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第二卷——冥界·黄金编–第十一章-夜光虫 I (终)

为这黑暗的世界,带来一线光明……

第十一章——夜光虫 I

仿佛为了证明此后黑夜的漫长,清晨阳光稍纵即逝,阍闇像一个污迹蔓延扩散,侵染了大片大片紫蓝的天空,猎犬似地,追捕黎明的足迹。刚蒙蒙亮的东方倏然暗淡,溃逃的阳光长途跋涉,足底终于被刺出血来,艳红如玫瑰的朝霞只一流转,立刻就被铐住,披上黑色囚衣。九点整,阿波罗的金马车全套上了畏惧光芒的马匹,乌黑长鬃,浓密低沉的积云,驰骋着掠过天际。整个世界还没来得及陷入恐慌,荒漠便以绝对的强势压入人们的视野和内心。人类枉称万物之灵,在灾难降临时却轻易地将心灵废弃给宗教,酒精和嗜血的欲望。恐惧迅速在每个城镇滋长,随之而来的是兽性的复苏和美德的沉沦。人们诅咒曾见的一线光明。“如果还怜悯人类,就不该给予希望。”这是那一年九月九日,整个地球唯一的悲鸣。

没有了阳光,时间照旧还流逝,圣域四处燃着熊熊火把,火光跳跃在脸上,身姿扭曲如蛇。一般人都躲在家里,点上所有的灯和蜡烛,淡黄的,橘黄的,白亮如昼的,倾叠交错,甚至如霓虹般绚烂。杂兵们聚集在广场上,翘首望向墨黑的天空,窃窃私语如潮汐,一波波涌上来。还留在圣域的青铜圣斗士们,也不耐去听,去想,他们拼命地祈祷,把希望寄托在女神身上,还有星矢他们。
不远处巍峨的十二宫沉寂无声,空无一人。

人第一次造了房屋,在家园周围扎了矮矮的树篱时,神的心就被刺痛了。他们发现,自己的创造物开始懂得保护自己,反抗他们的权威,躲避无孔不入的监视,创造了私有的一片土地。能凭自己的茅屋挡风遮雨而不是献祭祈祷;能凭自己的城墙抵御外敌而不是听天由命。如果仅是如此,他们还可容忍,可是后来,人们又懂得了用意志来保护自己的内心,这堵墙,即使是他们的神力,也看不透,摧不毁。神觉得人在脱离自己的掌握,这比盗火更令他们恼怒,于是为了报复人类,他们终结了白银世纪,并在地狱尽头,建起人类灵魂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隔断了人们前往净土的希望。
原本,地狱之门上并没有那铭言,因为那时地狱里的灵魂虽受着种种煎熬,还能在痛苦中期待有一天洗净身上的罪,前往极乐净土。但日复一日他们突然发现,苦难竟然没个尽头,于是就有人开始准备逃亡,逆行往黄泉比良坂去的,偶尔会有一个两个回到地面,成为游灵,如果奢求着被传说成梦幻般美丽的仙境的福土,最终等待的,无一例外是绝望。
于是后来地狱门上就多了这一句:进入此门者,要放弃一切的希望。
这是残酷的讽刺,神对人的揶揄。
卫城,长城,柏林墙,耶路撒冷,都有倒塌的一天。
叹息之墙,那是绝壁。

“你们的小宇宙把我们从虚无中唤醒。”撒加后来这样说,“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在叹息之墙前了。”
那时活着的圣斗士们正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撞击这亘古不变的法则,他们的身上都带了伤,甜腥的温热液体一滴滴落在地上,非得把圣衣送到雅典娜手里不可,他们焦灼地想,不然,人们的命运已注定:哈迪斯会赢,冰河期将重现,白茫茫的冰原下都是枯骨,废弃的城市,琉璃中凝固的黑铁世纪。
米罗冲着厨房里喊:“喂~~~~,我还要一杯加白兰地的大吉岭~~~~”
现在他们身在冰雪纷飞的北国挪威,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墙上挂着雷诺阿的画,壁炉里烧着旺旺的火,松枝劈啪作响。圣斗士全是身无长产,这里是过去的敌人——米诺斯的家。几个人随意坐在沙发上,雪白的羊毛地毯上,手里是茶或咖啡,桌上有酒和点心,米诺斯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没多会,拉达曼迪斯从厨房里钻出来,拿了米罗的茶给他。好一个其乐融融的下午茶会。
“我虽然讨厌雅典娜。”米罗边喝茶边说,“但是我倒对保护地球很有兴趣。”
“说到底是对挑战神有兴趣吧。”
“没错,这点上我们很相象,加隆。”
加隆挑了一下眉,低下头聚精会神地在撒加的盘子里选蛋糕,撒加顺手把盘子给他,抬头看着百无聊赖靠在一边的米诺斯,说:“抱歉,拉达曼迪斯,提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
曾经冥界的重镇,加隆的死敌,微笑一下:“你不要介意,我敢说他其实是睡着了……叫我的本名好了,我想我已经不再是拉达曼迪斯了。”
“可是,你的本名很难记。”加隆从盘子里抬起头来抗议,“拉达曼迪斯,记起来比较容易。”
他只好苦笑。

