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之地-II

“恩,卡特琳娜大人,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会再做隐瞒帐目的事了。也不过是吃了别人三顿饭而已,所以,请您不要将我处死……哎?那是?”

从脖子一直到肩膀的疼痛使他睁开了眼,那下面居然是一个昏暗的洞。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房间。四周的墙壁都是用混凝土砌上的,在有着一些细小缝隙的天花板上,一盏白色的弧光灯微弱地发着光。

“这、这里是哪里啊……恩,我……我还活着!”

由于肺部的疼痛,亚伯的鼻子、眼睛、嘴巴都皱到了一块。与此同时,他记忆的最后一刻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

在伦敦东区的一个小巷子里,像骸骨一样的男人把那些妓女吓了一跳,但是,我为什么会还活着呢?那时自己明明连话都说不了,就这样倒下去了,但他们为什么没有刺破我的喉咙致我于死地呢?

“好好睡一会儿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个清澈响亮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

对了,那时候我被一个黑影救了。但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亚伯带着疑问,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被单洗得十分干净,却是非常粗糙的东西。还有这床也是,就像是从哪个医院把手术台搬了过来一样。没有弹簧不说,只要稍微用力一碰还会把手弄疼。

“恩,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

在这个没有人的房间里,亚伯轻轻地叫了一声。当然,并没有人对他作出回应。但是,到刚才为止,房间里面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说过话,床边的餐具柜上还放着一个装着和剩下的可可的大杯子。

“还有温度……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亚伯把手从杯子上移开后站了起来。他一边确认放在枕边的旧式左轮手枪里是不是装着子弹,一边慢慢地走到门口。

房门是用强化合金制成的防弹门。三层的复合蜂窝式构造,具有很好的抗袭性,而且还具有能够耐高温——甚至是两千度高温的耐热性。这是在被挖掘出来的“大灾难”前的设备中偶尔会出现的非常贵重的东西。虽说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但在普通的卧室里看到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是与其价值不太相符的商品。

“而且,钥匙还挂在上面……啊啊,这个不是电子锁吗?”

这里的设备到底都是干什么用的啊?

看着作为失传技术产物的电子锁,亚伯更加困惑了。虽然国务圣省在保安装置方面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即使在作为中央官厅楼的“剑之馆”里也见不到刚才所看到的那些东西。居然在这种地方利用珍贵的遗失技术制造出这么好的设备,在其他东西上花费肯定更多。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房子的主人如果不是个非常富有的人,就一定是在这方面已经失去了平衡,不能自控。虽是这么说,但房子本身却是一栋特别旧的建筑,这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些作用呢。不是机械锁,真是太好了。唔,首先是应该把这里打开吧。但是,这条线……”

亚伯把十字架摘下来之后,把备用的小艇打开了。

他用十字架的边儿摆弄了一下藏在里面的那些复杂的配线后,没过多久就听到了空气流通的声音——气密屏的塞儿掉了。紧接着,铁门也开始慢慢的打开了。

“真是简单得太让人意外了……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关在这里面的打算吧?”

亚伯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走到走廊上。

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走廊上看不到窗子一类的东西,而另一端却又被锁上了。从并没有积累灰尘、到处都有模模糊糊的灯光来判断,这里并不是一所废墟,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般百姓的句所。虽是这么说,这也不是一个通道口。还有,从刚才起就一直感到的感觉是什么?亚伯对那种能够列的似曾相识感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有一种好像自己在很久之前就走过这条路的感觉,那是何时的事啊?上一次去伦迪尼姆是几年前的事呢——

“慢着,难道这里是……”

想到自己那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确实是恢复了的记忆,满头银发的神父皱起了眉头。突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远望着四周。

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板,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就这条路本身好像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面。那些弯弯曲曲的分叉口、通风口,还有那些奇妙倾斜着的设备……

“难道……不,肯定没错!这里就是那个地方。但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像是被吓了一跳似地把视线转向四周的神父不自觉地小声嘟囔着。然后他有点怀念又有点厌烦似地看着地板自言自语。

“真是吓了我一跳。虽然以为在很久之前自己就被关在这里了……哎”

到底是从多远的地方走到这里来的?亚伯突然侧耳倾听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明亮的星星们啊,闪烁着的星星们啊,如此温柔的星星们啊……”

是一首歌,应该是童谣吧?是一群十分可爱的孩子正唱着《鹅妈妈的童谣》的声音。

“……有人在吗?”

那首歌好像是从走廊下面一排并列着的门的其中一扇门里传出来的。在遥远的前方,有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一道光从里面射了出来。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但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会有小孩呢?亚伯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他悄悄地从门缝往物资里面有——

如果以不是很严格的角度来说,房间就像是一个幼儿园。

用彩色纸张做成的看起来很便宜的装饰物挂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墙壁上贴满了用彩色和油墨笔画的不太好看的画。在手工作品和玩具到处散乱着的地板上围圈坐在一起的是一些还没够岁数上小学的孩子。他们正随着风琴的声音一起唱着童谣。但是,使亚伯表情僵住的并不是他们的歌唱得不好,而是他好像见过似乎很高兴地一边弹着风琴,一边带领着小孩子的人。

“让我的愿望实现吧,让今天晚上的愿望实现吧……好的,唱得非常好。那么,下面我们来唱‘玛丽的羊’,你们都还记得怎么唱吧?”

风琴的弹奏者用有点嘶哑的声音笑着对孩子们说道。但是,亚伯对在眼前跳动着的长长金发、钢色的眼睛、还有苗条的身材都有印象——毫无疑问,这个人不就是在机场上抢了艾丝缇的东西、在伦敦东区把自己从敌人的刀下救出来的那个青年吗?

“那、人,昨天晚上……哎?!”

为了能够再确认一下那人的脸而把眼睛更加靠近那条缝的亚伯,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却悲惨的叫了出来。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那扇门完全滑开了,亚伯惨叫了一声,失去平衡的身子就翻倒在房间里面。在那之前一直弹奏着的风琴声被打断了。

“你、你这家伙,你是谁啊?!”

从风琴前站起来的青年用非常大的声音嚷道。他的表情变得跟刚才完全不一样,非常严肃地转动着眼睛,提出了非常尖锐的警告。

“你躲在那想要干什么?!”

“对、对不起,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要躲起来……”

为了让他安心,他把双手举了起来。虽然青年的表情非常的严厉,说话的口气仿佛很善战,但是,不管是从他昨天救了自己的命、还是从他面对孩子们时的那种温柔纯真的表情来看,他都不像是个坏人。他未必会突然动手。

“对、对不起。因为醒来之后一个人也没有,所以就擅自的到处走动了……真的很抱歉。我是来自教皇厅国务圣省的亚伯?奈特罗德神父。请你亲切的叫我‘神父先生’。”

“啊?!教皇厅?神父?那么,你就是昨天在机场的人!”

青年并没有听神父那些道歉。他好像在寻找对亚伯和他所穿修饰服的记忆似地一直盯着他,但是,没过多久他的眼睛里便流露出一种愤怒的眼神。

“你们先退下!”

青年就像一只怪鸟般展开双手愤怒地把那些小孩子们赶了下去。被骂的孩子们的表情瞬间变得茫然若失,然后他们瘦小的身体也从亚伯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不见了……难道是‘加速’?!”

看到就像白日梦一样消失掉的青年身影,亚伯咽了一下口水。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亚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一刹那,如果亚伯缩脖子避过尖抓的动作再稍微慢一点,那他的头肯定就会被那旋转着的锐利弯曲的爪子砍断了。

“啊、啊啊!”

“——教皇厅的狗!”

锐利弯曲的尖抓再次在难看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想要尽量离得远一点的神父的头上闪闪发光,青年——不,是青年摸样的吸血鬼憎恨地露出了獠牙。

“为什么教皇厅的狗会在贫民区!你这家伙何时闯进来的!”

“贫、贫民区是什么啊?但是,第一,昨天你不是救了我吗……哇哇!”

亚伯箱青虫一样蜷成一团避开了从正上方吹下来的一股强风。虽然脸上的血管都冒了起来,但是那蜷曲起来的身体就像弹簧一样伸展卡跳了起来,翻了一圈筋斗,以便离得更远。

“没有办法啊……请你不要动!”

当神父以精湛的技术旋转着地时,他手上拿着一把旧式轮盘手枪。他将枪口正对着准备第三次攻击而把手举起来的吸血鬼。

“不许动!只要你乱动一下,我就开枪……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首先请将我们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吧。”

亚伯一边用空着的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一步步地靠近青年。因为如果把距离拉得太远,即使开了枪,而从开枪到打中目标的这段时间里,对手很可能会“加速”避过子弹。他一边一直将手指放在扳机上、一边非常小心地靠近磨着牙的吸血鬼身旁。

尽管是这样,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名青年要杀我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了。昨天晚上专门把我从窘镜中救出来,而且还帮我疗伤。但现在,却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似地要把我杀死。他的前后言行真是太不一致了。

“我有点事想问你……第一,这是哪里?第二,你看起来像是长生种,但你到底是谁啊?昨天你明明救了我,但为什么现在却要杀我呢?”

