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谁的六千夜
毫不怀疑,我的一生即将结束,我不期待奇迹的出现,也无意向女神屈服,我二十八年的生命始终是被人蒙着眼的,我无数次的转生也只是神股掌中的一个笑话,茶余饭后聊作谈资的话柄。

直到这最后一刻,我仍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过往的岁月,前十五年,我是不完整的,后十三年,我是矛盾的,从来没有一个一般意义上的“我”的存在。这乞人怜悯的话,如果让另一个我听到,他又是要不满的吧。

仍然没有办法调和人格,因为关键的封印还未打开,史昂当初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我放任我的所为。我有我的私心,我想借这流血达成我的目的,归根结底我是最卑鄙的,永远都在利用别人,先是加隆,再是黄金战士,最后是我自己。

加隆,过去他常常指责我,怨恨我,说我对他犯了罪,我一直都迷惑不解,直到那天我知道了一切。

第六、七章——谁的六千夜

史昂认识加隆,加隆不知道史昂,当来人表明自己的尊贵身份后,加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史昂并不在意,他来之前,就有了充分的、不受欢迎的思想准备。他没打算久留,他只是来说一个故事。

那是两人出生前的故事,若不是史昂说出来,加隆一辈子也不会猜到的。

一直以来,双子座战士就只有一个,尽管每次呱呱坠地的都是两个婴儿,所有的神眷却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另一个,则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天才与凡庸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以至于这对孪生兄弟的面貌也是截然不同,所谓血缘,不过成了双子战士诞生的仪式,已失去其本来的意义。因而,每一位双子座黄金战士,由生到死,从未感受过骨肉相连的牵绊,世上所有的双生儿中,也只有这一对,是一母同胞的陌路人。

加隆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却还维持着一贯的自我,冷冰冰地问:“您把撒加派出去,只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教皇的视线掠过他,根本无视他的存在,接着刚才的句尾,继续说:“可是在这一代,你和撒加两个都拥有完全的力量,这是悖离常规的。”

“所以你就一直不允许我出现在众人面前,要我做撒加的影子吗?”

“不,你不是撒加的影子,你是另半个撒加,加隆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存在过,”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杉木桌面,粗糙的,手工刨制的,发出不连贯的钝响,“你本来不该领悟第七感,不懂得燃烧小宇宙的方法,甚至连这张脸也不是你本来的脸,你身体里的是撒加,他从你还是胎儿的时期占据了你的身体,按他的意志改变你,你没来由、无止境的愤怒、憎恨、杀戮,种种情感都是撒加的情感。你只是一个空壳而已,本该属于加隆的精神早在十三年前就被你杀死了。难道你还没有自觉吗?撒加。”

他的话语里有无可名状的激动,却又冷冰冰地反射着面具上的青光,长枪一样锋锐的词句如同熔化的铜汁般从冶炉中喷涌而出,浇铸出一个青铜的,愤怒者的形象。

他还在继续说着,细细挫磨着,像要将他打造得更完美。“你生气吗?觉得自己可笑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称呼你,撒加?还是加隆,或者慰灵所早该有你一席之地,不,不要怀疑,我有证据,如果你想确定的话,可以跟我去教庭。”

加隆把牙齿咬得格格响,爆出一声大喊:“滚出去!!”

然后又补一句:“带我去教庭。”

加隆从没来过教庭,如果不冒充撒加,凭他的身份是进不去的,他死盯着距自己三步之遥的背影,手指的骨节轻轻爆响。

“别轻举妄动,”没回头,前面的人开了口,“在这里杀了我,对你可没好处。”

加隆勉强自己将握紧的拳头扯开,这时教皇推开门,对他说:“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正中那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堆满了案卷,他将一盏未抛光的银灯移到加隆面前,说:“你看吧。”

月亮由东向西,整整四个小时,映在银灯上加隆的表情模糊不清,在粼粼光纹中荡漾,烟气般飘忽无定。

“怎么样,你大致该了解了吧。总而言之一句话,在你们还未出生的时候,撒加分裂的灵魂侵占了你的身体,所以你们两个才会有那么极端的性格,那不是后天被培养,而是天生的。”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

“加隆,你想不想做回自己呢?”

“自己?”

“会恨也会爱,有愤怒也有宽容,像一般人一样的心,你不想要么?”

“我不在乎那些。”加隆眼里执着的是恨意,可他一想到连这恨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他就愈发恼怒。

“那么,你要什么?”

“他一直很爱护我,可或许他是以我为耻的,因为被称做神的自己有这么个弟弟。”加隆想着撒加温柔的笑脸,一边说,“我只想让他也尝尝我的感受,这是他欠我的,是他害我变成这样。”

“哼哼,”史昂轻笑,“真是苛刻的要求。”

“办不到吗?”

