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天地合不绝君

话说妖世浮屠派遭受枫岫算计,佛业双身受伤,麾下挂科,铩羽而归。正是士气低迷,一片颓唐的气。禁天妖肃与邪说沦语留守受重创的妖世浮屠,佛业双身与异法无天回转邪释寝修养去。谁知,才到邪释寝院门口,便见满院水气氤氲,温暖如春。

“嗯?怎么一回事?”佛业双身心下一惊,但想着寝室里没有挂科的道理,便坦然入内去。院子里一片迷蒙,几难视物,不辨东西,只听得有水声时而淅沥沥时而哗啦啦的响。

忽然有微风飘送,异法无天便替佛业双身喝道:“何人?!胆敢擅闯邪释寝!”说着,她手中的无天法戟一挥,浓雾稍散,只见一人玉树凌风悠然走过。

“浮名本身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香独秀穿着浴袍,旁若无人地甩着他湿漉漉的秀发,漫不经心对异法无天道:“师太,我们又见面了。”

正当爱祸女戎与异法无天被囧在当场时,以受伤加战败而气急败坏的天蚩吼道:“你是谁?竟敢擅闯吾寝?!”

“吾乃芜园楼主香独秀也,这几日将应民俗研究论文考试暂居邪释寝,这是吾的暂居证。”香独秀飞去一张证件给天蚩接着,他独自仍在甩自己的湿发,贱得天蚩一脸水,“对了,你们寝的摆设倒还算雅静,就是那浴池边上的欢喜佛有些伤风败俗了点。”

“你……”天蚩拿着香独秀的暂居证,被他气得一时语塞。香独秀在经过他身旁时,顺手抽回暂居证,一派悠然地飘回邪释寝里的浴室里去。“你……”天蚩下意识跟了进去,想发作而不得,僵在那里,怒目瞪着香独秀。

“嗯?你也要洗?”香独秀坐在浴池边以手拨水,见天蚩毫无回避之意,便说道:“算了,就让你先洗好了。唉~~吾真是一个随和不爱计较之人啊~”他起身又走向邪释寝东禅房里空着的禅室走去。

女戎见状便问:“香楼主,你要在此盘亘几日?”香独秀捋着秀发道:“嗯,少则两三日,多则不过一周。”

女戎便笑盈盈地说道:“哈,实不相瞒,灭境风俗与苦境并无二致,倒不如死国那般风格奇特,叫人耳目一新,眼界大开。”

香独秀忙问:“死国?死国派寝室乃是下一个留宿之地,不知那里可有温泉?听说其地贫瘠,要有也大概如末日神殿里的天魔池般浓稠不洁,令人生厌。”

“死国是否有温泉,吾不知。不过,隔壁苦境佛寝是净琉璃与一页书的寝室,他们那里有定禅天的玉波池当在霹雳校园名池之列。”女戎见缝插针地教唆道。

“哦?”香独秀闻言,二话没说就飞奔去了定禅天。女戎便去安慰有些气堵了的天蚩,“天蚩,不可与香独秀计较。”

“哼,失败,可恶的枫岫!”天蚩方才被香独秀打扰了一阵,这会儿失败的耻辱又再度点燃他的怒火,说着,他旧伤发作,引得女戎关切道:“天蚩。”

“女戎,今日之事你做何解释?!小白脸是不可轻信的!吾早就提醒过你!”天蚩转而怒目女戎。

女戎则坦承自己的错误,恳切道:“是吾真糊涂不察。观察枫岫这一路所做,确实处处为取得吾等信任而无所不用其极,令人容易轻信。现今妖世浮屠遭受莫大损伤,不如先借重集境之地能,恢复浮屠部分邪元,当下就以此应对联考。”

“嗯,就此决定。”天蚩赞同道。这边战败方谋划已定,另一方受害方也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下一步的运作。

死国之内,极端所留下的只是一片破碎与虚无。天者与地者悬在虚无之间,俯瞰这满目苍夷的土地,感念无穷。这种依存的熟悉感觉来自两人心底遥远的记忆,那时候,天者与地者便是在混沌之间携手并进的。

