神将兜帽抬了抬,露出一双性感深邃的美目来,扬手半空,骚动难平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吾是死神,降临人间,并非杀戮,也非救赎,吾只想完成吾自己的游戏!”死神指着台下的乐迷们,似笑非笑地说道,死亡气息犹如涟漪,一层一层的扩散开去,又引来一阵狂叫。

“这是初代死国乐队的开场白!”在小免和霜儿附近的那名看过初代现场的资深乐迷激动难耐地喋喋不休道。舞台上主唱天者独立正中,贝斯手地者侧身于左,吉他手死神侧身于右,在乐迷的狂热的呼喊声中排成初代死国乐队阵容。“在死国乐队历史上死神、阎王锁与天狼星的二代组合被称为最经典的死亡三角,而死神与天地者的组合则被称为最尊贵的黑金三角。孰优孰劣,一直在乐迷中有很大的分歧,由于听过黑金三角现场的不多,所以现在乐迷的口风是一致推崇死亡三角最经典。吾个人还是觉得黑金三角才是死国乐队的极致。”

随着那名资深乐迷的解说,富于神秘元素的前奏沉韵悠扬地响起,先是死神的吉他独奏。只见他向着台下微微前倾着,娴熟地拨动着吉他,身体随节奏而摇摆。变幻华彩的水晶灯交错地洒在他身上,那张嘴角上挂着邪魅笑意的容颜便像闪电般瞬间深刻在了乐迷的心扉上。慑人的眼神带着神秘暗黑的诱惑,静静的闪烁在喧嚣铅华的背后,有种死亡意味的深沉。

华彩的乐章在死神修长的指尖流动,越飚越高,直冲云霄一般,炫音夺耳。继而地者的贝斯奏响,带着一种狂妄的厚重大气加强了旋律感。地者金光闪耀的披风在劲风中翻飞着,他那张有着妖冶纹路的脸庞在金属质感的光晕中,宛如一种静美的诱惑,有着贵族般的优雅与沉敛。一束飞扬的发丝,一串攒动的挂饰,无一不带迷失灵魂的剧毒。

只是短短的前奏,便让整首歌像着了火一般,每一个音符都光芒四射。观众只感到七魂六魄飘出了躯体,被一种无可抗拒的吸引力吞吸而去,那是死神与地者释放出的音乐漩涡,恢弘壮丽,又兼备沉郁阴暗。一切的杂念,一切的思想都被这旋律的洪流席卷揉搅,生生撕裂成碎片,滚碾成粉末,只留一具空洞的躯壳,留待现世的尘埃慢慢将之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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