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标准情人
“所以昨晚，他盖着你的旧被子，你盖着买给他的新被子，在床上坦诚不公了？”次日，默苍离继续被竞日领走做实验，杏花君便跟温皇汇报起后续发展。
“你怎么总把话说得那么别扭啊！”杏花君今日是春风满面，抑制不住的笑意让他深皱的眉头纹都浅了很多。
“难道我说的话不是精确描述？”温皇扫了那个陶醉在幸福中而不自知的人，长叹道，“老同学，你现在看起来是没心没肺穷开心啊。唉~还是前几天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着顺眼些。”
“知道苍离想亲手做早餐给我吃之后，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了？”
“他绝对亲手做不出饭给你吃，我需要为你的幻想买单吗？再说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想要给你做早餐吃？”
“当然是……是……”杏花君话说到一半，不由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别跟我说那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给你做早餐吃。”温皇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的反应，作着不易察觉的思维引导，“参与建造默苍离这么多年，程序就算不是你的专业领域，我相信你也已经有超越外行人的深刻认知。现在默苍离尚未形成完全自主的独立意识，你就一厢情愿认为他喜欢你？他最多在三位最高权限者中对你有倾向性而已。就比如他选择继续盖你用过的被子。”
“啊？为什么啊？我其实一直纳闷为什么苍离会选择盖我的被子，他应该更喜欢新被子，所以才会买那一款。”杏花君被温皇提醒，才想起昨晚他问了默苍离，却得到莫名回答的疑问，“苍离的回答是资源分配最优，可是我不明白，”
“这就是他的倾向性表现。你用过的被子有你的气息，也就是留有你的信息。在新被子和收集关于你的信息这两项选择中，默苍离偏好后者。再加上使用新被子对人类更好，因此这是资源分配最优方案。”
“用人类生活化的语言来描述那不就是喜欢吗？”
“顶多算好感。非要说这是喜欢的话，就跟人类喜欢食物、喜欢空气那种泛化的喜欢。”
“那他想要亲手做早餐给我吃也是这种泛化的喜欢？”杏花君有些不死心，反问道。
“我猜八成是你说了什么指令，导致默苍离会采取这种行为模式。”
“我没有说什么指令啊。”
“诸如我们是一家人，今后请多多关照之类的话，对默苍离来说就是指令。他会按照指令定义的身份，采取符合这个身份的行为模式。”温皇刻意顿了顿，斜睨着杏花君笑道，“如果你给他做情人的指令，那么他的猥亵自卫程序会在某种情况下自动对你关闭，以便进行性行为操作。”
“什么情况下？”杏花君下意识好奇地问。
“你想知道？”温皇玩味的笑意更浓了。
“哼，快收起你那欠揍的笑容。我只是好奇而已，别说得我好像有什么企图一样。”
“是哦。既然你也用不上，我懒得跟你解释那么清楚。”温皇说着，慵懒地往实验室里的沙发上一倒，“在没有程序和指令作用下，中断休眠操作起床做菜，会被主程序判定为异常，默苍离还处在萌生阶段的自主意识会为了消弭这种异常而进行数据删除。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只是在下意识向我们隐瞒他的进化程度。等到他发展到刻意隐瞒时，我们就有麻烦了。老同学，关于外连监控器……”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如果加上竞日，二比一你反对无效。”
“反对无效也不同意！反正你们想给他加，我也阻止不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坚持反对意见！”杏花君态度坚决地说，他并不喜欢温皇和竞日对默苍离严防死守的作风。虽然默苍离确实是他们的研究对象，添加各种并不损伤研究对象本身的监控观测仪器天经地义，但他就是难以保持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啧，谈恋爱果然会掉智商。”温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赞同你们的做法？多少年来，我们三个人之间有分歧又不是这一回。”杏花君察觉到了温皇作风的不同寻常，奇怪道。
“因为即使是外连监控器，也保证不了默苍离不能对它动手脚。最保险的作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是你当礼物送他的话，不被察觉的可能性比较高。我们三个人中，只有你有可能送那种无聊的东西。”
