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成亲

 

大婚当日,天尚未亮,我就得起身准备,净身之后让当值女官们精心梳妆打扮,然后一身素洁地前往勾陈殿拜别家人。走在晨光中的我抬头望时,旭日恰好升至飞檐上,依稀觉着垂脊上一排蹲兽在逆光中对着我咧嘴笑。尤其是排在凤后面的那些个狻猊、獬豸、狎鱼、斗牛,似乎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进殿一看,兄长大人也是一身隆装端坐在麒麟座上,座前分列的是居住在麒麟天府里的师傅们,连我那游走四方修饮食之道经年未见的师尊也赫然在列,一身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模样,与周围观礼的人格格不入,看样子是刚刚才赶回来,很可能是与我前后脚进的殿,来不及更衣。

麒麟天府里的人全都聚在了这。府上人虽不算多,但两列一排下来,当值的侍从女官们也都排站到了殿外去。麒麟天府里的等级并不森严,历代麒麟君不会有专人服侍,府里的侍从女官们都是轮流当值,去留自愿,十分的自由。所有繁复的礼仪规制与盛大的排场基本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私下里全不是一般光景,府里上下均如家人一样。

所以,作为新娘子,出嫁当日第一件事拜别家人,我就得每一个人的拜别,不能厚此薄彼。大家都怕耽搁了吉时,祝福与不舍全都用眼神传达,不敢多与我说话。就是兄长大人与师尊也只是淡淡地嘱咐两句。结果,还是折腾到了日照当空,我才终于坐上麒麟轿赶往神社。

想来西剑流和观礼群众已经在神社那边翘首以待多时。我从天而降时,看着那一片好似没有尽头的人头攒动之景,便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扯了扯头上的角隐,希望能多遮盖一点容貌。

麒麟天府保持神秘多年,如今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婚嫁,自然是引来多方围观。既然麟君已现江湖,那麒君就得藏得更深,才不至于底牌尽出。所以,兄长大人是不能正大光明跟来见礼的,他必定是与府里的人一同混在人群里观看。

我不知道那人山人海中有多少是天府子民,但,在场的唯一公开身份的麒麟天府之人就只有我一个。外人看来,我这个新娘子孤零零一人前来成婚,着实有点可怜,不过,却是威势浩大。

我所乘的是四头麒麟兽驮着的花轿,前有一对童男童女分骑雌雄麒麟兽开道,后又有三头麒麟压阵。九头麒麟兽一落地,便是齐声仰首一吼,吼声震天,惊得四方俱静。缓缓向前行进时,人群自动分流,让出十分宽阔的通道来。开路的童男童女一边扬撒鲜花金粉,一边念唱道:“宣吾麒麟,化形十方,契福三界,咸得吉祥。渡一切厄,止一切殇。朗朗乾坤,浩浩金光,急急如律,步斗踏罡。麒麟天降,衰煞两光。”

这是麒麟天府的麒麟止殇天运咒,内蕴麒麟天府的宗旨,天府子民无不会背。每逢天府祭奠都会吟诵,而且是麒麟君舞着神器,载歌载舞地唱诵。

稚子之声清脆悦耳,抑扬顿挫地念来,颇为圣洁飘渺。三遍念罢,我就望见了西剑流迎亲的队伍。赤羽正站在队伍最前方,朱发玄衣,甚为惹眼。等麒麟轿抬到队伍前,他便来扶我下轿。

我看他那一身黑绸和服与斑纹褶裙,搭以白扇白鞋,与我这白无垢一黑一白很是匹配,本来嘛,新郎装与新娘装自然是该匹配的。可是,赤羽却生得一头绯发,加上他那烈焰红唇,就是穿了这一身黑缀白,也淡不去他的艳色。又因服色暗沉,反而更衬出他的明艳。我这个素净的新娘子与他并肩而行,简直就是个人形背景板。

我不由得想到兄长大人数日前那句“赤羽比你美多了”,真是不服气都不行啊。我一边走一边偷瞟身旁的赤羽,自我安慰起来。唉~今日就当是我娶了这美男好了。想着,我便有了些笑意,轻轻藏在鼻息中笑着。

大概是听到了我呼吸的异样,赤羽依旧目不斜视,只是口中说道:“为何要藏住笑?你该笑开来,好让观礼众人惊艳一回,一展我西剑流夫人之风华。”

西剑流夫人是什么鬼!你又不是流主!继而我又想到天宫伊织自然是不会娶夫人的,她下面就是赤羽,军师夫人若被简称成夫人,如此一来,外人若提到西剑流夫人,自是不会想到流主,而是我,搞不好还真如他所言成了西剑流夫人。

“哼。我才不要笑给那些人看。”与他对着干其乐无穷!

“那便更好。你的笑容独属于我。”

你!!!

我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真是可恶,口头上都不肯让一让人家!

