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楔子——飨宴
历史是没有脸的,有的只是无数个面具而已——

楔子——飨宴

黄金月光撞在青铜盾上,击响泠泠清音。
为了争夺地上主宰权的神明,假了和平名义兴起的圣战,只给人类留下残断的肢体和折损的剑戟,密密匝匝地重叠在一起。
雅典娜与冥王哈迪斯的一战,以智慧女神的胜利而告终。
就在“胜利”这个词无机质的光辉下,所有生命曾有的喜悦,却定义成人世间所谓的绝望。
因为,神,贪嗜着人心底无声无息的悲痛。

迈着比风更快的脚步,银足女神穿梭在尸丛中,羽翼黯黯嘶响,这一片血光对她而言宛如狂欢后的场景,酝酿着靡醉的气息。
覆起每一个仍在黄泉入口挣扎的战士的眼睛,吮啜他们嘴角溢下的一滴滴艳红液体,偶尔落一滴在地上,瞬间,绽朵死色的花。

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妖异的景象,戴着头盔,手执长枪的女神慎重地开口“你觉得怎么样?”
散在尸体上的金发飞扬开来,她抬起俯着的头,“满意、很满意,你看,不仅有血,还有泪。”
她怀中十五岁的少年还没断气,仰头看着她微笑的容颜,晶莹的泪滴缓缓滑下来,混了额上伤口淌的血,一色绯红,落在她掌中。
舔去凝了生腥味的泪水,温柔地掐灭他最后一缕生意,她站起身,长袍的下摆染了鲜血。
“你还是老样子,恶劣的爱好。”
“这本来就是我该享用的祭品呀,雅典娜女神。”淡淡回了一句,笑得妩媚。
灰色眼睛冰冷地浮起一点笑意,“那么,我们的约定,可以实现了吧。”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赤裸双足踏在血污里,比祭神处女的微笑还要洁白,“你是执掌雷电者的女儿,光荣的女神,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崇拜者做祭品,祈求永远的胜利呢?”
“我只是喜欢胜利而已,没有别的原因。”
“我要的代价是很高的。”
“除了我之外,没有谁能够……”
“没有谁能够像你这样,和马尔斯、波塞顿、甚至哈迪斯作战。”她截断她的话,耸一耸肩,“的确,除了你,没人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只是可怜你的圣斗士们啊,居然相信为了正义而在战斗。”
“如果你的秉性没那么糟糕,或许我不用牺牲他们。”
“开玩笑,”金色的瞳仁里映着白骨的微光,白色长袍浸透了深深浅浅的血色,竟成了魅人的深紫,一种名为‘王者蓝’的高贵色泽。“我的美丽可是从鲜血里诞生的。”

猫头鹰——雅典娜的圣鸟——在空中不耐地啼叫,夜的脚步在逐渐远离。
“可以履行约定了吧。”
“不行,还不行。我们约定的是八十八个圣斗士的灵魂哦,现在还缺一个。”
她指着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拄着长剑,摇摇晃晃地从尸堆里撑起身来,胫甲的束带散了开来,胸前,臂上,伤痕累累。

“我的女神……您不会想到还有人活着吧。”
她沉默不语,长枪在绷紧的空气中不安地啸叫着。
“这就是我们……信仰您的结果吗?”
扬起已经豁口的剑,指定她的胸膛,“原来……什么正义、和平,都是骗人的吗?我们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吗?”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只是为了你的欲望,就牺牲了那么多人吗?”
“像你们这样的人,以前已经有过很多,将来还会有很多。……凭你现在的身体,还想干什么?”
长枪挡开劈来的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雅典娜的肩甲也爆裂开来,一缕鲜血沾上这神圣的盔甲。凝聚了微弱小宇宙的一剑,毕竟还是伤到她了。

‘无数次地想过,在战场上,捍卫战士的荣誉而战死,却从没料到,会死在自己想保护的人手里。’
‘神就是神,没有一个不把人当成玩物的。’
‘我……居然,还曾经相信过……’
自嘲地笑笑,鲜血从致命的伤口泉涌出来,他费力地咳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踉跄着倒了下去,倒在一双雪白的手臂中,熠熠生辉的女神抱住了他。
他那渐渐涣散的眼神凝视着雅典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嘴角颤动着,
“我不会忘记的。”
冰凉的手指吐着蛇信般滑过沾染了血水和泥土的脸颊,拂开水波般纯净的蓝色长发。
“放弃吧,我的阿开亚人。”
她吻他的唇,攫取亡者最后一丝氤红的呼吸。
手指紧了一紧,仿佛还想要提起剑来。
月光却已将他执剑的手凝成纯银的一个永恒,微微泛着青白。

