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有喜

 

赤羽在推门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门后的景象时,他还是忍不住惊讶得目瞪口呆。

大厅里人挺多,分几波聚在一起,一片欢声笑语,很是热闹。店员们依旧穿着执事的制服,顾客也几乎清一色是女性,但是这一切都跟原先营业的情景大相径庭。因为店员们不是在陪酒聊天而是在跟顾客一起做糕点。顾客之中,中老年女性偏多,甚至还带有孩子来的,几个小孩子折腾面粉奶油烦了,正在人堆里钻进钻出,四处乱跑。在靠角落的地方,摆放有卖下午茶点心的柜台,以及享用下午茶的桌椅,正有两桌优雅知性的女士坐在那喝茶闲聊。

这温馨欢闹的场面怎么看都像是妇幼联欢会现场。赤羽真没想到姚明月这么能搞事,停业整顿的要求才下达没几天,她就已经改弦更张,有模有样地搞起了日间正经生意,申报审批这么快通过,一定是北竞王在背后使了手段。不过如此一来,也不浪费了这停业整顿一个月的门面租金。现在光临的顾客就是未来再度开业的潜在客户,姚明月此举倒是一箭双雕。

赤羽在那观察店里的营业状况时,大厅里的人群纷纷留意到这么一个丰神俊朗之人的到来。正在教做彩虹蛋糕的神田京一望见赤羽后,便找了一个店员来接替他的工作,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奶油打得不错啊,糕点师神田先生。”赤羽见他走过来,便调侃道,目光依旧在大厅里扫视。

“赤羽大人,温皇通常白天是去医院上班不在店里。”神田见他看来看去,好像在找人的模样,便主动说道。

“我找他做什么?”听到自己这个活蹦乱跳四处吸引眼球的黑历史,赤羽皱了皱眉,部悦地瞪了一眼神田,然后继续一一扫视大厅里的人。

“哦,女暴君这会正巧也不在。”神田又道。

“也不是找她。”赤羽终于确认了什么,收回目光,看向神田道,“我收到消息,元邪皇那边有派人过来刺探商情。看来,人还没有到。罗碧也没来上班吗?”

“他在的。只是自从女暴君把这里改成糕点店后,营业时间基本呆在办公室里不露面。”

“小狼喵喵糕点屋是谁起的名?是姚明月还是温皇?”

“是罗碧。”本来赤羽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神田的回复那么骇人,一时惊诧地盯着神田看,神田见状忙解释道,“呃,一开始是女暴君想了一堆店名,被温皇各种挑剔嘲笑,然后她火了,让温皇自己取个名来看看,温皇说他们两人都不适合来想,女暴君问谁适合,温皇就推了罗碧。罗碧一开始根本不搭理他们,架不住之后他们联合了千雪,一起把人灌醉了,小狼喵喵这个店名就此诞生。”

“听起来,你们玩得很开心啊。”神田能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得这么清楚,说得眉飞色舞,想来不只是全程围观,给罗碧灌酒的人肯定也少不了他。赤羽冷笑一声,问,“我不在的这些天,营业总利润怎样?改成糕点屋之后又如何?”

“不亏,也没有大赚。改成糕点屋暂时性营业以来,似乎也没有明显的波动。”

“哦?你们都不是专业糕点师,竟然有赚不亏?”赤羽与神田正说着话,突然望见二楼有穿着和服的店员在走动,又问,“怎么有人穿和服上工?”

“哦,大厅是西式糕点教学区,楼上包间是中式和日式糕点教学区,都配合这房间里的装修安排的,所以上面的店员穿的是汉服和和服。”

“竟然还教中式和日式的传统糕点?还有,什么时候楼上的包间有中式和日式装修了?”赤羽没想到姚明月让他的夜店从良,还从良得这么彻底这么高大上。

“哦,楼上包间不仅有中式日式西式还有类似监狱啊山洞啊的装修,都是为了SM服务和主题情趣服务做准备的。装修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有没装完的。现在糕点屋赚的钱大部分都是填这项开支。”

“监狱?山洞?”赤羽想了想楼上的包间数,知道这家店大概每个角落都被姚明月折腾过了。他望着楼上正想着,突然就见一个初音打扮的女生晃着蓝色双马尾在楼梯口处一晃而过。COSPLAY?他不由得又看向神田。

“那些主题情趣包间也没闲着,被当成摄影棚按小时出租。所以楼上会有很多奇装异服的人。”神田立即解释道。

“该不会专业的摄影照明器材也全套购置了?”

