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约会
静水流深的日子转眼就到了周末。这几天杏花君和默苍离又恢复到度假之前的相处模式，唯一不同的是，回家之后，杏花君不在书房里处理事情，而是改到客厅里，背靠琉璃树与默苍离，在电脑光屏上操作。偶尔看一眼落地窗外的如海灯景，偶尔瞟一眼默苍离静默的侧颜，有种又回到荒星上的温存错觉。
“你不换身衣服吗？”约会当天，杏花君有些遗憾地翻着竞日送来的相亲衣服，又一次问默苍离。
“为什么要换？”默苍离已经等在门边了，他依旧穿着平时那一身复古青衫，一如既往的清丽出尘，只是，竞日送来的衣服穿上身会更迷人吧。竞日的品位，绝对不容置疑。
“上次见面就是这一身，这次约会也不换一下，感觉不太好吧。”杏花君还是舍不得放下手里的衣服，试图做最后一次劝说，“再怎么说，人类也是会换衣服穿的，你别露了马脚。”
“我是同一款衣服有很多套的默教授。”默苍离嘴角轻轻扬起，似笑非笑又似乎带着一丝嘲讽，“打扮一新去赴约，是人类标准的追求异性行为。如果你和竞日一样，希望霓裳公主爱我爱到死去活来，那我可以换上。”
“说得好像你能控制别人爱不爱你似的。”杏花君嘀咕着，终于放下了衣服，跟默苍离走出家门，上车赴约。
“至少我能推动或者抑制这种情感。”
“讲得简单。你又懂多少感情？”杏花君不以为然地在车里坐下。
“至少我知道怎么做有效果。”默苍离挨着他坐下，突然凑近他，双眼半眯，对他吹着气，淡淡说道。一阵扑鼻的茶香顿时沁人心脾，杏花君看着近在咫尺缓缓闭上双眼的脸，心神不由一荡，迅速转过脸去，屁股往外挪了挪，尽量离默苍离远些。
“知道你能倾倒众生，杀伤力强大，但别用在我身上。还有，你运用时也要节制一点。”
“杏花，”默苍离缓缓坐直身去， “你还会吃醋吗？”
“呃……”杏花君转回来，看着他一副清清冷冷端坐在那的样子，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怎么知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还会像先前那样对我冷淡吗？”
“呃，苍离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接下来约会的事情吧。”
“你想讨论什么？”默苍离看着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杏花君莫名觉得有什么在萌动，就好像看着冰山下潺潺的溪流，清澈明净，心旷神怡。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在召唤着他，让他很想亲吻这片美景，用满腔的热忱去亲吻。
“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杏花君咽了咽口水，强逼自己转过脸去，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该死，他是故意的吗？还是自己太久没缓解了。一旦开了荤，尝过滋味，就会上瘾。男人就是这点麻烦。
话说回来，类人智能有性欲这种东西吗？下次得偷偷问问温皇，可是，要怎么跟他在厕所碰头？总不能拉人一起上厕所吧？那是女孩子才有的习惯。话说为什么女生喜欢找伴上厕所？为什么这是女生的专利，男人就不能相约去上厕所？难道是因为得掏家伙出来亮，所以男人其实下意识避免跟人一起上厕所，尤其是熟人？
在杏花君胡思乱想好一阵后，车就驶进了星辰万变娱乐城。竞日给他们安排的相亲行程只是逛一天的娱乐城而已。星辰万变娱乐城是一颗小型卫星（它的体积只有月球的一半），比茹琳想去的嘉年华星小很多，并非那种以整个星系建立的娱乐世界。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星辰万变娱乐城也包罗了全宇宙最受欢迎的娱乐设施。由于位于苗疆政权中心，这里的设施也是最安全最豪华的。
星辰万变娱乐城最受人瞩目的便是来自全宇宙的各种知名展出。在科技昌明的庇护下，人类长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存在的意义被两极分化，要么在各个领域作着积极探索，要么醉生梦死地追求享乐。快捷的信息化自动化让商店这种营销手段早已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作品展。对于追求享乐的民众，存在的意义便是创造艺术、消费艺术。
于是，约会项目中的逛街，其实就是参观各种艺术作品展，有看中的艺术品，直接通过个人终端购买，短时间内自动送货上门。即便是在外用餐，也是一场艺术表演，比如点碗面，就会有外表秀美的类人智能到面前来，姿态翩然地将团面团扯成一把细长的面条，翻飞的双手能让人眼花缭乱，只觉得那面条好似飞瀑，在空中飞洒，下锅溅出的水花也美得惊心动魄。要是点披萨，那就是一团面皮飞旋如轮，肉末、碎蔬如天女散花落下，然后穿越炉火，浇灌奶酪……总之每一样都好像杂技表演，美不胜收。
