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绝版布

史精忠去温皇那学艺的第一天，温皇发讯息通知他在家里等候，自会有人去接他。他便先到工作间一边雕偶一边等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个喜欢捉弄人的前辈又会派什么人来接他，他可不敢相信对方真会有好意体贴。

十来点钟时，史精忠的手机便响了，竟然是女暴君的来电，“喂？俏如来，我们的车已经开到居民区里了，正在找地方停，你家具体是哪一栋几楼啊？”怎么会是女暴君来接？史精忠心下纳闷，报了地址，挂了电话，赶紧收拾东西走去迎接。

等他跑到家楼下，藏镜人和女暴君已经停好车等在那了。“老大、女暴君……”史精忠见藏镜人手里抱着忆无心的偶，一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忆无心副尊同批在藏镜人手中，他应该是送来借给自己对雕灾后本尊的。有副尊同批做比对，忆无心的新本尊就不会有太大的差异，真正的宛如重生。

史精忠心中一暖，打招呼的声音都不由哽咽了起来。藏镜人会意地朝他点点头。他便领着两人上楼，招待进家坐。史精忠先把忆无心副尊同批放好，就忙着给客人沏茶。“不用泡茶了，还要把你送到温皇那，我们一会就走。”藏镜人立在客厅里，缓缓环视，神情莫名地打量着史精忠的住处。

“是啊，上点冷饮散散热就得走了。”女暴君虽然也好奇史精忠的单身小窝，但实在是太小了，没什么好瞧的，进来时看了几眼就没什么兴致了。她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任飘渺偶手上提着的糖。

史精忠觉得有些奇怪，藏镜人比女暴君更关注自己住处，颇有家长过来视察宿舍的既视感。也许是因为老大一直就很有大家长的威严感，所以会给人这种错觉，说不好人家只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艰苦奋斗的峥嵘岁月，正在感慨也不一定。

冷饮还没喝几口，就有人敲门。史精忠去开门，来的是常欣。自从火灾后，他忙得整天不在家也不在工作间，常欣想关心都找不到人，今天正好碰上实习放假，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过来，没想到终于碰上了。

史精忠把人让进门后，还在跟他嘘寒问暖的常欣一眼就看见了藏镜人。藏镜人也在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和史精忠。“明月大大！”常欣也端详了藏镜人好几眼，突然开口叫道。一旁正在喝冷饮的女暴君噗一口雪碧喷了出去。她这一笑，史精忠立马反应过来了，忙把常欣拉离藏镜人。

常欣也在这时注意到沙发上正在用纸巾擦嘴，笑得癫狂的女人，又是一惊：“你是女暴君？！呀！惊雷鼎鼎大名的编剧！”

“你好你好，奴家便是姚明月。”女暴君忍着狂笑，跟常欣握手，一副大明星见小粉丝的做派。藏镜人以为常欣那声明月大大叫的是女暴君，没有在意，只是用眼神询问地看向史精忠。

那种眼神史精忠太熟悉了，燕驼龙经常这么干。他连忙介绍道：“啊，这位是我的朋友常欣。这位是我的上司藏镜人。常欣，很抱歉，我们很快就得离开，实在不能久留。”原来不是女朋友啊，藏镜人有点惋惜地收回目光。

“没事，没事，我也只是去看清伯顺道来看看你的。你们忙你们的。”常欣又一脸崇拜地看向藏镜人，大神真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帅！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光看外表谁能想出他是从黄暴变态到小清新都手到擒来的同人文大手。一旁的女暴君和史精忠都在密切关注着常欣的举动，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

“没想到今天碰到你叔来看你，好想跟他催文啊，他忙完了吗？”幸好常欣并没有作出让两人都头痛的事情来，她转去对史精忠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什么叔？”没想到常欣的窃窃私语不知戳到了藏镜人哪根神经，他竟然听到了个大概，突然大声问，引得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人家小姑娘只是说你这位大叔真帅。罗碧，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女暴君立即挑眉反喝道：“别好端端的吓到别人。人家又不是你的下属。”