米罗,穆,艾奥利亚,那个时候,已经落入了冰地狱,寒冷蚀啃了他们的生命,如果没有一个柔和温暖的小宇宙,他们本来无法从那里爬出来,来到叹息之墙。
“到底是谁的呢?”米罗逐个打量撒加,艾俄洛斯,修罗,迪马斯,阿布罗狄,加妙。回想起那个小宇宙,他觉得很熟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记得有他们中每个人的特征,混合于一体。
“管他!”他狠狠地喝光杯里的茶,“反正不是雅典娜的,或许是他们每个人都分了一点小宇宙过来才救了我们。”
他的心里有模糊的感动,撒加他们救了自己,也是自己救了他们。这是一种天性般的彼此爱护,本来就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再不能懂得爱别人,因为他们把最珍重的感情,给了自己的同类。
他扬起一个无法理解的微笑:“拉达曼迪斯,我可不可以再要杯茶。”
米罗微笑的那一刻,十二宫的沉默里,突然飞出了流星。

艾俄洛斯搭上箭,黄金的十二人,齐集在冥界。箭头指着那用黑血浇灌的叹息之墙,指着墙后的福地乐土,指着墙后善变的神灵。
星矢和瞬拿着雅典娜圣衣退到殿外,命运之门已经关闭,訇然巨响,他们昂然走向尽头。
没有人知道在短短的,封闭的几秒钟里他们想些什么,我们只看到耀眼的光芒在朱狄加炸裂,看到硝烟散去后十二件空荡荡的圣衣,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灵魂飘向哪个国度。叹息之墙被打开了,地狱门上的铭言散作灰烬,簌簌剥落。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女神获救了,带着五位青铜战士回到地上,阳光普照下他们举办盛典,庆祝冥王被彻底消灭,哀悼光荣战死的黄金圣斗士们。
然后呢……
再然后呢……
诗人们反复吟唱的仅是他们最后的遗言。
——为这黑暗的世界,带来一线光明——

夜很深了,所有人都睡了,炉里积着厚厚余烬,灰白色,冷冰冰的。撒加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窗外是个小湖,北欧晴朗的天空下,可以看见绿色的冰块缓缓漂动。
“撒加你还没睡吗?”
他回过头,看不清站在楼梯阴影里的人是谁。
“是我,拉达曼迪斯。”
空气里有一丝混沌,撒加开口,重复了下午的一句话:“拉达曼迪斯,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吗?”
“啊,有一点。”他黄色的眼睛闪了一下,瞬时金光璀灿,“那时候我们毕竟是敌人。”
停一停,他继续说:“撒加,你是不是在后悔呢。”
“后悔?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即使被烙上了这个?”他扬扬下颌指着他的左肩,那里有一个鲜红的,荆棘环绕的伤痕,贼的烙印。
“她没有真正原谅你们吧。”
“我们也从未要过她的原谅,侵入十二宫,摧毁叹息之墙,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目的而战。”
“为了……给黑暗的世界,带去一线光明么?”
“我并不太在意世界变得如何,我想照亮的是自己的内心。在神没有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前,我不会懂什么是光明。”
拉达曼迪斯凝视着他的手,手里有一张希腊文的报纸,上面详细阐述了黄金圣斗士最后遗言的含义,黑暗是落入哈迪斯手中的世界,光明是拯救雅典娜的希望。
他失笑,脸上随即又浮起落寞。
“……带来一线光明,撒加,和你一样,那个时候,我们也有自己的光明。”
很多事情掠过他的心头,他与撒加所在乎的,所想的,并不一样。然而,所谓光明因人而异,没有人有权力蔑视,也没有权力把自己的意念强加于人。或许他的光明与撒加的正好抵触,那又怎么样呢?
“哦,我想也是这样。”
两人都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星子在深黑夜幕上闪耀,萤火似的微光。

[夜光虫] :极小的下等生物,群集于海中,在夜里放出光芒。
为这黑暗的世界,带来一线光明……

神曲——冥界卷之黄金编

神曲 第二卷——冥界·闇夜编–承上篇   (冥界·黄金编的下编)