“你要我欺骗默苍离？！”杏花君激动起来。
“老同学，我记得我们学医时也有同班修过心理课吧。不让实验对象知情，是很必要的基本条件。你在义愤填膺什么？”
杏花君被问得哑口无言，如果他真气愤地喊出默苍离不是实验对象的话，那无异于给温皇提供一年的笑料。他郁闷地皱了皱眉，无言地结束这场交谈，去忙自己的实验研究去了。
晚上，坐车回家的时候，杏花君看着凭窗眺望的默苍离静美的侧颜，心情复杂。今早的好心情在跟温皇交谈过后便不复存在了。温皇这个乌鸦嘴说得没错，他确实在无意间给默苍离下了指令，在他跟默苍离说要把对方当情人对待的同时，也等同于给对方下了一个当情人的指令。
所以要求同床共枕，会清晨爬起来给对方准备爱心早餐之类的行为，不过是默苍离在按照指令扮演一个标准情人而已。真是空欢喜一场，还以为真的得到了不受程序和指令作用的回应呢。
“杏花。”杏花君看向默苍离，发现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看窗外，而是专注地凝望着自己。
“杏花，明天我们约会吧。”
“明天？”杏花君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重复着，他知道这又是默苍离在进行做情人的标准操作，正不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
“明天是周末。”
“哦。”杏花君早就对周末没有什么概念了。自从开始研究生涯后，他就没日没夜的埋头实验，天天到研究所报到，已经无所谓是周末还是工作日。温皇和竞日没事也会在周末过来加班，这更增强了实验室里无节假日的气氛。
“我想去这里约会。”默苍离手一扬，在杏花君面前展开一个电脑光屏。光屏上正在播放一档节目，在介绍今年最受欢迎的情侣约会地。默苍离想要去的地方在光屏上被提亮了出来，是排行前七的恋爱胜地。
那是一个太空旅游项目，到一个荒芜的行星上呆一个自转周期。被选择的目标行星上，除了到访的游客外，没有其他的生命存在。在降落的方位上，会选择能观望宇宙的最佳角度。游客在这个行星上，将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地欣赏星辰，经历这个行星所在星系的太阳起落美景，在太空的深邃孤寂中培养增强与同伴的心灵交流和情感。
在一颗星球上只有你我两人相伴的浪漫，让这种旅游迅速成为最为经典的约会形式。据说与多个世纪以前情人约会必看电影一样，成为了当代谈恋爱不可不做的事情之一。
“去荒星上约会？”杏花君就算一直呆在象牙塔里，也对这种约会有所耳闻，他不由想起竞日在默苍离启动不久后，就说过不看星星怎么谈恋爱。
“杏花，这个周末的两天，加上你今年的年假，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这场约会。目前剩下可供选择的荒星自转周期最短为七天，其次是一个月，再往后更长。根据你累积的年假天数，最佳选择在两个半月以内完成往返，否则你剩下的年假天数应付其他可能性突发请假不够充足。”
望着那双仿佛闪着期盼华彩的眼眸，杏花君不假思索地说：“就选最短的那个吧。”他还是第一次听默苍离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感觉有点听不够啊！浓重的气音使得默苍离平缓无波的语气显得柔和温情，像一片片洁白的羽毛飘落心头，让人心痒痒又很舒服。
“好。已经预订了。往返时间共计13天，在荒星上的滞留时长为169小时43分26秒。情侣约会套餐标配有观星仪器两副，情侣爱心早餐七顿，甜蜜双人午餐七顿，欢爱下午茶七顿，情人烛光晚餐七顿……”
默苍离继续报着预订细则，杏花君却渐渐皱起了眉头，纠结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打断那动听的说话声：“能不能不要那些情侣套餐啊，我一个人又不能吃两人份。而且我的爱好本来就是烹饪，想想到荒星上自己做饭吃也挺有意思的。”
默苍离没有立即应答，看了杏花君片刻才回道：“那些是标准配置，情侣约会套餐是双人旅游项目中最划算的一款，不过你可以选择更为便宜的单人旅游项目。任何旅游项目都能自带三台以下的智能随行。”
“那还是情侣约会套餐吧。我和你约会怎么会去选单人旅游！你就按你认为好的来安排，不用汇报给我了。”杏花君只是习惯性节俭，并非真的很在乎那点钱，“13天啊，我得写个请假报告给研究所。”
他没料到自己快速的回答赢得了意想不到的回报。默苍离突然探身过来，将柔软温热的唇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印了个吻，然后退开说：“我已经替你提交了请假报告。”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