“不,完全可以。”

加隆走了,史昂以手支颐,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一般说来,天枰座或山羊座被认为是女神最忠诚的战士,可是,就以往的记录看,真正当得起这个称号的,却是双子座。但女神不肯赐给他任何荣誉,或是握有武器的特权,教皇这一职务,也从未让他担任过。他却还是在每一个转世拼尽生命地侍奉女神,完美到像没有思想和灵魂,令人生疑。查了最古老的记录,自己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有可能,仅仅是有可能,在第一次的圣战后,女神封锁了他的记忆。

女神掩盖的记忆,或许是他的半颗心,所以他在每一世中都以完美的正义形象出现,丝毫没有反抗的波动。

假设这一点成立的话,那么双子座的灵魂就是在长久的岁月中不堪重负,裂变成两个极端的人格。

而被压制的那个他,籍由侵蚀同胞兄弟的躯体,重见天日,以加隆的身份成长起来。

果然是还未出生就表现出了恶劣的性格啊。

虽然现在没办法让他们重新融合,但只要有一面,就必定还能诱出另一面。

好好利用这个连女神也料不到的突变,利用加隆让他找回失落的自己,这就是史昂的计划。史昂完全相信,他与女神间有不可解的仇恨。

计划一步步在展开,看起来是滴水不漏的,可其基础却极不可靠,史昂仍然烦恼着,因为他始终找不到,雅典娜要封印双子战士记忆的原因。

那天阳光炙热,仿佛二十四小时都是骄阳。

加隆看着撒加走过来。

自从知道身世的秘密以来,已经过了四年,四年里,史昂不允许自己向撒加说出真相,只放任自己去用刻毒的言词折磨他,逼他不知所措地迷惘、躲闪,等着他起恨意的那一天,可即使杀了人,撒加也还是不愿制裁自己,所以现在,自己决定要下一贴重药。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奇怪的明亮,犹如军神青铜战车的轮轴相互摩擦时爆出的火星,酒神双腿下葡萄酒泛红泡沫的醉狂,是赫淮斯托斯锻冶盔甲时,铁砧闪烁的暗红,是吹入人脑中那缕智慧之光,危险得耀目,铿锵地有如荷马史诗中的舰船录,像无法克制秘密的嘴唇那样颤抖,说着永久漂泊在海上幽灵船的诅咒。

我对此并不陌生,四年前,他倚在门上笑着对我说,“撒加,我杀了人。”的时候,眼里就是这种光芒。也是从那天起,他重复重复,一再重复地告诉我,我犯了罪。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却要我为不知名的罪负疚。

我怕他,一直以来都怕他,我告诉自己,他是我的弟弟,他还小,只是个孩子,我却忘了他只比我晚生不到十分钟。我常常留在训练地,不到天黑不回去,我怕推门进去的一刹那——有好几次都是如此,他坐在桌子上,用讥诮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更多的时候他不回来,然而我还是怕,更加怕,我怕明早清晨就有再度发生命案的消息,我怕走在路上有人抓住我的衣襟要我为他的亲人偿命。但我从不想失去加隆,我最怕的是他一去不回,他是我的弟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保护他,即使这个眼神要追随我一辈子。

可是,我有个古怪的预感,今天,我将会失去他。

“加隆,你说什么?你要把降临圣域的女神杀掉?”

“嗯,撒加,不仅是女神,把艾俄洛斯选为下一任教皇人选的糊涂教皇也一并杀掉。”

愤怒吧,撒加,用你的心来恨我吧,这样才能满足我的愿望啊。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管怎么说,加隆也是追随女神的圣斗士之一,他居然敢在我面前说出这样谋逆的话来,我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可是,我心底激荡的共鸣,究竟是什么。

“哥哥从小开始就像神那样善良,而我刚好相反,只喜欢干坏事,虽然同是双子座,那分别就好像是天使和魔鬼。”

“可是,我知道哥哥的心底沉睡着与我同样的邪恶。”

“加隆,如果你没有神的那种力量,一生也不可能从石牢里逃出来,在魔鬼从你的心里消失前,你就留在那里面,直至得到女神的原谅为止吧。”

“你不要以为可以永远将邪恶的心隐藏啊。”

“真正的你,也是邪恶的啊。”

加隆,你以前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唯独这次,你不该用你的手去触犯神灵。

“放我出去,撒加,你想杀死我吗?”

