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全息影游

 

默苍离陪着霓裳公主连逛了数个展，一路上，她问什么，他都会给予详尽的解答。霓裳公主在感叹默教授博学广识之余，也觉得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只是外在表现给人错觉罢了。解说时语气淡淡的，虽然听着并不热情，但也没有丝毫的不耐感，很少有人会像他那样巨细靡遗地把事情说得那么详细。

其实他是个温柔的人。

霓裳公主看着默苍离清俊的脸，心里一阵阵地狂跳。他的声音很特别，有些病态，仿佛是罂粟花一般让人成瘾。

“默教授似乎对这些展品都很熟悉啊。”她觉得要保持正常的语调跟默苍离说话，而不兴奋紧张地颤抖，真是一件艰辛的事。所以她说的话比默苍离还要少。

“我把今天可能会看的东西都事先详细查阅了一遍。”这点阅读量对默苍离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对人类来说，却是不小的工作量。

霓裳公主闻言有些惊呆了，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感慨道：“没想到默教授会对今天的……”约会二字莫名让她害羞得说不出口，顿了顿，改了一个词说道，“……行程那么上心。霓裳有些受宠若惊了。希望没有因为这些安排而搅扰到你。”

“没事。”默苍离脚步不停地继续走着，霓裳公主落在他身后，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

原来……他真的也对我有意吗？

快逛到游影时间了，他俩才结束逛展，准备去跟杏花君和茹琳碰面。这时候，霓裳公主已经有些筋疲力尽，她觉得默苍离看起来文文弱弱，体力比她想象得要好，中途休息时，他都没有坐下来过。

“我们是不是应该买点纪念品？”她有些不舍跟默苍离独处的结束，找借口拖延。其实，她确实也想买些东西，留作纪念，可是一路行来，没找到合适的。

“这个送你留作纪念吧。”默苍离递给她一串水晶挂坠，一颗颗水晶珠子圆滚滚的，折射出七彩的光来，只是造型上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谢谢。”霓裳公主欢喜地笑着接过，虽然她有些奇怪，这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水晶串为何受到默苍离的青睐。

“这串水晶的透光曲率、折射率几近最完美。”默苍离见她在手里来回把玩这水晶串察看，便解释道。

透光曲率？折射率？完美？霓裳公主还是不太能理解默苍离对这串水晶的欣赏，但她至少明白他选了认为最好的送她。这就够了，是他有心选的亲手送的礼物，这就足够她珍视纪念一辈子了。

 

“你买了什么？”等他们四人重新聚在一起时，杏花君劈头就问。他查过个人终端，默苍离花了一大笔钱，不知道他买了什么艺术品回去，还是送了什么给霓裳公主，讨佳人欢心。一花就花他一年的工资，真是个金贵难养的家伙。

“水晶串。”默苍离淡淡回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金钱观念，对他而言，那大概跟其他的数值没什么两样。

杏花君看了看霓裳公主还拿在手里的水晶串，皱起眉来。这种水晶串价格不高，他一年的工资起码能买好大一箱了。他之前没发觉默苍离喜欢水晶串啊。

一旁的茹琳也好奇地看着水晶串笑问：“原来你喜欢闪亮亮的东西啊！”默苍离不答话，直接把一串水晶串递给她，她迟疑地接过又问，“咦？送我的吗？”

“嗯。留作纪念。”默苍离说完，看了杏花君一眼，却没有同样的表示，径直往影游院里走去，留那三人面面相觑。

霓裳公主在看到茹琳也被送了琉璃串后，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之前有些自作多情了。而茹琳也猜不透默苍离此举用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霓裳公主渐渐显现失落的脸。

杏花君瞥了二女一眼，先追了过去问：“苍离啊，我的呢？你怎么不送我？”

“本来都是你的。那些琉璃串你有一箱，已经运家里了。”

默苍离走得是闲庭信步，回答得也不紧不慢。杏花君被噎得没好气地抱怨：“你真好意思说。借花献佛这招不要用得太熟练啊！”

“心疼费用的话可以找竞日报销。或者，由我来帮你赚回来。”

“算了。让你来赚，根本就是作弊。”

默苍离淡淡瞥了杏花君一眼，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随意地说：“你应该庆幸，我有在遵守人类世界的金钱规则。不出卖脑力，你想要我出卖体力也不是不行。作为类人智能，到偏远的星球上挖矿，不算作弊。”

杏花君一边脑补着默苍离肩扛原矿石的诡异场景，不由得急道：“真敢让你去挖矿，温皇和竞日绝对会杀了我的，太暴殄天物了！”

