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旁白:我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用躬亲的话来说,我的语言如同我那油亮的光头一样,贫瘠而无味。你说回忆往事?好吧,要知道我的岁月里充盈着杀戮,回忆总是呈现一种黯淡的黑红色,像什么人混浊的噩梦尽头。这种麻木而残暴的秉性如你所知,是我们那个冰冷的起点所赋予的最初的本能。我和躬亲的相遇,仿佛应验了来自生命深处的企盼,就像你的存在对于老大的意义一样,他也在起点调换了我命运的色彩。

1、 流魂街79区某巷子白天景

盛夏的暴雨后,在一堆杂乱无章堆砌的木屋间,清新的空气愈来愈浓郁的扩散出潮湿的霉味。蜿蜒在这些破败居民区中的碎石小道,泥泞不堪,每走一小步,都能粘一脚的湿漉沙石。一个男子从一间废弃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在阳光下拣了一处干燥的地方,蹲坐着拧他滴水的衣襟。

他有着一双凌冽的眼睛,此刻正隐藏在蓬乱濡湿的头发间,刚毅的脸庞上是一副黯淡的神色,慵懒的注视着这个死气沉沉的街道。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些透着病态美的建筑,仿佛可以听到它们隐约的呻吟,古老沧桑而且落魄。

不久,一阵浮动不定的喘息声真切的飘进耳朵。男子眯起双眼,望着眼前掠过的一道身影,那是轻盈的棉制和服,宽大的袖口被风所鼓动,翩然摇曳,像是一阵铺天盖地而绚丽多姿的雨雾。

大步流星的身影后,追逐的是一长队叫嚣的人,从他们污秽不堪的言辞中,可以毫不费力的确认他们是些常见的混混。在这个被人称为修罗界的流魂街79区,生活意味着杀戮,这是一个孕育残暴的子宫,每个人都在其中做着麻木的梦,贪婪的从别人那里,从这个凋蔽的子宫里,攫取一切能够生存下去的资源。

脚步声在转过旁边一间土屋后骤然停止了,依然在原地享受阳光的男子知道,那里是一个死胡同,一场狼群争食一头可怜猎物的戏码即将上演。也许是被那个在颓唐中顿显空灵的身影所蛊惑,那男子突然很想看清楚来人,于是他起身,三两步跳跃后,他便像罗刹鬼般降临到众人眼前。

混混们(遭到惊吓,纷纷大叫,响亮的声音是他们壮胆的凭借):你!你什么人!

一角(不动声色的脸上横亘着冰冷的杀气,这使很多平庸的敌手望而丧胆):斑目一角。

话落刀起,左刺右砍,转身再一甩刀,明晃晃的刀光连成几道刺眼的闪电,闪电过后,混混们全伏在地上,没有了声息。一角在收刀之前,顺势把刀在尸体上一抹,这一习惯性擦拭刀身的动作恰巧招来了非议。

躬亲(眉头微皱,语带讥讽):啧啧,真是粗陋的举动。

一角诧异的望向被救者俊俏的容颜,他有着雌雄莫辨的美貌,身上的男式和服由于过分花哨,容易使人认错他的性别。

一角(言辞中有几分隐约的失望感):男的?

躬亲(神色轻蔑,轻笑起来,声音悦耳,像春日里绽放的百花般迷乱人心):怎么?救的不是美女,后悔啦?

一角(自嘲似的笑笑,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刀,边离去边留话):我这是在舒活舒活筋骨。

躬亲(追上一角,步行在其身边,依然是一副高傲的神气):我叫凌濑川躬亲。

一角(不为所动,继续走自己的路,语气淡漠):幸会。

躬亲(对于一角的冷漠有些不悦):我说,我们结成搭档怎么样?

一角(停下脚步,疑惑的注视躬亲):为什么?

