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瘟神
“这些天你找默苍离下棋赢过吗？”不知是为了改换一下这种沉重压抑的气氛，还是为了收集资料做评估，温皇突然问道。
“小王毫无希望。”竞日停下了手中飞转如轮的笔，苦笑道。
“哈，上次我路过时，瞥见棋面上你们好像打成平手。”
“那是杏花君看见小王喜欢找默苍离下棋，就偷偷下指令不要让小王输得太难看的结果。”
“老同学一向很会心疼人啊。”
“啊，杏花君上手了！”
电脑光屏上变化迅猛的数据使得温皇和竞日相视一笑，那份似有似无的沉重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快，记录数据。”温皇开始飞快地抄起电脑光屏上的数值。竞日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书写那么快的，而且还是左右手同时开工，他看着那两道手的残影，有些发愣。温皇不得不再次提醒他道：“竞王爷，劳驾抄一下最下面三组数据链。”
“温皇，从来都是你大显身手，这一次就看小王独领风骚吧。”竞日回过神来，傲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打了一个响指，一个智能机械手就递了手掌大小的机器过来。竞日接过那机器，对着电脑光屏开始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整个光屏上的数据便瞬间被打印成照片，从机器下端掉落下来。
“这古董是叫……”温皇见状，愉悦地把纸笔一推，帮忙收集起照片来。
“这是升级成智能化之前的最后一代拍立得。小王正好收藏了一台，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用。先前小王通过个人终端指示送过来，刚刚好及时赶到。”
“啊，也许以后人类需要感谢皇室的这种怀旧情结了。”温皇把拍好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收拢成一叠，颇为感慨，他手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古董，拿到世面上卖，可是一克拉钻石的价。结果，竞日奢侈地用来记录数据，而这些数据只是杏花君和默苍离的……温皇想着，好笑地说道，“至少老同学需要感谢你这宛如钻石堆积而成的珍贵留念。”
有了拍立得的两人又恢复了好整以暇看戏的状态。竞日研究了一阵数据后问道：“小王很好奇，你怎么用程序表达类人智能的性快感？”
“简单说来，在性行为过程中，性快感的产生一部分是由于生物电的释放，一部分是由于体内产生合成的化学物质。前者属于你负责的领域，而后者就需要我用程序来模拟那些化学物质对人体和大脑产生的影响。比如用完成一次深度清洁，优化存储信息，使得运行比之前更快捷顺畅，来模拟类人智能性爱后的舒畅感，再次之前，运行一个死循环来模拟高潮前重复欲求的上瘾感……”
说着说着，温皇邪恶一笑道：“有机会应该跟女暴君建议一下，她那个菊花产品可以增设高潮放电功能配置。”
“会被电到不举的吧。”
“只是生物电的电流还不至于……”说话间，眼毒的温皇注意到了数据的异常，“嗯，深度性感点被激活了。这个位置……”
“那些点都是用手指够不到的。”竞日的反应也不慢。
“没想到老同学这么奔放，还真的亲身上了啊。”
“并不意外，那可是小王亲手打造的，无论男女，健康的正常人都会把持不住。”
此时正值杏花君理智暂失，听任默苍离指挥，插入对方后穴，情不自禁抽插挺进的时刻。实验室里的那场情事缠绵得难舍难分，休息室里的两人则机械忙碌着拍照记录。作为科学家，对观测性爱这种事并没有多少普通人会有的那种兴奋八卦心态，他们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数据，等待着有意义的数据规律出现，以此判定类人智能的程序运作状况。所以，在杏花君沉溺在温柔乡的这段时间里，温皇和竞日无聊得都要打瞌睡了。
“杏花君很卖力啊，竟然全部激活了后穴性感点。”耐心的竞日首先从正常的数据中察觉出异样的端倪来。
“难道……”温皇不由坐直身来，“难道老同学在遵照默苍离的指令办事？”
“可能性99%。”
“那就该说是必然性了。”
温皇和竞日相视而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分析结果。
当杏花君进入冲刺阶段时，电脑光屏上原本规律流过的数据链突然凌乱起来，整个屏幕就像一个外面正在漫天飘雪的窗口，一个个数字散乱地飘飞着。
“这是……被默苍离察觉我们的监视，所以被干扰了吗？”竞日停下了拍照记录问。
“不，这只是数据乱流。应该是类人智能真正的高潮反应。”
竞日闻言，赶紧又端起拍立得要记录数据乱流，被温皇用羽扇挡下来，他不解地问：“怎么？不可以模拟吗？”
“暂时不能。默苍离的数据乱流一直都是稍纵即逝，而且在结束同时自动删除所有记录。你就算拍下来也是有时间间隔的，记录不下有用信息。没有连续资料，我研究不了。”