进入神社,在神官的主持下,一帆风顺地完成了缔结姻亲的环节,由神官向神明祈福完,我便脱了白无垢,换上艳丽的麒麟礼服,金银红三色衬得我顿时红火起来,与赤羽并排而立不再显得那么黯淡失色了。

接下来是婚礼中最重要的一步——喝三三九度杯。天宫伊织以神女的身份给我们献上三三九度杯神酒。赤羽持短把雄蛾酒壶给长把雌蛾酒壶添酒,我则持长把酒壶注酒入杯。再由神女交替使用酒杯,向赤羽与我敬酒。一共要喝三百三十九杯,而且必得喝得干净,否则不吉利。

酒杯虽小,神酒也不算烈,但我酒量并不怎么好,三百三十九杯喝下来,自然会有些晕乎,为怕我失态,兄长大人特意给我备了一枚解酒丸,让我喝三三九度杯前含在口中。我觉着,倒酒换酒喝酒三百三十九次,过程着实漫长无趣,不知道为何大家全都屏息凝神地盯着赤羽和我,看得津津有味。

我专注于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仪态有一丝的不妥,毕竟我此刻与其说是以西剑流军师夫人的身份亮相,不如说是以麒麟天府的玉麟君身份面世。前种身份最多让人好奇会是个怎样的美人,后种身份那就牵扯了整个麒麟天府的体面,绝不能有失。

当我看到赤羽喝得颇为放松惬意,还有闲暇在那似笑非笑地端详我时,我就很是气愤。感觉他俨然成了一名围观者。更可气的是藏在人群中不知在哪的兄长大人,就是他把我给卖了!害我不得不在人群表演气度优雅的千杯不醉。

幸好麒麟天府的解酒丸药效了得,我一顿喝下来,如喝清水,脸不红手不抖。我反而觉得赤羽似乎有酒气上头的迹象,也许是他本就红,看久了会看花眼。

喝完酒后,我再换上一身玄色麒麟大振袖回来,婚礼基本就完结了。在西剑流众人的簇拥下,赤羽携我离开神社返回西剑流。神社离西剑流并不远,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地步行回去。送我来的麒麟兽们驮着花轿回去了,只剩我的坐骑留下,很是威武霸气地走在前面开道。

到了西剑流内,便是盛大的宴席相待。分内外席,外席是各方来贺的外客,内席是西剑流自己人。赤羽身为军师,主要负责西剑流的外事,自然得在外席滞留,丢我一个在内席被他西剑流的人一个个敬酒,直喝得我解酒丸都化干净了。

我想着这席上都是西剑流的人,就是失态了,丢的也是赤羽的脸,反正不是我麒麟天府的体面。谁让他放我一人在此,连个挡酒的人都没有。我于是懒得强撑,觉得酒劲涌上来了,就晕晕乎乎往旁一倒,便听到近旁的伊织和衣川紫一声惊呼。

“嗯?好不容易轮到我敬酒,夫人就醉倒了。” 这是出云能火的声音。其实,我还清醒着,不过也真醉得快意识模糊了。

“你们一个个全都敬了三轮了。夫人现在醉成这样,信之介大人回来,要如何交代?”这是紫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说道:“不怕不怕,夫人可以醉着,军师没倒就成。”

“可是,我见鬼夜丸看到夫人倒了,就带着人去外席找信敬酒去了。你们成心也想把信灌倒吧?”

“夫人喝不下的酒,自然是由军师来喝。真是悲哀~紫,我们也去外席敬酒吧。”

“可是……”

“不是还有天宫大人守着夫人嘛~”

周围的人声渐渐小了,大概都一窝蜂跑去外席找赤羽灌酒了。真是好样的!最好灌得不省人事,我好为所欲为。暗自欢喜完,我又不由得感慨他们西剑流的人还真都叫我夫人,就不能多加两字叫军师夫人吗?赤羽看着以后也是常叫我夫人的,这样怎么能区分啊,好像都没有一点儿女情长的缠绵劲。

虽然席间装醉躺了好一阵,将就补了一觉,但一整日紧张喧闹地过完,我已是昏昏沉沉,十分渴睡。等我卸妆净身完,着白色睡袍来到寝室时,赤羽已经先行打理好,坐在了被褥旁等我。他披散着长发,睡袍松松地系着,隐约露出健美的胸膛,酒意尚存,微微泛着红。

我在他身边坐下后,他便坐转身来看我,面色温柔,目光灼热。一想到这般俊美的男子已是自己的夫君,我不由得又喜又羞,低眉顺目地怯怯问道:“你……喜欢我吗?”

话音未落,赤羽已经趋身过来,不由分说地伸手将我的衣服一扒,本就宽松的睡袍立即滑落到了腰间,裸露出我的整个上身来。我只觉身上一凉,胸前那两团白兔,便雀跃地蹦晃起来,好似甚为欢喜没了衣物的束缚。

“喜欢。”

“你在看着哪里说话!”我愣了愣,赶忙用手遮胸,羞怒地瞪着赤羽,“你说喜欢,那又是喜欢我的什么?”

“什么都喜欢。”他掰开我的遮掩,将我的手压在地上,逼视着我的身体,沉着以答。

赤羽分明是答非所问,心不在焉。我正欲反驳,身上还堪堪遮着下半身的睡袍便被一把扯开了,我一丝不挂地被他抱在怀中。未及反应,他的吻就压了下来,额头、脸颊、嘴唇,一一被品尝。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更是抚弄起我的胸来。

这一次,没有了衣服的阻隔,完全是肌肤相贴,感觉甚为不同。他摸得很是放肆,掐揉着那团柔软不松手,顺着圆润的轮廓不住地画着圈,时不时用手指刮搓我的乳头。从未被别人触碰的双峰被这样把玩,让我下意识挣扎起来,很是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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