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再会

 

飞溟闯进宴会厅后，迅速扫视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主席台后摆放的一排准备颁发的奖品，其中就有一尊一米高的玉罗汉，腆着个大肚子笑眯眯的。他刚往玉罗汉的方向走出一步，就瞥见好些人也在移动，形成包抄他的架势。有两个穿着高档西服，像是出席宴会之人，其余都是保安打扮，全都不是先前追他的那些保安。

看来应该是应龙师的人无疑了。

飞溟在风逍遥等同伴的掩护下继续朝着玉罗汉的所在逼近，很快就与应龙师的人马发生了交锋，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五人就与一群保安扭打在了一起。保安毕竟人多，虽然身手不济，但也围得他们寸步难行。

“喂，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看清楚人再打好吗！小心我告你袭警啊！”风逍遥边打边嚷着。

应龙师的人自然是不会停手，而其他的保安听到喊声，再看那阵仗，便都停下脚步，不敢贸然上去添乱，围在边上待命。这一下史存孝等人的压力减轻不少，借着耐打的猛劲，史存孝强行把战圈往玉罗汉那边推。

“啊~别撞我啊！别撞我啊！”飞溟看看距离，觉得差不多了，就朝着风逍遥和史存孝神经兮兮地直嚷嚷。

风逍遥和史存孝对视一眼，都很默契地猛地朝飞溟冲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齐发力，将他整个人朝玉罗汉那边丢了过去。在众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飞溟就一声惨叫，砸在了玉罗汉身上，连带玉罗汉附近摆放的几样艺术品都被撞飞了出去，摔碎了一地。

“手滑！手滑！”风逍遥讪笑着嚷着，朝飞溟跑了过去，装作抓到他的样子，把人架了起来，然后很故意地看了一眼玉罗汉碎开的地方，高声喊道，“这是……快打电话叫警察来支援！这里发现大批毒品！目测有上百千克！我是警察，我命令在场之人全都站着别动，你们都有保护现场的义务！”

他这一句响彻宴会厅的喊声，顿时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要知道在场的除了保安和侍应外，都是社会名流，在这种规格的宴会上竟然发现了如此大量的毒品，被传出去都是不好听的。

“让我看看。”警察局长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先是察看了一下藏在玉罗汉里的东西，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望着风逍遥说道，“确实是冰毒。你这小伙我看着有些面熟啊，是哪个分局的？”

风逍遥递上自己的警官证没有多说话。而在远处闲闲关注着这一切的赤羽笑道：“这位警官的手滑水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一旁的元邪皇则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史存孝身上。这人特别吸引他，也许是这人身上有着许多让他追忆的东西。他曾经也是那样耿直、冲动、固执、热血，曾经纯粹的美好都被曲折坎坷磨掉了，消失在岁月里。

此时的史存孝正和两名警员在戒备地看着人群，以防应龙师再有异动，他偶尔会关切地朝风逍遥和飞溟那边，眼中的焦虑毫不掩饰，生怕风逍遥应对不好警察局长。

“原来是铁骕求衣的人啊。”警察局长看了看警官证，摇头笑了笑，仿佛明白了什么，语气有些无奈地问道，“后续接应的人马应该离这不远吧。”

“报告局长，已经打电话通知缉毒小组赶过来接手处理了，几分钟后到达。”

警察局长又看了看飞溟，被风逍遥押着的飞溟并不看他，而是在那挤眉弄眼，念念叨叨地继续装疯卖傻。警察局长笑道：“挺敬业的嘛~做戏做全套。”说完，他走开了，看样子是不打算为难。风逍遥他们见状都松了口气，至少眼下这关是过了，至于那位警察局长事后会不会去找老大麻烦，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应龙师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一大笔货而束手无策，气得直哆嗦。看来自己这边有内鬼，否则这么机密的事情被泄露了，让他吃了大亏，好在他没留下线索，警方再怎么查，也无法拿到有力证据指证他。

数分钟之后，大批警察赶到了，接手处理后续。在场人员都得接受调查录口供，被分散安排到会所里各个房间里去了。

“银燕，你先护送飞溟离开。他大闹了慈善晚宴，算是得罪了不少权贵，就算应龙师不找麻烦，也可能有人要跟他过不去。我和其他两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应龙师。”

“好，等飞溟安全了，我马上回来和你们汇合！”

史存孝刚假模假样押着飞溟离开，应龙师就使了个眼色，让手下人通知在外接应的弟兄去围杀。损失了这么一大笔钱，谁都肉疼，不杀一个两个怎能消气。

史存孝押着飞溟往会所外走，快穿过中庭时，突然前面闪出一个人来，一开口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你这样带着他出去，会死。”

