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帝尊

茹琳跟史精忠谈人生，没严肃多久，就转成了聊八卦，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刨根究底起来：“那恋红梅的老公，万雪夜的父亲怎么办？”

“万曙天死得早，很久之后红梅姐才遇见荡神灭。”茹琳扯嘴苦笑了笑：“我不知道对这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红梅姐是什么感情，反正这俩注定悲剧。”

“为什么？”史精忠问完，不由感到自己也太八卦了，但是他对疑似同类人的万雪夜多少有点上心。

“因为万曙天是刑警，雪夜子承……不对，是女承父业，干的也是警察这一行。不过我说注定悲剧不是这正邪誓不两立。而是阿鼻尊非常敬重的黑道上的龙头老大，是被雪夜亲手抓进牢里的。”

史精忠听得瞠目结舌，这也太戏剧化了吧，港片剧情都那么编的。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更狗血夸张。“那个黑道老大人称帝鬼，老辣机警，警方盯了他多年，根本抓不到把柄。有人在背后帮了一把，雪夜他们才成功把帝鬼送去蹲监狱。这事荡神灭也清楚，所以他念在雪夜是恋红梅之女的份上，没有打击报复。”

说着，茹琳朝史精忠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你知不知道，那背后高人是谁？”
“难道是我认识的？”
“嗯，还关系非浅！”
“其实黑白两道都不知道那个高人是谁，只知道那人叫策天凤。”
“万军无兵策天凤！”
“对啊，本来没有人知道的，直到突然有天不知谁读了《羽国志异》这本小说就传开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猜是师尊？难道有什么线索指证？等等，师尊再厉害也只是个雕偶师，怎么会跟黑社会斗智斗勇，最后协助警方擒拿下龙头老大？小师姑，你现编故事的功夫可以去惊雷当编剧了！”

茹琳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我只知道擦擦跟温皇一样精明睿智，但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反正最了解他的师兄对这个传言是信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既然师兄他都信了，我也就姑且信了。”

“太扯了。师尊到现在还没被黑道打击报复，就是因为这个谣传太扯了吧！黑道要是认真，就太丢面子了。”
“估计是吧。”
“可冥医前辈为什么信？师尊又不是温皇，闲着没事帮警方打黑，也不怕被打击报复？”
“师兄说……”茹琳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史精忠，憋了半天才把后文说出来：“他说，帝鬼曾经想要擦擦雕的特殊偶，擦擦很不高兴给，严辞拒绝了。没多久，帝鬼还来不及找他麻烦就被抓了。”
“就这动机？师尊也太狠了点吧。”史精忠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的内心，这故事简直比掰弯冥医还要绝。
“擦擦对同批偶很严厉的，接他的同批偶是死活都不能拍照外放的，否则就没有下次了。要求都是他说了算，说到做到，不讲情面。”

“身为雕偶师，我可以理解偶头不想送人的心情，不过这不能说明事情是师尊干的！只是时间上有点巧合，看起来他因此没有了后患。通常人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师尊人品真好，运气好爆了这样吗？”

茹琳不由得指着史精忠哈哈大笑起来，“四锋中人没有不知道擦擦天运奇差的，你要是这样跟圈里人讲，以后就没脸把擦擦叫师尊了。当心被他人造毁灭哦！”笑完，她扯了张纸巾一边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说：“温皇有句话很经典，他说默苍离把一辈子的天运都用在了遇见杏花君上。”

话讲了不少，茶也喝得差不多见底了。茹琳一看手机说：“这么晚了，估计下面北竞王他们已经谈完快要走人了吧。我先下去打个招呼，再上来泡脚。反正北竞王走了，今夜的花销也全都算他帐上。我们一定要玩够本再撤，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一次哦。”

史精忠跟着起身想一起去，毕竟独自跑出来玩这么久不露面，对买单的东道主不是很礼貌。“你别去了，我就说你喝醉了，在按摩房里躺着呢。这会不知道包厢里还有谁在，见了不好。”茹琳将他按回座位上，“你今晚已经撞见玄之玄跟编剧在一起，犯了他的忌讳。”

“什么忌讳？北竞王和女暴君不是经常在一起，也没避着人。”

“你怎么突然犯起糊涂来了。女暴君身份不太一样，她是怪锋世家的出身，跟北竞王也算沾亲带故，她老公藏镜人又跟温皇是结拜兄弟，再加上人人都知道她风骚，所以她这个编剧跟这俩雕偶师在一起，别人不疑有他，就算被撞见了什么，也因为三个人后台都硬没人敢怎样。”

“那你去打招呼，不会不方便？”

“你小师姑我只是小小偶衣师而已，没那利害关系。再说了，其实我后台也很硬哦。”

史精忠笑了笑，继续喝着茶，目送茹琳离开，然后望着窗外有如银河般灿烂的街道回思着今日的见闻。他所在的楼层是11楼，居高临下地看夜景，城市里的灯火就显得有些遥远，跟在车里看很不一样。不知不觉，他开始回想起昨夜他在赤羽车中看到的夜色。

“哟，帅哥，就算店是你家开的，也不能这样吧。是警察又怎样？是说哪条法律有讲黑社会不能有个人隐私……”

突然一个耳熟的声音传来，声音不是很大，史精忠却惊回了神。是他？怎么会是他！不可能，他不应该在这里才对！史精忠循声奔去，那声音不远，就在自己坐的位置后面，隔了堵墙。他一转过拐角就看见了声音的主人。

说话的人正背对着史精忠，身旁站着两个人，正看着跟前几个人在跟另一个人厮打拉扯。这里是安全通道楼梯口，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这个角落。史精忠看着那些人流里流气的打扮，知道肯定是黑道混混，心下道不妙，但还是喊出了声：“小空！”