“啊！对不起。”藏镜人听了女暴君的话，转对常欣说了一句抱歉，就往外走去：“我先去倒车，你们赶紧下来吧。时间不早了。”

“别理他，他今天吃错药了。”屋里的人都目送藏镜人走后，女暴君对常欣和史精忠笑道：“我们也差不多下去吧。常欣，真是抱歉了，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聊聊。”她站起身来。常欣便跟着他们出了门，下了楼后告别先走了。

女暴君和史精忠望着常欣走远的身影，都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神各种复杂。“大神，玩得有些过火，纸快烧穿了。如果常欣知道你们是夫妻，应该能联想的到。”

“她若是来问，你可以什么都不说，让她直接问网上的晴时明月就好。”正说着，藏镜人的车开到两人身边，他们便一边上车一边继续说话。女暴君坐副驾驶座，她系着安全带对史精忠笑道：“大侄子，你可要多替奴家担待一下啊！”

“什么大侄子？你这个疯女人怎么突然叫俏如来大侄子？”藏镜人敏感地皱起眉，看了过来。

“你才有病！俏如来他不肯称奴家为前辈，唤奴家大神，谐音听起来就像大婶，奴家开玩笑叫他大侄子不行吗？”

史精忠实在忍不住，在后座偷偷笑得出不来声。女暴君不愧是大手，情节随手编来，听起来居然很合情合理，连藏镜人都没办法说什么，只是真相却差得天远地远的。

藏镜人不说话了，沉默开着车，女暴君却不依不饶，转头对后座的史精忠说：“哼，罗碧既然不喜欢听，奴家就偏要叫你大侄子。俏如来，以后你别叫奴家大神，直接叫婶母好了。我们来一个名正言顺。”

“什么叫你们来一个名正言顺。亲戚是这样乱认的吗？”藏镜人抓着方向盘，有一点气结，只可惜真正的原因他无法解释，他知道自己反应越大，女暴君越会跟他对着干，忍不住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了，免得那个不知内幕又脑洞无边的女人真的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这一路，女暴君把史精忠“大侄子，大侄子”的叫得一个欢，藏镜人则一言不发地开着快车，史精忠夹在两人中间有点哭笑不得，他就没遇见过这么别扭的夫妻。这种状况终于在下车时结束。送他到了温皇家门口后，藏镜人载着女暴君开车回片场忙去了。

温皇家门大敞着，有不少人扛着一匹匹布进进出出，很忙碌的样子。史精忠不知道温皇在搞什么，纳闷着走进天井，看见有几个人正在那清点堆放在天井中的布匹。其中有一位是他认识的一件随风。

“楼主在后院等你。”见史精忠来了，一剑随风对他点头示意。于是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上次他煮头的那个后院。后院里同上次来一样，还是摆了不少偶头，只是又新堆了不少布匹。飞渊也在，正在跟温皇看着几页纸商讨着什么。

“楼主，雁王的原版布满大街都是，这也要买断？”
“无妨，买！绝版布、原版衣就是这么炒出来的。”
“冥医这个老角色的原版布不是早绝版了吗？”
“已经有人开过一版了。买就是。”
“风花雪月的风好像没有什么可囤的。”
“看清楚，袖子上的布料，买断。”
“哇~楼主真是眼毒！是说买买买的感觉真爽。有钱就是任性啊~”
“抢占市场讲求的是一个快、准、狠！飞渊，你别得意太早，茹琳做过的角色偶衣分解图都给你参详了，切记，不可丢了神锋的颜面，要你做的偶衣绝不能拖单。”
“好啦，知道啦，飞渊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去吧。”

飞渊要走时，抬头就看见史精忠在一旁等候，便跟他调笑起来：“哟，俏如来。我们现在囤了好多布，我觉得你跟一步禅空、雁王、玄狐、苍狼王子都有点像，要不要我给你各做一套COS服玩啊？对了对了，差点忘了，你看起来最像的其实是惊雷电影女主角爱灵灵，我有看过本尊哦，她简直就是性转的你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史精忠被飞渊最后一句话说得神色有点精彩。温皇在一旁摇扇笑看着，还不忘训诫属下：“飞渊，注意言辞。不可这般没大没小的。俏如来以后将是神锋之尊，你从现在开始要对他语带尊敬。”