“你问这是哪里?”

他那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鲜血从他那被长长的獠牙刺破的嘴唇里流出来,流过尖尖的下巴滴到地上。因为他的五官长得非常好看,这样子至少可以叫做冷艳。

“你这只教会的狗,不要说那些根本就骗不了人的话!反正那女的——是被叫做‘血腥玛丽’的吧!也是为了要将这个隔离地区毁掉!”

“隔离地区?”

亚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他皱起了眉头——不,准确地说并不是第一次。在很久以前,偶尔有听到过这种谣言。那些谣言是怎么说来着……

“那是什么啊?还有,你说的‘血腥玛丽’,难道是指史宾塞大佐吗?她只不过是艾丝缇的一个护卫官而已。我们之所以到阿尔比恩是因为女王陛下有危险——”

“哼!你以为用这么明显的谎言就能骗得了我吗?奈特罗德神父。”

年轻的长生种发出恶意的声音后非常具有挑战性的翘起了嘴巴,露出长长的獠牙,憎恨地大叫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教理圣省的人跟那女的打算毁掉这个地方。你这个家伙也是为了进行侦察而来这里的吧!”

“……教理圣省?!”

教理圣省——是掌管罗马教廷的信仰和内政的机关名字,亚伯茶点没拿住那把枪而掉到地上。他赶忙重新把枪拿好,这时,他把枪口重重地顶到了青年的胸口上。紧接着……

“哎?这种感觉……”

这种力度刚好合适、富有弹性的感觉,是一种只要是男人、不管是谁都会感到非常愉快的感觉……但是,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神父丝毫动弹不得。这确实是乳房,而且是一个女人的。

“你、你、你是女人?!也就是说,或许昨天救我的是另一个人……”

“你、你、你这个家伙!”

按照字面的意思,这就叫做怒发冲冠吧。

一瞬间,脸变得通红的青年——不,应该是年轻女性的脸变得非常苍白。紧接着,她那长长的头发就像毒蛇那镰刀形的脖子一样立了起来。

“头、头发?!这样啊!这个人是‘鬼女’的……啊、啊……”

当亚伯想起那些可以随意的改变所有的毛发细胞——特别是毛发中的髓质和被称为气泡层的保持水分的能力——完全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操纵着毛发的长生种的存在时,他的身体缠上着的头发被随意的控制着。长度就不用或了,连它的体积也可以膨胀到原来的十倍,头发就像是铁链一样缠住了他的四肢。

“对、对不起!刚才只是一次意外。其实我一点也没有对你无礼的意思——”

“杀死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家伙!”

“鬼女”用作为强有力的捆绑工具、变成了凶器的头发的神父完全绑住了,她露出了长长的獠牙。被愤怒的心情驱使着,她伸出尖锐弯曲的爪子向发出惨叫声的猎物发起猛烈的攻击。

回应可怜的神父所提出的、请求她大发慈悲的乞求的,是一个沙哑的咆哮着的声音。

“——住手,温妮沙!”

这一瞬间,如果没有那响亮的声音和从旁边伸出来阻止“鬼女”进攻的手,那么神父的头肯定会在惨叫声中被扭断丢到了某个地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色人影,伸出手将少女的手腕抓住。虽然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那被具有神奇力量的长生种抓住的手腕却一动也不能动。

“……大哥,这家伙可是罗马教廷的人啊!”

另一方面,“鬼女”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她那对阻止自己的人大叫的声音就像在撒娇一样。

“他悄悄地潜进这里,还在这里走来走去……他肯定是玛丽派来的间谍!”

“不,不是这样的,温妮纱!虽然现在才来介绍有点晚了,但他是我的客人。”

黑影的声音极其沉稳。就像是因倔强的女孩而为难似地摇了摇头,他一边摘下头巾,一边无意识地责备着她。

“是我昨晚在‘上面’救了他并把他带到这里的……听明白就赶快把你的头发收回来。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动作太粗鲁了。”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似乎不容人辩解的声音后,被叫做温妮纱的长生种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困惑的眼神。就在她被多次命令、非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的时候,金发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东西一样从亚伯的手脚上移开。

当确认那些头发都变回到原来的长度后,黑影又转过去面对着亚伯。长长的金发和钢色的眼睛——跟“鬼女”长得非常像的脸,他对神父非常歉疚的解释道。

“尊贵的客人,真是太抱歉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们的无礼。我的妹妹温妮纱是个非常性急的人。”

他那形状长得很好看的嘴唇尖尖的,不时地看看他正在大发牢骚的妹妹。他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既不像是在微笑也不像是在苦笑的笑容,然后完全按照礼节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曼切斯特伯爵威尔士——我是受高雅的阿尔比恩女王之命,暂时管理这座黑暗之城的人。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黑暗之城’?这是什么意思?”

亚伯一边摸着被绑过后留下明显伤痕的手腕,一边皱眉问道。他好像非常惊讶似地重复着对方,并环顾着四周。

“恩,你是叫做威尔士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伦迪尼姆市内吗?”

“不,这里是伦迪尼姆。但是,这是位于伦迪尼姆地下一百米的地方——在过去,这里是地铁或者是被作为避难所使用的地下区域。”

年轻人好像非常自豪一样挺起了胸膛。他一边回头看了看在微暗的房间和房间的角落里、对着一切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们,一边非常清楚地告诉神父这一切。

“我们把这里称作‘隔离地区’——我们世代的阿尔比恩女王为了躲避你们这些罗马教廷的人而把这里作为圣地,这里也是我们长生种所拥有的最后的‘避难之地’。”
避难之地-III
虽然照射在河面上的阳光还有冬天的气息,但是风已经变得没那么冷了。

无论是河两岸的哪一边,被摆在桥上的陈列人偶的架子,都被从伦迪尼姆赶来的人所掩盖住了。从在大家热情地互相招呼的声音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就可以知道,这些蜂拥而至的人并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从穿着外套、燕尾服、高筒礼帽这三种极好的服装的大小贵族,到穷得只有一套稍微好点的衣服、上面还有洞的木屐的下层人民,各个阶层的人俯视着正在光滑的河面上等待着出场的龙舟,热情地为他们加油。

说到冬天结束的标志,各个地方有所不同,但如果要在春天来得很晚的阿尔比恩寻找冬天结束的标志,那应该是三月末举行的皇家划船比赛。

这是一个在伦迪尼姆分成了东西两部分的光滑的河面上,八个国家的船队比速度的比赛,这个比赛即使是在自古以来就有在“大灾难”之前进行大学对抗赛传统的阿尔比恩,也算得上是一个有着一定历史的活动。八个国家以阿尔比恩为首,还有邻国苏格兰、威尔士和伊林。大陆国希斯巴尼亚、法兰克和日尔曼。然后以坎特伯雷大主教为代表的形式由罗马教廷选送过来的队来争夺冠军。

赞助这个大会的人基本上包括皇室在内的所有阿尔比恩贵族。总的来说,这个国家的上层阶级对音乐、美术等感观性的艺术比对那些充满着智慧的学问比起来更感兴趣。其中,橄榄球和划船比赛等大会也不例外,都是由贵族赞助,并且还超越了身份的界限成为了赌博的一种手段。

实际上今天也是如此,河畔上站满了来自阿尔比恩全国,不,还有从很远的外国蜂拥而至的观光者,就像是在举行祭典一样的热闹。就连苏格兰也全体出动了,还拉上了警戒线,但是还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好像很难控制好这里的情况。往年,因为事故或者是纠纷而出现两位数的死伤人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要中止这个大会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对于这个国家的贵族们来说,投资赞助是一项非常流行的娱乐活动——不,应该说是因为这让他们觉得活得很有意义。”

好像是在嘲笑似地小声嘟囔着。一个戴着黑绢制的高礼帽、穿着男士用的晚宴服和阿尔斯特大衣的身材苗条的女人站在泰晤士河一座弯弯的水桥上面翘着下巴。

能够将河面一览无遗的备案上面插着的一面印有“独角兽与蔷薇”的旗子正是王室的徽章旗,在周围,摆设着挂着大贵族们的徽章的宴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王生病的消息传开了,几乎所有的位子都空着,但是旁边那些摆好的子爵和男爵级别的中下级贵族们的席位都坐满了,市长和各行会的老板们也都坐上了席位。

另一方面,在水桥的南岸,乡绅们占据着那些座位。虽然作为准男爵或是勋爵士的他们与北岸的贵族们比起来,他们就只是一些出身非常低下的地方地主,但在经济上却是关系着整个阿尔比恩的经济繁荣的人。密密麻麻地将阶梯式坛掩盖住的他们及其家人的样子显得非常的和谐,让人觉得今天的这项活动作为重要的社交活动被纳入到了人们的生活之中。

就在那些乡绅席位的边上,坐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座位上,像一个非常时尚的男人一样斜带着高筒礼帽、穿着男装的丽人——玛丽对着旁边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少女苦笑道。

“阿斯科特赛马和足球联盟、还有皇家划船比赛……据说没有一个阿尔比恩国民不将这三项活动作为赌博对象的。如果女王陛下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只要她一天不死,即使是有战争爆发,这三项活动都会一直举办下去的吧。如果将那些活动终止了是肯定会发生暴动的。”

“这个国家的人民真的就那么喜欢赌博吗?”