躬亲:什么为什么?在流魂街79区这种鬼地方生存,每天打打杀杀的,与其单打独斗,不如找个搭档安全些。

一角(目光落到他身上那件在流魂街79区来说算是很华贵的和服):我倒觉得你一个人过得很不错。

躬亲(坚持说服一角,开始给他戴高帽):有你这种高手在,心里才能踏实。(目光瞟了瞟一角褴褛的衣衫)你也能过上舒坦的日子。

一角:高手?(抿起嘴角阴笑)刚才我出刀时你立在人群中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不会比我逊色很多。我喜欢同高手比试,我们来比比吧。

躬亲(面露厌恶之色):不,我懒得跟人打斗。

一角(大笑):所以你宁愿踩着泥泞的小路逃亡?

躬亲(模仿着一角的声调,微笑以对):我这是在舒活舒活筋骨。

一角(勉强收回笑意):好吧,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找高手同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习惯独来独往。

躬亲(语气坚定):那不行!(顿了顿,看了看一角询问的眼神,下定决心似的继续说)说实话,我讨厌毫无美感的杀戮,我需要一个搭档来帮我解决追杀者。而你是目前为止我看得顺眼的高手,所以你必须做我的搭档,除非我遇到了其他更美型的高手,那个时候我才会放过你……

旁白:躬亲有一张如同新鲜阳光般明媚的面孔,他的出现终止了持续在我生命里单调的腥风血雨,但我却从来没有明白过躬亲那种近似于胡闹的审美思维。

2、一角的新居夜晚内景

一年后,时令依然是令人心情烦燥的盛夏。

半裸着身体的一角枕着已经生锈的刀柄仰卧在屋子正中央,身下垫着一块四角残缺的竹席,由于炎热而被弃置一旁的衣物,是这间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唯一的家什。月光从大敞的窗户外洋洋洒洒的铺了屋子清辉,携带而来的还有附近树木的婆娑低语声。

突然,异样的感应使得警觉的一角清醒过来,只来得及睁开眼,轰的一声,一个人影以更快的速度落到了一角的身上。

一角(在被重量压得痛叫的同时喊道):又是你!凌濑川躬亲!

躬亲(坐在一角肚子上抱以优雅的微笑,与此同时,屋顶上,在躬亲掉落的大窟窿附近,瓦片还在陆陆续续的下落,扬起的沙尘,使一角几乎睁不开眼):哟!又见面了,亲爱的一角。怎么你的家越来越破啦!

一角(推开躬亲,起身抽刀,迎向从窗户和门口闯进来的追杀者):凌濑川,你给我记住,这是第116次了!

躬亲(闲暇的坐在竹席上,笑望着一角与众追杀者的混战):116次?有这么多吗?还有啊,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一角,你叫我躬亲就好,不用客气。(摸了摸竹席,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好脏啊,改天给你抢一副新的换上。

一角(一边继续打斗,一边怒不可遏的朝躬亲吼):这些事情不劳烦你!你如果能停止三不五时引一群追杀者来我这,我就谢天谢地了。每次都把我的房子搞得千疮百孔,害我不断的搬家,你却总能阴魂不散的找来,我真受不了你。

躬亲(得意的笑,一挥拳把三个靠近他企图对他下手的人打晕):什么阴魂不散,我早就死啦,你也一样,不要总学人类一样用词。谁叫你那么顽固,不肯当我的搭档。

一角(望着门窗外不断涌进来的追杀者,不由皱起眉头,手上的刀仍利落的砍倒冲上来的人):当你的搭档又没什么好处。

躬亲(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摸出一样东西):谁说没好处,来,一角,张口!

一角击退了身边的敌人,转眼就看到躬亲扔来的东西已经到了面前,还没看清楚,就下意识的张开嘴咬住了它。

躬亲(拍手):太棒了!接得好啊,一角,好乖哦。

一角(忍无可忍,嚼着嘴上的东西,含糊不清的说,并把怒气发泄在刀上,又一个人因此痛苦的倒下):不要用那种对狗狗的语气对我说话!!……(脸上出现回味的神色)好吃!那是什么,凌濑川?

