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危机

默苍离自从接受雁王的聘请，成为雁王的家庭教师后，就时常出入宫廷，不怎么在实验室里。而杏花君也与竞日忙着准备雁王的合成手术。这项手术由于牵扯到别国王室，影响到两国未来的关系，而且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程度的机械化合成，于是外界对合成人是否能成功诞生十分关注，不仅仅是他们的实验室，整个研究所都迫于压力，对此投入了大批资源。

杏花君作为操刀主治，几乎忙得快要脚不沾地，与竞日有说不完的事情要商量，根本没留意到温皇也一反常态的忙碌。比起好奇温皇又在忙什么，他更想了解默苍离整天入宫，天天与霓裳公主见面，不知有没有发生些什么。他觉得，默苍离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普通人的魂勾走，问他也是白问。每晚睡前，疲惫的他总是抱着对方，在纠结要不要聊这个话题中，很快入睡。

转眼就快一个月过去了。这天，杏花君正在九算实验室里跟欲星移探讨某项仿生问题的解决方案时，忘今焉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实验室。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欲星移转头看过去，笑道。

忘今焉是九算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苗王的导师，有着国师的封号，是一个留着长白胡须的精神老头。平日里，总见他拄着拐杖，龙行虎步，声如洪钟。他现在脚步踉跄，神态恍惚的模样引起了实验室里所有人的注目。

“我……我刚才看、看到默苍离了。”忘今焉望着杏花君哆嗦地说道。

“哦，他回来了？”杏花君也弄不明白忘今焉这算是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应声道。

“我看到默苍离了。”忘今焉一把拉住他，哆嗦着欲言又止地重复了一遍。杏花君还是不明白，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每个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忘今焉。

“默苍离并没有可怕到能引起羊癫疯发作的程度。”一旁的玄之玄插话道。作为类人智能，他在这个实验室里地位有些特别，总是以居高临下睥睨的神态，对所有人给予刻薄的评价，九算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我是在厕所遇到他的！”忘今焉看了一眼也在围观他的凰后，又对杏花君说道，并且抓着对方的手加重了力道，像是在暗示什么。

“哦、哦~~~！”杏花君终于明白了。想来可能是忘今焉在厕所里撒得正欢，冷不丁就进来一个类人智能，也跟着掏家伙交水费，而且那尿还是香的，本来老人家的思想就没那么开放，那视觉冲击力又太大，再被茶香味一薰，难免跟见了鬼似的，搞不好被吓得从此不举也是有可能的。还好他年纪大了，也不碍事。

杏花君有些同情起这位被吓得不轻的老人家，了然地轻拍着对方的背，柔声安慰道，“正常，那是正常的。都是我们实验室那俩变态搞的杰作，不是一般的奔放。吓到你了，我代表我们实验室向你道歉。”

可是，杏花君弄清楚了，周围不知道默苍离安装了那种模拟系统的研究人员就更疑惑了。欲星移不由得问：“默苍离去厕所做什么？”

“当然是解决个人内急啊。一定是雁王招待过于热情，他又喝了很多茶水，咳。”杏花君真希望在场的不是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他来给那俩个变态的杰作买单。本来这件事解释起来就很尴尬，更何况还有凰后这个不知道默苍离是类人智能的外人在场。

“他……”欲星移还想再问，但也意识到了凰后在场，就把问话咽回去了。

可是凰后怎会看不出这些人对话里有猫腻，便笑道：“怎么？听你们说得，好像那位默教授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上个厕所都能这么大惊小怪？”

她到九算实验室里进修，也快满一个月了，可是至今还未见过隔壁类人智能实验室里的默教授，感觉这个人很特别，整个研究所的人对他不是一无所知，就是避而不谈。而心高气傲的雁王却在言谈中对那个人推崇备至，还聘请为家庭教师，整日跟着他研习，实在可疑。最可疑的就是她有种默苍离在刻意避免跟她见面的感觉。一次次缘悭一面不可能是巧合。

见周围人又都默契地对她的话闻若未闻，都收回注意力继续之前正在做的事情了。果不其然，每次她一提到默苍离，实验室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应对。凰后也不恼，对杏花君笑道，“正好他回来了，我一直就想见一见这位默教授。等了快一个月，终算有机会了。”说完，也不等回话，她转身走了，留下忘今焉、欲星移和杏花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杏花君只得追了过去。

话说另一边，默苍离从厕所里回到实验室后，就对温皇和竞日说了一句：“凰后马上会过来，做好准备。”