看着很快地穿过席位走了过去的爱美的男人和淑女们,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少女——艾丝缇好像有点不能平静似地耸了耸肩。从刚才开始一直就很紧张的原因之一是打扮得如此的粗俗不堪,但跟这个原因比起来,更大的一个原因是居然要以毫无防备的样子出现在如此混杂的人群当中。

虽说有玛丽跟着她,但只有她一个人的保护还是让人非常的担心。恐怖份子暂且不说,如果让大家知道“圣女”也在,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场混乱。不,微服混入人群当中的不止她一个。这里还有一个比她更有来头的人。

“……您没事吧,陛下?”

艾丝缇非常关心地对大人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穿西服的少年问道。她一边拍着像雕像一样动也不动的少年的背,一边凝视着他那苍白的脸。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回去宫殿里面吧?我也会陪你一起回去的……”

“我、我、我没事,艾丝缇修女……”

他用很细的、但却是艾丝缇肯定能够听到的、非常稳定的声音回答道,少年——亚历山大摇了摇头。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像是喘息似地发出了结结巴巴的声音。

“对于你们如此盛情的招待,我却没能认真地享用,真是太抱歉了……请不要把我、我的事放在心上。”

“但是……”

“啊,这可是他本人说没什么的,这样,按照他说的去做不就行了吗?”

用异常娇媚的声音阻止了艾丝缇的人,既不是流着冷汗的少年教皇,也不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周围的穿着男装的美人。在他们的背后,被像天使一般的少年少女们围住坐在那儿的一个美丽的女人,用她那像是命令惯别人一样的口气说道。

“卡拉米蒂·简”——伊林公爵一边用手弄着插着宝石的、扎得非常复杂的头发,一边看着修女的睫毛下那复杂的眼神。

“对我来说太难得了,所以想跟圣女阁下像家人一样……如果可以,艾丝缇修女,你可以跟我到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聊一聊吗……如果能问问你那些关于罗马的事就好了。”

“……聊天啊,但是我不能去。因为我要留在陛下的旁边。”

看着那撒娇似地微笑着的美女,艾丝缇慌张地摇了摇头。但她还是看到了她那变得不太高兴的表情。

这个大贵族一说起来就尽说些“真想跟伊什特万的圣女一起微服去看划船比赛”等非常任性的要求。

当然,艾丝缇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一旦拒绝后,她又会说“罗马教廷为了女王陛下把教皇和圣女送了过来,却不肯答应我的要求?真是太偏心了!”,接着又开始胡闹起来。差点就演变成国际问题。知道了这件事后竟然连亚历山大也说出“如、如果你们两个去,我也要去”之类的话。

微服出行的教皇、圣女和公爵——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那么这事很有可能会引发战争。本来就因为王位继承的问题和那些新闻记者的追问而头疼。再加上现在亚伯和“教授”不知道去哪里了,事实上,艾丝缇现在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样真的可以吗……啊,胃疼。”

“你没事吗……艾丝缇修女?”

玛丽担心地看着摸着肚子的修女。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你有没有带药来呢?”

“不,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但是,神经稍微有点……玛丽,我们真的可以就这样待在这里吗?”

艾丝缇一边斜视着一直保持着向后仰的伊林公爵和像是被放到肉食性动物的笼子里的小狗一样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的教皇,一边质问着惟一可以靠得住的女士官。

“你认识我们所有的人吧。如果事情败露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如果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助你们的。”

面对着艾丝缇那恳切的眼神,玛丽像是无奈似地面带微笑。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质装雪茄的盒子后,从里面取出一根烟卷指着绅士和淑女们。

“实际上,这个位子的周围,我的部下已经乔装打扮埋伏了起来——会场里面大概就埋伏了一百个人吧。而且,每个都是特种部队的猛士。”

“……咦?”

听了女士官的话,艾丝缇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大、大佐的部下是吗?”

“不管怎么说,今天几乎所有的市民都聚集到了这里。简·伊林公爵就不用说了,连教皇陛下也都微服到这种地方,我们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像是挨了一枪的圣女的脸太好笑了,玛丽咳了几声。她像是故意捣乱似地一边把手放在嘴的前面,一边用艾丝缇勉勉强强能够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但是,请您别说话了。如果败露了,我们又会被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为难。偷梁换柱地将你和部下换了也只不过是一个区划的问题。所以,请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不只是你,还有陛下也请不要出去。”

“是,是的。”

果然,在不能依靠派遣执行官们的情况下,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个人——艾丝缇就像是自己一个人被丢到正下着暴风雨的海里,却发现了一块漂着的木头一样,点了点头。那么,这样我就安心了。她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再一次转向了泰晤士河的方向。虽然现在看不到那八艘船,但是从被设置在河岸上的大型扬声器中可以听到转播着比赛实况的收音机的声音。现在,好像阿尔比恩和伊林一边难分胜负地继续较量着,一边向终点靠近。

虽然现在还很难说谁会获胜,但是冠军似乎就会在这两个队伍中产生。就在讲解员们兴奋地讲解着时,从观众席传来了欢呼声和惨叫声。

“罗马队好像就快输了。”

就在艾丝缇和玛丽谈得正高兴的时候,侧耳倾听着收音机的亚历山大脸色苍白地苦笑着。作为精神上有着很大问题的他来说,即使是到如此混杂的人群当中也会增加很多的负担。但是尽管这样,为了不让同行的人担心,他也应该在尽自己的力量努力着吧。他生硬地说着一些让人茫然的感想。

“果、果然是被海包围着的国家啊,船、船应该划得很好吧?”

“是啊……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失礼,但耐力和技术还是不能相提并论啊。”

用甜腻的声音对教皇作出回答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艾丝缇旁边的简。与其说是阿尔比恩的大贵族还不如说是罗马高级妓女的这个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队胜了而非常高兴,所以悄悄地把手放到修女的膝盖上。

“还有热情也……嗯,圣女阁下。如果可以,您能到我的房间里来一下吗?我有很多事需要向您忏悔。能够听听我这个可怜的人所做错的事吗?”

“……对了,你的肚子饿不饿?”

艾丝缇一边像软体动物一样慢慢地蠕动着,一边像是想把大腿从放到自己膝盖上的美女的手下面移开一样站了起来。冷汗直冒的脸转过背后,使劲地搜索玛丽的身影。

“史宾塞大佐,我想到对面去吃点东西……哎?大佐呢?”

“刚才史宾塞大佐说是有、有点事,就出去了。”

艾丝缇一副好不容易紧紧抱住的浮木却又突然沉了下去的表情,看了看左右。但是,到处都找不着玛丽,只有像是舔着面前的猎物一样舔着嘴唇的卡拉米蒂·简的笑脸和因为紧张而脸色发青的亚历山大的那张瓜子脸。

“那么,圣女阁下,您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今天晚上不方便,那么我们现在就另外找个地方吧。反正伦迪尼姆也挺大的,就到女人们谈心常去的地方吧。”

“哎?不是忏悔吗?”

即使是一个人到迦太基的下水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就在艾丝缇拼命地拒绝一直在耳边劝说着的简的时候。

“啊、啊……”

一直都脸色发青的亚历山大突然开始呻吟起来。他按着肚子,好像念叨着什么。

“肚、肚子疼……”

“陛下,没、没事吧?!”

教皇突然脸色苍白,艾丝缇握住了他的手。如果在这种地方发生了什么事,那肯定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她急忙看了看对方的脸。

“是哪种疼?你不是已经做过盲肠手术吗?糟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我想可、可能是过于紧张了……”

亚历山大一直按着肚子,小声地说道。

“只要能快、快点离开这里,我想就会没事了。”

“离开这里?”

艾丝缇好像非常困惑似地重复着教皇的话。她想起了玛丽提出的绝对不可以从这个区划范围内出去的警告。但是,被亚历山大那充满祈求之情的眼睛盯着,修女用她那紧锁双眉的眼睛看了看前后左右。玛丽好像还没有回来。而且,混在旁边的客人中间,护卫官们不可能认出谁是艾丝缇。并且,说到伊林公爵,当一听到教皇不太舒服的时候,为了避免她也被卷入到这些麻烦的事情当中,还是稍微转移一下比较好。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稍微出去走一下吧。而且,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之后马上就回来。”

要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艾丝缇深吸了一口气,答应了教皇的请求。

“您稍微好点了吗?”