正在嘲讽地说着话的人陡然收了声，有些迟疑地慢慢转过身望来。那人染着一头墨黑的发色，烫了点卷，头发长短不一，长的两束还打成了麻花辫，短的部分蓬松而张扬地翘着。脸上戴着个西式巴洛克风格的眼罩，只露出一边眼睛，五官英俊冷峻，带着点邪魅气息。旁人仔细对比就能发现，他跟史精忠眉眼很相似，他就是史精忠的混帐小弟史仗义，现在的黑社会老大，人称戮世摩罗。

“大哥。”本以为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来添乱的，闲在两旁的马仔正准备摩拳擦掌，对着那个看起来白净俊俏得像个娘们似的家伙一拥而上，结果老大开口一声唤，差点让手下人吓趴下。

“老大，他是……”手下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之前正在那缠斗的几个人也分散了注意力到这边来。

史精忠这才看清楚被围在里面以一打多的人竟然是万雪夜。他刚要喊出她的名字来，她却趁着众人分神，一发狠，一个抬腿踢，再接个后翻踩踏，蹲身一个横扫完就地一滚，就出了包围圈，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顺楼梯往下跑。几个马仔赶紧追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史精忠先是被万雪夜的功夫惊艳了一把，然后看见有人追了去，不免担心那姑娘吃亏，有些着急。

“干什么？我冰雪聪明的大哥啊，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黑社会砍人吗？”戮世摩罗见万雪夜逃了，也不恼，反而是饶有兴味地端详起史精忠来。

“小空，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还在国外留学吗？是不是瞒着父亲偷偷跑回来了？母亲知道你回来了吗？”对这个小弟，除了碎碎念，史精忠一向拿他没办法，“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学人家混黑道？你想被父亲抽死吗！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对那个姑娘做什么？”

“大哥，《十万个为什么》你念得累不？”戮世摩罗对问话无动于衷，很享受史精忠焦急关切的神色，冷酷阴郁的脸上浮现一抹邪笑，对身边站着的跟班，“天兵君，这位是我亲亲的大哥史精忠，人称俏如来。都给我认好了，以后遇见，可不要因为大哥长得太俊俏，就去欺负他。”

“是是是，帝尊的亲兄弟谁敢去招惹。我马上吩咐下去。”应声的那个跟班也算长得人模人样，并不像其他的混混把自己搞得很杀马特，但他那阿谀奉承的小人嘴脸，更不招人待见。他说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帝尊？”史精忠皱了皱眉，这个称谓，看得出小空混得等级不低，如果是一般的马仔，要脱离黑道比较容易，等混上个小头目，那就麻烦了。

“继帝鬼之后修罗帮派的老大，也是黑道的龙头老大帝尊，就是你小弟我戮世摩罗。”戮世摩罗拉起史精忠的手就往他刚才喝茶的地方走。“这是个美好的夜晚，我真欢喜，竟然看见亲爱的大哥出现在色情场所，这个世界真是让你料不到。”

史精忠闻言，手一抖挣脱了戮世摩罗的手，站定原地，义正词严地喝道：“你胡说什么！”

“开个玩笑，别羞恼。”他又要去拉史精忠，却瞥见旁边有两个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史精忠也看见了，打招呼道：“女暴君，小师姑。”接着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会心有些乱，小空的事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现在是不可能告知父母小弟偷偷从国外跑回来，还当上了黑道老大，而且是接帝鬼的班。之前还觉得自己师尊把一个黑道老大整去吃牢饭很夸张，现在自己小弟成了接任的黑道老大，更惊悚，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太小，或者说大家都太有缘分？

“俏如来，你跟帝尊认识？”女暴君跟茹琳过来是为了泡脚享受来的，北竞王留了车等送她们回去，自己则跟温皇已经先回去了。没想到，今天不光阿鼻尊来了，帝尊也来了，只是没有露面。不想在这里碰上，居然还跟俏如来很亲密的样子。这内情大发了！看得她是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女暴君，我还在娘胎的时候，他就认识我。”戮世摩罗满意地看着女暴君和茹琳露出不解的神情，才继续解释：“因为他是我亲爱的大哥啊。”

“什么！你……”茹琳惊讶地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史精忠。
“好你个俏如来，深藏不露啊！”女暴君对比两人的脸，反复看了几遍，果然有兄弟相。
“那就一起来泡脚吧~”茹琳招呼起服务员开个四人泡脚的单间。

泡脚的时候，女暴君和茹琳一直对戮世摩罗问东问西，然而这位帝尊不是省油的灯，答是答了，还很有礼貌，也没答非所问。但什么问题问了他，就变得更加云山雾罩，比不问还要令人疑惑。

史精忠也有话要问，但到底是家事，不好在外人面前说。只想着泡完脚，能单独谈谈。结果戮世摩罗早防着他这一招，一穿上鞋就告辞而去，连手机号都没给留。

“小空！你给我站住！”结果史精忠的这声疾呼，只换来对方邪魅狷狂地回眸一笑，在几个马仔的簇拥下，潇洒转身而去，那情景简直跟拍电影似的。

“啧，你弟真有范啊，年纪轻轻就黑道称霸，这要放到文里妥妥的霸道总裁啊！”女暴君被按得浑身苏爽，都不想动弹了，不是很情愿地慢悠悠穿着鞋。

“我快要被气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父母交代。”史精忠郁闷不已，想来想去，这事只能跟燕驼龙商量。

“噗，怪不得你跟女暴君说把忆无心当成自己的妹妹，原来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弟弟闹心闹的。”茹琳笑着劝慰：“你还别抱怨，黑道有他当老大可是你的护身符哦，今晚我跟你说的那些统统都不用顾忌了，你现在后台不是一般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