九个冰冷尘埃的聚合体排成一线,终于不动了。
从亘古投来的发黑目光凝注着人类,人类亦回望他们,看天空,看脚下乌沉的土地。一方是生命,生命象征着爱;一方是憎恨。
这恨意不是虚幻而来的,它经历几万几千年的痛苦才得已被分娩。因为爱被出卖,因为爱被杀死,因为爱被鞭挞到遍体鳞伤,因为爱而残废,因为爱而丑陋,因为爱而玉石俱焚,太多了,它们都是盘绕滋生的毒草,有因爱而幸福,就有因爱而憎恨。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无一例外。
爱是它的母体,它是爱的女儿。
九星联珠,不是计算的结果,不是神的力量,那是无数死去的、活着的人无助呐喊的回响。
雅典娜,这处女神,脓血般丑恶,与光明同等高贵的花朵,在她的肚腹中抽根发芽。

冥界卷 闇夜编 之 承上篇

瞬的肉体接触到雅典娜的鲜血后抗拒了他,哈迪斯并没太意外,雅典娜的圣斗士逃不开神话时代起的誓约,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青铜战士来说,这不稀奇,他的愤怒不在于此。
不持久的九星联珠的力量无法和战争女神及胜利女神抗衡,哈迪斯也没太意外,不管受过多么大的伤痛和屈辱,战争以力量来决定胜负,这不稀奇,他的迷惑也不在此。
然而他终于在爱的面前低下头颅,这种和妄想没分别的事第一次感动了他,一个人类嘲讽的微笑显现在渐渐消失的冥府之王面前。
他一直不明白,史昂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为什么甘愿化为虚无也不肯让自己获得胜利,为什么他如此憎恨雅典娜却不愿将大地交给自己,为什么他能牺牲这么多,为什么他那么无情。

“这是因为爱。”
星球开始移动,露出的第一线微黄阳光如此说。
“雅典娜的那种爱?你不是因为憎恨它才来到我这里么?”
穿过他身体的黄金杖铛一声掉在地上。没有声音再从心底浮起回答他。史昂早不能再表达任何感情,只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微笑在哈迪斯的回忆中残留。
大地上越来越明亮,蔚蓝的海水,葱笼的密林,雪白的高山,丰熟的田野,像黑暗的汪洋大海中星星小岛那样浮现出来。
人们好奇地看完日食后,又回到平常生活中,谁也不知道曾经过什么样的劫难。

那个笑容说了什么?

“史昂,前白羊座黄金战士,圣域教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笑容。
“我愿指着斯图克斯河发誓,我永远效忠于您,尊贵的冥府之王。”
说这句话时,有这个笑容。
“我可以带领已死的黄金圣斗士为您取来雅典娜的头。”
史昂向我进言,紫色眼睛里隐藏着微笑。
我向冥斗士们承诺永恒的生命时,他的身影因为几乎忍不住笑而颤抖。
我信任他,我看得见他的痛苦和对生命的渴望,但他最后用这个笑容回报我。
“整个大地会回到洪荒时代,一切将重新开始。”
这是毁灭,这是诞生;我描述未来时,他的浅笑如雾般迷蒙狡狯。
肮脏的、自私的、勾心斗角的、擅长背叛和出卖、没有生存价值的人类,他面容中的悲伤使他与我并立,我不是没感到威胁,可那因为笑容显得哀艳的眼睛里却空无一物。
“哈迪斯大人,我一定会将雅典娜的头给您带来的。”
他出发去圣域前并未来见我,抬头望那黑暗的穹顶,他的微笑闪烁不定。
“我会帮助您,九星联珠的力量一定可以胜过雅典娜与胜利女神……为爱而生的恨已经沉淀地太久了。”表面忠诚的语句笑得冥顽不灵,我竟直到现在才看清他真正要说的话。

他不愿让人类灭绝。
他深深眷恋这个世界。

结果如他所想要的,我,冥府之王,在冥界被打倒。地球会在阳光中走向沉寂,你宁愿让雅典娜虚假的教义麻痹你们,也不要一个新世界。
“我们不需要牧羊人,无论他拿的是哪根鞭子。”
空幻的微笑。我想,他如还在,一定会这么说。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也会存在。

斯图克斯河水的潮声化成那双深深的湖水般的眼睛,他让他死亡的灵魂栖身于此,神与人,一个是来自爱的憎恨,一个是不能被憎恨击溃的爱,共同消融在光环中。
爱与恨,持久的角力,谁也胜不了谁。
然而这场战斗,赢的是雅典娜��
“叫来?”
“是啊,拉达曼迪斯和你在一个学校的啊,你从没见过他?”
“见过也不会认得。”
“可是我梦里你们的脸很清晰。”
法兰斯也知道那个梦,从小时候起就纠缠不清的谜团,会梦见自己穿着庞大的铠甲,身边有同样装束的人,但个个的脸都是白茫茫一团雾气,看不清楚。
“算啦,他现在在图书馆,一去就可以见到了。”
“你会预知?”法兰斯的眼光锐利一下,“走遍整个世界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当然啦,那是用来哄女孩子的话,我本来以为你是美女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米诺斯,这个打击可不轻,男人没事长这么漂亮干什么。”
“你不会想点别的什么了?”
“嗯……KING SIZE的巧克力!”