躬亲(执著而严厉的语气):叫我躬亲!(语气陡然缓和下来,变成哀求和诱惑的语调)叫我躬亲,我请你吃个饱。

一角(暂时击退敌人,奔到躬亲旁边,扯起他的衣领):我其实很想杀了你这个麻烦精,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逃出去再说。(松开衣领的手改成牵起躬亲的手,拉着他开始杀出房间)真不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不断的有人上门,简直杀都杀不完。

3、流魂街79区某街道夜晚外景

两个黑影急匆匆穿行于夜色中面目狰狞的小巷间,月色像挂在残垣断壁上冰冷的笑容,嘲讽着人们眼前的满目苍夷。急速掠过眼帘的景物都染了一种世纪末的晦暗的重病,虚弱而支离破碎。

执火追赶的人们在游走的夜风里,听到了飘浮的欢笑声。

一角(藏身在一个黑暗的房屋间隙里,压着躬亲,两人紧贴着墙壁站着,一角用手捂住躬亲的嘴):你疯啦,笑什么笑!哪有人像你这样逃亡逃得那么开心那么陶醉的?

躬亲(不悦的瞪着一角,明眸善睐的眼睛在黑暗中,俨然两颗水灵灵的琥珀):……

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角这才松开躬亲,走出藏身处,对着明月沉沉吸了一口气。

一角:你看,都是你,害我浪费了这么美好的睡眠时间。

躬亲(对刚才被捂住嘴的事仍怀恨在心):我很想一脚踹飞你!我警告你,我觉得有趣就笑,你管不着!

一角(回过身对着躬亲也恶狠狠的说):我也警告你,我很想一刀砍死你!

躬亲(像突然被逗乐似的,又笑开了花,自信满满):我敢打赌,你不会的。

一角(饶有兴趣):为什么?

躬亲(把刚才丢到一角嘴里的那种东西举在手里,更加得意的笑):我在第二次干坏事躲到你这来的时候,就找到了你的弱点。(把东西塞到一角嘴里)你抵制不了美食美酒的诱惑,我没说错吧?(满意的看着一角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怎么样?有我这种搭档不是件坏事吧?

一角(恋恋不舍的咽下最后一口):不是件坏事,但也决不是件好事。告辞了。

躬亲(气愤的对着一角远去的背影喊道):你是头固执的驴!

旁白:不,我其实是一只高傲而孤独的狼,嗅着血腥味厚重的生活,独步穿梭在残酷的岁月里。一个人的世界很完整,偶尔的寂寞,也不过使我呆望着地上碌碌无为的小虫子出神。只要看看这个纷繁多姿的世界,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并不对生活的混沌有所怨言,尽管期待着焕然一新,但我还是习惯性的把一切延续下去。当我躺在血泊里时,我就是这样想的。虽然遵循着武士的逻辑行事,但我在感受到自己失血过多的身躯的冰冷时,我想到的不是什么荣耀与耻辱,而是后悔我昨晚路过风记酱骨头没有进去吃最后一次……

4、流魂街79区野外白天外景

一角奄奄一息躺在山坡顶上,身下是一大片沾染了血迹的深红色浅草。小黄花遍布在他脚倾斜下的坡面上,昂扬着精巧的花冠,仰视着这个明朗得叫人快乐的艳阳天。雀鸟的鸣叫在逐渐失去五感的一角听来,仿佛越来越远。他虚弱的凝望着眼前一片来自于盛夏特有的浓墨重彩的光影,意识开始陷入溃散的黑暗里。

躬亲步履轻盈的走到一角身边,俯身抚去他由血污凝结在他脸上的发丝。

躬亲(发现一角正吃力的睁眼望着他,便微笑起来,用他惯常略带兴奋的语调说):哟!又见面了,亲爱的一角。怎么这一回你的新家快要搬进坟墓去了?