“地者,”天者看了地者一眼,多余的废言在彼此之间早已失去了价值,他所有的情绪都在这间隔的时间里宣泄一空,“神之子受了惊吓。”隔了一会,天者才把他的话说完。

“天光尽散,这次的伤亡太重了。”两人间的说话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相互补完的模式,很多时候他俩说的话,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地罪岛尽毁,魖族、貔族、蚘族牺牲惨重。你的身体已经毁坏,需要再造。暂回寝休息吧。”天者与地者回转死国神棍寝后,天者一进门就垂下他那在外人面前永远高昂的头颅,深深叹了口气道:“唉~~”

“吾无妨,只是死国挂科过半。”地者跟在后边安慰道,他用手轻抚天者的背,柔声问:“天者,你又心疼了?”

地者的嗓音浑厚沉稳,给人一种莫名的慰籍感。天者闻声微微颤了颤,像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心防似的,感慨地转过身来,脸帘缓缓打开,露出他那张红润饱满的双唇。伤感,仍能从天者那紧闭着的双眼里流淌出来,静静的,宛如此刻凝滞的时空,看得地者心醉神迷。

“吾爱……” 地者双手捧起天者圣洁的脸庞,爱怜地摩挲着,迟迟地贴近他的唇边。吾爱,这一声低唤,是一种暧昧的暗示,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能在彼此的唇齿中含糊地飘散出来。只那么一声,就可以让整个空间的气息微醺。

天者轻哼了一声,并不拒绝,反倒是主动迎了上去,咬吮起地者贴近的唇。动作热烈而激情,像是被一触即燃似的。“你总是这般小心翼翼,”陡然松开热吻,天者微张开眼来,斜睨了地者一眼笑道:“好像生怕吾坏掉似的。你以为吾是谁?!哈。”

“你是吾之天命。对你吾永远……”地者还为来得及说完,天者再次出奇不意地以吻代缄。这一次更胜从前,汹涌如沸腾的潮水,让地者难免有些招架不住,他手足无措地接受着天者的拥吻。

“吾爱……”天者的呢喃清越而悠扬,穿越空间直透心房。地者被这一声唤诱引,本已炙热的欲火再度蹿升,他一把抱起天者走向床榻。厚重的帐幔被掀了起来,赤身裸体的天者被温柔地抛上床榻,接着压上的是地者伟岸的身体。

“啊~~啊~~啊~~”随着地者一遍重似一遍的咬吻,天者时高时低的呻吟着,修长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刮摩着地者周身遍布的图纹。地者的探入一如他谨慎稳重的作风,缓慢却不容抗拒。“啊~~”体内的炽热将天者顶入了欲望的漩涡里,他轻吟一声,双目迷离地微张着,不住地颤抖。

体内异物的抽插轻缓温柔,掩盖了交合的痛楚。天者只觉得自己内外都被地者深情地爱抚着,在享受舒适愉悦的同时,追求进一步快感的欲望变得越发的迫切了。地者越是温柔,这种意愿就越强烈,与此滋生的羞耻感使得天者越发的兴奋,身体也随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真是敏感。”地者对于天者那些不为人知的密思了如指掌,眼见他欲火难耐,仍从容不迫地按自己的节律占有他。因为地者也有自己的心思,那便是好好欣赏此刻只属于他的天者。平日里高傲的容颜此刻涨满红潮,短促的喘息与呻吟从天者的唇齿间逸出,是使人心律加快的魔咒,汗湿的身体摸上去温润光滑,微微的抖动使人心生怜惜,却又不免邪念丛生。

这就是他的天者,只有他才能满足的天者。地者惬意地欣赏着身下的秀色,玩味地用手指卷了一缕银色的发丝,咬在口中。沉沦在欲海中的天者终于察觉地者的故意,皱着眉,不满地闷哼了一声。“吾之爱欲,你承受不来……”地者似笑非笑,几分怜爱地抚摸着天者的锁骨说道。

“哼。”天者又冷哼了一声,瞬间回复他一如既往高傲地神态:“来吧。”果然,随之而来的攻城掠地让天者语不成调,幽幽地呻吟全化作在风雨中飘零的花瓣,几分娇弱,几分香艳。