“你是谁？”史存孝望着夜色下处在光影之间的背影，戒备地喝问道。这个声音他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你想不到吗？要运送这么重要的东西，除了戒备森严的会所，应龙师不会在外面安排大批人马接应？”那人依然背对着他，望着会所大门外，门外是一片寂静，除了一辆辆警车上闪烁的警灯外，似乎一切都被定了格，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危机四伏。

史存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话。他纠结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好留下来跟着大部队回去吗？可是他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他……”后面的话他不能再说，所以陡然顿住了。

笨嘴笨舌的。

元邪皇嘴角勾了勾，继续望着前方的夜色说道：“如果不介意，可以坐我的车，从后门走，没人敢为难。”

“哦？元邪皇这又是演哪出？跟你走比较安全？”这时，一直在装疯的飞溟突然插话了，他示意史存孝放手，然后站直身，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神色严肃地盯着元邪皇的背影。

“元邪皇？”史存孝诧异地看着飞溟突然不再装疯，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你好，银燕。我们又见面了。”元邪皇转过身来，对着史存孝微微一笑。那一笑虽然温和，但依旧有种盛气凌人之感扑面而来。

又？

史存孝一怔，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元邪皇的？

“是选择留下，还是单枪匹马地离开，或者坐我的车离开，悉听尊便。我没有恶意。”对于史存孝一脸疑问的表情，元邪皇看在眼里，却不言明，对飞溟说完，从容转身走了。

史存孝忙问：“你现在就要离开？你接受完警方调查了吗？”

元邪皇站住脚步，没回头：“未接受调查就擅自离开回家的权贵可并不只有我一个。银燕警官你阻止得了几个？”

“见一个就阻止一个。”

“哈，是吗？那我送你们回到警局再接受你的调查也是一样的。”

“好！我们就坐你的车回警局！”史存孝被元邪皇撩拨得起了倔脾气，也不与飞溟商量，就一口答应了，然后拉着飞溟跟着对方走。

飞溟感到有点头大，如果元邪皇和应龙师是一伙的，他们这样无异于自投罗网。虽然这里摄像头众多，料想元邪皇也不会愚蠢到带着两个警员出去杀了，但是严刑拷打折磨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之前认识他？”他附在史存孝耳边悄声问。史存孝摇头，他又问，“不认识总该见过吧，他可是特意跟你打招呼，说又见面了。”史存孝还是摇头。

直到三人来到元邪皇的车前，史存孝才突然恍如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被我撞过车，原来车里的那个人是他……”

撞车？

飞溟目瞪口呆地看向史存孝。银燕这个警界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得来的，虽然他飞溟和风逍遥也是行动迅疾的一把好手，但是若要论飚车出警，那都是甘败下风。这要是被史存孝开的警车撞了，那还得了？！难怪元邪皇看着史存孝说话时表情那么富有深意。

三人上了车，车上已经有司机在等着了。开车的是元邪皇的心腹吊魂罪，一路无事也无话。车里的气氛安静得诡异，只有元邪皇一人神色悠然从容，一手支着下巴，闲看车外的迷离夜色，一手搭在车座扶手上，偶尔敲动几下。其余三人不知道元邪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都有些坐立不安。

吊魂罪目不斜视地望着车前方，似乎在专注开车，殊不知他全身心都把注意力放在车厢里。车厢与驾驶座有一道隔层，连通的小窗口打开着，听不到那边一点声息。史存孝和飞溟都在盯着元邪皇看，似乎恨不能在对方身上烧出四个窟窿来。飞溟偶尔会偷看两眼史存孝，十分好奇他撞车的事情。

等开到警局，进审讯室问话的就只有银燕，飞溟还有别的事要忙。车上那种沉默诡异的氛围又开始在审讯室里弥漫。

“我觉得我必须让你接受。”终于，史存孝发话了，低着头看着空白的记录本，手里下意识地转着圆珠笔。

“什么？”元邪皇直视着对方，目光里充满着趣味的神采。

“接受我的赔偿？撞车的责任在我，就算付不起全款，多少应该赔付一些。”

“哦？”元邪皇不动声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诧异的神色，他没料到对方开口竟然是说这个，还以为他会先问为什么会帮他，“你……也罢，我接受你的赔偿就是，多少随你意。这样是否能消除银燕警官的心理负担呢？”

“一件事归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出席慈善晚宴？”史存孝开始例行公事地问话了。

“受到邀请。”两人一问一答，问话很快就完成了。史存孝想也没想，就合上记录本，站起身准备送人，元邪皇却看着他淡淡一笑问道，“忙吗？不忙的话，不介意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