“啊！神锋之尊？那楼主你呢？”
“仍是神锋之巅。”
“神锋之尊？神锋之巅？那你跟他……”飞渊拨着额前刘海，眼神在温皇和史精忠身上扫来扫去，渐渐变得古怪起来，看也知道她想到乱七八糟的方向上去了。
“以后你自会明白。快去赶单吧。”

等只剩两人时，史精忠看着院子里堆满的布匹问：“这就是对付凰后的后招？这番手笔的成本也有点高了。买绝版了还是能再开版的。”

“是，但打的就是这个开版的时间差。顾客最不耐烦的就是等了。”温皇用羽扇轻拍着身旁堆得像小山版高的各色布匹道：“偶衣、COS服的用量不算小，之后还能继续混用到新角色本尊上，又是新一轮的偶衣、COS服订单。再加上那些衍生周边制作的需求量，比如做娃衣、做衍生汉服、衍生常服、包、枕等。各工作室、戏迷跟我们进购时的差价，早可填平囤布的搜购、储存等各种成本花销。”

“原来如此，在开会那天，你们就已经打算做到这一步了吧。北竞王的财力，还珠楼的资讯，加上两锋的人手，凰后就是在会上大获全胜，夺得大部分本尊制衣权，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在商战中，再绝顶的智谋，没有财力执行，也只是空谈。”温皇抚扇远目，悠悠道：“这只是我与竞日联手的第二步棋。其实，凰后那边并非没有投机取巧的余地。”

另一边，凰后正在与玄之玄、忘今焉在黑瞳工作室里会谈。“可恶！温皇、北竞王好快的动作！黑瞳的人抢到的原版布不多，大概能做的角色和件数都列在这里了。”玄之玄将文件递给凰后看。

忘今焉也凑过去粗略看了一遍，摇头道：“太少了！现在开版根本赶不及，角色布绝版的风声已经被散布，收偶客户大都转向改订神锋、怪锋所掌握的精品店去了。现在是众多角色本尊复刻时期，许多老角色私偶会趁机开单，出来的品相也会比较接近本尊，正是偶市最繁荣之际。”

“不怕。灾后本尊制衣权还在手中，我用的布将是新的原版布。我们不需要跟他们抢购老版布料，我们只需要囤我将要用的即可。至于私偶单，我们可是掌握了不少所谓已受灾阵亡的真本尊啊。冷门的角色整尊天价卖掉，热门的拆来车粗胚。有了真本尊车的粗胚。玄之玄，你这个被成为影形的仿雕大师，还不能以仿雕充原雕，以假乱真吗？”

“哈，老五说的是。”玄之玄接着开始告知好消息：“黑瞳这边基本联系好了本尊买家，大部分的价钱还在敲定，已经有几尊成功交易了，这次收益不菲。足够周转顶一下来自温皇与北竞王的压制。只要后续进展顺利，我们仍是最后赢家。”

“不要高兴太早，别忘了，钜子、赤羽还没出手。”忘今焉适时泼了盆冷水。

“钜子我一直在盯着，至于赤羽，茹琳跟他没什么瓜葛，他有理由需要出手吗？不是应该忙都忙不过来。”玄之玄不以为然。

“有啊。别忘了，虽然我们的目标主要是俏雕本尊，但实际上我们真正换出来的本尊最多的
却是赤雕本尊。而且等电影本尊展出回归片场时，我打算用被标记在火灾中损毁的副尊替换本尊。”

“老大，你也贪出境界来了，电影本尊可是标志近期四锋的最高水平，你也敢换。非要逼四锋之巅联手对你报复吗？”凰后笑道。

“哼，我做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不换白不换。”忘今焉冷哼一声，似表坚决姿态地用拐杖敲了两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