艾丝缇好像安慰一样对因为江风而眯着眼睛的少年说道。

太阳已经下山了,与其说空气很凉爽不如说已经开始变得有点冷了。到了前面的小艇向这附近靠近也不奇怪的时间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和刚才的渥太尔桥离得有点远的叫做“河岸街”的堤防上建起来的很宽的河道。船坞和有点塌的建筑物和上下河蒸汽船的地方的排着的很宽的道路,但是,好像从这里开始就不允许游览,所以没有准备观光席。迟到了的市民,好像至少应该看一下终点一样,用马车或者步行,向河岸那边走去。路旁鳞次栉比的是期待这些家伙的道路流动摊位。刚才一直很安静的街道,到这里终于突然变得行人往来频繁。

这样,也许在人增多之前回到席位上比较好——从刚才开始,艾丝缇盯着一直靠在煤气灯柱子上的亚历山大的脸。

“虽然脸色好像不是很差,但是……状况还没变好,也许让医生看一下比较好。我安排一下?”

“没、没关系,不、不、不需要医生。”

话还是那么的不顺畅,但是,亚历山大出乎意料地露出很谨慎的表情,摇着头,好像有点不悦地笑了一下。

“本、本来、本来心情就不应该很坏的……请、请放心。”

“咦?但是,刚才——”

“那、那、那是骗人的,艾、艾、艾丝缇修女被伊、伊林缠住,我、我想帮助你……我真、真的没事。”

“什么,原来这样子啊。真是令人吃惊……那样的为我担心,谢谢您,陛下。”

咦,这个人,竟然可以这样做——隐藏住自己些许的意外感。艾丝缇对着害羞得脸红了的少年道谢。

“但是,您演得真像呢,我也完全被骗倒了,很完美的演技。”

“真、真、真的吗?我、我、我这种人都能够帮助别人,很高兴啊。”

受到表扬,少年的脸变得更红了,但即使这样,还是感觉很高兴的,面前的手边抖着,边挤出声音来。

“说、说谎话,有点紧张,因、因为我、我不会说、说谎……但、但是,稍微有点,心扑通扑通地跳了,作、作为圣职者,我还不够资格呢。”

“没有那种事!有人说‘用智慧生存,怎么都会避开困难’,陛下为了救我,用尽了智慧,请不要妄自菲薄自己。”

“不、不、不要妄自菲薄自己是吗?——我、我、以、以前,被人家告诫过‘不要连自己也嘲笑自己’。”

艾丝缇似乎触动了他的心弦,突然,亚历山大的目光变得很寂寞。边看着路上走来走去的人,小声地叹了口气。

“人,为了拼命地保护更多的人而死去了……尽管那样,我、我怎么也不能不守住我们的约定。我要、要成为出、出色的教皇,我们这样约定了,但是……”

“别那么说!陛下不是已经非常努力了吗?即使这次姐姐没有来,您也一个人到了阿尔比恩……已经非常优秀了!即使是和陛下有约定的人也会为陛下而感到自豪的!我很清楚,因为我也有这样约定好的对方——但是我还需要多一点时间来实现约定。”

“艾、艾、艾丝缇你也、也和谁约定过吗?”

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所鼓舞,还是因为知道旁边的少女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经历而被给予了力量,好像恢复了一点朝气,亚历山大回头看了看艾丝缇,也许在那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被盯着,害羞地笑着继续说道。

“你、你、你完成诺言的时候早点来就好了……我、我、我会为你祈祷的。”

“谢谢……我也祈祷陛下履行约定的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互相微笑着,少年和少女就这样注视着河面,河面渐渐受到开始西斜的阳光的照射,还是光彩夺目地闪烁着。光好像永远反复地闪烁着,但是,作为每一束光都是不同的,艾丝缇和亚历山大好像让各自的思绪都回到和已逝去的人度过的时光,暂时把目光停留在河面上,沉默着——

“糟了,已经这么晚了。”

突然,看着对岸的艾丝缇发出了稍微有点变样的声音,耸立在上游的庄严的尖塔——国会议事堂的钟塔的指针,已经到了三点!恐怕虽说知道周围有变装成民间人的护卫官们,但是也许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那么,陛下,该回去了,我想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对、对、对哦……啊。”

直率的正要点头的少年教皇突然脸红了。宣告饿了的肚子里的虫子好像在自作主张似的,叫得很是时候。

“或许陛下肚子饿了吧?”

“啊、啊、啊、不、那不、不是,我、完全没有——”

“没关系哦,我肚子也有一点饿了,去买点什么回来吧……啊,哪个好呢?”

艾丝缇瞪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停留在眼里的正是旁边在做开店准备的移动式货摊。有着和蔼可亲的表情、胖胖的大叔,在摊位的前面展开画着“伦迪尼姆最好的F&C”的色彩斑斓的广告牌。

顺便说一下,F&C是指“鱼和薯条”,是把在近海捕捉到的鳕鱼和土豆切得很短,然后用油炸。阿尔比恩人最喜欢的路边的小吃,艾丝缇也试过一次,但是怎么说时间隔得很久了,至今为止还没有机会。于是她高高兴兴地拿出钱包,就朝流动摊位走过去。

“陛下,不会对鱼过敏的吧……对不起,大叔,我来两份‘F&C’。”

“啊,好的。”

伴随着有朝气的声音,男人用很大的切肉刀剔下一块鳕鱼肉。虽说是像哈巴狗一样脸颊的肉那样长相很丑的男人,但是和长相成反比的技术确实很不错,很迅速地炸好之后,把沥了一下油的鱼卷放到在报纸里面。

“两个人六第纳尔,调味就随您的喜好蘸那边的调味料好了。”

“嗯,盐,辣椒油和橄榄油……陛下,您要哪种?”

在流动摊位的调料前面,艾丝缇踌躇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吃这种小吃,吃法一点也不懂,下定决心,拿起了最旁边的伍斯特辣椒油。

“干脆,旁边的好像快没了,就要这个辣椒油了,最近好像吃盐吃得太多了,清淡点——”

“不行、不行、不行,那种吃法完全不行、不行。”

好像连艾丝缇的人格都要否定一样,正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声音。

转过去一看,年轻的男人好像很悲伤一样边摇头边叫道。

“可悲,你们是何等的不了解F&C啊,配这个东西最好的是醋和盐,而且上面要洒得多得不能再多!除此之外就是窍门和经验了!对了,辣椒油之类的简直是荒谬。”

“你,你……”

想到是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的太阳穴的青筋都跳起来一样大动肝火地开始演说,艾丝缇目不转睛地转过来看着这个男的。

刺眼的原色T恤配着珍珠色的夹克衫,还有磨得闪闪发光的漆皮鞋子。即使这样在普通社会中格格不入的打扮,还有那好像是从不知道铁厂还是玻璃厂弄过来的巨大的太阳眼镜盖住了脸的一半,但是乱糟糟的金发下面,让人无法忘记的那双冬天的湖水一样蓝的眼睛和有着高而直鼻子的脸。

——这不是昨天晚上,在索赫遇到的青年吗?

“该隐先生?”

“……哎呀?那么说你是圣女咯?”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来,年轻人直眨着眼睛。然后啪的拍了一下手,发出奇怪的声音。

“哇,奇遇呢!在那之后赶上晚会了吗?没有被坏继母骂吧……啊,但是,作为圣女,更加不能吃现在的辣椒油哦。”

该隐——金发的年轻人把手插在腰间,然后很可悲似地竖起食指。摇着手指,装腔作势地咂舌。

“没错,我从现在开始就要教你正确的吃F&C的方法,所以请好好学习。那么,就像刚才说的一样,蘸足醋和盐,然后就下定决心大咬一口,目标是一口咬掉三分之一,原来,这个鱼和薯条的起源啊,距离现在大约数百年前……”

“殿下,您确实很好,但是即使突然提出那样内行的话题,只会让年轻人们觉得为难。实际上,两位似乎已经听不下去了。”

健全而且正确的意见,从年轻人的背后传过来,这边和年轻人形成对比,漆黑的三个统一的黑发男子,用大方的口吻教训着主人。

“对不起,艾丝缇修女,我们的主人好像很喜欢你,但是对于他人的爱的表现,他和一般人的标准相比,比较不一样。”

“啊,好像是呢。啊哈哈哈……”

为了掩饰住心虚,艾丝缇只好无意识地边挠头,边朝着和蔼地笑着的穿着黑色衣服的执事——巴特拉笑着掩饰过去。

“啊,这么一说,昨天劳驾您送我,非常感谢,多亏了您,总算没有爽约晚餐会。”

“那太好了,但是,要道谢的应该是我吧。多亏你对我们主人的关照……我猜想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不,没有那种事……啊,虽说以前有过。”

那边,年轻人一个人长时间地论证着鱼和薯条的起源和关于其发展的社会学以及营养学的考察,艾丝缇用余光看着他嘟囔着。很同情地看着露出很有礼貌表情的绅士,小声说道。

“但是,不容易啊,巴特拉也是呢……服侍的是那样的人,也应该很费劲吧?”

