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捡不起的手机挂坠

 

“老大,自从你和沈巍雨中漫步之后,你好像不再怵他了。”喧闹的篮球场上,林静凑近赵云澜,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伺机抢夺他拍在手里的篮球。

但赵云澜一点也不吃他那套,一个风骚的走位,便带着球从他身边绕过去了,还不忘酷酷地丢下一句话:“不过是把话说清楚,误会解开了而已。我什么时候怵过沈巍了?别以为报他的名就能抢到球。”

“切~”林静轻蔑地嘘了他一声,自言自语道,“刚开学那会遇到沈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当信计系都是瞎子,没有人看在眼里吗?”

林静的碎碎念还没告一段落,大庆就在那高声喊道:“沈巍,快截住老大!”

就要上篮的赵云澜闻言,下意识四顾,正奇怪什么时候沈巍也加入他们打球的队伍里了,一个身影从他身边飞速掠过,一掌将他的球拍了出去。

“老楚干得漂亮!”大庆拍手称快道,笑着跑去追球了。

“大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赵云澜看着远去的篮球和大庆追着球的欢乐背影,有些忿忿不平。

“你还真敢说报沈巍的名不能抢你的球!”林静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不服可以再来一次。”先前把球抢走的男生还站在原地,一脸不屑、眼带挑衅地看着赵云澜。他是隔壁宿舍的楚恕之,学生会体育部部长,脾气有些暴烈。赵云澜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于是他俩经常会没来由地杠上。

“好啊,来啊!”赵云澜近来正有些春风得意,他摆开架势,准备与楚恕之来一场单挑,对着场外正好站在球筐旁的同学喊道,“那个郭什么来着……”

“郭长城。他好歹也当了一年的学生会学习部部长。”楚恕之不悦地打断他道。

“我又不像你跟他同班同宿舍,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也正常。”赵云澜转头继续对着郭长城喊,“喂!郭长城同学,麻烦丢个球过来。”

于是,那个一脸老实巴交的男生扔了一个篮球过来,但篮球却偏离了目标十万八千里。赵云澜和楚恕之无语地看着他,那个球的走向已经不是准头不够可以解释的了,会让人忍不住去怀疑扔球人的小脑是否发育完全。

“对、对不起……”郭长城一边道歉,一边努力地补救,拾起球筐里的球一个接一个抛向赵云澜和楚恕之。结果,一筐球快扔完了,却没有一个球能进入两人方圆三米之内。

“算了,我自己去捡个球比较快。”赵云澜说着,转身正要往一个距离最近的球走去,砰的一声,一个篮球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后脑,劲头之大使得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哎哟,痛死我了!”他爬起身来,双手捂头,好一阵才缓过来,“哎哟,今天先不玩了,我感觉我有点脑震荡了。”他勉强站起身来,往男生宿舍楼走去,打算回去好好躺躺,休息一下。

头真疼啊!

赵云澜单手扶着头,一路走得摇摇晃晃。周遭的事物在他看来有了几分扭曲,声音也像隔着一层膜似的,听得朦朦胧胧。过了好一阵,这种头晕耳鸣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现在是晚饭时分,男生们不是在操场上玩球锻炼,就是窝在宿舍里打游戏,男生宿舍楼道里没人晃荡是正常的。偶尔迎面走来一两个人,他也完全没在意。

赵云澜的宿舍在7楼,平日里三步并作两步地爬楼,转眼就能到。现在由于头疼得难受,他感觉这楼爬起来相当缓慢。正想着,又有一个从楼上下来的人与他擦身而过。

“嗯?!”他不由停下来,视线追着那人转身望去。他记得刚才的几分钟里好像已经跟那人擦身而过好几次了。

是衣服相同产生的错觉吗?

赵云澜继续往楼上走,没过一会,又有人迎面而来,他留神起对方的衣服。又是同款!这一次他抬头看了看对方的侧脸,是一张很普通的大众脸。

继续向上,过了一层后又有一人迎面下楼。这一回赵云澜彻底僵住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人不紧不慢地与自己擦身而过。

虽然是一张大众脸,不过他可以肯定那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虽然男生宿舍有两个楼梯,但是分别在两端,中间隔着好一段距离。难道是从这边楼梯下楼,再跑过走道,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再跑过走道从这边的楼梯下来?时间上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确实走得相当的慢。可谁会这么无聊?