几度纠缠,难分难舍。只觉得世间一片混沌,唯有彼此,呼吸相叠,心跳相连,躯体相交。当攀升至极乐之巅时,天之神羽与闇之罪翼舒展开来,交相辉映。天者与地者胸前隐而未现的纹身此时也显现出来,那是两人尘封多年的真名,是相互赐予的爱之封印。

“吾爱……”每当真名纹身显现的时候,地者总会习惯性地唤出声来,而他口中唤出的真名,天者总是听得很模糊,因为他也总是在那飘零的黑白羽中,在地者宽厚的怀抱中昏睡过去,眼角上会挂着一滴饱含过往的泪珠。

地者用唇吻去那滴泪珠,正要睡去的时候,东厢房外雷电交加,异光万丈。天者疲惫地睁开双眼道:“地者你听到了吗?”

“除了你,无人能聆听神语。”地者不是很高兴此时神之子打扰天者的清梦。

“神之子愤怒了。吾准备再度施展再生魔法,设法创造其他种族,重新孕化死国派的成员。”天者坐起身道,凌乱的发丝披在肩上闪着灼灼生辉。

死国神棍寝东厢房外,鬼尊趴在门上想偷听天者与地者关于死国派未来政策的密谈,结果听了半天终于听到里面清晰的说话声,于是兴奋地对着在一旁等结果的九妖翼姬,银月贪狼和黑闇冷爵喊道:“吾妈又要生了~~~!!!啊不,是天者又要生了~~~!!”

银月贪狼和黑闇冷爵听了冷汗地默默转过头去。九妖则笑道:“哈,鬼尊,难得你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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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画心

神棍寝里,枫岫与拂樱得胜归来,虽是一派春风满面,但此番用计使两人之间波折频生,一时难以言尽。两人呆站在院中,一个兀自摇扇,一个转玩花盏,不知如何启齿。院内草木枝繁叶茂,徐风振叶,如泣如诉,情思满溢。终于,拂樱耐不住这恼人的暧昧气息,侧过身去低头长叹一声:“唉!”

“你想说什么?”枫岫立即转身笑看他,俨然等的便是拂樱的不耐。

“没有。”拂樱微微摇摇头,爱理不理地抬头去望天。好个艳阳天,万里无云,居然看无可看,只余一片蔚蓝。

“好友,虽然我们很久没这样和平谈话,但是你千万千万不可脸红啊。”拂樱的焦躁无措,枫岫尽收眼底,玩味地戏谑道。

“你……你讲话一定要这样气吾吗?”拂樱果然耐不住,收回视线瞪向枫岫怒道。

“哈哈哈哈哈……吾只是很怀念这种久违的气氛。”开怀一笑,随着羽扇的微风四散,仿佛又回到未转专业的神棍时间。枫岫不由得有些自醉,他愉悦地环视了一圈神棍寝院,再次把焦点放在拂樱身上。

“也是,我们是好朋友嘛,吵嘴打架实在不适合我们。”“看到你和女戎过招,才知道好友原来这么凶狠。”“刚好而已,你也不遑多让,天蚩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精彩。”“哈。”……与拂樱的对话,枫岫越来越心不在焉起来,他所有的心绪都转移到了凝视拂樱说话时的一颦一笑上去。奇怪,明明只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日分离,自己却眷恋如此。

“其实吾真的很生气,生气你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布局,生气你默默将这么大的责任扛着,把身边的朋友都当作什么了?”枫岫在失神时,拂樱在那边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听得他甘之如饴。

“吾不是说过,有不得已的苦衷,更何况,吾记得当初有一个人非常想在背后捅吾一刀。”口头上的功夫,枫岫要赢自然是轻而易举。

“吾哪有?”拂樱话已出口,才知是陷阱。“否认得这么快,吾有说是你吗?”果然枫岫立马逮了个正着。拂樱也索性来个顺水推舟:“是啊,演技那么差,吾当然气得想狠狠插你一刀。不过,也罢了,反正现在我们都已经裸裎相见。”