“是的,确实。但是,应该说费事得让人觉得很可爱吧。”

在黑头发的底下露出慈父般的表情,巴特拉薄薄的嘴舒缓了,优雅地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用那下面的眼角细长的眼睛,亲切地望着修女口中的“那样的人”,继续说道。

“而且,可以说像一般的有问题的孩子一样可爱。如果真的有值得敬爱的人,被带来辛苦的那方也会很高兴的——”

“但是,艾丝缇?我从之前开始就很担心——”

正被提到话题上的当事人突然插进话来,就是这个时候。是厌烦了谁都没有听的讲座,还是一个人被抛弃在对话一边感到寂寞,竖起大拇指——本人或许是准备竖起小拇指的吧——嘲弄般的吹起了口哨。

“那里的少年是谁啊?难道是男朋友?呵呵。”

“不,阁下,不是的,这位是……”

对于一点都说不上文雅的主人的反应,巴特拉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回答了,但是马上把视线移回到了艾丝缇那边,看着脸通红伫立着的亚历山大,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修女,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带这样的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万一发生……”

“嗯,同感。只是,有‘稍微想呼吸外面的空气’这个强烈的希望。”

实际上想说“鲁莽”吧,艾丝缇对与其说是非常像有教养的执事,不如说是行之有效的控制的表现,巴特拉很抱歉地挠了挠头。确实,即使被责怪缺乏警戒心,也没有办法。尽管那样,边把嘴凑近开始变冷的鱼和薯条,边拼命地找借口。

“但是,您不用担心,吃了这个之后马上就回去。确实离开得太久了,现在大家应该再找我们——”

“啊!你,不行!吃那种东西!”

严厉的责怪声压住了艾丝缇的辩解。修女过于惊讶而怔住的时候,她手中的一包鱼和薯条好像魔术师一样的迅速地被夺走了。

“从先前开始不是跟你说了吗!鱼和薯条要蘸醋和盐,这个蘸辣椒油,在想什么啊……可以吗?这种东西,让他来处理吧。”

“啊,稍、稍等!”

艾丝缇发出抗议的声音的的时候,该隐把已经冰冻的炸鱼扔到了路边,到那里去的,是到刚才为止都在垃圾箱里面寻找食物的很大的黑猫。看一眼就知道是野猫,一下就敏捷地扑向那边,开始贪婪的大口的吃掉下来的美食。

“啊,浪费……那人要做什么呢。”

看着被一瞬间收到肉食动物胃里面的午饭,艾丝缇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不能糟蹋食物,妈妈没有教你吗?”

“那……不,我,我是为你着想才……”

另一方面,该隐被修女逼问得好像很吃惊。语无伦次地开始找借口,最后终于道歉。

“……对不起。”

“简直已经……”

仰视比自己高两个头的那张脸,艾丝缇叹了口气,就那么轻易的道歉,好像自己欺负他的样子。

“已经行了,这次的事原谅你。那么,今后请你要注意,神父……该隐。”

这么一说,还没有问这个人的全名哦——不禁地把对方的称呼弄错的艾丝缇,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

“艾、艾、艾丝缇,啊,啊!”

变样的声音传到了一行人的耳里,转过头一看,脸色苍白的亚历山大正在指着路上的什么。

什么事啊?看着那边的艾丝缇,接下来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刚才,那样拼命地吃着东西的黑猫倒在了路上。不,不光那样。它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从邋遢的张开的嘴里面喷着血泡。

“什、什么、这个……生病了吗?”

“不,不是的……”

像影子一样靠近的巴特拉摇了摇头,在已经没有力气开始抽筋的野兽的旁边弯下腰,轻轻地歪着脑袋吸着空气。

“杏仁臭……是中毒,而且是氰化氢系的东西,恐怕是氰化氢盐,或者是氰化钾。”

“氰,氰化钾?!为什么这种东西……”

不断地询问之下,艾丝缇的目光注释到了有猫的齿印的鱼肉片上。然后脸色勃然大怒,把亚历山大一直拿着的鱼和薯条打了下来。

“难道,这里面有毒?但是,为什么,那种东西——”

“啊,啊……好不容易,想让你们中毒死得痛快点的。到底是哪里的混蛋跟我捣乱呢。”

回答修女问题的,不像是黑发执事所使用的那种彬彬有礼的阿尔比恩语。一股沙哑而又下流,丝毫没有要掩饰恶意的意思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传到了一行人的耳里。

“都是因为你,差点造成让小姐们痛心的事情。真是让人痛心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艾丝缇抱着恐惧得已经僵直了的教皇往后退。白色衣服的青年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只是提心吊胆地望着周围——庇护着那三个人,走上前去的是巴特拉。黑衣黑发的执事,向那发出下流的笑声的人——卖鱼和薯条流动摊位里面的老头子,好像在询问比赛对手身份一样问他的身份。

“下这种毒的是你对吧!你好像不是一般的杂货零售的普通商贩,但……你是什么人?”

“我叫托德,也有人叫我‘刽子手’托德……”

一边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地回答着,男人从流动摊位底下拿起了巨大的铁块。从好像满不在乎的神情,突然脸色一沉,变得非常严肃的样子,转过头来看这边的人,把拿起来的铁块——是一把带装填把手、带有脚架的机关枪,转到手边。

“我是受某个人的命令,来这里取那个小鬼的性命的。”

接下来的瞬间,男人手持的机关枪开始疯狂射出惊人的火线。

“好富裕的国家啊……而且还很美丽。”

看着像很多黄金的碎片一样反射着阳光的河面,葆拉修女小声嘟囔着,虽然眼神平静地看着河水,但是心里却好像在注意旁边用火柴点燃烟的女士官,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在说图书室里面的新到的刊物一样开始说道。

“刚才,我调查了一下东区的情况,用电量、天然气、水等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显示出不小的消费量,在这种生活水准很低的贫民区,似乎很铺张浪费呢。”

“简直,好像在地底下有另外一条隐藏的街道——对吧?”

在吐着烟圈的时候,玛丽露出了微笑。在这个河岸边供人们玩耍的人行道上,今天除极少的王公贵族以外的人都禁止进入。坐在平时是恋人们的谈情说爱的长凳上,女士官对着靠在篱笆上的修女笑了笑。

“隔离地区——我们习惯了这么叫那里,阿尔比恩王国五百年里充满黑暗的异界,被诅咒之街。”

受到初春阳光照射的河面,还是在很耀眼地闪烁着。比赛的终点就在这附近,能听到从下游传来的声援声,非常盛大的节庆的情绪,似乎充满了空气中的每个角落,即使这样,在长椅上吸着烟的女人的表情没有表现出对春天的欣赏。嫌恶和些许的恐怖——生硬的美貌反衬出相反的表情,吐出了紫色的烟雾。

“该死的,吸血鬼们的街……教皇厅成功的反攻他们的数百年里,听说那些北方诸国,也接二连三地击败他们,使得他们衰落下去。其中大部分的吸血鬼被烧死,用木桩穿过心脏被焚烧。侥幸逃亡的部分,也逐渐地被追捕到,绑在太阳的底下暴晒而死。”

“但是,也有幸存下来,逃走了的人……”

“对,那些幸存下来的人逃进的就是这里,伦迪尼姆。”

葆拉说完,玛丽就好像抱着很怜惜的人一样,用拿着烟的手,转了一下。用好像在跟恋人说话的口吻,说起了伦迪尼姆的历史。

“当时的阿尔比恩女王薇薇安为了对抗支配权在一天一天增强的教皇厅,费尽了心机。为了保存因为‘大灾难’而失去的文明,教皇厅所拥有的科学和技术绝对是很必要的,但是,受到援助这件事必然就是受到教皇厅的支配……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在大陆被追,越过海洋逃过来的‘那些家伙们’。”

“阿尔比恩在地下藏匿着‘那些家伙们’,活用那拥有的科学技术的事情,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证据去告发。”

就那样依靠在栅栏上,修女眯了眯那无精打采的眼睛。只是,那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个信封,阿尔比恩式的装饰文字“M·S”的首文字和盖着有翼狮子的图案的信封上的收信人姓名是教理圣省长官亲启的字样。

“啊,就算有证据,也不能弹劾贵国吧,要是做那种事,就会造成最糟糕的,把人类社会分成两部分的大战争,就算教皇厅的胜利不会改变,凋敝的时候,受到‘帝国’的袭击,就那样完了。”

“也许吧。这样,我们才讴歌阿尔比恩在代代女王带领下的自由和繁荣,没受到教皇厅的支配,也没得到援助,另一方面,让潜藏在地下的‘那些老家伙们’发誓要忠诚,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其科学技术……”

“对,以前的和平年代,也许这样很好。”

视线转移到模仿有翼狮子的印章戒指中夹着烟的女性士官身上,葆拉静静地点了点头,好像要把本月的新刊向使用者说明的介绍员一样,淡淡地说道。

“但是,在现在的国际形势下,为了让这个国家生存下去,结成强硬的合作关系,有值得信赖的外部势力,是很有必要的吧——譬如就像教皇厅。但是,我判断,就是我们,和问题很多的军事国家的国王,反抗教会的女公爵建立信赖关系是很困难的,无论怎样,要成为友人,对,想选择像你一样值得信任的人,卡路斯列子爵阁下……不,玛丽·史宾塞王孙殿下。”

“‘值得信赖?’但是,教会不是没有认同我这样的私生子吗?”

