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桃花逃之夭夭
“能让一名女人如此魂牵梦萦,无非情字而已。”神寝里,一汪江水,秋色连波,枫岫与寒烟翠在画舫上娓娓而谈。
“情之一字,往往令人动容。但如今在我听来,却是格外讽刺。”寒烟翠一扭三摇,说得楚楚动人。
“为何?”枫岫越发闹不明白她的来意了。
“因为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他千不该万不该,辜负了女人的深情。”寒烟翠说到悲愤处,甩了两下袖子,整个画舫都感受到了她的愤怒,震荡起来。
“这一切的故事,要从这本书开始。”她摆了本书在茶几上,上面赫然印着《荒木载纪》四个大字。
“这本书曾是一个特别的传奇,在短短数日内,它在四魌界学员中广为流传,人尽皆知。但不久之后,因为书迷频频引发暴乱,四魌界老乡会向学生会申请禁止发行该书。”寒烟翠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该书作者享有才学与智慧堪称一绝的盛名,却无人知晓其真名与来历。而我的挚友,自从看了这本书,便对楔子非常仰慕尊崇,进而产生了恋慕之情。”
“也许是书中内容打动令友芳心。”枫岫猜得不错,果然又是书迷问题,他试着提点寒烟翠,书是书人是人。
“总之,她非常渴望见到楔子一面。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某一日,她和楔子有了相遇的机会,三日的相聚,她对楔子的爱慕之心,更加无法自拔。临别之际,楔子为她在书上签下真名,并题了一首诗,从此之后她满心期待,便是楔子允诺她的一月之约。”寒烟翠不理会枫岫,兀自说着。
“一月之约?”枫岫闻言便知她说的挚友就是那个疯狂女读者湘灵,大部分的情况他也清楚,但这一月之约身为当事人的他倒是闻所未闻。
“但一月后,楔子却失约了,让她非常失望,她为了找寻楔子……”寒烟翠俨然化身成湘灵,一脸惆怅,说着说着就停下了,自己沉醉在故事中。
枫岫想说根本没有一月之约,她自然等不到,但他还是忍住了,事不关己般地随意问了一句:“她怎样了?”
“在校园里失踪了。我很久都没有她的音讯。前些天学生会的人来通知,我才知道她成了六出飘英里的石像。”寒烟翠痴望着枫岫答道。
“原来如此。”果然那烂桃花又找上门来了。难得出门赏个花都能遇到,真是命里劫数。枫岫强忍着没在寒烟翠面前叹气。
“听了这么多,你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寒烟翠说完往事,忽然转了温婉态度,变得咄咄逼人。
“我与寒姑娘以及令友素昧平生,除了表示遗憾,吾也无以为助。”枫岫身为神棍专业学员,应对起人来自然是得心应手,进退有礼。
“枫岫主人……你!”寒烟翠见状,再次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论立场问题,我只问你一事,我的朋友为了你,不辞辛劳追寻你,如今落得石化的下场,你难道没有一点担忧?没有一点关心吗?”
“枫岫非是楔子,又该如何回答你呢?”枫岫说得诚挚,心怀坦荡,因为那本书本是三神棍合著,署的只是一个通用笔名。
“听我说,她现在非常需要别人的帮助,我们必须解救她,你明白吗?她需要你!”寒烟翠开始失了分寸,拉住枫岫摇扇的手,纠缠不清。
枫岫一脸淡漠地抚开她的手,下逐客令道:“船要靠岸了。”话音未落,画舫便在枫岫的内力催控下停在了寒光一舍的门前。他跳下船,道了一声请,自己进屋去了。
“可恶的枫岫主人!唉~湘灵~”寒烟翠只好一边惆怅地凭栏叹息,一边乘着画舫漂荡出了神寝。
“你的衣服。”枫岫进了屋,将取来的衣物递给拂樱。
拂樱不接衣服,而是一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学着寒烟翠说话的姿态和语调,对枫岫扭扭捏捏地重复了一遍:“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某一日,她和楔子有了相遇的机会,三日的相聚,她对楔子的爱慕之心,更加无法自拔。临别之际,楔子为她在书上签下真名,并题了一首诗,从此之后她满心期待,便是楔子允诺她的一月之约。”
“就知道被你撞见,定要取笑一番。”枫岫抚开拂樱握他的手,似笑非笑道:“别摸爷,爷很贵。”