枫岫听到裸呈相见时,立即想起了黑弃笑他的那句话“床前打架床尾合,既然都裸呈相见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由得一本正经纠正道:“咳咳……好友,注意你的言词,是坦诚相见。”

“哈哈……”拂樱觉得他改词是做贼心虚,装正经的本性,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心领神会的笑笑。

“当初收到你的来信,想不到你会主动对吾坦承火宅出身,并且愿意帮助吾对付火宅派,真是让吾意外。”枫岫被拂樱的笑牵引,观视的目光越发的肆无忌惮。

连拂樱也察觉到他此刻与众不同的对视,便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去,回道:“哈。吾是神棍专业生,在学业上本就不从属任何阵营。你虽知道吾的火宅出身,但你却怀疑吾的立场,你问吾自然会坦然相告。只是你自己喜欢猜,哈,你既然爱猜吾便让你猜。”说着,拂樱笑意难绝,唇间弯起妩媚的幅度来。“不过看你从开学猜到现在,猜得这么辛苦,又玩割席断交,又玩狭路相杀。吾还是主动写信告知你好了。你的立场就是吾的立场。”

“念在你有决心、有良心、有爱心,吾决定原谅你。”枫岫走进他,在他耳朵上吹着热气,暧昧地说道。拂樱痒得直跳脚,猛地转过身来,顺手甩过去一掌。“这句台词又被你抢先一步,可恶。哼,其实吾不出手相助,你也能独自搞定。吾真不该闲闲神棍不做,去当你的打手。”

“能让好友这么信任,看来吾做人真的太成功。”枫岫大笑着闪过那一掌,远离了拂樱几步。“你还是这么有自信,会害吾突然讲不下去。”拂樱苦恼地摇头道。枫岫听了也只是笑。

笑完,两人又突然陷入莫名的沉默,先前那一席半正经半调侃的对话,现在想来犹如浮云,真正想说的话还沉在心间,似乎也无法言说。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或者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枫岫隔着几步怔怔地看着拂樱,拂樱则侧着脸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花盏。两人仿佛又回到时空循环的起点上,等待着下一轮谁起头去说那些有的没的。

正当拂樱再度忍不住要说“你看够了没有”时,枫岫一把将他扯入怀里,没头没脑的柔声问:“你痛吗?”拂樱闻言,如蜜饯在口,甜蜜透心。默契,使他立即明白,枫岫问的是那场恶斗。

“痛,是非常的痛啊。”拂樱靠在枫岫怀中,任由他轻缓的爱抚自己,含笑答道。
“哦?”枫岫有些半信半疑。“是啊,是有人非常的痛啊,大概快要成为他经年难愈的心疼了。”拂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调笑的神色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了一层柔美的光彩。

“嗯。”枫岫一反常态没有去搭腔,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搂抱拂樱的臂力增加了几分。“……很痛,吾相信……”语义不明的话语飘进耳畔,拂樱像是被什么给触动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也展开手臂去回抱对方。

究竟是谁的痛,或者是谁与谁的心疼,此刻已经分不清,也无须细究。相拥的力气早已将彼此的心贴近。指尖,隔着衣物的游走,便是种无穷无尽的问候。关节的轮廓,线条的走向,一切都是熟悉的手感。枫岫不由想起了那夜失眠,他画了一夜的拂樱。于是他闭上眼,以手代笔,贴着拂樱在黑暗中勾勒。

拂樱也伸手覆在枫岫的手背上,随着他移动。当画过一遍自己后,他便顺势握着对方的手去勾勒对方的轮廓。这种无意义的亲昵举动,两人做得是那么认真,仿佛要用尽一生一世的时间也在所不惜。

一遍像是总也画不够似的,枫岫被画完,又反手抓了拂樱的手,去描绘对方。渐渐地,刻骨铭心的深情宣泄,在这种近乎幼稚的仪式中,轻松起来。枫樱两人都笑出了声来,拂樱说:“你画皮啊,画这么多遍。”说着,他想抽回手去。枫岫便抓紧他的手不放,优哉游哉地说:“吾这是在画心。”