把一半以上都变成灰的烟扔到石板地上,玛丽苦笑了一下,本来,就只是脸在笑着,但是,感觉淡青色的眼睛里面好像含着冷冰冰的刀一样,刀的一半对着自己,一半对着对方任性的理论。

“确实,我是王太子吉尔伯特的女儿,但是我的母亲只不过是王太子的情妇。而且,王太子也有叫做维多利亚的妃子,正式婚姻以外的出生的孩子是不被认同的——这个确实是教会的基本方针吧!”

“确实,但是,那怎么说都是借口。譬如,以故王太子殿下和你的母亲——和上一代的卡路斯列子爵夫人哈丽埃特秘密的结婚,文件要是在罗马被发现了又会怎么样呢?那时候,和维多利亚妃子的婚姻就会变得无效,和卡路斯列子爵夫人的婚姻就变成正规的……当然,小姐也不是私生子,会被当作嫡子对待的吧。”

“真是很有够乱来的呢,教会也是。”

用脚尖碾着石板地上还冒着烟的烟,玛丽的表情都消失了。淡青色的眼睛对着伦迪尼姆,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的母亲,一直都是见不得人的人,她本人在我八岁的时候——王太子去世一年后也去世了,但是一直到死的那天,都给我灌输着怨恨的语言,每天,每天……这才是,代替摇篮曲的每天让我听到。被都和她生孩子的男人弄到见不得人的地步,这种女人的怨恨……葆拉修女,母亲要是听到你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不知道,而且,那不是我可以推测得到的。”

对于包含着奸诈的玛丽,“死之淑女”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一边的眉毛,半张着的眼里没有浮现出所有的感情,摇了摇头。

“枢机主教赐予我的任务是,伴随着预想的阿尔比恩女王的死去,教会要以最好的形式解决王位继承的纷争——只是这个。但是,我被命令只要是为了这个,可以不惜任何手段。”

“把私生子变成嫡亲……这么说,奇迹是你们教皇厅最重要的商品,对吧。”

玛丽把发出的有点讽刺的光的视线从修女身上移开了,再次对着伦迪尼姆眯着眼睛小声说道。

“因此,以予我王位为代价,你们期待什么呢?‘神啊,为了昭雪的罪人,应该在神的面前拿出赎罪的东西’——为了弥补私生子出生的罪恶,我应该付出什么呢?”

“赎罪的东西……教皇厅丝毫没有施恩你的意图,我们是神的代理人,是正确的执行神的旨意的人。”

对于可以说是自嘲也可以说是责备的玛丽,修女好像很意外地摇了摇头。只是,好像要追着女士官的视线一样看着王都,以无意的口吻继续说道。

“但是,让我们苦恼的是日耳曼王和伊林公爵的存在,他们厚颜无耻地主张王位,如果我们承认你,但是他们不会认同你的吧,最糟糕的是,也许会因为对此不满而引起纷争,这稍微令人有点担心。”

“确实……那么,如果变成那种情况,我可以期待教皇厅的支援吗?”

“很遗憾,那是很困难的事,为了帮助殿下,我觉得是不是有必要出示证明殿下是教会和信仰虔诚的教徒的证据。”

“您说证据?做什么事,我能证明人看我的信仰。”

“好美的都市啊。”

对于扬起半边眉的女士官的问题,葆拉没有给予回答,到此为止,好像对到刚才为止的问题都失去兴趣一样,目光注视着泰晤士河,静静地感叹道。

“如果说人类反复的经营是历史,这个都市,是拥有肉体的历史……但是,不管是怎么清白的城市都会有黑暗的一面,不管怎样洋洋得意的都市都有令人不愉快的历史——而且,在那里生活的野兽也是,如果,能够驱逐他们,王一定是受到了神的祝福的吧,好像古时的圣王一样。”

“您是说隔离地区的事吧。”

马上,玛丽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敏锐的感觉,顾不得刚才为止隐藏的不张扬自己的慵懒的情形,“血腥玛丽”看着“死之淑女”的侧脸。

“葆拉修女,也就是,你是说梅迪奇枢机主教要让我把那里歼灭给他看?打算把这个当作试金石吧?”

“您喜欢怎么解释是您的自由,殿下。”

玛丽的视线充满了像万军之将一样的敏锐和雄心壮志。但是,另一方面,看到这个的葆拉的脸色没有一点的改变。“死之淑女”平静地说道。

“只是,要是能取得这样的业绩,你的名字一定会作为圣者永垂史册的……是私生子还是嫡子这么一点的事情,不至于成为那样的问题吧。”

“原来如此,那是梅迪奇枢机主教的意向吧……很好吧。”

很短的沉默点头称是,对方的要求在某种程度上肯定是预想到的,玛丽的表情没有一点的犹豫。本来,如果在这里有一点的犹豫,从最初开始就就没送出证明隔离地区存在的检举书吧。

“这一段时间,我来歼灭隔离地区。所以,你们也迅速地报告主教吧,准备篡改文件为好——你们也一样,你们不想简和日耳曼这种笨蛋推上蔷薇的玉座上吧?如果有,大家也就是尽可能地鼓励帮助我。”

“……您说的对。”

调整了的表情嘴往上翘的玛丽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迷茫——那里有和我命运正面相冲突,想要征服这个的野心的年轻王者的雄心。

女人前面的修女毕恭毕敬——但是,总感觉很满足的正要点头致意的时候。

“喂,喂,看。”

疑惑的声音传到了两个人的耳里。

看着那边,一直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说着悄悄话的年轻的恋人指着河面不知道为什么骚动着。好像被声音吸引住的一样视线看过去的两个女孩子也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好像僵直了一样表情生硬。

一直静静的闪烁着的河面的中央,吐出黢黑的泡,是不是积在河底的泥里面的煤气喷出来了啊。不,不是,更激烈,连续的泡,对于玛丽和葆拉来说都仿佛见过。

“这是……鱼雷发射管的注水泡?难道在这种地方有潜水舰?”

“殿下,请您往后退。”

葆拉抓住愕然呻吟着的玛丽的胳膊就是在接下来的瞬间。

震耳欲聋的轰鸣,想着是不是可怕的水飞沫席卷了河岸,从冒着泡的河面升起了好多根巨大的水柱。
避难之地-IV
连续的枪声,让人觉得是电动锯的起动声。因为发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重叠着听到的,艾丝缇突然压倒旁边的教皇的时候,无数的枪弹连续迅速地掠过了身边。恶魔的鞭划破了刚才两个圣职者一直所在的空间。

被可怕的爆破声和冲击波击打身体,一瞬间,艾丝缇的意识开始飘离了。

“艾、艾、艾丝缇。”

终于把飘得很远的修女的意识拉回到现实的是,她庇护着的少年发出的悲鸣和太阳穴要落下来的滑溜溜的温暖的感触。摇着头拼命忍受不注意就要休克过去的痛苦,勉勉强强地竖起了上半身。

“没,没关系吧,陛下。”

“啊,啊,艾、艾丝缇,脸上有血……”

“没关系,只是稍微割了一下。”

对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的脸的少年教皇笑了笑,艾丝缇擦了擦下颚的血,或许是飞散的石板的碎片刮到了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边这样鼓励自己,视线寻找着接下来应该采取的方法,却变得愕然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石板地上有好多人都倒下了,不用看穿过他们已经没有呼吸的身体的枪伤就知道,看着摞在一起倒下的母子的下面,慢慢地散开的血块,艾斯缇开始说道。

“喂喂,你们躲过了,所以才让更多的人死了的吧,可恶。”

好像抑制着笑声发作一样的声音传到了这样的修女耳里。看一下,边从还冒着烟的机关枪里抽出弹带的中年男子嘟囔道。

“真是的,让无辜的家伙们这样牺牲了……尽管那样,那样还是圣职者?”

“……”

对于假装责备的挑拨,艾丝缇没有回答。她忙于把裙子里吊着的霰弹枪偷偷地拿出来。但是,拼命地抱着不放的教皇的身体是个障碍,怎么也够不着武器。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把新的弹带装进了机关枪里,解开固定螺栓的声音,无情地响着好像断头台一样的声音。

“做,做,做这种事,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倒在路上不能说话的死者和还在呻吟着的受伤的人中间,没有白衣和黑衣主仆的身影,正觉得很奇怪的时候,艾丝缇挤出了颤抖的声音。没有特别地想改变注意,即使很少,但幸存的人还在争取逃亡的时间。

“制造这么大的事件,你觉得你能安全地逃走吗?即使把我们杀掉,也会马上被抓住,虽说不知道是被谁雇佣的,但是雇主不是很为难吗?”