“噗~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就知道你喜欢装,在姑娘面前装得就更起劲了。有本事你在她面前说啊,在吾面前说有什么用?”拂樱一边奚落,一边更衣梳头。
“还不是你和尚风悦都懒得应付,非要让吾去摆平那个疯狂女读者。当初已说好不准用这个话题调侃吾,好友想来是忘了。”枫岫在一旁闲看他扎那两根像兔子耳朵的粉色绸缎带。
“只是叫你去安抚一下女读者,你一上去就挑了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还相聚三日,难怪人家会对你无法自拔,你这根本是火上浇油吧。”拂樱冷笑道。
“霹雳校园里一向四季如春,飘个雪,下个雨,打雷闪电都是学员自己在造势图个情调,吾可什么都没做。春暖花开的日子不过是文艺一点的说辞而已。”枫岫申辩道。
“那相聚三日总不假吧。”拂樱却紧咬不放。
“自然是需要三日的。”枫岫摇着羽扇,闲闲笑道,“第一日初见,寒暄客套个半天总是必然的,接下来便是女读者就我们的书侃侃而谈,发表长篇读书心得,这就去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作为著书者一员,吾不免要与她交流沟通,商讨修改我们三人书中的纰漏,乃至校对错字漏字句读等细节问题,这又去了一天一夜。第三日,她以资深书迷的身份要求我续著下一部鸿篇巨制,于是,盛情难却的吾不得不与她磋商下一部的构想纲要,如此才赶在第三日的黄昏时分得以脱身,与她告辞。”
“哦哦哦!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拂樱穿戴完毕,转身用花盏指着他又问,“那在书上签下真名,还题诗一首,难道不是故意留情,让人受相思之苦么?”
“签真名是她要求的,见面三分情,吾实在推却不了,冷了书迷的心。”枫岫笑道,“至于诗嘛,吾是在暗示她做人要低调,不要死缠烂打。”
“你真的签了你自己的大名?”拂樱幸灾乐祸地问。
“怎么可能。吾签的是你的大名。”枫岫笑得富有深意,趁拂樱还没开口抗议,他就羽扇半遮面地解释起来,“别急。吾是按照尚风悦的方法签了你的大名。”
“什么方法?”拂樱走近枫岫,盘算着这家伙真要是将自己出卖了,就送他一拳。
“尚风悦这三个字藏在他的诗号里。”枫岫看出拂樱的心思,便摇着扇子如无其事地走离几步,来开距离。
两人便在屋里一边状似踱步地绕着圈子,一边交谈。“你的诗号是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于是吾签下的是……”说到这里,枫岫故意不往下说了。
“是什么?”拂樱下意识追问。
“暗争香。”枫岫退离了拂樱三步远,才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你……”拂樱转念笑道,“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生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哈哈哈,你为什么不签白为凡呢?嫌这名字不够惊艳么?”笑完,他又问,“最后一个问题,你那一月之约又是怎么回事?”
“看罢春色终无味,秋霜丹叶更风情。”枫岫吟完又问,“你怎么解?”
“作这句诗的人觉得好日子没意思。”拂樱轻哼了一声,“美好的春色他不爱,偏爱去吹那什么秋天里的西北风。”
“哈哈哈,别因为你喜欢樱花,就讥讽吾喜欢枫叶。”枫岫没想到拂樱会这样解诗,哭笑不得,“你明知作诗时的情形,别故意在那天马行空地乱发挥,再认真解过。”
“嗯,比起少女,你更喜欢熟女少妇。”拂樱说罢摇头叹道,“哎呀,这什么品位啊,真差劲。哈哈哈哈。”
“好友,吾对你的品诗能力大为失望。”枫岫看出拂樱有意胡搅蛮缠,便自己说了答案,“吾那首诗想要表达的是,少女情怀本是美好,但思春多了让人腻味,不如去成就一番事业。”
“话说吾的缎带你怎么拿错了一条。”拂樱突然指着头发道,“怎么小免没帮你找么?”
“她在赖床,吾便自己拿了。”枫岫怕拂樱知道小免在地上醉晕了一晚上,又要心痛郁闷,索性不跟他提,立即转移了话题:“不是一模一样的两条?怎会拿错了?”
“哈,左边的和右边的差异很大,绑出来的效果不一样。你自己看。”拂樱转过背来让枫岫细看。
“哦~原来是为了扎两对垂耳状,左右不能混。哈。”枫岫看出了差别,笑道,“看来你也是无聊之至,每日都要折腾这些琐事,装扮成粉红大垂耳兔是怎样的执念?偏偏嘴上还不肯承认。”
“闭嘴。你又知晓什么!”拂樱似乎对粉红大垂耳兔很敏感,每次枫岫一提,他就怒目相向。