茹琳和霓裳公主竟然比杏默两人还早到，一见面茹琳就喊饿，领着人直奔餐馆，专挑表演好看的菜点。
霓裳公主虽然也看过厨艺表演，但那些稀奇古怪难登大雅之堂的民间厨技她却是没机会见的。这一次私下约会，也算是第一次微服游民间，大开眼界。
从前在羽国，政敌环伺，处境微妙，她不想给王兄添麻烦，所以从来没私自出去玩过。这一次，有北竞王的安排策划，不会有意外，雁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给她放行，她自然很欢喜。尤其是此次出来，还能再见到那个人。
面前的表演再精彩，也不能完全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总是三不五时地偷偷看上一眼默苍离。当默苍离跟在杏花君身后朝她们走来时，她的心就跳得好快。只是有些遗憾，对方依旧穿着同样的衣服。她多想看看他不一样的模样。
“怎么出来约会都不知道换一身衣服吗？”茹琳是个不错的女伴，刚才一见面就对默苍离抱怨起来，“你会不会讨好女孩子啊！师兄，你也不教教他。”
“当然有换新的啦，但是他所有衣服都是这一款，你让我能怎么办？”杏花君立即接话回了一句。
默苍离则像没听到茹琳的指责一样，对霓裳公主点了点头，淡淡打了声招呼：“公主。”
“默教授……”她也淡淡回了一句招呼，然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两人相对无言。紧接着就被茹琳拉进餐馆包房里，跟他挨着坐在了餐桌边，观看台上烹饪表演。
默苍离看得很认真，目不斜视的。也许他也没看过这种现场表演吧？所有的衣服都是一个款式，这该是怎样呆板无趣的人啊~霓裳公主又扫了一眼茹琳和杏花君，比起她这边的微妙与冷清，那一对就热闹欢快多了。
杏花君正在点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查看这一顿的花销，虽然名义上是默苍离请，但花的却是他的工资。茹琳明知道情况，故意偏挑贵的点一堆。
“紧张什么，你们这是在为竞日约会，堂堂北竞王还能不给你报销？”茹琳见他要错过精彩表演，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耳语道。
“你懂什么。我怎么好意思找竞日要钱。又不是花不起……”杏花君低声回了一句。其实，要是换做平时，他是不会跟竞日客气，但，这一次不同，他想自己出，难得有机会是为默苍离花钱。毕竟默苍离不吃不喝不用换衣服，所有需要用的都是研究所提供，当然，默苍离的那些装备，随便一样，都不是他一个人的财力能承担的。然而茹琳哪里会懂他不能言明的心思，一点都没打算替他省钱。
“管他谁出，既然花了钱，就要好好享受。师兄，你快看表演啊。哎哎，师兄，我想吃你那块牛排。”
“你没有吗？非要抢我的。”
“你那块卖相好，我想吃。”
“啧，给你给你。冽风涛是有饿到你还是怎样？简直饿鬼投胎啊你。”
正如竞日所言，杏花君和茹琳像平时一样相处，看在有心人眼里，简直就是秀恩爱。霓裳公主被闪得收回了目光，台上的表演已经没心情再看不下去，她又转看默苍离，发现他也在看那两吃得正欢的。
实验室里，温皇和竞日坐在沙发上，一个端着咖啡，一个晃着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面前的凤蝶。凤蝶没有人类被注目时的尴尬情绪，一脸平静地迎着温竞两人的目光。突然，凤蝶微微抖了起来。
“这么快就开始了？”温皇缓缓地喝了一口咖啡，视线依旧没离开凤蝶。
“碰面之后已经过半个多小时，也该有反应了。按照茹琳的习惯，他们现在应该在吃饭。”竞日笑着，手里的高脚杯晃得幅度大了些，红酒在杯里高潮跌宕起来。
“进食啊？应该是默苍离最讨厌的人类行为之一了。”温皇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
“是啊。但当他发现进食除了摄取能量之余，还有增进感情的作用，恐怕……”竞日看着颤抖不停的凤蝶，没有把话说完。
“他又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共同进餐的社交功能。你看凤蝶的感应，他反应没那么强烈。”
“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小王觉得这一次的刺激，他不只是吃醋，应该能学会一种名叫无能为力的哀伤。”
“哈。”温皇突然笑了起来，“类人智能补充能源时的调情，也只能是递过一根充能管，说你先充这样？到时候老同学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