一角(轻笑起来,并觉得眼前更加晕眩):这一次你又引了几个追杀者来?不过我累了,你自己解决吧,你这个懒鬼。

躬亲:听说你跟人决斗,我闲来无事就跑来欣赏欣赏,结果似乎晚了一步,错过精彩镜头了呢,(望了望一角十步开外的已经僵硬的尸首,满是笑意的眼睛又转视一角)一角,你说:“救我吧,躬亲。”我就救你回去。

一角(对于躬亲悠闲得过头的态度,有些恨得咬牙切齿):你去死吧,凌濑川。

躬亲脸色一变,阴沉的狠击一下一角的腹部,一角啊了一声昏死了过去。他便把一角裹在厚厚的粗布袋里,用一根绳子拖着一角朝市区走去。
第二集

旁白:入队护庭十三番,即使是像我们这张狂不羁的十一番,都意味着踏入政治与礼数的圈套,意味着任何残暴的杀戮都要披上正义的堂皇外衣,意味着开始一段疏远人性的漫长而迷惘的旅程。于是,前情往事便在每每回首的瞬间,鲜活得明媚动人,但,那里,其实只剩下了他的笑靥,那笑容是夏天,是色彩斑斓的全部内涵。

1、躬亲居所白天内景

一角席地而坐,一手搭靠在身旁摆满饭菜的小食桌,一手来回的微微晃动手里的小酒碟。午后的阳光将人影夸张的拉长,像是在与屋里的静谧展开一场热烈的追逐游戏。一角袒露的上身被白纱布严实的包裹着,一层层渗透出来的暗红色像是点染其上的山茶花,是满山遍野夺目的红。他望着酒碟里的流光溢彩,神色宁和,似乎在享受这安静而浸泡着阳光与美酒的午后。不久,这幅祥和的画卷便被躬亲搅乱,他的到来像是携带了一阵狂热的夏风,给人五彩斑斓的错觉。

躬亲(走到一角跟前,斜睨了一眼食桌,神色调侃的笑道):我回来了,老婆!饭菜好香哟~~

一角淡漠的抬眼瞪了一下躬亲,继续看着手中的酒碟,不为所动的沉入自己的宁静世界。

躬亲(越发的感兴趣,执意要招惹一角,抬起一只脚,用大脚趾戳了戳一角的腰):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养伤啊,背地里练刀,伤口可是会裂开哦,在这种忽冷忽热的初秋天气里,很容易化脓。要是你变得恶心的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一角依然盯着酒碟发呆,只是目光悄悄变得寒冷凌冽起来。这些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躬亲的眼睛,他继而兴趣浓厚的又把脚指移了一个位置戳了戳。

躬亲:对了,上次裂开的伤口愈合了没有?(见一角不吭声,就使坏的再加力戳)好了?不痛了?(看到一角皱起了眉头,便忍笑着用无辜的语调说着,同时继续戳的动作)咦?还没好吗?还在痛吗?真得很痛?

突然一角瞬间来势凶猛的抽刀起身,而躬亲几乎在同时闪身,像两道闪电迅速的划裂午后的安宁,而酒碟落地,碰然碎裂的声音便是少许迟来的闷雷。

一角(轻蔑泄愤):哼,躲得倒是挺快的。

躬亲(招惹成功,神色得意洋洋):打不过你还躲不了你吗?

一角(轻轻叹了口气):过来。

躬亲(戒备):不过。

一角:叫你过来。

躬亲(试探):干什么?过去送死啊?

一角(望着躬亲戒备的神色,有些好笑):饭就要凉了,凉了味道就差了。我不想你一个下午在那里大呼小叫说我煮饭难吃。

躬亲(对于招惹一角的行为意犹未尽):不会啊?怎么可能难吃,我挑老婆的眼光一向很不错的。

一角(脸色沉了一些,但他仍竭力吸气,压住怒火):凌濑川!你这么喜欢每天被我追杀两三条街才觉得过瘾尽兴吗?

躬亲(皱了皱眉头,对于一角执意疏远他的称呼有些不满,但他还是笑得欢快):不是啊,我是喜欢看你伤口裂开痛得嗷嗷直叫。

一角(冷笑一声):是吗?(提起刀,面无表情,向外走去)不过以后看不到了,承蒙照顾多时,后会有……不,是后会无期。

躬亲(终于明白过来,有些着急):站住,你去哪?你的伤还没痊愈!