“哈,是吗?一遍还不够么?你以为你有几颗心?”拂樱开始挣扎,枫岫笑道:“心,吾可是一颗也没有,这不是正在画着找寻么?其实,也可以换个画法。”他凑过脸去,用唇轻贴对方的脸颊。

温热柔软的触感在拂樱的脸上缓缓蠕动,带着几分激情的力道。枫岫吻得那般动情,反倒让拂樱难为情起来,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满面红潮,佯怒道:“你……你失心疯啊,吻得那么恶心。”

“哈,吾说过,你千万千万不可脸红啊。”枫岫好似心满意足似的轻摇羽扇看着拂樱。“你……”他一时语塞。枫岫又笑道:“好友,也该是验伤的时候了。”

“验伤?验什么伤?”拂樱自然听得懂他的双关,却偏要装傻:“开玩笑,何人能伤吾?好友啊,你不过是才改专业没多久,说话一改神棍风格,妖言惑众起来。”

“哈,懵懂不识者自然会把神棍泄漏天机当成妖言惑众。”枫岫一边跟他打着哈哈,一边不动声色地欺近他,拂樱也随着退闪开去。两人看上去不过是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在院子里谈笑风生的漫步罢了。

“咳咳。”忽而有人打断了这种嬉戏,极道似笑非笑地走进寝室院门来:“吾真想把你们俩直接拍进拂樱斋里了事。你们倒是好忘情,可吾在门外等得两脚都要僵了,你们还让不让人回寝啊。”一句话说得枫樱两人不胜尴尬。

“咳。寝室长,近日里正道包括四龙在内将有摧毁莫汗走廊的考试,此考挂科率甚高,需要联合各派共同应对,方有胜算。还望寝室长代为向四龙传达联盟应考之意,请他们切勿仓促赴考。”枫岫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说起学业来。极道一一应了,他便借口事忙告辞而去。

“哈,走得真快。”极道看着枫岫的背影笑道。

另一边,佛剑分说正在造访净琉璃商讨关于一页书转回本校的事宜。说话间,他总是听到禅室外水声哗啦作响,心下纳闷,这佛寝里原来的成员九界佛皇,药如来与一页书如今都转去分校了,净琉璃正在跟前说话,怎么还会有人在。但他观净琉璃面无异色,也不便多问。

突然,禅室里水气氤氲起来,净琉璃随手一挥,水雾全都被吹退到禅室外去。“怎么回事?”佛剑终于忍不住借机问道。

“无事。只是一位校友借用一下玉波池罢了。”净琉璃本来一脸平和地说着,忽然脸色微变惊,自言自语道:“算起来他已经洗了十个时辰。”“十个时辰?这会怎么也该泡水肿起皮了。难道是出了意外?”佛剑说着,与净琉璃前去查看。

才打开门,就见香独秀穿着浴袍,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优哉游哉路过门口。“多谢菩萨。”净琉璃看了一眼香独秀水嫩的肌肤,丝毫没有被水泡皱皮的迹象,便对佛剑感叹道:“吾校果然能人众多。水嫩护肤逆生长之方非是吾佛门一家独门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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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琴声碎乱兆悲秋

黑暗的死神空间里,醉饮黄龙正闭目养神盘坐其中。极道携着阵阵梅香而来,看了一眼他的状况,笑问:“难受吗?明明就在隔壁,却不能亲自去看顾。”

“哈,有你照顾赤磷,吾有何不放心的?你要吾相信你,吾又怎会不信你之能为。”醉饮黄龙睁开眼,站起身说道。

“嗯,嘴这么甜。很好,暂时让你出去透透气吧。在这里闷这么久,金龙都闷成黑龙了。”极道扇子一挥,黑暗空间裂开一个口子来。醉饮黄龙有些讶异地望着极道没有动。“他刚用了药这会睡得很死。”极道又补充道,摇着扇子背对着醉饮黄龙,一脸平静。

“嗯。”醉饮黄龙应了一声,闪了出去。极道在他走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醉饮黄龙就转回来了,极道慌忙收起哀伤的神色,转身笑眯眯迎道:“咦,好友,你怎么回得如此之快?”