“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是你的黄金战士吗?尊贵的智慧……不,战争女神。”
“现在,可以了吧。”
“何必那么急啊,难道你怕没有我的话,自己就会输给别的神祗?”
无视她骤然沉下的脸色,感叹道,“啊,真不知道以后的人,会不会还像他那样啊,那种愤怒的力量……战争女神被人类所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下一次圣战,你就又会见到他的,他们成为圣斗士时都向我发过誓,永远都是我的战士。……247年一次的血之盛宴,应该能令你满足吧。”
“如果没有鲜血做祭祀,胜利是不存在的。渴望胜利的人,难道不是你吗?雅典娜女神。”
背后展开黄金羽翼,那是胜利女神荣耀的光芒。
“从现在起,胜利将永远属于你。”

奥林匹斯山巅,束腰秀美的黎明垂下玫瑰红的手指…

第一章——轮舞
宿命!
教诲他的人,只给他这两个字。
宿命!!
这两个字往往有刀剑磨砺的肃杀之气,可沙加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时,传到心底的却是一阵无奈到悲恸的波动。师父的语气不若往常威严,甚至有温情的意味。
“沙加…………”

第一章——轮舞

恒河的水,有阴郁的圣洁,从痛苦里孕育着崇高。行走在河边骷髅般的朝圣者,一行、一列,干涸的唇裂开深深的口子,微微渗出的血竟是玫瑰红色,在苍老暗淡的肤色上吹来死亡妖艳的气息。
沙加站在岸边,身后巨大的神像投下重重阴影,将他的幼小的身形掩盖起来。白皙纤长的手指扭绞着手中的文书。
纸是上好的羊皮纸,又韧又轻,盖着圣域的火漆印,几行烫金的古希腊文字,或许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荣誉。
他已被承认为处女座的黄金战士。

“要我守护的正义,究竟是怎样的呢?”
他自问,又像问着别人,鲜红的纹章在他掌心微微灼烫着。
自从接到任命后,原本看得清晰的路却在沙加面前扭曲起来,在迷惘中如海市蜃楼般忽隐忽现,尽头,看不清了。
面前人的痛苦,与身处地狱者一般无二,而他却不得不丢下他们,去一个遥远的,或许并不需要他的和平国度。
“……究竟是怎样的呢?”
他的声音回响在石像雕琢的空间,在一张张悲悯的面孔间来回荡漾,亘古以来冰冷不变的嘴唇仍没张开,同一个疑问却重重叠叠地交错着说个不停,“怎样的……怎样的……怎样的呢……”

是了,是为了247年一次的圣战,自己是被选出来保护人类的战士。
战斗,可是我生来只是为战斗的吗?
沙加闭上了眼。
瞎了,盲了,被黑暗的手指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再没有睁开的必要了。
希腊黄金般的阳光,恒河的阴影却照不到;巨大宏伟的神像,翻滚在神脚底的人的痛苦却看不到;信神的人虔诚祈祷,有人毕生也没收回放给神的债;正义捂住了眼,还有什么可以看,可以信。
是不是,只有选择正义这一条路了。

跪在雅典娜的神像下,沙加静静听着教皇温柔沉厚的声音。
圣域处在一个充满热情的纬度,圣域的子民更是纯朴善良,他们仿佛不知世事的白银世纪的人类,劳作,休息,在女神庇佑下度过一生,在他们的心目中,正义,就是雅典娜女神,邪恶,也只有三种,波塞顿,战神,以及哈迪斯。
他们敬仰圣斗士,尤其是处于最高位的黄金战士,以单纯谦逊的心,发自灵魂深处地崇敬自己,因为自己是将要与神争斗,亦是被神选出的,战士。
回想起他们的眼神,沙加轻轻颤栗,
因为再怎么说服自己,他还是不能忘记踏入慰灵地时的感受。
清净的灵气?不,绝对不是,那是半带狂信半带后悔的浑浊气息,不是热情的红,不是安然沉眠的白,也非纯粹的黑暗,因为它也缺乏那压倒一切的邪恶气势,是死人眼球的浑黄,夹杂干裂血块的暗紫,黏稠地揉合在一起,熏腾着腐尸的恶臭。
所有在慰灵地的供花隔天都会枯萎,只需一夜,地底的亡魂连花的精髓也要吸取,开得再明媚的山百合,第二天,也是染着淡淡血丝凋零。
人们却都很高兴,他们觉得逝去的英雄还没离开,流连在圣域,接受他们的供养。
毫不知情的人们,
普通的,弱小的人,就只有被蒙蔽的下场吗?
但是,沙加恐惧的却不是这,而是他自己。
自己的心生出了负面的情感,才会和灵魂的冤气同调。
才会看得见,嗅得到,让莲花的洁净带了阴郁。
这是……何时开始的事呢?
一线夕阳的余辉从他眼角滑落,由深入浅的红。

