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春花秋月何时了

 

当赤羽在摄影棚里再次遇到温皇时,他觉得自己大概真是中了什么桃色诅咒,这个性感的男人简直在他生活里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在向他展示那种勾人心魂的魅力,让他有一点动心。

本来,今日赤羽是可以不遇见对方的。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新产品的广告制作进展,才去公司租用的摄影棚瞧一瞧,想看看公司最终聘请的广告代言模特。他觉得这次的广告企划案创新大胆,反响难以评估,不免有些放心不下。

全权负责这项广告企划的是赤羽多年来的得力手下衣川紫,作为一位爱美追求时尚的女性,她对彩妆的市场定位与宣传具有可圈可点的敏锐度与把握力。她领着赤羽进摄影棚,一路滔滔不绝的谈着这次的广告拍摄。

赤羽听得很认真,直到他看清了被造型师、化妆师和拍摄助理围着的广告代言模特,衣川紫的声音就忽然变得飘渺不可闻起来。

“你……哪里找来的模特?”过了半晌,赤羽才问道,他的视线依旧紧紧盯着此时正在与导演沟通的温皇,全然没意识到衣川紫早就因他的走神而停止了说话。

“信之介大人觉得我们这次的代言如何?他虽然不是大牌明星,但非常适合我们这次推出的彩妆系列。五官俊美得跨越了性别的界限,轮廓分明,可塑性强。尤其是那一双性感勾人的眼睛,真是一绝。”衣川紫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温皇赞叹道,“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托了不少关系,才把这位请来的。他不是专职模特,接单很随性,可能是因为这次广告创意新颖,作为女性用品的彩妆用男人来代言,消费男色,让他觉得很有挑战性,所以欣然接受。”

赤羽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衣川紫一眼。他觉得温皇会接这个广告恐怕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健身房遇到温皇的事。

那天赤羽很早地离开了健身器械区,但因为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在僻静处谈了很久,再去冲澡时,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千雪和温皇都以为他走了,所以,他才在浴室隔间里听到了关于他的对话。

健身中心的男浴室里,单独隔间只有四个,并不算大。赤羽刚进去不久,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

“……怎么不去啊?钱给得不少,而且武术教练没你想得那么累,再说我和罗碧都在,没事还可以练练,就当去玩。”这是千雪的声音。

“不去。最近接了一单生意,等完事了再说吧。”回答他的是温皇,话里满是慵懒的气息。

“哟,最近怎么感觉你变勤快了。刚才那位帅哥是谁啊?居然能拒绝你献的殷勤。感觉你们之间故事不少啊?是前任?”

“不是。是室友。”

“哦,他也住Z4号公寓?”

“是。”

“心机温,那不就是你的前任吗?拐弯抹角想绕我啊!住Z4号公寓里的谁不是你的前任啊?”

赤羽在隔间里听到千雪最后一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立在花洒下都忘了动弹。温热的水哗啦啦地打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听错了,隔间里的水声有点大。

“赤羽他真不是……”温皇的话音最后被水声湮没了。赤羽左边隔间的花洒被人打开,紧接着右边隔间的花洒也哗啦啦地跟着响。

赤羽愣怔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手脚俐落地结束冲洗,趁着温皇和千雪还在洗澡的工夫,匆匆离开了健身中心。

住Z4号公寓里的都是温皇的前任?北竞王,默苍离,难道就连杏花君也是吗?算了,别人的隐私与他无关。

赤羽转念,强行压下了好奇心,继续若无其事当着Z4号公寓的房客。而今天,他似乎明白了温皇那天说的接了一单生意是指什么了。

不得不说,衣川紫的眼光很独到。温皇上了彩妆的样子美似天神降世,尤其是蓝眼影的选用,真可谓神来一笔。那双修长美目流转之间,将风流、狂傲与妩媚性感集于一身。此刻的温皇看着像是孤冷高傲的神祗,是绝美妖娆的精灵,是睥睨众人的王者。那种感觉说不分明,只让人想跪在他脚边讨好,只让人想要博取他的注目与笑容。

“让他来。”赤羽和衣川紫正站在远处看着,突然,正在跟导演交流的温皇就施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空朝赤羽身上一点,于是,听到他说话的众人全都唰地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