“既无大事,也不便久留。看望一眼就够了,吾不想好友为难。当黑户要有黑户的自觉。”醉饮黄龙认真地打量着极道的脸色说道。

“哈,吾的话你竟然还有记得的时候。”极道被看得有些心虚,强作笑颜道。“你的话吾何曾忘却过?”极道闻言不禁脸色沉了沉,随即他掩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每次进门都不脱鞋?只是记着吾的话,当耳边风吗?”

“好友,你心里有事瞒吾。”醉饮黄龙完全无视极道的回避与遮掩,一句话直击要害,“虽然你的行为言谈一如既往,但你分明内心忧伤。”

“哦?既然吾行为言谈一如既往,你又如何知晓吾内心忧伤了?”极道嗤之以鼻。“感觉。”“哈哈哈,感觉?!好友啊,你接下来不是要告诉吾你也兼修了神棍学吧?”

“自吾挂科以来,你就再没弹过琴。吾猜你是怕琴声会泄露你之心事。”醉饮黄龙很认真的分析道,“你究竟和死神做了什么交易,就算你不肯告知,吾也总有办法知晓。”

唉,你没有那个机会。极道在心底叹了口气,嘴上却笑说:“你好意思说,吾还不是为你的事折腾得连弹琴的雅兴都没有了。你闲在小黑屋倒好悠哉,猜起那些有的没的来了。”说完,他不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机会,踏步出了黑暗空间。

醉饮黄龙眼见他要走,忙伸手去阻挡,却抓来一场空,只得对眼前的一片虚空,无奈一叹,复又闭目盘坐下来。黑暗空间之外的啸龙居里间,刚走出来的极道便无力地靠在门背上,仰头无声叹息。如水的月光静谧地倾洒进来,照出一脸的温润如玉以及这一屋的空旷。醉饮黄龙的气息好似月华,朦胧的附着在屋内每件摆设上,看上去缥缈遥远。

陌路,已近在朝夕;相伴,却难争须臾。

虚空的目光落在闲置已久的琴上,极道突然很想弹。摆琴上案,手指却在僵冷的抖,胡乱拨了几根弦丝,曲不成调。他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像泄愤似地一阵狂拨乱抚。

那琴声好似冷泉呜咽,暗月泣血。黑暗空间里,醉饮黄龙听见,眉不免蹙得更深。难解的情思,感触的又何止一人。拂樱斋里,拂樱不由得将窗推开来,呆坐窗边听那琴声失神。醉饮黄龙的事,他大概是知道的,却不便过问,更何况他自己也自陷情孽,无处排遣。

“嗯?这又是什么光景?”回寝取放日用品的香独秀才走进神棍寝院门,就被这侵入骨髓的忧伤琴声给惊到。“好一阵子不回寝室,怎么往日的一派悠然都变作悲伤逆流成河了?”他也懒得管,拿了自己要的物品,按照暂住名单前往下一个寝室——死国神棍寝。

在散步到死国神棍寝前,香独秀突然兴致来潮,绕道路过集境派太阴司。正好遇上妖世浮屠派要吸收集境地气治愈浮屠。三祀嬛、十锋、与剑子仙迹正在力抗双宗与禁天妖肃。香独秀的不期到来,让战力分布突变,不久妖世浮屠派退走。

集境众人也都很惊讶香独秀的出现。玉蝶遥星好奇地问:“听说香楼主接了写各境风俗论文的课业,四处留宿,怎么这会转回集境来了?”

“有太君治院主的消息吗?吾近日不在集境派,不知他是否获冤屈得申而重返集境派。”香独秀颇为关切地问道。

“这……”遥星为难的看了看望夜和聆月才答道:“院主被当成叛徒之事一直未能解决。但吾听说院主毕业在即,他也不需要再回到集境派,便可以无门派学员的身份接受毕业考。”

“了解了,那吾告辞了,有事再来拜访吾吧。”香独秀听完便要告辞。

遥星赶忙追问道:“香楼主,你身为天府院殿将,怎会对院主这么好?”

而香独秀则是回了她一个是是而非的答案:“没办法,谁叫吾就是这么善良呢?唉。”

香独秀走后,遥星很兴奋地伏在望夜耳边笑道:“这算是亲口承认的恋情吗?”