“沙加,你为什么要当圣斗士?”
那天,沙加在金牛宫中,和前几天刚认识的亚尔迪闲聊着。
教皇接见他们后,即陷入瞑想。人马座的黄金战士被他的弟弟——狮子座战士的艾奥利亚——霸占着不放。而另一位,被众人称为神的双子座战士撒加,还没有回到圣域。
“那你是为什么呢?”
“为了正义,我们圣斗士,都是为了保护地球、正义和雅典娜而战的!!”他说得有点激动,眼底闪烁着激情的光,“沙加,你呢?”
“应该是……和你一样吧。”
“我就知道。”亚尔迪高兴地说,被阳光晒成棕黑色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夕阳斜斜射入金牛宫,空气中的细微尘埃也变得清晰可见,看着无数的细小颗粒在光柱中碌碌地翻滚着,没来由地,一股倦意袭上心头,与在印度时同样的倦意,却变得更缠人,更琐碎,望着他的笑脸,沙加无法让灰暗的心情变得和他一样雀跃,心,又往下坠去,烦恼一点一点磨着自己的骨髓,撕扯着。
他站起身说:“不早了,我走了。”
“啊,”亚尔迪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我送你。”
“不用了,处女宫很近。”
亚尔迪看着那个几近透明的身影飘然而去,挠挠头,又坐了下去。

沙加去了圣域的后山。
圣域没有水,四周都是嶙峋的岩石,只那里因为有一片树林,常年迷漫着一片湿润,有点像恒河边的味道。
他触摸着树身,感受着干燥树皮下流动的清凉,在无垠的草木芬芳中,心情逐渐稳定下来。
“沙加…………”
临走前,师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来了圣域后,却一直想不起来,师父究竟说了什么呢?
“沙加…………”
那是很重要的一句话,却在记忆的次元里被割得支离破碎,师父究竟说了什么?
“沙加…………”
“沙加……”
“沙加!”

一缕血腥气迎面扑来,猛然将他拉出了无果的回忆。
悄无声息地,背后有人掠过,却在他回头的同一个瞬间,顿住脚步,转过身。
然后,听到脚步声向他走来。
冷锐,带点挑衅的小宇宙,从那人身上升起。
他也是圣斗士吗?沙加想,相当强势的力量,足以与人马座战士相提并论,而且,是自己从没感受过的气息。
他靠近来,海水浓重的咸涩味沾在他衣服上,语声温柔带点亲切,分明是微笑着。
“你是来当圣斗士的吗?”
沙加抬起头,他似乎比他高一些,“是的。”
“为什么?”
犹豫了一下,反问,“你不是圣斗士吗?”
“啊,”他的语调揉成冷冷的深黑,“怎么可能。”
“你一定是。”
“是吗?”
“你的小宇宙……很强。”
“强?”他恶意地笑,“不,不够强。我要有足够的强,人们膜拜的将是我……”
“……”
“绝不是正义。”
“更不会是雅典娜。”
一句接一句,斩钉截铁,傲慢地、毫不犹豫的宣言,对的?错的?沙加的脑海里骤然紊乱。
“你不明白?力量决定一切。”
“我要用我的力量去颠覆世界。”
邪恶黑暗中诞生的耀眼光芒,源于种种欲念,夺目、辉煌、灿然四射。
沙加原本以为黑暗只是黑暗的,却没想到会比光明更热烈,比激情的呼喊更高亢,他惶惑无措,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沙加,用自己的眼去看……”
在一片对错正邪的纠缠中,刚才久久无法忆起的话不可思议地跃入心中。

倏然睁开了眼。
那个瞬间,燃烧着的鲜红火焰狠狠烙进令天空都要自惭形秽的水色瞳仁,终其一生都无法洗净。
“如果我有权力,我要挥霍它,如果我有名誉,我就败坏它,既然我只有力量,我会好好用它来取悦自己。”
他在沙加的眼底微笑。