“就是他了。”
法兰斯朝那个坐得笔直的背影走过去,一手无礼地按在他面前厚厚的书上,压住一根落在发黄页面上的金褐色短发。
那个人一下抬起头来。有一双冰冷的,理智的,握在手中生疼的金色眼睛。
他皱一皱眉:“是你,米诺·法兰斯·费兰。”
“你认识我?”
“我和你一起听过‘米诺斯时代法律对罗马法的影响’这门课,你的逃课比你的天才更出名。”
“米诺斯时代?”歪一下头,“那是什么东西?”
对这任性的话语宽容地笑了笑:“我姓提诺维希,叫……”
“拉达曼迪斯。”
他的脸色丝毫未动,然而法兰斯觉得面前的人整个深邃起来,像黑不见底,埋葬无数人的古井。
“你是米诺斯?还是艾亚高斯?是米诺斯吧。”
“你也做了那个梦了。从几岁起?五岁?六岁?”
“六岁。那时记忆很清晰,不过十年以来我再也没做过这梦,如果今天你不来或许我已经忘记了。我们出去谈吧,这里会打扰别人。”
“艾亚高斯!”法兰斯回头喝醒正和一个红发女孩说话的人,“过来!”

点了啤酒,下酒的小吃,他们坐在附近的小酒馆里。
“总之是你的精神力张起结界,把那个梦挡在思想外面了吧。”
艾亚高斯吞了根薯条,继续说:“看来你也是个不想当冥斗士的人。”
“你很想当么?为了永恒的生命?”
“我和你们有些不同,总之这也是修业的一种,哎呀,在我们尼泊尔我好歹也是神呢,要不是不得已,谁高兴来给别人卖命。”
“库玛利?你怎么可能!”其余两人异口同声地惊讶。
“你们很清楚嘛。”他无趣地摊摊手,“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自己谈吧,那儿有个女孩子很漂亮。”
法兰斯回头看了一下:“你是不是不挑食?”
艾亚高斯笑着说:“大家都是好女人,男人管他去死。”

“你们很熟了?”
“今天早上刚见。”
“你不像是对人亲切的人。”
“无所谓。”
“我有我的工作和打算,我不想做冥斗士。那里没有什么事非我不可。”
“如果有呢?”
拉达曼迪斯挑起眉,盯着他,略略有了兴趣。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冥斗士?”
“不知道。”
法兰斯把空的酒杯挂在手指上,廖白肤色显得缺乏生命光泽。
“因为无聊……我很无聊,一直都无聊,甚至没有兴趣去选择自己的道路,别人告诉我要怎么做,我就照着这话去做。”他的眼睑半垂下来,半梦半醒的样子,“来英国留学也是,因为我父亲的愿望;刚才决定做冥斗士也是,因为艾亚高斯的要求。我一点也不觉得生命有美好到让我留恋的地方,所以有什么危险我都无所谓,对人或事我也不执着,轻易就会放弃,没什么让我去爱,没什么让我能憎恨,我是一个不愿醒来的傀儡……我对这样的自己也很厌倦。如何,我能不能引起你的兴趣呢?有没有兴趣来拯救这样的我呢?让我对这世界说出‘你真美好’,就像浮士德那样。当然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么多。我们是两种人。”
他抚住自己的额:“今天我有点失常。”

檐下风铃琳琅地响着,时间挟着门开闭的声音流过,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是一望无际,熏人欲醉的春光。

“怎么,说完了?”
两人沉默着,衬衫上印了口红迹的艾亚高斯蹭进来。
米诺斯微笑不语。
“你决定去了?拉达曼迪斯?”
他点点头。
“哎呀,那不就结了,冥界那里想必也急地要命了,天天晚上都让我看那种没品味的地狱风景,我还以为是春天发情胡思乱想的关系呢。”
他双手插腰大声地说,全没察觉所有人的脖子僵硬了一下。
法兰斯闷着笑,另一个人的脸扭曲地很奇怪。
“干什么嘛,难道你们都不发情的?”
终于有人爆笑出来。
“米诺·法兰斯·费兰……”
无力的声音。

“现在开始,叫我米诺斯吧。”
法兰斯将酒杯贴在唇上,轻轻朝拉达曼迪斯眨了眨眼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