“是。女暴君本来是打算搞另类性狂欢派对营造气氛用的。连宣传单都印好了,结果夜店停业整顿一个月的通知就下来了。”

“别告诉我,在你们的执事培训里也加了学做糕点这一项。”

“那倒没有。其实我们开课教的就是最简单的蛋糕,看着网页学一下,记熟步骤就可以。那些顾客来消费,主要也不是学做糕点,而是为了跟帅哥一起做糕点,卖得依旧是男色,只是从喝酒聊天改成了做蛋糕聊天,每次坐台的服务价虽然少了很多,但是薄利多销,每堂课下来,赚得也不比陪一次客人少多少。”

赤羽不由得往向了喝下午茶的区域,神田见他看向柜台里摆卖的糕点,便说:“那些是从正宗糕点店进的货,售价偏贵,在这喝茶主要是享受环境。”

 

赤羽来店视察的时候,温皇在医院里遇上了熟人来看病。姚明月穿着裁剪贴身的紫黑西服套裙,拎着黑色闪钻小皮包,蹬着细跟黑皮鞋,哒哒哒地走进中医门诊室,在温皇对面隔桌而坐,二话不说,一撸袖子,把手腕往桌上专门为把脉备置的软垫上一搁。

“哪不舒服?”温皇看着她,继续瘫靠在太师椅上,没有任何动作,不紧不慢地问。

“哪都不舒服,最近想调理一下身体,你把把脉不就知道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把脉是最后一步。我还在问。为什么突然想要调理身体?”

“月经不调,心情烦躁。”

“嗯?虽然你作息不良,但生活还是过得相当滋润,就算纵欲过渡,也没道理内分泌失调啊。”温皇说着,慢吞吞坐直身来,伸出手给姚明月把脉。

这时,坐在旁边一桌看诊的杏花君刚送走病人,闲着没事,就转头过来凑热闹说道:“是不是葵水过好久都没来?八成有喜了吧?”

“不可能!我有在吃长期避孕药的。”

“嗯。确实……”温皇摸了一会脉,斯条慢理地出声应道。他把脉时闭着眼,说话声微微晃着头,那模样让人觉得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去捋一捋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

“确实不是怀孕对吧。”姚明月以为他在附和自己。

“……确实是喜脉。”温皇睁开眼,抽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说道,“我该恭喜你和罗碧吗?”

“不可能!”姚明月又看向杏花君,说道,“这位大夫,麻烦你也给我把一把脉。”于是杏花君应要求过来把了一会脉,他不像温皇那么爱装,皱着眉按了一阵后就点头赞同了温皇的诊断。姚明月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霾,僵坐在了原地。

“其实你早有怀疑,早孕试纸肯定测过,但是一时有一时没有的测试结果让你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才跑来找我这个熟人确认。一般人检查怀孕与否找的不会是中医。”温皇重新瘫回太师椅上,姿势与姚明月进门时一模一样,仿佛根本没挪动过。

姚明月没有反驳他,仿佛默认一般,只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罗碧的?”其实,她最想搞明白的是这个问题。

“你玩的那些男人除了罗碧,可都是专业人士,戴套是这类人的基本职业素养。而我那位好兄弟嘛,至少你们那夜激情堵门口时,我可看不出你们还会有防范意识。”

“激情堵门口?”杏花君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忍不住咋舌叹道,“贵圈真乱。”

“乱什么乱,你该叫下一位病人了。”温皇斜了他一眼。

“哦,”杏花君朝门诊室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下一位请进。”

结果,下一位病人走进来,惊得满室俱静。不是别人,正是杏花君朝思暮想的默苍离。温皇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默苍离,又偷偷瞧了瞧杏花君,心道怎么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因为北竞王的御用律师里就有默苍离,而后他又被推荐给赤羽,姚明月身为北竞王的得力干将,自然是见过他好几回,只是没有实际打过交道。

最紧张的人自然要数杏花君。他自从上次见过默苍离之后,心里就一直有对方的身影挥之不去,可谓相思成疾。此后,他主动收集了各种默苍离的影像,没事时就忍不住放来看,这一个月没过,他的知法程度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原本还以为要等到至少一个月以后,之前送去的药有了效果,默苍离才会再次联系他,没想到才过去两个多星期,人就主动找过来了。杏花君真是欣喜若狂,面色却得压着激动。

“呃,你坐。我先去倒点水喝。请稍等。”杏花君站起身,端着茶杯就只往门诊室外跑。明明屋里就有饮水机。

屋里一片静默,默苍离先看了一眼角落上的饮水机,又转脸去看温皇和姚明月。毕竟都是彼此认识的,所以温皇和姚明月都跟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温皇,你们医院的吸烟区在哪?”姚明月首先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从包里摸出包烟来,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

“出门左拐右拐再右拐过一个楼梯口右拐就是。”

“什么鬼!带我去。”姚明月站起身来,往外走,顺路踹了一脚温皇的太师椅,逼得他不得不起身相陪。

他们刚出门不久,杏花君就冷静完回来,进门一看,竟然剩下默苍离一个人等在那,不由得心里狂骂温皇,需要他瘫在门诊室里镇场时,他居然出去趴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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