一旦睁了眼,
七情六欲,折射在地狱的业火中,
一同,焚烧。
沙加的心口,豁然裂了一道伤。

于此,圣洁便被玷污了。
天上——人间——……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教皇在上面不知说些什么,沙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体机械地随着大家一起站起,准备退出教庭。
“沙加,过来。”教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沙加打了个激灵,终于醒过来。
“怎么了,沙加,今天你有些心不在焉,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恭顺地低着头,还了个礼节性的回答。
“那就好。”教皇脸上覆着面具,看不清底下的表情,“那么,来见一下双子座战士吧,他是相当出色的圣斗士,以后要多向他请教哦。”
“撒加。”他回头喊,一个十四五岁的身影从侧室走出来。
他穿着很简单的便装,深蓝的长发垂到腰间,唯独那双瞳,是烧了又烧的琉璃色。
天使般高贵的纯蓝
血艳、明净、那是同一双眼睛吗?
带着春夜一样温柔的笑意,他向他走来。
“我叫撒加,是双子座的黄金战士。”
他伸出手,沙加迟疑着也伸出了手,轻触他的指尖。
没有再睁开眼,他怕看到乖戾的血红眸色,在那双目光下,自己无所遁形。

命运的轮开始转动时,人们常常不知道自己已被卷了进去。

手指冰冷的一触,冥冥中响起了“吱——”的一声。

第二章——流言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他付出代价。”
“随你怎么做,但绝不能告诉他。”
“哼,随我吗?”
“可以。”
这也符合我的需要。
在心底补上一句后,那个声音倏然消失。
只剩下满天繁星,照着一张冷笑的面容。

第二章——流言

最近,圣域有一个小小的流言。
开始似乎并没什么人相信,可当所有曾一笑置之的人真正留意起来时,流言仿佛已扩大到事实的程度。
有人,杀了人。
如果单纯只是杀人,或许不会引起这样的骚动,关键是凶手的身份。
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流言说道,那是拥有圣斗士资格的人。

一切并不是最近发生的,而是好几年前就有的了。四年七个月零十二天前,圣域发生了自神话时代以来的第一场命案。
死者是从外乡搬到圣域附近的住民,很普通,性格略带些浮躁的中年男子,和人相处得不算好,有嗜赌酗酒的不良爱好,可也没结仇到要送命的地步。
他的尸体是在一家小酒店的后巷发现的,凶手似乎没有要毁尸灭迹的样子,堂而皇之地将他像块破布似的扔在废弃的木酒桶边。腹部遭受重击,脾脏破裂致死,下手干净利落,找不出一点线索,看似一件易破的命案,因此一直悬而未决。
当人们从恐慌中渐渐恢复,淡忘了这件事时,又一场命案发生了。
死者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脸上表情丝毫没有惊惧,反而还有一点从容,死得很惨,全身都有被殴打的痕迹。这也是一起毫无头绪的案件。
还没等人们来得及恢复,又到了第三起,一位美丽的少妇倒在自家庭园的秋千椅上,凝脂般的脖颈上烙着青紫指印,以诡异的角度垂在胸前,指痕清晰,宛然是少年的手掌大小。
人们的不安与恐惧浮出了水面,这种年龄就拥有这种力量,除了圣斗士外,圣域似乎没人办得到。
终于,这个半真半假的推测就以比传令神赫尔墨斯更快的脚程,在整个圣域传开来。

“撒加,最近好像有不好的传闻啊。”
平板的声音从玻璃窗前传来,撒加微微低了头。
盯着映在窗上那条纤细的人影,教皇继续说:“你和艾俄洛斯一起去看一下吧,凭你们俩的人望,应该可以把事态平息下来。”
“是的。”撒加有点苦涩的声音回应道。
“还有,如果是的话,我是说如果,叫他收敛一下吧。”
窗上的人影仿佛突然之间变得透明了,教皇看着他深深埋下头,不易察觉的颤抖流走在全身。

沙加在处女宫里,不止他一个人,亚尔迪、米罗、加妙、阿布罗狄也都在,都是十岁左右的少年。
阿布罗狄手中把玩着一枝红玫瑰,翡翠色的眼睛细细眯起来时,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妖艳风情。
“最近这事还真热闹啊。”扯着花瓣,漠不关心地说。
“大概以后死只鸡也会到圣斗士里找凶手吧。”言辞刻薄的是米罗,眼里闪现一丝无奈的是加妙。
“米罗,别这么说,真的死了人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是吃饱了闲的。”
天蝎座战士米罗,水瓶座战士加妙,两人几乎是同时进圣域的,关系相当好,但与米罗飞扬跳脱的性格相反,加妙显得过于沉稳,面对陌生人,常常会把温柔的性格隐藏在西伯利亚冰原般寒冷的眼神后,看上去要成熟得多,不过,一旦熟悉了,深蓝偏紫的眼里,跃动的就是热情阳光,至少米罗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如果说是‘少年’”,亚尔迪特地强调这个词,“不就是我们了吗?”
“艾俄洛斯大概也逃不掉。”米罗说。
“你这话可别在艾奥利亚面前说,小心他生气。”再度警告米罗的还是加妙。
“反正不会是我,我就算要杀人,也不会这么没美感。”
“杀人很累的,无聊的事我不做。”
“难道会是亚尔迪或者加妙?”
“沙加就更不可能了嘛。”
…………
…………
“还有一个人。”一直没开口的沙加在心里说,“还有撒加。”
他想起了那天闻到的淡淡血腥气,那是刚杀过人后的气息。