“认同。”

“你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吗？”

“知道。我还知道什么是事实。”

“你……”

正说着，霓裳公主和茹琳已经跟上来了，听得一两句他们的交谈。茹琳插口问：“你们在说什么？挖矿？挖什么矿？”

“我们只是在说XH520星晶而已。”默苍离随口回道，引得杏花君皱眉瞧着他看，这人，不对，这类人智能说谎眼睛都不带眨的，他要是再挂上真诚的浅笑，加上一句以诚待人的口头禅，活脱脱就是温皇的翻版。

“啊！XH520星晶好贵哦，师兄你想买？”

“我更喜欢黄金。”以后要记得不要让茹琳来家里，杏花君想着家里的琉璃血树，好笑地回道，他又对默苍离说，“所以你要送我就送我黄金串，知道吗？”

“庸俗。”茹琳鄙视道。

说话间，他们进了影游院，到了预订的四人包间落座，开始调试起仪器，影游将在几分钟后开始。所谓影游，源自古早的电影与网游相结合的娱乐产物。当信息时代全面进入3D全息化时，人们已经不满于单纯地观赏3D全息电影，而是更多的参与到故事情节中体验互动，于是，网游元素的融入，最终发展出现在的影游。

观赏影游时，观众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代入不同的角色，可以是男女主角，也可以是反派或者配角，也可以采用传统的上帝视角去观看故事。当代入固定角色后，整个故事的视角就会局限成那个角色的视角，对于故事情节的认知，也会应角色不同而发生变化。通俗一些的比喻就是像鬼上身一样，融入到一个人身上去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由于科技的发达，这种模拟非常逼真，让人有恍如隔世之感，对现实与环境难辨真假，甚至沉迷依赖于影游里的世界。尤其是影星的粉丝们，影游可以让他们梦想成真，在模拟世界里与偶像相亲相爱。

影游问世之后，人类就多了一种名叫影游症的心理疾病，曾经一度影响了数代人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甚至人类社会也有某种程度的潜移默化，其影响的效果至今仍是社会学家们争论不休的课题。

同一个故事的影游，代入不同角色去观看，会有不一样的趣味性，而且还能与人共享。比如一部爱情影游，一对情人可以代入男女主角，体验一世悲欢离合，甚至可以性别对调，来一番别样情爱。比如一部探险影游，可以多名朋友一同观看，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死与共，挥洒热血。

作为情侣约会的经典项目之一，竞日给四人安排的影游自然是爱情故事，就他那悲剧爱好者的口味，不用看故事介绍，杏花君都知道肯定是一部悲剧。

“你们都选什么视角啊？”茹琳戴上模拟器，躺在模拟舱里，语气兴奋地问道。

“我当然是选上帝视角啊。”

“我也是。”

霓裳公主没有应声，不过想也知道她肯定选女主角视角。茹琳没好气地说：“喂，你们不要忘了自己是在约会当中，有点自觉行吗？选什么上帝视角啊！”

“不喜欢代入角色，然后说一些自己不想说的话，做一些自己根本不会做的行为。”

“嗯，影游台词，简直愚蠢得不能呼吸。”

“都选上帝视角跟一个人来看影游有什么区别，连线也没用。师兄，你就跟我连线嘛，那个男主角的弟弟是个暖男，跟你挺像的，你代入他好了。”

“为什么不是代入男主角？”

“因为我想跟男主角谈恋爱啊。”

“所以我跟你连线看你跟那个影星谈恋爱啊？”

“反正你如果选上帝视角就是看别人谈恋爱，也没差太多啊。你跟我连线代入配角，我看到你，会感觉更真实嘛。”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茹琳说服杏花君后，又想去说服默苍离跟霓裳公主连线：“我说，默苍离，默大教授，你也应该迁就一下嘛，也就一次……”

霓裳公主却很体贴地打断了茹琳的话，说道：“算了，不用勉强了。即使他连线代入了男主角，我也感觉怪怪的，浑身不自在。不如这样吧，我们四人连线一起玩，你代入女主角，冥医代入男主角的弟弟，我代入那个女二号，默教授……”

“我代入的角色，你们进了影游后就知道了。”

“你绝对不准代入男主角！”

茹琳的警告刚说完，影游就开始了，不过，首先是长达数分钟的广告。等烦人的广告终于过去后，杏花君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在一处虚空中，四周灰茫茫的，感觉有些阴森森。

这是在哪？自己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杏花君突然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他恍恍惚惚地往一个方向走去，前方似乎透着隐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