一角(走到门边转身笑):啊,伤啊,好得差不多了,反正很少有人伤得了我,死不了。(说完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转身)对了,我说那饭你还是要趁热吃,我花了一个上午做的。(转为自言自语的口气边走边说)我总觉得我可以改行开餐馆了……

躬亲(追上前几步):你就走了?我们不是搭档吗?

一角(头也不回的抛来一句含着淡淡笑意的话):谁和你是搭档啊?小孔雀?

躬亲(愣了一下):小孔雀?

一角(声音随着背影浸没在一片耀眼的阳光深处而越来越幽远):是啊,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啊,哈哈……

2、一角新居夜晚内景

躬亲神态优雅的靠坐在窗台上,手执一面精致的镜子,借着月光旁若无人的对镜自怜。一角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墙角,无奈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荒诞而放肆的举动。

旁白:姿容妩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种无聊却致命的错误。躬亲虽然总是盛气凌人,但他依然无法遮掩住他略显纤细的柔美。也许任何人都抗拒不了那份珍爱美丽的心情,所以我仍是无法讨厌他,即使他的胡搅蛮缠彻底捶毁了我往昔的平静。就在凝视他的那个晚上,我突然兴起了解他的念头。他的美丽,他的神秘,就像是一场夜风,伴着清凉涤荡了我黯淡不明的梦境。

一角(语调有些无奈和倦怠):我说你这只阴魂不散的孔雀,今晚有何贵干?

躬亲(瞥了一角一眼):没事不能来找你吗?(扫了一眼房间)你这次的窝不错啊!果然跟我呆久一点,品位都会提高一个水平。

一角似乎对于躬亲自恋的话语已经麻木了,坐在角落饶有兴趣的看躬亲的举动,手下意识的擦拭随身携带的刀。

一角:你来准没好事。

躬亲:真有事又怎样?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不会不讲义气,不感恩图报吧!哪次不是我把决斗被打得半死的你拖回家救活?

一角:什么哪次?就一次!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打得赢的,如果我输了你就是神也救不活!(突然大悟)……我说怎么每次和人决斗,你都正好路过,原来是想等着我被打倒,好及时救我,再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要挟我啊!

躬亲(故意附和):是啊,要挟你当我的搭档啊!

一角:我真的很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找一个搭档?

躬亲:一个人太无聊了呀,长这么漂亮,身边没有一个人来欣赏,多暴殄天物啊!

一角:长一张女人脸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躬亲(瞪了一眼一角,然后煞有介事的照镜子,陶醉的说):你这是嫉妒我的美貌吧?!

一角(哭笑不得):好,好,算我嫉妒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搭档非得是我?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就说因为我符合你的审美标准。我想了很久,得到一个结论……(故意停顿,引起躬亲充分注意)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想我闯荡流魂街79区这么久,怎么说也是个闻名遐迩的角色……(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的看躬亲)坦白从宽,我这个人很通情达理的,考虑到你的心情,也许我会同意作你的搭档哦~~

对于一向态度冷漠的一角的突然调侃,躬亲显然不太适应,一时语塞,呆望着一角有些得意的嘴脸。

躬亲:你……你好自恋啊!谁、谁暗恋你啦!

一角:过奖过奖,在某人面前,我不敢领受自恋这个词。不过,你反应有点过于激烈,是受不了别人在你面前自恋呢?还是你被我说中了?

躬亲:你……(恢复惯常轻蔑自傲的神色)好吧,我就明说吧,本来是怕伤你自尊心才不直说的。我在79区这种鬼地方混了那么久,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会出手救人的傻瓜。我就想,哎呀,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放在旁边当挡箭牌不错。

一角(眯起眼睛,故意曲解躬亲的话):哦~~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躬亲(被一角调侃得气鼓鼓的,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拿去!(一粉红色的布袋扬起优美弧线超一角飞去,一角接住后少许皱了皱眉)里面有一百颗大珍珠,你给我磨成粉,三天后我来取。

一角(揭开布袋看了看,摸出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好大,比我的拇指头还要大啊!你上哪弄来的?磨成粉怪可惜的啊!