“撒加,你说怎么办好。”
褐色头发的勇士,人马座的黄金战士——艾俄洛斯,一脸无可奈何地问走在身边的撒加。
“教皇只是要我们出面去澄清一下。”
“澄清?你的意思是说,肯定不是圣域里的人了?”
“当然不是,”撒加突然烦躁起来,“现在圣域里这个年龄的有几个人?沙加、米罗、加妙、你、还是我?”
“啊,别生气,我也不希望是啊。”艾俄洛斯露出歉意的眼神,安抚身边的朋友。
撒加没有作声。
艾俄洛斯,你的疑问是对的,我知道,这的确是圣域的人所为。
我也知道他是谁,教皇或许也知道,但我们都不想深究。
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四年前,他倚在门上笑着对我说,“撒加,我杀了人。”
那时,我不相信,因为他的手是干净的,没染上半点血污。
但现在,他的手还是干净的,我却已无法再相信,因为我无法再骗自己。

“吃吧。”
他丢过去一个纸袋,面前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打开,看也不看他一眼,吃了起来。
蓝头发,他模糊的想,是我最讨厌的颜色,可是,这种眼神……,他低低地笑出声来。
少年抬起头,用阴沉的眼神瞪住他。但昏黑的夜里,只有他的双眼灼灼发亮,闪耀着赤红的光芒。
“吃吧。你杀了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只是想办法活下去罢了。”少年理直气壮地说,“有错吗?”
“没有没有,这是最恰当的理由了……可是,你给我带来麻烦了呀。”
“那是你自己的事。”少年喘了口气继续说,“你把我交出去也可以,不过别指望我会乖乖地跟你走。”
“我可没这种不良的想法,我只是想知道,你杀了她之后,为什么不想要……”他仔细地选择着词语,“毁尸灭迹。”
“以前你不也这么做过?栽赃的方法比较好。”
“看你是刚来的,知道的很清楚嘛。”
少年忙着在吃,只抬头瞥了他一眼。
“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你一个好地方,在那里,你不仅可以活下去,想杀人也没关系。”

“我回来了。”
他推开木门,走进漆黑一片的屋里,“怎么了,撒加,为什么不点灯?”
摸索到桌上的火柴,划亮,点燃了蜡烛。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对方。
“加隆,你够了没有。”撒加的唇苍白地不见血色,指责面前的孪生兄弟。
“是你杀的吧,又是你杀的。你要做到怎样才甘心。”
“真无聊,为什么一定是我,这次偏偏不是我。”笑一笑,“我只是帮了点小忙。”
“加隆,杀人这么快乐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理由?”加隆的嘴角扭曲了,冰蓝瞳色渐渐沉下去。
“因为他们都想逃。”
凝冻成无光的黑夜,比夜更昏暗的憎恨沉淀在底下,不动声色地带着血丝蠢动。
“那两个人,都想从自己的罪里逃走。”
血的颜色渐渐浓重,于是绽开红莲凄厉的炎华。
“我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可我嗅得出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和你一样,哥哥。”
流泻的火,烧铸出千重地狱,只为囚禁一个人
“你不明白,你居然不明白自己犯的罪。”
地狱的火焰据说是很美很美的,可见过的人都死了。
“无所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却偏偏有人,必须每天受着煎熬。
“是你欠我的。”
焚烧
“我不会放过你。”
却没有涅磐的那一天。

撒加从昏昏沉沉的思绪中醒来时,加隆早就不见了。
脖子上有细细的刺痛,冰凉的手指摸索在上的感觉还是如此鲜明。
撒加知道,加隆不会杀他,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可是,撒加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他被一个罪名束缚,刺得伤痕累累,却不知道那荆棘为什么纠缠他不放。

三天后,教皇突然下令,召集圣域里所有的黄金战士到教庭。
他宣布了新的黄金战士的任命,巨蟹座的黄金战士出现了。
迪马斯,一个眼神阴惨的少年。

圣域的流言,不知怎么也渐渐消失了。
或许因为艾俄洛斯和撒加的出面,
或许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回事,
或许因为流言已然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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