温皇和竞日闻言，都停下手里的事，互看一眼，温皇笑问：“你回来时在研究所里遇到她了？”

“不，我在厕所里遇见了忘今焉。”

“你需要上厕所？”温皇摇着扇，也脑补了跟杏花君所想的类似场景，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一阵，忍不住说道，“看来老同学的能力不行啊。”

“关我的能力什么事。他每次去宫里，总要被某人殷勤招呼，难免要喝多。”杏花君抢在凰后之前先进了实验室，一进来就听见温皇在笑他的性能力，不由得没好气地大声辩解道。

“唉~真是浪费啊！”竞日也在笑，一边笑还一边装模作样，很大声地哀叹了一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来，他所制造的体液，主要是为了那种事而制备的，并非为了让默苍离能像人一样饮食。

默苍离并不理会那三人的调笑，进来后就召出一个电脑光屏，忙碌起来。凰后进来，他也只是对她淡淡点了点头，算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而竞日则主动对凰后解释道：“我们的默教授有肠胃方面的疾病，一直都是杏花君负责主治，他有很多事做不了，所以忘今焉才会大惊小怪，其实是一场误会。”

凰后自然也从霓裳公主那听闻默苍离有肠癌，做过切除手术，不能随便饮食的说法。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想在这上面多做探究。她好奇地凑到默苍离身边，看他工作，时不时跟他搭讪：“默教授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到研究所都快一个月了，才终于能一睹尊容。”

过了好一会，默苍离才淡淡回话道：“你找我有事？”

“听说默教授是类人智能方面的权威，在这一领域无人能及，连号称人类绝智的温皇都自认不如。我不由得很好奇。”凰后一双美目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默苍离，一旁假装做着事的杏花君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就连温皇和竞日也都分神关注着那两人。

凰后的美艳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很少有人能在她的撩拨下，保持着平心静气，即使不动心，也不免在生理上有所反应，无论男女。毕竟爱美之心，是人类天性。然而，凰后却在默苍离身上找到这种反应的蛛丝马迹。这让她对默苍离的兴趣又深了一分。

“你有什么问题吗？”默苍离间或会转过脸来，直视着凰后回话，眼里的古井不波，让她心中暗自诧异。这种出尘之人，她也不是没遇见过，只是，那也只可能是地球上的苦修者才能毫无动容地直面她。她所自信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傲人的身材和绝美的容貌，她还是心理高手，玩弄人心可是手到擒来。

没关系，这个堡垒攻不破，还有可以突破的对象。“想问的太多，一时也说不完，你既然在忙，我们约下次也无妨。反正我就在隔壁，也不急在这一时。”凰后嫣然一笑，转身望向了杏花君。

知道默苍离底细又最好下手的人自然是这个实验室里的杏花君。杏花君被她这么一眼看得心底发凉，赶忙收回视线，装作是回来拿落下的文件，说是要继续找欲星移讨论，就逃出实验室去了。

凰后不急着追，婀娜地缓步也要回九算实验室，半路就被温皇笑眯眯地拦住了。他说：“既然过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咖啡再走，如何？”

“好啊。”凰后答得爽快，对温皇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坐下，一杯虚以委蛇的咖啡就喝到了下班。默苍离掐着下班的钟点往外走，路过温皇、凰后和竞日，就只丢了一句轻飘飘的“再见”两字。而杏花君根本就没再回过实验室，下了班就坐在车里等他。

“怎么样？她没看出什么来吧？”杏花君见默苍离上车来，忙问。

“至少她已经能肯定我不是正常人。”

“唉，心理学家应对起来就是麻烦。你说她不会跟霓裳公主透露什么吧？”

“用不着她说。鸿信本来就很聪明，他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而且对霓裳公主有过暗示，借着她来对我百般试探。”

“招待你饮食能试探出什么来。”杏花君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我说既然雁王想要做的手术并不是合成，而是转化。将来也是要成为真正的类人智能，就是你的同类了。反正总要开诚布公，我们现在是在防什么？”

“我们还不确定他们的真实立场。”

“一旦成为类人智能，必定在你的掌控下。即使是现在，看那雁王张口闭口都离不开你这个师尊……”

“杏花，你在吃醋。”默苍离突然淡淡插话道。

杏花君顿时噎住了，他也没察觉自己这种抱怨的情绪，实质上还真如默苍离点破的那样，他确实在紧张。特别是在得知雁王想要的真正疗法是彻底成为类人智能，就莫名多了一种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