躬亲(不满):什么可惜呀!我要用来敷脸的,能用来敷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也算它们的福份了。(想起什么微笑起来)这些都是我抢的呀,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层出不穷的追杀者吗?你说你打得不耐烦了,就拉着我往外跑。哼哼,原来你一角也有被迫逃亡的一天啊!

一角(挪到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闭眼睡觉,一副不打算再理会躬亲的样子):事情交代完了?完了你可以走人了,好走不送!

旁白:对于一个机敏的武士来讲,身处在永无宁息的流魂街79区,梦便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它浮华不实,尽情的宣泄着平日里一切不着痕迹的心绪,而这恰恰是一个尚武之人所要摒弃的,因为一切怯懦与依赖的发生很可能源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3、一角新居夜晚内景

一角大字排开睡在房间正中,窗口洞开,躬亲已不知去向。月光如水,将整个画面沉浸在一种淡淡的柔光中。

一角的梦境。

仿佛是在长途旅行的一次小憩中醒来,一角睁眼望了望面前的衰草连天,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拖着刀继续前行,对于脚边形销骨立的人们,他司空见惯的漠视着。一把刀刺破脚下爬行的人们低沉徘徊的呻吟声,从背后飞来。一角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那把血花四溅的刀已经越过他的肩头,坠落在地。

一角仓皇回头,看见一个七窍流血的人在狰狞的笑。

血人(笑声沙哑而撕心裂肺,但神色鄙夷):怕了吗?哈哈哈哈~~你怕了吗?你不过是一个竭力掩饰自己脆弱的懦夫!一条蜷缩在阴沟里的可怜虫!哈哈哈哈哈~~不要以为你打败了我,就可以不可一世,趾高气扬……

一角茫然的望着那个喋喋不休的血人,感到浑身剧痛,像是生吞活剥一般,他低头望去,原来脚下的人们已经聚拢过来,攀着他的双腿撕扯。

一角(发声有些僵硬,却故作傲慢):你是谁?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血人(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是谁?我是谁?哈哈哈哈………我是谁?!(神色轻蔑的注视一角)你是谁?你又是谁?强者吗?哈哈哈哈~~你在追求什么?强大?哈哈哈哈~~强大不过是慰籍懦弱者的一剂镇定药!(换一副诡异的神色,笑容得意)你需要吗?你是不是很需要它啊?哈哈哈哈……你需要它,你需要它!……哈哈哈……

一角被问得头皮发麻,踢开脚上纠缠不休的人们,逃亡似的往前急走。整个世界看起来是黄色的,像什么人打翻了盛着黄色的颜料桶,天空是一片沉金色,云像是凝固在上面的一摊摊黄蜡,地上半人高的枯草则是深黄色的,空气里满是枝叶腐烂的臭味。深浅各异的黄色景物不断掠过一角的眼帘,让他觉得几乎要窒息眩晕。忽然,七彩的颜色像是世界的裂口,飘过眼前。

躬亲(轻声笑):做我搭档吧……做我搭档吧……做我搭档吧……

鬼魅似的笑语声代替了一成不变的黄色压抑,在一角耳畔忽近忽远的萦绕回荡。

一角(头痛难耐,忍无可忍,打喝一声):够了!

话音一落,整个世界就在瞬间成了一片虚无的白,没有任何声响与色彩,包括一角自己也几乎呈现透明状。

一角(环视了周围,最后把视线放在了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的躬亲):凌濑川……?
躬亲穿一身似曾相识的华丽和服,对着一角无声的微笑,颜色就在他虚弱的笑容里逐渐褪掉,跟四周化为一体。