“自认识此人以来,也只有院主能让他主动了,你说呢?”望夜也笑道:“吾想要不了几天,弑道侯交给军督的情报总汇里头,就会有这么一条:香独秀秘密情人乃是叛徒太君治。”

“噗,真想看军督那时候的表情啊~”遥星脑补了那场景,乐不可支。

望夜则不以为然道:“未必是你想的那样会被囧到。搞不好是醋意横生也难说,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军督与香独秀的私情?”

“哇!你害得吾好想转去破军府啊~每天有看不完的八卦。”遥星不免心神向往起来。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弑道侯那样为八卦勇往直前的专业精神才行。吾敢说他那样的人可是连军督的房间也会趴窗偷听的。”望夜摸了摸遥星的头,笑道:“遥星妹妹,与他相比,你差了。”

“唉~~与他相比,吾差的可不是这些啊。他下腰的功夫可比吾厉害!”遥星叹气自嘲道:“亏吾的舞功还是专业必修课呢。”

“男生跳舞可不比女生差。”望夜安慰她道:“我们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幸好枫岫主人转专业了?”

话说香独秀告辞三祀嬛后,在校园大道上喊住走在前面的剑子仙迹:“仙长。”

“嗯?公子找剑子仙迹有事吗?”剑子停下来,转身有礼应道。

“在下芜园楼主香独秀,听闻仙长来自苦境,享有三教顶峰之名。在下身负论述各境风俗的论文任务,特来询问仙长,苦境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较之集境又是如何?有何风俗?如要领略苦境风俗精华,当选取哪个寝室留宿?”

“这嘛……苦境山川瑰丽,沃野千里,名声古迹与民俗甚多,难以尽数。既然香楼主有论文任务详询,吾亦有闲暇,就向楼主简略介绍。如果公子要选一苦境寝室暂居,体验苦境风俗,嗯……”剑子略微沉吟,便笑道:“剑子可介绍一名友人给楼主。此人乐善好客,品位高雅不凡。只要报上吾剑子之名,必会竭力款待。楼主只需记住一点。”

“哪一点?”香独秀很认真的聆听着剑子的指教。

剑子面上一本正经地说着,心下早就乐开了花:“此人生性怪癖,千万不用对他客气,否则让他认为怠慢了客人,反而不悦。”

“竟有如此好客之人,香独秀定要结交。”香独秀听得一脸向往,对剑子的引荐连声道谢。

“当然,当然,哈!”剑子设计完这一切,顿觉飘飘然,今晚回去做梦也会笑出声来。

两人正说着,突然白光大作,分明是月色迷蒙的夜晚,此刻却是亮如白昼,香独秀和剑子不由停下话来观天。“嗯?这是……”

死国神棍寝里,天者与地者相拥而眠,天者再造死国三族,耗损掉千年功力,这会儿体力不支,睡得昏昏沉沉,地者一直守着天者并未入睡。他望向窗外,心下惊讶:死神之力?!

“嗯,地者,熄灯。”这时,突然被窗外投进来的强光照醒的天者,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

“是。”地者也不去解释,一挥手,窗户便关闭起来,厚重的帘帐也随之垂落了下来,遮盖了屋外不寻常的异光。他似乎还是担心天者被那一丝投入的细微光线打扰到,他温柔的将厚实的手心轻轻覆盖在天者眼睛上。

末日神殿里,白弃在和死神下国际象棋,强光乍现时,白弃笑道:“哈,有必要全校范围内打镁光灯吗?真是奢侈又无聊。”

“哈,一出华丽的剧,需要闪亮的灯光配合。”死神移了一步棋,毫不在意道。“正如八点档需要狗血一样。”

“你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白弃红蓝异瞳邪魅地眯起来,淡淡的笑意中有着超凡脱俗的尊贵。

“美丽的故事总是有个曲折的过程与悲戚的结局,才能让人久久为之叹息,久久不能忘怀。”死神瞥了一眼寒舍山房的方向,若有所指地说道:“吾很好奇他看到那封信的表情。”

“等吧。”白弃也同样兴趣盎然,他也看似心不在焉地移了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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