“谢谢你的忠告,但是不用担心,被愚蠢的警察抓住,我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叫做托德的男人的笑声,和内心里响着的爆炸声重叠了。看一下,推开旁边仓库的门,一台大型的卡车正要出来,边踩着卡车的载货台面下货物用的悬梯,托德只用单手把机关枪的枪口对准艾斯缇。

“对不起了,小姐……再见了。”

“……”

从容地笑着的职业杀手的胖胖的手扣动板机的瞬间,艾丝缇抱紧了旁边的教皇。觉得至少可以把自己当作挡箭牌,但是机关枪的前面人体就像撕碎纸片一样。就算做这种事恐怕也是没用的吧——

“什,什么啊?”

但是,传到做好心理准备的修女耳里的不是机关枪的发射声。

因为静下来的声音,艾丝缇不禁张开了眼睛,只见映入眼帘的是——

“什,什么?”

从泰晤士河的河面竖起了很多根巨大的水柱,这些好像要到达天际的梯子一样一端仿佛要直入云霄,一转,改变了方向。像流星一样的势头,迸冒着白烟,向着艾丝缇她们所在的河岸——正确的说,正是向着正要打算开枪的职业杀手和卡车为目标。

“迫、迫击炮?不、不、不对!”

艾丝缇在订正自己发言的时候,光束拖着白色的尾巴正在下落。继续艾丝缇的是,和她一样,哑然地看着天空的托德说道。

“说是水中发射式的喷进炸弹?笨蛋啊!这种东西,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没有实际应用……糟、糟了,快逃!”

终于意识过来的职业杀手叫喊的接下来的瞬间——周围被闪光和爆炸声包围起来。

“?!”

好像鼓膜要被撕破一样的冲击之后继续的是奇妙的漂流感。

艾丝缇一瞬间确认了受到闪光直接攻击的卡车不见踪影,但是这之后,她自身也好像要被暴风刮跑一样,反射性地抱紧教皇,但是两个人的体重也在蜂拥而来的冲击波面前毫无作用。想到是不是倒在了石板地上,被围着堤防一端的栅栏猛烈敲打着。栅栏的喷漆的痕迹也是新的,但是是木制的,被轻易折断之下,艾丝缇和亚历山大一起掉落到了河中。

“……!”

眼前扩大的气泡中间,艾丝缇拼命地汇集了动不动就要跳起来一样的意识,设法竭尽极少的体力和精力,以头上的光——也许是水面为目标,现在休克,难免溺死,如果只是自己还好,但是不能让教皇也死。

“啊,不行……”

但是,暴风的声音好像比想象的严重。身体像铅一样沉,而且好像因为缺氧而集中能力下降,想法没有让人不耐烦的持续。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朝向哪边了——

“……?”

朦胧的意识的角落,艾丝缇感觉到不知道谁抓着自己穿着的衣服,那细细的手指的感觉,开始觉得是亚历山大,觉悟到隐藏着让人吃惊的强有力的力量的时候,艾丝缇抱着的少年,难以置信的巧妙地被从水中拉起来。

“啊!”

“还好吧!”

吐出大量的水,好像从水槽里面跳出来的金鱼一样喘着气的修女的耳里,传来了中性的声音,艾丝缇费力地剥着紧紧地贴在自己的眼前的红色头发,知道自己正在被拽往岸边——而且那也不是刚才的南岸。北岸,威斯敏斯特的旁边。既惊愕又安心地边眨着眼,转向站在旁边的人影。

“你,你啊!”

“我想慢慢地介绍自己,但是不凑巧没有时间……因为进到了水中,所以有贝壳掉下来,这个时候的太阳,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很危险。”

把深深地歪着的食物更往下放,人好像苦笑着。

“好像”是说,他——或者她的脸是没有一点的缝隙被包带盖着,因为惟一应该露出来的眼睛也被漆黑的太阳镜掩盖着。

“但是就这样先说好,艾丝缇·布兰雪,发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受某个人的请求,是为了见你而来的。”

“某个人?”

“你的熟人哦——他叫亚伯·奈特罗德。”

黑衣人静静地站起来,用细细的胳膊抱起艾丝缇和亚历山大。

“现在他逗留在我的馆里。我要把你们带到那里去。”
避难之地-V
装甲车停在了窄窄的巷子的正中央。

“久等了,是联系过的异端审问局的先生吗?”

“神的铁锤”——从画着闪电和锤子徽章的门里,穿着校服的身材魁梧的男子一出现,目光凶恶的小男孩就跑近过去,从头顶部秃了的头上取下山高帽,毕恭毕敬地点头致意。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法格逊,因为掌握了要求询问的亚伯·奈特罗德的行径,所以来联络的。”

“我是佩卓斯修士,请多关照,警官……所以,奈特罗德就是在这里了吗?”

鼻翼显示出怀疑的皱纹,佩卓斯看了看左右拥挤的建筑物。

虽说是大白天,因为太密集的破房子,所以几乎没有阳光的照射。道路的左右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排泄物放出来的令人讨厌的气味,虽说很冷,但是苍蝇在其中间飞来飞去,抱着像私酿酒一样的酒瓶随便睡着的人有很多,但是究竟是否还活着呢?即使还活着,这样的恶臭扑鼻的毒气的环境下,也无法活得很久吧。

白色小礼拜堂街——叫做东区,是伦迪尼姆最穷的贫民区。

“究竟在这种地方伪神父在做什么啊,笨蛋啊……那么,虽说有点急,但请警官把我带到刚提到的神父那里去,虽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赶快带他回去。”

“不,实际上有点困难。”

边挠着嘴边留着的乱七八糟的胡子,警官很对不起地缩了缩脖子。站在佩卓斯的前面,带进去到面对着胡同的一件破房子里面——总觉得,好像是只住宿不用餐的专门的小旅店,嘴快地说明道。

“受到委托之后,马上就把所有的搜查员都派出去了,但是没有找到您要找的神父本人。”

“你说没找到?”

边阔步地走在腐朽的破烂不堪的走廊上,佩卓斯的细长的眼睛里有着危险的光芒,好像瞧不起地盯着转过身来的警官,一句一句,好像呻吟一样说道。

“说没有找到是怎么回事……你报告说掌握了奈特罗德的行径,我才这么急地赶过来的……但是你竟然说没有找到。”

“不,不,的确是掌握了行踪,只是没有找到他本人。”

佩卓斯的眼光让人觉得是马上就要开始突进,在刨着地的猪,直接被盯住,是不是觉得被咬死啊,法格逊匆忙地摇了摇头。

“从您那里拿到照片,打听到像奈特罗德的人,昨天有很多人在这附近看到了他。在这种地方,如果穿着修士服之类,就会像圣诞老人骑着驯鹿在跑一样很打眼,所以掌握其行径没有费很大的事,但是到巴克斯隆附近之后,就没有了目击证人……完全像烟一样消失了,这个……”

“你说行踪消失了?”

细长的眼睛很诧异地眯着,佩卓斯重复了警官的话,在这种地狱般的地方,圣职者应该很显眼的,但是消失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是被杀了,然后被抛到河里了啊?还是,被脱光后埋了?”

“是,我们都是怎么想的,即使这样,不得不首先搜寻尸体啊……就这样调查的时候发现了说着有趣的事的人,把这周围当作家的妓女,说是昨天很晚,全身是血地冲进了这附近的酒吧里。听收留了这个女人的酒吧的主人说漏了嘴——‘她受到杀人狂魔杰克袭击的时候,被神父救了’。”

“杀人狂魔杰克……”

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佩卓斯拍了拍额头,这么说,是不是今天早上读过的这边的报纸上的名字啊。最近在伦迪尼姆频繁发生的只以女性为目标的连续杀人事件——犯人就叫这个名字。

“但是有点微妙啊,我读到的报道中写到,作为‘杀人狂魔杰克’的牺牲者是上层阶级的妇女比较多。”

“是的,正如你所说的一样,到现在为止的牺牲者一共五个人,但是不管都是东区和贵族的侍女,家庭教师,下级骑士的夫人。所以被‘杀人狂魔杰克’盯上了是妓女的错觉吧,但是‘被神父救了’,这也许是设好的圈套?”

“原来如此啊……好,了解情况了,那么首先去问妓女详细情况,能安排吧?”

“嗯,为此劳驾您去一趟,妓女是这个旅馆的常客,这一个月,在三层的十三号室住下来了,现在首先带着警官,把她关在了房间里面——请,这边——”

对于站在走廊的警官的敬礼,回了一个礼,法格逊站在异端审问官的前面开始上楼。

“顺便说一下,她的名字叫安娜·法玛,今年三十五,和与她同岁的叫做米雪的女孩生活着,两个人在这一带都被公认为‘美女’,不管什么她们本人都好像吹牛说‘以前在好地方的宅邸里面工作的侍女’,啊,虽说年纪稍微有点老了,确实作为这附近的妓女,是少见的美女哦。”

“把和她同居的人也关押了吗?”