一角(急步上前,语气焦急):凌濑川!!凌濑川……(静立一旁,爱莫能助的望着躬亲化为灰烬,散在空中,声色温柔)躬亲……

一角(被噩梦惊醒,他嗫嚅着):躬亲……躬亲……(最终他清醒过来,呆望了一下突然显得有些陌生的房间,逐渐恢复平日里的张扬)切~~一场无聊的梦。

4、躬亲的居所夜晚外景

五日后。

夕阳像一颗孱弱跳动着的心脏,把血色的晚霞愈来愈淡薄的涂撒在人们眼前颓败的街道上。一角愕然的望着眼前的倒塌的房子,在他的身后,显得孤独的黑影被无情的拉伸到天边。

一角(自言自语,声调里有着令人察觉不出的颤抖):躬亲……

那一堆残垣断壁荡然无存昨日的精巧雅致,丝毫不为人的沉痛所动容的,冷漠的静立于色调光鲜之端,昭示着世间寻常的莫测与凶险。

一角(忽然有些失控,手中的粉色布袋被握紧,白色的粉末溢出些许,像袅袅升腾的烟雾,状若游丝):躬亲!!!你死到哪里去了?!

怒吼在废墟上空荡了一个来回,一阵沉寂后引来繁杂的脚步声。一角有些欢喜的看向声源,有一群人从废墟后面纷纷冒出来,面带搜寻之意。

为首的人(飞扬跋扈的在远处指戳一角,对身后的人们发号命令):那里!那里有那个死人妖的同伙,快给我拿下!

一角(低吟重复道):死人妖?

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一角沉着了脸也迎头冲去,手起刀落,刀花朵朵绽放,开满一路,七零八落到下去的人们像被吸了魂魄般,惨叫络绎不绝的躺在夕辉下,血色煞人。

混战之中,有人无意间击中了一角的旧伤,使得一角一个踉跄,失了战机。于是无数刀棍趁机齐下,痛得一角顿时意识溃散,眩晕耳鸣。一角一咬牙,勉强站稳,奋力一挥刀,来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连击,总算把近身的一拨攻势逼退。

本来凭借着实力差距,一角可以占回上风,在倒下之前迅速结束战斗。不想,一个倒下去的人在落地之前,挥舞的双手抓住了一角的头发,于是一角便重心不稳,跟着摔落在地。一角眼看众刀棍正要当头落下,心里暗叫糟糕,身体上却来不及有所行动,还陷在与对方的头发拉距战中,一手舞刀,另一手紧握着粉红布袋,下意识的不松手。

刹那间,血雨倾盆,围住一角的敌人们还来不及呻吟,歪头沉默的倒下了。唰,又是一阵利落的刀风,一角的头发便随风四散。

一角(半撑起身,直楞楞的看着飘然而至的躬亲):躬……凌濑川,你没事?

尘埃落定,躬亲仪态万千的立在一角眼前,身着素白的浴袍,肩上披着色彩斑斓的和服外袍,手中滴血的刀把这个叫人疑幻疑真的美人点染得分外妖娆。在他身后是暗红色的废墟与三两个抱头鼠蹿的逃亡者。

躬亲(走过去,扯起一角的衣领,扫了一眼他被自己削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丝把持不住的笑意掠过嘴角):什么呀!洗个澡都不得安宁,你鬼叫什么呀,不就是房子被追杀者弄倒了。怎么?(学着一角曾经说过的语调)你是不是暗恋我啊?躬亲叫得那么惨烈,见到本尊又别扭得只会叫凌濑川……

一角(被躬亲说得无法辩驳,只好打断道):好啦好啦,对一个伤患温柔点行不行?我好歹是因为想为你报仇才旧伤复发的,你多少也要心存感激才是。

躬亲(咬牙切齿的冷笑,拖起一角朝一角住处的方向走去):哼哼,我会心存感激的!你手上那袋珍珠粉给我拿好了,撒了我绝绕不了你!

旁白:是的,你从未见过蓄发的我,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将那萎靡不振的身影沉没在记忆的洪荒中。我那些满是污垢的发丝就是在那晚被躬亲清理干净了。躬亲是那样一个男人,你可以分明的感受到隐蔽在他眼眸深处的忐忑不安与温柔关怀,但,大多数时候,你会被他隆重而华丽的风采所震慑。(笑)不管怎样,我从此再也不会被什么人抓住小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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