“还是你又想逃了,你终于没有办法忍受了吧。”

我迟疑地想回过头去,我知道我一回过头就会放他出来,可是,一个莫名的声音阻止了我,在我耳边低吟,用正义的名义遏制我。

逼我离加隆远去��

第八章———因果律
小时候,加隆喜欢一个人缩在屋角里,不出门,也不和人交谈,每天看到的阳光,就只有哥哥撒加在开门出去的一刹那,哥哥的身影像是溶化在金红的潮水中,模糊又刺眼。
加隆从小就憎恨光明,不是害怕,是憎恨。

———因果律

如果想让撒加代自己完成心愿,并不是只要把教皇的位置传给他就可以的了。这个简单的认知,史昂早就有了。让撒加成为教皇,看起来是个顺理成章的安排,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可是,那个善的撒加登上皇座的话,自己的一切心血就算是白费了。而且,还有一个更重的禁忌约束着自己,虽然只有历代教皇才知道这个秘密,可其严重性与不容违抗性,和“禁用雅典娜之叹息”是并提的。那就是:绝不能让双子战士成为教皇的继任。
女神竟然如此忌讳他,史昂低笑,看来自己最后一项工作比想象的要艰难多了。
不过,撒加一定要成为统领圣域的霸者,我要用自己的手,将他推向皇座。

加隆不是没有过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是要用自己的手去夺取想要的一切。可知道了那个秘密后,理想就显得远不如执念重要,他成了史昂计划的一部分,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穿过荒芜的小路,不能让人发现他刚从教庭出来,他必须谨慎。
史昂曾经说过,只要撒加诞生了另一面的人格,自己也将会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情感,这意味着人格的完全吗?如果这样,那有什么意义?我不要他成为一个普通人,我要他成为永远痛苦的人。
史昂截断了我的不满,他的声音果决,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我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而且,那是唯一能得到这个结果的办法。他的自信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但我孤注一掷也只有相信他。

撒加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小小的屋子,一天前还是属于两个人的。加隆的被子乱成一团堆在床上,从小他就没叠被子的习惯,总要自己出门前替他叠好。衣柜的门半开着,想必他临走前又是随手扯了件衣服胡乱往身上套,所以他的衣服老会在领口处撕破。撒加摇摇头走过去,挂着的几件衣服上散发出熟悉的温热气息,织物冰凉的纹理蹭在他手上。
弯下腰,手沿着橱壁慢慢摸索,记得加隆小时候有一次躲在里面,害他找了半天。
下面是空荡荡的,灌满了远方海风的凉意。
撒加的手像着了火烫似地颤抖起来。他猛地关上柜门,抓起外套,他要去海岬下,要去放加隆出来。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杂兵来传达教皇召见的旨意。

占星山上
北极星与地上北极的角度变成零时,女神的封印便会解开,那就是圣战再次爆发的时候了……不过,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史昂仰望星空,说:“撒加,你来了。”
撒加在他面前恭敬地跪下:“教皇大人,不知您召见我有什么事。”
“撒加,我任命了艾俄洛斯为下届教皇。”
“是的。”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如您所说,艾俄洛斯的确是仁、智、勇兼备。我会与他忠诚合作的。”
他笑起来,转过身,在撒加面前脱下面罩,撒加惊愕地望着那张衰老至极的脸,低下头,他没有想到教皇的真面目是这样的。
“不,不对,撒加,我想听你心底的话。”
“您是指……”
教皇截断他的话,换了个问题。
“加隆最近还好吗?”
“不……”
“怎么了?”
“我……把他关进了斯尼旺海岬。”撒加尽力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为什么?”短短几个字里仿佛倾注了嘲讽,撒加抬起头,看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然于胸的微笑。
“他说了冒渎女神的话,我把他关进了斯尼旺海岬。”
“撒加,那是神话时代以来,女神关押罪人的地方。弄不好加隆会死的。”
“教皇大人,我想……放他出来……请您准许我。”撒加的手撑在地上,否则他觉得难以支持颤栗的身体,语气里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是明明白白的哀恳。
“撒加,你在杀了他一次后,还想杀他一次吗?”
夜空起了炸雷
“教皇大人!”撒加猛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史昂面对撒加,平静地说出了一切,但与告诉加隆的相比,他多说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女神的存在。