“不巧,在警官到达之前,被客人叫出去了,啊,她好像和神父没有什么关联,就没有理会了……现在,需要找她吗?”

“不,不需要。”

上完特别陡的台阶,那里的走廊也满是灰尘,妓女们经常投宿的旅馆,大白天的就像墓地一样鸦雀无声,为了不把嘎吱作响的地板踏穿,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佩卓斯冷淡地说到。

“你们的搜查,坚决就只是奈特罗德的行踪,问完法玛她们话之后,就火速回去。”

“我知道您的心情,但不管怎么说这附近即使在东区也是最差的垃圾场啊,如果说住在这里的家伙们,不是妓女就是犯罪的人,否则就是捡破烂的,掏下水道的,骗子,或者拾荒者。”

只是那也算是叫做门的碎木片的对面,好像夜间的野兽一样发光的无数的眼睛看着这边,边避免和他们目光相对,法格逊缩着肩。

“即使在东区也是最差的家伙漂泊到的最差的地方,人气和收入都算过得去的妓女住在这种地方,就很不可思议。因为有能力往更好的地方,所以迅速地离开更好,但是……她们应该有什么与之相应的缘由吧。”

“而且啊……”

饱含着同情和同感的警官的感慨,佩卓斯毫无心思地回答了。

实际上并不是知道罪人们的情况,他们正是因为有那样的罪所以才堕落到这样的地狱,这样肮脏的地方,不管是在肮脏的地方爬来爬去,还是死在路边,只要他们不成为佩卓斯居住世界的秩序和信仰的障碍,所有的一切都不准备有任何瓜葛。

“十三号室……在这里。”

来到走廊的尽头,最黑暗的角落,两个男人停住了脚步。

“首先,在里面安排了一个看守的警官,为了调查,我坐在一起也没关系。”

“不,不用,你就知道这里,警官。”

佩卓斯虽然很有礼貌,但用很果断的手势把站在前面,想要开门的法格逊推到角落。伴随着故意咳嗽,举起正要敲门的手——突然,很惊异地皱了皱眉。

“嗯?”

“怎么了,阁下?”

对于法格逊的问题,佩卓斯没有回答,没有敲门,把手伸到了门的把手上,但是从里面锁着,黄铜把手被牢牢地固定了拧不动。

“哼!”

伴随着砸舌,佩卓斯抬起了脚,他的手伸向吊在两边腰间的两个晃动的长矛——“叫唤者”,看着长腿猛烈地踢着木制的门,在旁边看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事的法格逊发出很短的悲鸣的时候,“毁灭骑士”好像越过折成两半粉碎了的门的残骸一样,闯进昏暗的室内。

“就在那里,不要动,小子。”

佩卓斯猛然抽出举起“叫唤者”,吼道,只见此时房间的里面,在窗户旁边的床边举起大刀的人影。

好像残骸一样的人影的脚下,鲜红的血块在冒着热气。血块的中心,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以正要脱下裤子的姿势向前倒着死了。根据推测,好像和被保护的妓女谈好了买卖,正要做事的时候,头部从后面受到一击了的吧。头只剩下一个表皮死掉的状态,死者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墙壁,呆滞地死掉了。

另一方面,在床上,好像被尸骨一样的人影按倒的样子,横躺着的是小个子女人,裙子杂乱地被卷着,穿着黑长筒袜的腿一直到最下面都裸露着,上半身被破烂的衬衫裹着,但是颜色不清楚——因为背后裂开的伤口猛的迸出血,现在也在将其染红。

“阁,阁下,这个是——”

“往后退,警官。”

法格逊一呵斥发出悲鸣的人,佩卓斯就突进到房子的里面了,好像残骸一样的男人就那样举着,想把凶器刺向床上的女人,启动“叫唤者”,开始发出恶鬼般的叫声,从侧面攻击到。

“……”

教皇厅最强的骑士那震撼人心的力量,如果是胆小的人只是看一下都难免被吓死。但是让人觉得是杀人者的骷髅的脸一点都不可怕,只是好像用剃刀切开的小口轻轻地一动,青黑的舌头就添一下薄薄的嘴唇。

“嗯!”

然后在接下来的瞬间,让人厌烦得要掩住耳朵一样的声音和佩卓斯的呻吟声,充满了整个室内。

从男人的两边旋转回来的左右的“叫唤者”,被两把晃动着的刀接住了。“叫唤者”不仅仅是矛,它的前端是能把石头变成尘埃的高周波轮子。如果是普通的钢刀,在被截住的瞬间就会粉碎吧,能截住它的是——

“高周波轮子啊……别太得意了。”

对方的武器和自己的一样,是利用遗失技术的兵器,认识到这一点的一刹那,佩卓斯的粗粗的胳膊使出巨大的力气。既然武器的能力是一样的,单纯的力量强的那方胜利——这样判断,想要折断拿着刀的敌人的细细的胳膊。虽说是竭尽全力的办法,但瞬间作出这样的判断的佩卓斯的战术灵感值不值得赞赏呢——但是——

“……”

骷髅笑了。

好像早就读懂了佩卓斯的意图一样,笑了笑,男人就撅起了嘴,接下来的瞬间,拿出来的很多锋利的剃刀,边漂亮地闪烁着,边袭击佩卓斯的眼球。

“哦!”

没想到剽悍体型的他那么敏捷,把“毁灭骑士”从失明的危险中救了出来,强韧的下半身的弹力支持着他的巨大躯干,身材魁梧的男子把上半身猛的往后仰,掠过鼻尖的剃刀刺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不过现在的佩卓斯没有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高兴的时间。

“不,不行……等一下,谋反者。”

不到半瞬间,把身体竖起来的时候,拿着刀的男子朝着后面跳跃着,就那样,从背后刺到窗户玻璃上,边飞着锋利的破片散发出击碎声,边往外跳。狭窄的巷子里面像猫一样蜷着身子着地的时候,那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踢着石板地,朝着拥挤的建筑物的巷子里面跑去。

“靠,你逃得了吗?”

抛到只剩下窗户架子的窗户旁边,佩卓斯砸了砸舌。并不是没有想过要追他,但是在这样地理状况不了解的贫民街,觉得能捉住那样迅速的男人,“毁灭骑士”也不是乱来,而且视线不死心地徘徊着,但是——

“阁下,这个女人,还有气息呢。”

听到法格逊的话,佩卓斯好像被弹起来一样转过头来,一看,吸着血的床单上,女人软弱无力地动着四肢,佩卓斯迅速地问想要把她抱起来的警官。

“能救吗?”

“不,恐怕不行了……出血太多了。”

正如法格逊指出来的一样,女人正要踏上通往阴间的路。即使这样还是感觉到了人的存在吧,软弱无力地睁开眼皮。

“刚才的,家伙,是……”

“请放心,把那家伙赶走了。”

故意咳嗽了一下,佩卓斯握紧了女人的手,虽说有点让人觉得是表面上行善,但至少为了在最后给予安慰,看着点头。

“我们是你的伙伴,医生马上就要来了,在到来之前,你一定要支持住。”

“伙伴……”

佩卓斯穿透到了微薄的意识里面吧——突然女人的眼睛里闪烁出了光芒。就像要消失之前的蜡烛一样,用沙哑的声音拼命地想控诉。

“我还能挺住……救……米雪……拜托了……孩子,被盯上了……”

“米雪?那是和你同居的人吧?”

和旁边的法格逊互看了一眼,佩卓斯问道。但是好像没有传到对方的耳里,令人害怕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在嘟囔着什么。

“沙拉、哈玛奥妮、赛娅、凯瑟琳、玛纱……时候的同事,全被杀害了,那家伙,想杀孩子……”

“你说的‘那个家伙’?”

刚才的骷髅和这个女的是认识的吗?

正是此刻想把正要离开肉体的灵魂召唤回来一样,佩卓斯胡乱地叫道。

“喂,要振作起来,关于刚才的那人有什么线索啊?‘时候的同事’,是什么意思啊?”

“救米雪……拜托了。”

虽说“毁灭骑士”的声音很大,但是女人的耳朵好像已经失去了听到其声音的机能一样。不,也许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就那样张开开始急速地失去光芒的眼睛,只是从嘴里纤弱地发出连接的词语。

“孩子,今天早上,带着客人……走了……在兰格姆宾馆三零三……巴特拉。”

“喂,振作起来,别死啊。”

摇着突然变重的身体,佩卓斯大声叫嚷道,但是女孩的眼睛已经不可能恢复光芒了。确认没有力气耷拉下来的手腕没有脉搏,警官故意咳嗽了一下。

“现在把验尸官叫过来,但是结果还是没问出来神父的行踪——”

“兰格姆宾馆在哪里啊?”

把苗条的身体放在床上,佩卓斯凶恶的眼光看了看法格逊。对着死者划了个十字,粗野地站起来。

“有这个米雪的照片吗?你马上去那里……警官,这期间,你调查这个妇人的来历!好吧?彻底地调查有什么过去!”

这样高压地大声叫嚷,“毁灭骑士”猛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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