“可惜了，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很长，却只能干看着。”
“我怀疑，我们想要的爱情方程式就在数据乱流中。”
“你确定这不是性高潮方程式？咦？这条数据链一直稳定有规律啊！”竞日用手指在电脑光屏上虚划了一道，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乱流中指出了一条数据链来，就好像从一望无际的白皑皑雪地里抽出一条白绫来。
温皇一边暗自惊叹竞日的细致，一边看着被他提亮的数据链，很快判断道：“那是我的主程序，相当于人的理智意识，目前已经压缩到只有这么一条数据链了。”
“这要是也崩溃了是不是代表类人智能兽性大发？”
“哈，不可能。默苍离永远是理智的。要是全屏都是数据乱流，就代表他进入死机状态。”
“唉，还是尽早想出研究这种数据乱流的方法吧。”
“不要抱太大希望，真能研究模拟出来，我就是神了。”
“瘟神？哈哈哈哈哈~”
“后穴功能检验完毕，安装成功无误。”就在竞日轻笑的同时，实验室里，杏花君的激情彻底喷薄而出，他下意识抱紧了身下的人，感到整个世界是那么的充实美好。然而很快，他的这种满足感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给冲得无影无踪。
居然跟类人智能发生关系了！自己第一次的对象竟然是类人智能！而且还是自己参与制造的类人智能！这跟自己做个仿真娃娃当性欲发泄对象的变态有什么区别！最让他感到憋闷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被全程指导了。默苍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宇宙啊！他才是人类，默苍离才是类人智能！他可是医科出身曾经行医多年的医生！是当今世界权威的生物学家！竟然被类人智能指导性爱，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找块电脑光屏撞死算了。
杏花君有些精神恍惚地松开了抱住默苍离的手，下意识把裤子穿好后，就坐在操作台上一动不动地失神，一直到默苍离说话他才有反应。“温皇通过攻击入侵实验室主电脑的方式发出请求，要你关闭实验室禁止干扰程序，让他们进入。”
“哦，你给他们关闭吧。”杏花君下意识地转头去查看默苍离，对方已经穿戴整齐，笔直地站在操作台旁，手里捧着铜镜，一瞬不瞬看着他。看来在他发呆的时间里，默苍离已经自行善后了，温皇和竞日进来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吧。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温皇和竞日走了进来，一眼就望见有些失魂落魄的杏花君。杏花君还在紧张，不料那两人竟然很体贴地什么也没问，话也没多说几句，打了个招呼，拿了放在实验室里的私人物品后就要回家。
“等、等一下！”听到杏花君的喊声，温皇和竞日都有些奇怪地停下脚步，迅速互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转身望向杏花君，等着他下面的话。
“那……那什么，我……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带默苍离回家。”杏花君结结巴巴地说。温皇和竞日又互望了一眼后，没有任何表示地继续看着他。
“就一天，反正默苍离留在实验室里很安全。”杏花君用哀求地口吻跟两位合作者商量道。
温皇和竞日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竞日说：“也罢。让杏花君休息一天也好。”接着，他转过身去，背对杏花君和默苍离，作势要走，嘴唇却动了动，没有发声。一旁的温皇从侧面看得清楚，竞日在无声地跟他说：否则，就要找心理医生了。这个过程发生得很快，在杏花君看来，竞日是说完话转身，毫无停顿地往实验室外走去。
温皇叹了口气，对默苍离指令道：“开启猥亵自卫程序，然后进入休眠。”于是默苍离闭上了双眼。他又对杏花君笑道：“老同学，要不要去喝个小酒，放松放松啊？”
“免了。我要回家睡觉，今天累死了。”面对这个答复，温皇一脸玩味地笑着走了。温皇一走，杏花君猛然意识到实验室里又变成自己和默苍离独处了。他慌忙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最后看了一眼闭着眼面无表情的默苍离，落荒而逃，差一点忘记加密闭锁实验室。
就在他转身时，默苍离悄然地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很快，实验室被关闭，黑暗瞬间笼罩，只有那一双天眼还在幽幽闪着光亮。片刻之后，默苍离又闭上了眼，进入休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