史昂说出真相的时候,我无法相信自己的感官,头脑里一片混沌,那灼热的眼光,冷静的声调,嘲讽的手势,飘荡在周围催人狂笑的悲剧气息,都一股脑地涌过来,在我身体里互相撕咬,籍着争斗融为一体,像落在炸药上的一闪火星,瞬间点燃我体内所有仅存的情感。
我生来就是个刽子手,在还是胎儿的时候就杀死了我的兄弟,我一直纵容他,保护他,实际也不过是爱护着自己。我对他的关怀是虚伪的,是神隐秘操控下的自嘲,我每次为他烦恼、担忧、伤心的时候,她就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们,像看两个提线木偶演出她精心编导的伟大剧本。
加隆,他的灵魂还没诞生就已死去,是我蚀啃了他,借尸还魂地占据他的躯体,十五年来,六千个日夜,他用我的毫无理由的憎恶仇恨所有人,他代我背上所有的罪,代我蔑视我自己。
愤怒,不甘心,用我全身在嘶喊,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
我的双手在颤抖,在痉挛,彼此扭绞在一起,扼着对方的咽喉,我把想用来杀死这个谎言的力气拿来铐锁自己。
然而史昂淡淡地仍然在说:“撒加,这都是真的,我早就告诉过加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你。不过现在可能你也没法向他确证了,他不是又被你杀死了吗?”
“你的本质是邪恶的。”
“要怨恨,就去恨你崇拜的女神吧。是她规定,你生来就是有罪的。”

下雨了
一滴、两滴,溅到我的脸上。温热的,像是泪水,沿着我的脸颊滑到唇边,舔一下,真的是咸涩的,还有一股腥味。
我看到我的手拿起了教皇的面罩,接着身上也感受到法衣光滑的织理,迷迷糊糊地,我的神智飘荡在异次元空间,注视自己做着这些奇怪的举动,没什么好奇怪的,一切都无所谓。
我穿戴整齐后,俯身看那个倒在地上的躯体,他的胸前一片嫣红,在荒山毫无表情的月亮注视下流动。
“撒加……最后的……封印……还……”
眼睛闭上了,嘴还微张着,死亡从唇间钻进去,卡断了他的脖子,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毫无悸动地转过身,向神殿走去。
“我撒加将会代替女神去支配大地,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这是加隆常说的话啊,为什么从我嘴里说出来?
我看见纯黑的发扬在我胸前。

现在,我手里有一柄黄金的短剑,剑锋一层薄薄的冷光,照出我脸上的面具。
我走近摇篮边,举高了手。
是吗?我是要杀死这个转生的女神吗?无所谓,我对身体里那个人说,对那个酷似加隆的人说,随你怎么做,我无所谓。
我的手往下落,透过他的眼睛我冷静地看。
有人猛地抓住我的手,转过头,我认识他,“艾俄洛斯!!”我叫出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教皇,你疯了吗?”
别不相信,艾俄洛斯,我生来就是这样的。
“走开!”
又一剑,我往摇篮刺去。
“教皇,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孩子是转世的女神化身,你想将她……”
对了,女神。
我感到死寂的心开始有了生气,愤怒与身体里另一个人的憎恨开始同调,我要杀的就是她。
“艾俄洛斯,别妨碍我!”
“停手啊。”
他挥出一拳,打落我手中的剑,还有面具。
“什么?”

艾俄洛斯是我很好的朋友,在圣域里他和我年纪相仿,最谈得来。他有典型希腊人的脸,还有地中海的阳光性格,温柔、坚强、勇敢,所有人都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时,我总是很快乐。
“艾俄洛斯,你看到了?”
“看到我真面目的人都要死。”
“你和女神一起归西吧。”
我手中亮起无数光线,将他打出神殿。
半颗心在痛,还有半颗在喧嚣。
“快找人追捕他,艾俄洛斯想谋害女神,一定要干掉他。”

山羊座的修罗向我报告了艾俄洛斯死去的消息。
“接下来,该去斯尼旺海岬了,下一个该是加隆。”我自言自语。
教庭里响着重重回声,我望向镜中的自己,脸没有变,手没有变,只是,头发慢慢被染成灰黑色。
“不可以!!”
“为什么不?你杀死史昂、艾俄洛斯,还想杀雅典娜,不就是想隐藏自己的罪吗?现在只剩加隆知道了,杀了他,你就没有罪了。”
“不可以,我绝对不让你杀加隆。”
“撒加,我们是一体的,我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加隆是多余的。”
我的身体里升起强大的力量,不逊于我自己的力量,撕心裂肺的痛苦在全身爆裂,他在压制我,想和我争夺这个身体的支配权,然后,他要去杀死加隆。
“既然你要用犯罪来逃避罪行,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些。”
“不要说了,你不要碰加隆,否则我会毁了这个肉体。”
他的力量渐渐退下去,镜中人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和解吧。不管史昂有什么用意,我现在要凭我的力量来统治圣域,你不会反对吧。”
这是加隆常说的话。
我没出声,点点头。
“你不要忘了,我不是加隆,而是你。”
可是,我与他无法调和。
是因为史昂所说的,最后的封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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