虽说是这么想的,但是再次遇到那人时,赵云澜还是心头一紧。

怎么这该死的7楼爬这么久还没到?

就在忍耐到极限时,赵云澜猛然看到墙上血红的7字。于是他转进了7楼的走廊,走廊上空无一人。他也没怎么在意,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刚要进门,沈巍就从里面打着电话冲了出来,差点与他撞上。

“小巍,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赵云澜叫了他一声。

他却没应声,像是没看到对方似的,对手机那边说:“我马上就赶过去!”

这时,沈巍手机上的红绳突然断了,整个挂坠都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挂坠,原本焦急的神色变得更加仓皇了,挂坠都顾不得捡,转身冲下楼去。

“小巍?小巍。小巍!”赵云澜朝他的背影喊了几声,想追过去,却又头痛难忍,只好作罢,打算先帮他捡起挂坠再进屋去躺。

与此同时,已经跑下半层楼的沈巍若有所感地转身向楼上望去,楼梯上空荡荡的,他望不见楼梯拐角处的走廊。想了想,他开始顺从自己的第六感返回到楼上去。

赵云澜还在走廊上捡沈巍掉落的挂坠。那是一块小木牌,半指长两指宽,看不出是什么木料,古朴而小巧。也许是头晕眼花的缘故,那块木牌怎么也拿不起来,总是从指间滑落。

他正跟地上的挂坠较着劲,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另一头有一高一矮两人走来,慢慢近了才看清像是一对母女,大概是来宿舍楼看望儿子的家属吧。他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却忽然意识到那妇人脸上红红的条纹好像是血痕,而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没有眼白!!

不会吧!

赵云澜吃了一惊,再度看向走廊。走廊上却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夕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把走廊照得一半光亮一半阴暗。

嗯?!自己又眼花了不成?怎么感觉今天的宿舍楼有些奇怪?

他俯身继续去捡挂坠,触碰到木牌的同时,他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他顺着那只手看上去,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巍。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赵云澜对着凭空出现的沈巍刚想张口,一个小字还未喊出,就被沈巍抄起木牌重重往印堂上一拍。他措不及防,被拍得往后跌去……

当赵云澜再坐起身来时,四周场景已经变换。他此刻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非宿舍走廊。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床上,白单白被,白色的墙壁,还有刺鼻的药水味……这是在医院?!

“赵老大,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郭长城在床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庆和林静也凑在床边关切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医院里?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人已经醒了?我去通知医生!”这时,楚恕之拎着几袋盒饭走进病房,看到房中的情形,又干脆利落地放了东西走出去。

他前脚刚走,沈巍后脚就赶到了。他见赵云澜醒着,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等赵云澜问沈巍刚才为什么突然拿挂坠拍他,大庆就在一旁开口了:“老大,你忘了?你跟我们一起打篮球,被篮球砸到,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急救,差点要动手术!刚才医生还说,你要是再醒不过来,那就危险了……”

郭长城那一球砸得这么严重?

赵云澜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才发现自己的头已经缠上了绷带。

“你先躺下再慢慢说。”沈巍过来,把他按回病床上,拉好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坐在床边开始给他削苹果。

那副当仁不让温柔体贴的贤惠模样使得大庆和林静对看一眼,然后拉着还在那懊悔痛哭的郭长城退出病房去。

赵云澜精神头很好,眉开眼笑地瞧着沈巍,开始扯东扯西:“小巍啊小巍,你说,我近来是不是有点衰啊?”

沈巍抬起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他片刻,随即放下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他手中,正是那个手机挂坠。

“这东西可以辟邪祛凶,你收好。”

“这是什么呀?”赵云澜捻着那块小小的木牌,左看右看,“上面的花纹是字吗?”

“是镇魂令,小时候一位高人送我的。我……其实我的周围经常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可能你跟我走得太近了,会受到一些影响。”沈巍低垂着头,仿佛害人住院的罪魁祸首是他一样。

赵云澜对他这种小媳妇样很感冒,笑嘻嘻地安慰他道:“没事啦。宿舍里的假和尚说我命硬,说什么命格至刚至阳,就是俗称的‘鬼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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