赤羽和衣川紫听不太清温皇与导演先前的对话,便有些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衣川紫也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看向赤羽,而赤羽则看见了温皇对他悄然展露的一抹微笑。那个微笑只有他看得到,因为在场的其他人都在看着他。那个蒙娜丽莎一般的微笑意味深长,让他有一阵恍惚。

“他?”导演拨开人群,凑上前来上上下下地打量赤羽,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抓耳挠腮地一边看一边琢磨着什么,还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眉毛浓烈,眼眸灼然,五官艳丽,啊~好一个烈焰红唇,好一个性感翘下巴。不错不错。”

眼看着导演上手要摸,赤羽从容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眯起眼睛,凌厉气场全开地淡淡问了一句:“导演,你这是在干什么?”

“掌声鼓励!就是你了!”那导演也不尴尬,伸到半空的手划出一个优美自然的弧线,举高过头顶,然后拍起手来,他的身体也跟着鼓掌节拍扭动起来,拍着拍着,他突然停下来问道,“呃,对了,你是谁啊?”

“这位是赤羽信之介,本公司的营销主管。这位是公子开明,业界知名的鬼才导演,是这次广告的导演。”衣川紫连忙在一旁职业化地微笑介绍道。

“哦,去去去,快去上妆,拍完好收工,就差你了。”公子开明不由分说,直接拉了赤羽往化妆台走去。

“等等,导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预定的广告拍摄内容不能擅作改动的,这都已经在合同里写明了的。”衣川紫一路小跑地跟着,想要解救赤羽。

“没有改。拍的是这里。”公子开明翻开拍摄资料,指了一个段落给衣川紫看,“本来是打算合成的,但是少了点感觉。温皇偏冷,没有我想要的那种火热激情燃烧的感觉,跟这款口红不相衬。他跟我说自体没意思,换个人来,就向我推荐了这位帅哥。我一看啊,还真是不二人选,你看他那唇形,你看他那下巴……”

说着说着,公子开明又下意识伸手要摸一摸赤羽丰润的嘴唇,被他一巴掌打开了,他很干脆地拒绝道:“抱歉,我不是模特,我拒绝出镜。”

“不需要露脸,只是借一下你的唇。”温皇走了过来,伸手在赤羽面前一横,示意道,“就拍这下半张脸。”

“经典!完美!一流!”公子开明双眼放光地看着温皇比划出的下半张脸,咽了一大口口水,“这位赤羽先生,就是在温皇额头上轻轻吻一下,很简单的,不要那么小气嘛~不然哪里去找这么适合的人来,拍摄时间延长,损失的可是你们公司哟。”

于是,负责此事的衣川紫便用哀求的神情,为难地看向了赤羽,赤羽想了想,只好答应。他并不介意亲一亲温皇的额头。这个男人现在美得让人心动。

“温皇,你故意的吧?”上完妆后,在开拍之前,赤羽和温皇离得很近,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逼问道。

温皇斜倚在落满桃花的美人靠上,梳了一个简约的发髻,斜斜垂在头顶。长过腰的青丝披散如瀑,浅蓝色的羽纱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微微敞着衣襟,露出些许隐约的肌肉线条来。他仰头看着站在美人靠旁的赤羽,蓝色闪亮的眼影将他勾勒得媚眼如丝,嘴角那抹弯弯的浅笑,让他的话语听起来也别样的妖娆:“事到如今,也只能说明我与赤羽先生真的很有缘啊。”

“有缘?那我以前怎么不认识你?现在却好像到哪都能遇到你。”

“赤羽先生这是在相见恨晚吗?”

“喂,你俩别在那调情了,开拍了开拍了!准备~”两人正说着,公子开明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来。

拍摄的内容确实很简单,只需要赤羽从数步开外的地方走到美人靠前,然后捧起温皇的脸,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即可。镜头先是从赤羽拖曳的朱雀纹红袍衣摆开始拍起,随着步伐慢慢上移,追着缓缓伸出的手,最终定格在温皇俊朗的侧脸上,然后赤羽俯身亲吻,正好是下半张脸入镜。

英挺的鼻梁,丰美的唇,微翘的下巴,是引人遐想无限的半张脸。亲吻额间的那一瞬,唇的红艳,眉眼的亮蓝,形成了十分艳丽的对比。这张局部特写的定格,最终成为了大街小巷张贴的彩妆宣传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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